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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小同白了他一眼:“你这样问我,我肯定只能回答没有。不然显得自己和你夫妻一场,如同儿戏。可是要是一丁点都没有,那肯定是在骗你。我知道它不会发生,不想再去幻想它发生,也不想再去计算它发生的可能。”
姚小同又坐了一会儿,给宋二削了一个苹果,塞他嘴巴里:“我先走了,晚上还有事。”
姚小同走到门口,宋祁临咬下一口苹果,出声叫她:“姚小同。”
姚小同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宋二顿了顿,又笑起来,说:“算了,下次说吧。”
姚小同点点头:“下次不要约在医院见面了。”
“知道了。”
出了病房,姚小同犹豫了一下走楼梯还是电梯,决定锻炼一下身体走楼梯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电梯前。电梯打开,姚小同和里面的人打了个照面,电光火时间,许多年不见,可姚小同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姚小同猛然回过神,半晌才嗫嚅道:“......卓阿姨好。”
连羽母亲,姓卓名玉婷,小的时候,连姚两家交好,姚小同还认过她做干妈。卓玉婷喜爱玉石珠宝一类的玩意,姚小同周岁的时候卓玉婷送给她一块翡翠长命锁,和连羽的是一对,姚小同一直戴到三岁才摘下来。
后来连家一个家族都出了事,最恨姚小同家的,恐怕就是卓玉婷了。所以姚小同去找连老爷子的时候,他也说“你回去吧,就算是我同意了,连羽他母亲,也不可能让你踏入连家一步”。
卓玉婷看到姚小同,也是一脸错愕,旋即恢复了原本的表情。她打发走了陪在她身后的看护,冲姚小同点点头:“陪我走走吧。”
姚小同陪她走到医院的花园,这里闹中取静,冬日寒肃,万物都被蒙上了冷冽的灰,寒意一刀一刀。
卓玉婷不开口,姚小同闷闷的,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在花园里走了一圈,姚小同才硬着头皮说:“上次在医院碰到连羽,知道您住院了,但是怕给您添堵,就没有去看望。”
卓玉婷有些吃惊,抬头看了姚小同一眼,沉默半晌,又笑起来:“真是想不到啊,你有一天会这样和我说话。”
姚小同尴尬地笑,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卓玉婷淡淡瞟了她一眼,说:“你小时候大大咧咧,想起一出是一出,你妈妈担心你鲁莽吃亏,女大十八变,现在你能说出这样客套的漂亮话,她这下该放心了。”
姚小同听得出她不是在夸自己,但是又不全是嘲讽,只敢试探着接话:“卓姨见笑了,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卓玉婷停下来,在心中算了算:“还真是,好多年没见到你了,有八年了吧?”
“您一点没变。”
“你不用恭维我了,”卓玉婷冷冷地说,“好端端想找你聊个天,净是虚与委蛇,又不是儿媳妇见公婆,你讨好我做什么?”
姚小同这才彻底闭嘴。
卓玉婷又瞟了她一眼,重新开口:“给阿姨讲讲吧,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
姚小同这下老老实实回答:“在北京读的大学,毕业以后跟着朋友做婚礼策划,过年的时候他撂挑子不干了,我接过来继续做。”
卓玉婷惊奇地道:“你家里放你做这个?”
“不同意,”姚小同说,“高中毕业之后就和他们闹掰了,什么事都吵。”
她没有说是为了什么闹掰,也不想让卓玉婷猜到。
“有谈恋爱吗?”
“没,”姚小同下意识地摇摇头,然后怕连母误会自己还缠着连羽,画蛇添足地多加了一句,“我结婚了。”
卓玉婷这下终于怔住,她抬了抬眼,细细地打量姚小同。姚小同把头发扎起来,额头落了几绺,化了淡妆,看起来年轻饱满,她也确实还年轻,二十六岁。
卓玉婷在那一刻,忽然想到十年前,姚小同上她家里找连羽补习功课,穿着白色连衣裙,偷偷抹上透明的唇彩。那时候卓玉婷总会把姚小同留下来吃晚饭,偶尔在饭桌上开两个人的玩笑:“小同长大以后,就来给我当儿媳妇啊。”
姚小同从善如流:“好的好的,阿姨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桌子的人哈哈大笑,连羽涨红了一张脸,夹了最大的一块羊排塞住姚小同的嘴,恶声恶气地说:“姚小同,你可要点脸。”
真快,十年了。十年前,就连卓玉婷自己都还是年轻的,脖子上戴大颗珍珠也不显得俗气。
十年啊,当初的小女孩,都已经嫁为人妇了,入的不是连家的门。
卓玉婷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起:“连羽他爸下个月出来。”
姚小同不知道该接什么:“回沈阳?”
卓玉婷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北京空气太差,待不下去了。”
“以前那么多年,也不知道怎么待过来了,这次回北京,觉得再也不是当年的北京了。”
姚小同尴尬地笑,点点头。
卓玉婷转过头,最后一次细细打量她,然后语气淡漠地开口:“时间不早了,拉你唠嗑了半天,你有事就去忙吧。”
姚小同觉得就这样告辞不太礼貌,但是又确实无话可说,只好回答:“哪里的话,卓姨,祝您一切安好。”
3
连羽父亲出狱那天,连羽和卓玉婷一大清早就开车出门,去接他。
一年里最冷的几天了,连父穿着单衣从铁门里走出来,站在天光之下,身后是冷漠无情的高墙,连父清瘦了许多,面容依旧温和。
卓玉婷走到他面前,她还没开口,就先哭出声。连羽将羽绒服披在父亲身上,低声说:“爸。”
“嗯,”连父笑了笑,说,“回家吧。”
连羽开车回市区,卓母想要早点回到沈阳,一刻也不愿意多留,倒是连父对北京诸多眷恋,想要再留几日。
回到家里,连羽亲自做了满满一桌的洗尘宴,孜然牛肉、茄子煲、松鼠鱼......每一道菜都是连父喜欢的。酒是卓玉婷从老家带来,她亲手酿成的,一室光亮,连羽看到自己父母两鬓已经花白一片。
吃过饭后,连羽给父母泡茶。
连父喜欢喝碧螺春,比龙井温柔,一如其人。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缓声说:“我想了想,还是早点回沈阳去。”
卓玉婷大喜过望:“好好好,羽儿你现在就订票。”
连羽点点头,人却没有动,看着父亲,说:“我就不回去了。”
“嗯。”连父似乎早就料到了,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将茶杯放下。
卓玉婷一愣:“真的不回去了?”
“不了。”连羽看着母亲说,“忙完这阵子,过年就回来。”
“为什么!”卓玉婷情绪激动,看着自己儿子,她盼了这么多年,才等到家人重聚的这一天,“北京哪里好?”
“不知道,”连羽侧过头,望见这个被夜幕覆盖的城市,高楼林立,车如流水,许多人在这里漂泊,永无回头之日,它是那样大,个人的爱恨情仇在它面前显得那样单薄,无所适从,他又重复了一遍,说“不知道。”
卓玉婷不说话了,浑身都在颤抖。
连羽站起身,走到他的工作间,捧了一个盒子出来,当着卓玉婷的面打开来,里面是一段锦绸,连羽把放在里面的一个古朴的陶瓷碗小心翼翼地拿出来。碗身色泽黯淡,一看就是古物,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年的历史,竟然可以从岁岁年年里流传下来。人世沧桑变迁,却不及它来得悠久。
卓玉婷一愣,然后回过神来,不敢相信地看着连羽。
“你修好了?”
连羽垂下眼:“八年前,我执意要回北京,惹您生气,您把它摔碎,说如果有一天,我把它修好了,您就原谅我。原谅我......爱上仇人的女儿。”
“它都碎成那样了。”卓玉婷喃喃自语道。
“妈,”连羽说,难得地语气中带有一点撒娇,“我们说好了的。”
“八年啊,我真的没有想到,整整八年,你都没有放弃过,你为的是什么啊?”
连羽的手握成拳头,又轻轻松开,他垂下眼睛,说:“没有放弃的人不是我,是她。”
他这一生,无愧于天,无愧于地,唯独亏欠了最爱他的那人。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卓玉婷心头难受,还是绷直了身体,僵硬地说:“她结婚了。”
“我知道。”连羽说。
“你这样做,什么意义都没有!”
“她等我前半生,我等她后半生,公平得很。”连羽笑了笑,“这个世界上,本来也没有几件是真正有意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