还以为她长大了许多,现在看来遇事儿还是小孩心性,“真笨,又蠢又笨。”
他轻声说着,声音低沉黯哑,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麦遥情绪稳定了一些,想问他是说瑞德笨还是说她笨,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刚才有点丢脸,便撇着嘴不说话了。
他将车子开进了圣平医院,麦遥抱着瑞德下车后目瞪口呆。
“宠物医院这么大?”
尹西往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苏迪在这,让他给看看,熟人比较放心。”
说着先行走了进去。
他当时被她那样子弄得心里乱糟糟的,只想着去医院,轻车熟路的就跑到了这里。
——
心外科苏主任看到那一男一女还有一条狗出现在他办公室的那刻,就开始慌神,“你们怎么来了?”
“看病。”他言简意赅。
“啊?谁有病?心脏病?”他惊讶的看着麦遥,觉得两个人中,她的可能性比较大。
“我的狗,它受伤了,你快帮它看看。”麦遥心里只想着终于见到了医生了,也没心情管是给狗治疗的还是给人治疗的。
苏迪愤恨的看着这两个人,很想咆哮回去,老子是全国著名的心外科专家,不是兽医!你们这是大材小用,暴殄天物,杀鸡用牛刀…
可最终,他趋于某人的淫威之下,还是乖乖的给瑞德做了检查又进行了包扎。
“真的没事吗?不用住院吗?”麦遥瞪着大眼睛看着苏迪,再次认真的问道。
“姐,真的不用住院,没那么严重,只是被钉耙一类的划伤的,皮外伤。”苏迪快给她跪了,一只狗,竟然要求住院。
“我二十三岁,”她说,然后补充道,“过了这个年。”
“啊?”苏迪没跟上她的节奏。
“所以,她不是你姐。”尹西往在一旁替她解释。
苏迪点头,“是,是,不是姐。”心里却想着,看你们那样,指不定以后就叫嫂子了。
“没事的话,我们走吧。”尹西往弯腰摸了摸趴在沙发上睡着的瑞德,轻声说。
麦遥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瑞德身上,看它已经不再疼的乱哼,放心了不少。
“西子,你嗓子怎么了?”苏迪发现尹西往有些不对劲,说着伸手就去摸他额头,他撇头躲开,只说没事。
麦遥这也才注意到,他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晕,便站起身像苏迪一样伸手去摸,他却愣住,竟然没躲。
苏迪这下笑开了,在麦遥看不到的地方,冲尹西往竖起大拇指,笑的了然,好像在说,真是高招,不让我摸却是留着给麦小姐心疼呢是吧。
麦遥将手挪到自己的额头,随即又放到他的额头,认真又严谨的来回几次,沉浸在测量他体温的世界中,却没发现,面前的男人,看她的眼神,有多温柔。
——
“张嘴。”实在看不下去的苏主任拿了一个新的体温计出来。
尹先生收回在某人身上的视线,乖乖张了嘴,让他将体温计放到了舌头下面。
“好像我也有点发热,不过我不冷。”她将注意力彻底从瑞德身上移开,又开始担心他,“你冷吗?”
他含着那体温计,轻点了下头。
这个样子的他,有点乖巧,有点可爱,嘴里叼着那个透明小棍,问他什么不是点头就是摇头,敛去了身上那骄傲又高冷的气质,没有了彬彬有礼的距离感,虽说西装革履的坐在那里,但就是让人觉得亲近。
“下午三点多你就开车回家,是不是在公司的时候就不舒服了?”麦遥坐在他身边,看着靠在沙发椅背上望天等时间的男人,问道。
他垂眸看她,摇了下头。
“难道是在来的路上生病的?你车里明明开了热风。”显然她不信,想着他或许是因为发烧而回家睡觉却倒霉的碰到自己又跑来医院,她就觉得自己是罪人。
他沉默着继续望天,她不放弃的推了推他,似乎等他回答,他继续望天,她再次推他…
“你再推我,我就吻你了。”他突然将嘴里的温度计拿下来,然后警告的看着她。
她愣住,一时间不知该接什么话。
“这个可以,你传染给她了,你的病就好了。”办公桌后面的苏迪从谣言学角度分析。
麦遥,“…”
——
温度计显示39摄氏度,已经进入高烧的范围。
“挂水吧,你这种挣钱用分钟计算的精英,得用最快的速度让你病好是吗。”苏迪找来了高热专科的医生,他们一堆人商量了半晌关于用药品种以及剂量,小心谨慎,恐怕有什么闪失,麦遥嘟囔着,这个世界果然都是看钱的。
苏迪却说,还看脸。
两人看了眼长腿一伸,舒服的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觉得他上辈子一定拯救了宇宙。
苏迪带着一众医生出去配药,高级病房内只留了他们两人和一只狗,他闭着眼睛靠在床头,不知道有没有睡着,她想叫醒他脱掉西装外套好方便扎针,却又不忍打扰他休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推了推他。
他慢悠悠睁开眼睛,看着她,嗓音还是低哑着,“我刚才说什么了?”
“恩?”她不明所以。
“刚刚说的。”他重复道。
他话少的可怜,回忆他今天说的话还是很容易的,她想着想着便突然顿住,猛地看向他,还没说话,他已经直起上身,伸手拽着她脖子里挎着的手套带子将她带向自己,随即便是嘴唇相贴。
这样的姿势,她站在床边手足无措的弯着腰,与坐在床上仰着头的他,在接吻,他手中还攥着她手套的带子,以保证她无法逃离。
她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感受着他那要灼伤自己的嘴唇,怔在那里。
他之前说,你再推我,我就吻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是一天比一天晚了,拖延症晚期,没救了。
10.一生天涯
病房里空调开的很足,温暖舒适的环境让她渐渐放下防备。
当苏迪带着冷风走进来的时候,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苏迪注意到房中的情形后便顿在了门口,后面跟着的一排医生也全都堵住前进不得,年轻有为的苏主任回身做了个出去的手势,大家面面相觑的转身离开,善解人意的苏主任最后一个走出去,还悄悄的帮他们关好了门。
即便如此,那两位‘缠绵’的人还是有所察觉,脸皮薄的女孩伸手去推那个抓着她不放的人,他稍稍离开她一点,“你还推我?”
她忙投降般的举起双手表明无辜,他轻笑松开手中的手套带子,满脸通红的女孩终于获得自由,也不敢看他,忙跑到沙发上去看那睡的呼噜噜的瑞德,摸着那乖狗,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被骗了,“你说过我们是朋友。”
她的意思是,朋友怎么会这样。
——
他显然懂她的潜台词,沉默半晌,有些无奈,“你知道,人在生病的时候,自控力是很薄弱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与我在一起的时候需要自我控制?”
他没想到她能立刻找到重点,而且问的一针见血,如黑曜石般的眼眸微眯,“如果你继续问,可能我要说些越线的话了。”
她愣,脸颊刚下去的红晕又爬上来,转转眼珠,“医生好像在门口。”
他垂下眼眸,掩藏那抹失落,轻声说了句,“进来。”
苏迪立刻开门窜入,探究的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麦遥有些不自然的继续摸着瑞德,尹西往倒是神色如常,镇定自若。
几个医生鱼贯而入,拿着药瓶之类的在病房中忙起来,苏迪趁这个功夫打趣他们,“我们这几个可都是专家,多少病人在等他们,他们却在这里等你们…亲完。”
坐在沙发上的麦遥装作四处看风景。
靠在床上的人段数更高,脸不红气不喘的脱掉西装外套准备让医生挂水,好像刚刚这个房间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
脸色有些不正常红晕的男人斜靠在床上闭目养神,同样脸色有些非正常红晕的女人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外面的飘雪,房间里安静又温暖,那只白色大狗乖巧的睡着,苏迪再次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祥和的场景。
他检查了尹西往的针头,减缓了滴药速度,在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似得,嘴角含笑的看着麦遥,“你的脸怎么一直红红的?”
麦遥看他一眼,觉得他似乎是想要调侃她,“这是冷热交替下毛细血管收缩与扩张引起的,你是医生,应该很清楚。”
“说的真是有理有据合情合理,而且让我很是信服。”苏迪点着头,突然话锋一转,“解释这么清楚干嘛,我又没误会你脸红是被西子亲的。”
他果然是要调侃她!
“苏主任,你就这么闲吗?没事可以走了。”靠在床上的某人眼睛都懒得睁开,似乎是药效起了作用,让他看起来没那么精神了,可就算昏昏沉沉中还不忘护着她。
“那啥,西子,我爸刚才给你爸打电话了,估计你们家爷爷奶奶妈妈秘书的很快就会来。”苏迪见他醒着,准备先报个信。
他慢慢睁开眼睛,“苏院长真是太客气了,我发个小烧能把我们全家都折腾来。”
苏迪呵呵干笑两声,“他不说的话你家里人可是要折腾我老子的。”说完,他看了看麦遥,又转头看向尹西往,显然是有话要说。
——
麦遥默默的抱起瑞德,“既然你家人要来,那我就不陪你了。”
尹西往没有拒绝,嗯了一声对苏迪说,“你帮我送她回家。”
苏迪想要再次咆哮,老子是全国著名的心外科专家,不是你们家司机,老子在上班,在拯救着患者生命!
最终,他再次趋于某人的淫威之下。
麦遥抱着瑞德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想了想还是与他道别,,“你好好休息,今天谢谢你。”
“路上小心。”他静静的目送她离开,沉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迪对他们突然生疏的气氛甚是奇怪,视线穿梭在两人之间,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到底是在一起还是没在一起啊,他要纠结死了啊!
麦遥抱着瑞德开门不方便,苏迪忙献殷勤,“这种事要等男人来…”他说话的声音突然顿住,接着便道,“安同学来的可真快呀。”
门口站着的正是安秘书,似乎是正要开门进来,她对苏迪点了下头,有些意外麦遥竟然在这,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侧身走了进去。
——
回程的路上,她一直兴致不高,也不怎么说话,这哪里像是热恋的人,苏迪完全搞不懂他们,想着最大的可能是西子没搞定这位麦大小姐却耍流氓的强吻了她。
“你怎么叫安秘书为安同学呀?”苏迪正想着怎么套话呢,她自己就先引出话题了。
“安雪慈啊,她是我们班同学,所以我叫习惯了。”苏迪想了想,接着说,“你知道海纳东泰这种国际级大集团都会有慈善事业,建学校啊捐款啊助学啊一类的,安雪慈就是海纳慈善基金供读的学生,而且是最优秀的一个。”
真看不出永远冷冰冰的安秘书竟然是贫困生。
“安同学可不是一般的强大,这个女人外号可是拼命三娘,在学校从来没得过第二名,不过后来有公费出国留学的机会她却放弃了,大学毕业一直在海纳当秘书,也是报恩吧。”
“她…是不是喜欢尹先生?”几次见面,她那莫名的敌意简直忽略不得,所以她才这样猜想。
苏迪愣了一下,“你说谁?安同学?不可能,我滴个妈呀,那女金刚会喜欢人?”
“嗷。”
“哈哈哈哈,尹先生?他不会称你麦小姐呢吧?亲都亲了,却还先生小姐的,你们玩角色扮演吗?”苏迪发现她称呼的奇怪,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的根本停不下来。
麦遥是没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笑完,苏迪又抽风的正经起来,“据我分析,安雪慈这人之所以这么高冷是因为她自卑,所以用冷漠伪装自己,你想想,自卑成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喜欢拥有所有光环高高在上的西子大人呢,太不实际。”
麦遥倒是觉得,这安雪慈是因为越是喜欢尹西往就越是自卑。
“你不会因为这事跟西子生气呢吧?”苏迪突然问。
麦遥眨眨眼,心想她生气的很明显吗?
——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时间,麦克先生坐在客厅沙发,看到她回来,明显舒了口气,“没拿手机,和瑞德一起消失了两个小时,你好好想想怎么和我解释。”
她那严肃的老爸明显生气了。
“就瑞德受伤了,我抱着它去看医生,着急忘了拿手机。”她说的简洁,麦克先生显然接受这个理由,而且所有的注意力全部自动转移到受伤的瑞德身上,麦遥想,麦泽生这个人,虽然沉默寡言,严肃认真,但是对这只狗,还是挺温情的。
就在她上楼换衣服的工夫,贾贝妮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赶来,看到麦遥活生生的,明显也舒了口气,和麦克先生见到她的时候,一模一样的神情。
麦遥有点歉意,有点感动,想来是她父亲找不见她打给了贾贝妮,贾贝妮又找来了这里。
——
她缠着贾贝妮不让她离开,贾贝妮虽然嘴上骂她,却还是同意住了下来,晚上,两人窝在床上聊天,从贾贝妮情史聊到麦遥情史。
“你之前一定一定有过男朋友,英国那么开放,说不定还是女朋友呢。”贾贝妮这样分析,却被麦遥拿着抱枕打的四处乱窜。
“不如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看自己破身没有,这样就知道以前有没有男朋友了,说不定人家现在还等你呢。”贾贝妮再次不怕死的提议。
麦遥这次倒是没打她,眼神闪躲着,默默的坐在一边,没说话。
“卧槽,小麦子,你不会检查过了吧?破了?”
“什么呀,贾先生你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思考。”麦遥瞪她一眼,想了想,开口说道,“我之前做过一个梦,梦里和一个人窝在一辆行驶中的车子的后座,我们挨在一起低声说着话,热烈亲吻着…一路上。”
“所以呢?”贾贝妮不甚在意,“我还梦到过和别人上床呢。”
麦遥没理她,继续说,“今天我想起了一些场景,和哥哥还有一个很模糊的人,我们驱车去苏格兰看雪,我才发现,那个梦是真实发生过的,就在去苏格兰的路上。”
“所以真的有这个人了?那个模糊的人就是你男朋友?”贾贝妮来了兴致,“去找他如何,说不定是个英格兰帅哥。”
麦遥摊摊手,“不管是名字还是长相我都不记得了。”
贾贝妮却说,“这有什么呀,飞英国找你的同学什么的问问就知道了。”
麦遥却沉默不语。
“怎么样怎么样,我蛮好奇你前男友呢。”贾贝妮拽着她的胳膊,哄着。
她却摇头,撇嘴笑道,“可是我在中国有喜欢的人了怎么办?”
——
贾贝妮觉得,这晚,她注定要睡不着了,那个像是白纸一样的女孩终于有了她所不知道的小心思小秘密。
“是谁?”贾贝妮问的咬牙切齿,她有种自己种好的白菜突然要被猪拱了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慢慢喜欢上了,今天下午看到他,我有种…有种想要和他拥抱想要和他亲吻的感觉。”她自顾自的说,根本不理会贾贝妮问那人是谁的话。
贾贝妮心里想着,死丫头,感情这么深了?
“今天听说安雪慈和他是同学,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我就觉得真是嫉妒啊,可以很早很早以前就认识他。”麦遥说着都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可是真正让我介意的是,他家人要来,我说我先走了,他却立刻同意,还让人送我离开,虽然知道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见他家人有点不合适,但是我就是不舒服嘛,他似乎也不想他家人见到我…我就想,可是那个安雪慈明明在,她都可以见他的家人呢…”
贾贝妮看着碎碎念的麦遥,突然挠着头崩溃了,“卧槽,小麦子,你是不是疯了?你是疯了吗?你一口气竟然跟我说了这么多话?现在告诉我那男人是谁,你都想要见他家人了?你同学吗?啊?啊?啊?就因为他同意你离开你就患得患失了一晚上?”
“我没想要见他家人,我就是因为他不让我见他家人而有点生气,其实,他也没说不让我见他家人,是我自己以为的,哎呀算了,我也觉得我想太多了,”麦遥气呼呼的将抱枕砸到贾贝妮身上泻火,“可是就是忍不住想,忍不住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