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被绑住的手还没松开,她尴尬地挪了挪身,低眸看了一眼搂住她,卸下所有防备睡得正熟的梁幸书。

帷幔被人抬手一撩,一双冷透的灰眸探入,紧紧地瞅着她,眼前的景象让他眯紧了眼,只觉得可笑。

她究竟把他当成什么了?

昨日还被他费心讨好的女人今日就可以躺在别人的床上,给别人当枕头.昨日还在他面前甜言蜜语的女人转头就可以做出“拿着药方子摘孩子”如此过分的事。

他牵了牵唇,不急着分开眼前交缠的男女,只是站在床边看着她冷冷的笑,“来,解释给我听,我等着。”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表情,半笑不笑只是勉强地牵着唇,他不像之前急着捞她上马,说些伤人的话,只是置身事外地站在一边像在看她笑话,她慌了神,“我被人绑进来了,梁公子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他丢出从那张伤人的药方子,让她瞬间哑口无言,愣在当下。

作者有话要说:==心情低落,迟到更新了,摸脑袋

最近如果还有迟到迹象,大家包容下

最近比较忙的说~~~

另:梁哥哥不是故意睡着的,他是真的以为自己在做梦啊做梦,加上熬夜啊熬夜,就,噗掉了

第三十四章

白龙马那混蛋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她不过是借住在你家,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而已?而且人家不想要你的孩子,兴许这回子人家是自愿去幸书那儿的,你一个小外甥又何必自做多情去闯皇帝寝宫院落,这可是要命的死罪。”

“我何时碰过她?小爷有没有爽到,自己会不知道吗?”

“哦?可是三姑娘对白某说,你有碰过她。所以,她现下要摘了这要不得的孩子。”

“……”

“你该感谢人家识大体,如若有了孩子,你可难对太皇太后交差,你的后台可不能倒,对吧?”

辅政不留子。

这是他与太皇太后的约定。

这种无关痛痒的条件跟权倾朝野的势力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他毫不忧郁地点头应允,也的确从未有留下子嗣的意思。

可为什么是这样?如此堤防他,没有同他提过一句,就擅自地拿药方子药孩子,连知会他一声都吝啬,他还要谢谢她该死又混蛋的识大体?

绳索儿从她手腕松下,唐三好急忙翻身爬下床,可腰间被梁幸书牢牢地扣住,她生怕弄醒了他,六目相对会尴尬,轻手轻脚地扳开他紧握不放的手,蹑手蹑脚地下了床铺。

抬脚要走,可瞥眸看到梁公子熟睡间也皱起的眉头,她不免涌上愧对。若不是当初她没用,便不需要有人半推半就地撮合他们俩,若不是当初她孬种,误会早该好好解开,若不是当初只图自己私欲,随意耍弄了别人的感情,他也不必如此梗梗于怀。

见他熟睡间毫无所觉,心头一软,她随手拉来软被替睡着的人盖上。

“这么心疼他,就留下来陪他睡好了。”

这算什么?他生怕她被占了便宜,争分夺秒地赶过来,就是为了像个多余的东西似地杵在这里,看她轻柔体贴地照顾一个书呆子吗?

她被酸刺的话一堵,急忙缩回手。

他厌恶这个房间里的氛围,快步走出去,她急忙追着他的步子跨了出去,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开口跟他提那张药方子。

他知道了那方子,也好也好。他也许不会像姐姐那样叫她去打掉小猴子。他也许会拍着她的脑袋说她想太多。他也许刚好很喜欢小孩子,侍剑和奉鞭不就是吗?

对,一定是这样,只要她不孬种,大着胆子说出口,他会给她满意的答案。

“小猴子…我…孩子…”

“你不想要就算了吧,小爷根本不稀罕。”

她跟在他身后,看不到他说这话的表情,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凉僵在原地。

“反正你也是怕小爷有了孩子,就没了荣华富贵,这才想药掉它的吧?”他一顿,鼻腔发出凉凉地一笑,“干的好啊,若我什么都不是了,你姐姐不会派你来勾搭我,你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姐姐伺候我。我倒不知道,原来你是个这么识大体的好姨娘。”

他寒气森森的话让她腹下满涨的沉坠感越来越重,她额际飚起斗大的汗珠,头顶越发伤人的话却没停止砸下来。

“我早同你说,我不会娶妻生子。对你,小爷只是偶尔无聊,打发时间玩玩闹闹罢了。你不会当真以为,你在我眼里已经特别到想娶回家了吧?你们姐妹本就不该打小爷的主意。反正梁书呆那儿还有一条后路,你若想要随时可以……”

“咚”

身后沉沉地倒地声让齐天笙回过头去。

那块软绵绵的豆腐抱着肚腹歪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却是咬紧牙关闷声不啃,就是不肯唤他一声,殷红的血迹从罗裙上透出色来,他心上一痛,咬牙将她抱起来慌了步子往外奔去。

唐三好从洞洞的黑幽中缓过神来,再睁眼,她已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不…不是自己的床,是齐南王府,她暂住的房间的床铺上。

姐姐在床边吹着药羹,见她转醒,略暖的手抓起她的,轻轻问道,“傻孩子,你怎么没告诉姐姐这个月葵水没来?”

“什么东西?”她转头木呐地看向姐姐。

“大夫说你经期跑去外头吹了寒风,这才又吐又涨不舒服,害姐姐吓了一大跳。齐天笙压根没碰过你,是不是?你怕姐姐不高兴,所以不告诉姐姐?”

“……我不知道。”她只觉得头晕脑涨肚子痛,什么也不愿多想。

“好了,你不愿多说话,把这暖身药喝完,姐姐就出去,不吵你休息。”

她顶着腹痛坐起身,举起药碗乖乖地喝下,反正她什么也不懂,这是暖身药也好,打胎药也好,毒药也好,她喝下就是。

“不苦吧?里头加了不少红糖。”

她抿下药汁,搁下药碗,是甜是苦分不出来,只是拉着姐姐的衣袖开口道,“姐姐,我不要勾引齐天笙。我不喜欢他。”

“……”

“我不喜欢他。从没喜欢过。我讨厌他。”

一句比一句否定的话,一句比一句肯定的语气,听在齐天笙的耳里一声响过一声,心口的空洞一圈大过一圈,正要推门的手悬在空中,僵了好一阵,撤了回来,他转头离开。

血流如注的唐三好安分地躺在床上静养,血亏体虚,她嗜睡如命,不用下床,不用跟大家用膳,她一个人窝在房间好不惬意,几乎快要分不清白昼黑夜。

也不知睡了第几觉,她被窗外唧唧喳喳的鸟儿闹醒,转了个身,迷朦间看到床前晃过一个欣长熟悉的身影,他坐在床边,看着手里的书卷,广宽锦袖,霜色长衫,棱角分明的薄唇,精巧细秀的下巴,她本能地颤了颤身,正伸手想要靠近,又咻得抽手回来。

那人见她转醒,搁下手里的书本,抬手拉上她滑下的被单。

“三姑娘,别仗着女儿家的毛病就一直赖床哦。”

调侃的柔音让她胸口一沉,这才敢睁大眼朝来人看去,“白公子?你怎么来了?”

“呵。我是受人之托,听说你身子不舒服,来看看你。”

她急忙从床上坐起身子,勉强地笑了笑,“是姐夫托你来看我吧?我没大碍了,就是懒得下床。”

姐夫?

白龙马挑挑眉,不以为然地笑笑,她家姐夫可不像她认为的那么关心她,不会想来不敢来,想见不敢见,更不会抱着个明知道没碰过没怀孕的女娃,吓掉了魂似地跑去找太医搭脉,还警告别人保不了娃娃就摘了脑袋。

太医院的太医们面面相觑,无辜皱眉,来葵水的女人哪来的娃娃?九千岁脑袋抽风了?

把葵水当女人小产流的血水,想起当日那猴头失魂落魄,尴尬难堪的样子,他还是忍不着笑出声来。

“瞧你刚刚脸色一僵,怎么。看到是我很失望?把白某错认成猴头了?”

“…不。怎么会。白公子怎么会跟他一样。”

“对啊,我怎会和他一样。我可是生多少个娃娃都没问题,开多少条枝散多少片叶都没人管呢。所以,我才说,咱们都别喜欢他了,三姑娘也同我一样移情别恋吧。”

“移情别恋很难吗”

“这应该是世上最简单的事吧?”

“是吗?好好好。我要学起来。”

她知道白公子又在逗弄人了,捧场地点点头,她也想没介怀地呵呵一笑,可唇角一牵酸意就上了鼻头。

几滴压集了好久的眼泪争先恐后地往外掉,头一点竟挥撒出去。

白袖抬起,粗糙的指尖落上她的颊边,白龙马启唇淡笑。

“三姑娘,男人对女人的眼泪很没辙的,你一哭,白某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被暖暖的软语一安慰,不禁涩意更涌上眼睛,伴着吸鼻声,泪珠子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我…我以为他会喜欢小猴子,我以为他不讨厌小孩,我以为我已经特别到能和他一起看红叶发疯了,我以为他没有再那么想我。”

“……”

“他不是对我好,他只是玩玩而已。为什么要喜欢那种人,我不要喜欢那种人。”

“……”

“他只会仗势欺人,他是混蛋,牲口,臭猴子,我不稀罕他,我不要稀罕他!”

纯白的胸膛突得放大在她眼前,顶住她的控诉。

一触碰到依靠,她再难抑制,放肆地揽住他的肩头哇哇出声。

那颗圆滚滚的脑袋在他胸口窜动,从未听过女人在他面前哭着说她被另一个男人伤得有多痛,她有多喜欢另一个男人,他很难说清楚这是什么感受,只当是最简单的安慰抬手拍拍她颤颤发抖的头,眸儿一斜,睨向虚掩的门外。

好半晌,白龙马从唐三好的房里踱步出来,侧目一抬,就见一道银红的身影斜倚着门阴郁地盯住自己胸口大片湿漉的痕迹。

他满不在意地拍了拍胸口的痕迹,并不在乎齐天笙是否会看见。

三姑娘是趴在他胸口哭了。烦躁么?嫉妒么?这可是他亲自拜托的,有种就别怕被人丢枕头,砸被子赶出来,自己进去见她啊?

不过他怕的应该不是枕头和被子,而是那五个字吧。

“她还好吗?”齐天笙不自在地开口。

“我以为你都听见了?”

“……”

“若是没有,我可以重复给你听。”简单的五个字而已。

“……”

“她放弃你了。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3=看在我如此勤奋更新的份上,虽然是虐虐的情节,但是也请大家淡定地看完

如果实在不爽要砸某樱,请用鲜发将某樱砸的脑袋开花,阿门~~~

看来只有虐你们的爱才会爆发哦,恩哼~~~

我是来修改文的某樱~~伪更不是罪过……阿门~

第三十五章

不知道。

同住一屋檐下的人,他可以几天也见不着她。

如果无论他多准点回家吃饭,饭桌上永远少一个人。

如果无论他多老实地守在书房里,敲门进来的永远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个。

如果无论他多晚到房间,桌上再也不会多出一桌冷掉的饭菜。

如果这些都是证据,有机可寻,那他大概真的被放弃了吧。

被人从心头一脚踢下来的滋味,是这样的。他尝到了。

“九千岁,你和唐三姨搞什么?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玩起向左走,向右走啊?”

“世子爷,你这次真的惹到唐三姨了吧?还好她没有迁怒到咱们俩,昨天还同我和奉鞭笑呢。”

她和所有人打招呼,独独漏掉他。

她和所有人一如往昔,独独排开他。

她和所有人笑着说“好好好”,独独把他遗忘到角落里生灰长尘。

“她不过是寄住在你家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你又何必那么在意她?”

白龙马的讪笑还在他耳朵回荡,只消这一句话,他连把她揪来问清楚的借口都没了。

他不想承认失落,更不想承认非她不可,他不能开口去问,会弱掉,会没气势,在她决定要放弃他的时候,他回头去找她?算什么?证明自己比较离不开她,证明自己比较孬种,证明自己在乎她比较多,有用吗?

只会让自己像个死缠烂打,没品没格的无赖吧?

在她面前,连最后一丝风度都耗尽,只会让她庆幸早点认清了他,不会后悔,更不会想要回头。

他不要!

绝对不要。

“九千岁!不好了不好了!”

侍剑慌张的声音由远及近传进齐天笙的书房。

最不好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情况还能差到如何?他翻着太皇太后的密折,坐在椅子上没起身。

侍剑推门而入,喘气不已,“你还坐在这里看什么折子啦,唐三姨在收拾行囊准备回西余哩。”

“你说什么?!”他霍得站起身。

“恩恩,就这一两天动身,马车都雇好了。”

她要走?回西余?

这样无视他,还觉得不够,非要撤出有他存在的势力范围才显示她放弃得够潇洒够决然吗?

他缓缓地坐回原位,强逼自己留在原地。

要走就让她走好了,女人想要走不就是想要人留吗?以为他会追出去,抱着她大腿哭哭啼啼吗?神经病!他偏不要如她的意,要走就快点走!反正他也没多期待她能一直待在一个牲口混蛋臭猴子的身边。

我…我以为他会喜欢小猴子,我以为他不讨厌小孩,我以为我已经特别到能和他一起看红叶发疯了,我以为他没有再那么想我。

紧箍咒般的话语缠得他脑袋都眩晕,如果把话说清楚会不会好一点,也许顺手留留她,她目的达到就不会再同他闹别扭了,他气恼自己竟这么不争气,忿忿地把折子砸在桌案上,再也坐不住,疾步往她的院落走去。

推开她虚掩的房门,她正背对自己在房间里收拾着行囊,整理好的包袱搁在桌上,眼前快要人去楼空的景象让他蹙眉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