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首,是沉了一张脸的苏瑾妧。她望着自己的眼神不如从前般和煦亲密,脸色也苍白了几分,冷冷道:“我有话跟你说。”
苏瑾妍被拉着就往东边曲廊处去,回眸一看,只见着那二人握住了手,好不亲密。正着急着,身前的人就松了力,苏瑾妍出声唤道:“八妹?”
“你是不是故意跟我抢他的?”苏瑾妧问的直接。
苏瑾妍摇头,深知这其中定然是苏瑾妤搞的鬼。她耐著性子,慢慢解释道:“八妹,上回我就在绛绫阁与你说过了,我之前根本就不知道你喜欢俞家世子。你自己想想,你可曾与我说过那些话?”
“但是,你为何要嫁给他?”苏瑾窥的声音有丝哽咽、有些着急。
苏瑾妧与苏瑾妍从前的性子相似,遇着喜欢的,都不会相让。事实上,情窦初开的女孩,只觉得心上人就该属于自己,或许她羞于表白,但心中却不允许旁人染指。
外人不知的时候,偷偷瞧上一眼,偶尔思念一下,均是甜美的,是属于少女内心的悸动。可当知晓属意的人马上就是旁人的时候,满心着急烦躁,偏激地就会认为原属于自己的被人抢了。
“我不会嫁给他的。”苏瑾妍出声,继而往身后瞅了瞅。
“你还骗我?都马上要选日子办好事子,我之前还听说祖母让人出府,给你置办嫁妆呢~”苏瑾妧嘟着嘴,一脸控诉的模样。
苏瑾妍见她如此难受,心里还是忍不住一软。
可是她不能害了她,苏家和俞家,这辈子都不要再有关系!
“八妹,你忘了他吧~”伸手握上苏瑾妧,却被她用力挣开。
苏瑾妧自嘲一笑,“亏我还以为你上回说的是真的,果然是哄骗我的。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也喜欢他。你要与我抢、与我夺,我争不过你!”
苏瑾妧的声音有点大,不免惊动了站在院子里的仆妇,引得他人纷纷侧目。
苏瑾妍皱了皱眉,跟着不顾眼前人的挣扎就拉了她往曲廊深处走去。慈云阁不小,待到东边的角落,只见着了两个粗使的婢子,苏瑾妍遣退她们,转身正视红了双眼的苏瑾妍。
前世就是因为自己不愿解释又不愿去化解二人间的误会,一味地被亲事的兴奋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和她之间的矛盾与间隙越来越大。
举起手中的帕子,苏瑾妍欲为她拭泪。哪知后者扭了扭身子,移到了旁边。
苏瑾妍虽觉丧气,可仍有安慰。毕竟,八妹妹现在,还是愿意与自己说话的,还没有到很糟的地步。
“谁告诉你我抢了俞家世子的?八妹,你难道不明白,这门亲事,问了祖母母亲的意思,问了俞家人的意思,可从未有人问过我!”苏瑾妍说完,长长叹了一声。
苏瑾妧抬眸,怔怔地凝望苏瑾妍。
苏瑾妤望着眼前满面幸福的苏瑾婵,搁在案几下面得双手微微握紧。三年了…她跟了他三年了!
“妹妹,你在想什么?我问你话呢。”苏瑾婵倾身,有些疑就苏瑾妤的双手松开,莞尔回道:“姐姐说了什么,我走神没有听到。”说完目光又放在她的肚子上,轻缓道:“我在想,这一定是个男孩。”
得知她在思虑这个问题,苏瑾婵面上露出一抹母性的笑容,摸了摸小腹道:“你和你姐夫猜的一样。我见着它这样安静,说准是个女儿。你姐夫却道,我跟他的孩子与旁人家的不一样。
当初怀暖姐儿的时候害喜害得厉害,等到临产前整日在里面踢我,大家都说是儿子,最后却是闺女。这次它安生了,你姐夫就说必是儿子。你听听,他这也不知是什么道理。”
抬头,却果到苏瑾妤眸中的厉色一闪而过。苏瑾婵征然,眨了站眼仔细看的时候,对方依旧笑容如风。
苏瑾妤压下心里的不悦,故作高兴道:“姐姐嫁了个好夫君,真是好福气。”
苏瑾婵便问出早搁在心里的问题,“妹妹,祖母向来疼你,怎么这次的亲事,会给了七妹而非是你?”
苏瑾妤目中闪过黯淡,也不作答,只似感叹般回道:“大姐有所不知,七妹早就中意俞家世子。”平淡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
第九十八章 私会
次日清晨,苏老太太收拾妥当,带着众仆妇同俞夫人去帔城。
苏瑾妍等人陪同罗氏将老太太送至府门前,待等见着了东平侯府的车队才折回内院。未归绛绫阁,跟着到了苑源楼,苏瑾妍勾了她的胳膊倚在一旁撒娇,“母亲,女儿想出府去。”
罗氏低首,不解道:“出府去作甚?”
苏瑾妍端起女儿家的娇态,红着脸满脸不好意思地回道:“前阵子哥哥给我带了城西的乳鸽,我想着那味许久了。”
“原道是嘴馋了。”
罗氏刮了刮女儿鼻子,笑道:“你想吃什么,我交代下去,让人出府给你买去。”
苏瑾妍便晃起了她的手臂,“女儿想自己去。”
“姑娘家出门多危险。妍儿,你都是要出嫁的人了,别抛头露面的。”忆起方才大门口俞夫人盯着女儿瞧的神色,那几句话的深意,无非就是让自己把女儿调教好。说是姑娘家要机灵活泼些,不就是嫌弃妍儿木讷了?
木讷…沉眸盯着靠在自己身侧的人儿,罗氏发问道:“妍儿,母亲一直没问你。上回去东平侯府,你怎么能惹俞夫人不高兴?”
苏瑾妍便坐直了身,嘟嘴道:“上回过去,祖母都与我明说了意思。站在俞夫人跟前,女儿紧张,生怕说错话。熟料,我不吭声,也是错了?”跟着又闷闷道:“您想想,女儿当个花瓶般站在那,任由别人观赏,跟验货似的,我心里能舒服?”
罗氏立马一阵心疼,拉了她的手直道:“我知你心里不高兴,但好在都过去了。”
苏瑾妍在心中自问:哪里过去了?若非安排,真嫁过去,可就是没完没了的委屈!
“今后可不准这样了,你嫁过去是俞府的长媳,今后要懂得变通。俞夫人喜欢遇事成稳的媳妇,你切莫因一点小事就慌了手脚。”罗氏心里是接受了女儿要嫁去东平侯府的事实,便想着多说些婆媳间相处的道理给她。
苏瑾妍一听那些将她同俞府联系起来的话,心中就涌出不耐,皱眉道:“母亲,这亲事还没问过菩萨,不知道成不成呢~”
“自然是成的。”罗氏嘴上说着,却看得出来女儿的几分不悦。
虽说是要去佛前问了缘才能决定。但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亲,那不过是走了流程,这么多年来,还能有几门亲事是真被菩萨否定的?
“母亲,您还没说让女儿出府呢~”苏瑾妍手按在罗氏腿上。//罗氏盯了她一会才突然笑道:“你这是盯准了时机,老太太前脚才出府,你便不规矩了。”仲手戳了戳女儿脑门,忆起她过不久就要出嫁,自然不忍心再拘着她行为。
苏瑾妍闻话便喜笑颜开,感激道:“母亲真好,就知道您疼我。”
她还真是挑好了日子。虽说女儿家并非不可以出门,但老太太向来不喜欢家里的姑娘外出,说是街道上来往的都是那些小门小户的女儿。真正的大家闺秀,哪有自个出府,还不都是安排了下人做事?
故而从前,她与八妹妹都是偷偷溜出府,从不敢当面请求。
从前老太太去陵城,没个五六日回不来。这次虽情况特殊,但今日亦是肯定回不了府的。
“出府记得要小心,别往那些人杂的地方去,要早些回府。还有,女儿家出门蒙面,别不遮遮掩掩,否则到时候落到俞家人耳中,又要说你的不是。”罗氏摸着女儿的发,开始一声声的叮嘱,“等会回院子收拾下,看到喜欢的就置办了回来。”
“母亲,女儿知道了。这些不用您说,从前见我有喜欢的,可曾亏待过自己的?”苏瑾妍笑着站起了身,急急想要外出。
罗氏却没放开手,犹豫着就问道:“要不,找你八妹妹一起出去吧苏瑾妍的笑容僵在嘴边,失落道:“母亲您也知道,自从传出了我与俞家世子的亲事,八妹都许久未去我的绛绫阁了。今日她是铁定不会跟我一道的,再说二婶怕是也不会同意。”
罗氏拉近她几步,安慰道:“你们自小姐妹,现在就是闹得有些不快。你身为姐姐,该主动和好的时候就主动。我知道你好面子,但是姐妹间,哪有隔夜仇的?儿的性子纯良,从前鲜少与你生矛盾,母亲不想你们俩之间一直这样。”
对于罗氏的告诫,苏瑾妍颔首应道:“母亲放心,女儿都清楚。等下午回来,我多买些好东西,去月梅苑哄哄她。
罗氏欣慰一笑,“妍儿长大了。”
苏瑾妍“呵呵”笑了,与罗氏告别便回绛绫阁。
换了身方便行走的着装,白绫薄袄外罩了件绣蝶紧袖褙子,白色的挑线裙子,乌黑的头发挽成一个纂儿,簪了支海棠珠花步摇,垂着的银丝流苏荡在玉耳上方。
贾妈妈见状,忍不住嘀咕道:“姑娘好好地怎么想到要出府?这亲事在即,别出了岔子。”
苏瑾妍闻言笑着就答道:“妈妈你太紧张了,我不过就出去一趟,和母亲一样嗦。”虽是埋怨的话,面上却是欢喜。
“我的好姑娘,您怎么能说太太嗦?这都快出嫁的人了,说话还这样…这样直接。”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孩子,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苏瑾妍心里是敬着这位奶娘的,否则也不会与她说这般亲密的话。
盯着贾妈妈瞧了好一会,笑了问道:“听说妈妈前阵子扭着腰了,现在好些没?”
“姑娘有心,还惦记着老奴。人老了就是这样,地滑摔了一跤便竟是几天都直不起身。”贾妈妈说着手还撑着腰际。
苏瑾妍目露关切,吩咐丁香道:“这几日你多少顾着妈妈些,等下午去请个大夫给瞧瞧。”
“姑娘,这可使不得,老奴哪需要人伺候啊~”贾妈妈连忙推拒。
丁香面色不定地站在那边,没有应声。
苏瑾妍便让茉莉取了银子交给丁香,不容分辩地吩咐道:“丁香,我是最看重你的,妈妈的身子就交给你了。”
多添了句“看重”,丁香立即就笑了应下。
贾妈妈是奶大了姑娘的人,在她心中分量极重。是因为信任自己,才分配去照顾她关心的人。若是与一般婢子出入跟随,那只是尽本分。心中扬着得意,睃了眼那旁的茉莉。
苏瑾妍未语,让茉莉准备着就出了府。
虽说被允了出府,但亦不可能街道上乱逛。车夫仔细问了地方,得知是城西街道那刚开不久的“玉食坊”,便选了最近的路道直奔而苏瑾妍坐在马车里,身边只带了茉莉。听着外面路道上行人说话的笑语声,她蓦然觉得心情骤好。
许久未这样随心过了,靠在花枝缠绕纹路装饰的车壁上,苏瑾妍的脑海里涌现出前世里与苏瑾偷偷外出时的场景。带着忐忑又夹着彷徨,因为成功走出后门时那瞬的喜悦,偶尔担心府里状况却又忍不住要在外面多逗留会时窃喜的表情。
一切是那样的美好,无所顾忌、随心所欲。
自己与她的性子是最合得来的。每每在外之时,玩得极为畅快′都是若被逮到大不了一顿处罚的心境。
苏瑾妍突然轻笑了出来。
茉莉坐在车厢的外侧,车帘因春风偶尔被吹起一角,依稀能看到外面的各色行人。突然闻得自家主子的笑声,转身见她嘴角微扬,忍不住就出言道:“姑娘,这街上好热阄。”
“是啊,很热闹。”合了合眼帘,苏瑾妍双手握在身前。
可惜,没能与八妹妹一道出来,否则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苏府与城西并不远,苏瑾妍还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马车就停了下来。车夫搬了踩凳,对内传道:“七姑娘,到了。”
茉莉为苏瑾妍蒙了面纱,才掀了车帘下车。
朱红色的二进大门,“玉食坊”的镶金门匾高高挂起。
楼上繁华精致雕刻着的窗户打开,似有声音传出,往内一瞧,只见大堂内井然有序地摆着好些四方桌,上方个布着几个碟盘,皆是色/香俱全的糕点。
红色的圆柱上或贴着诗词,或挂了字画,浓浓的文墨气息在堂内飘荡,竟是比一般的大酒楼还要讲究。
“姑娘,这儿布置地好大气。”
苏瑾妍也有些意外,原道是哥哥口中的点心铺子,居然是如此?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还好出门前带足了银子。
“哥哥,对我真好。”感慨的口吻,心中浓浓甜蜜。
“姑娘,您是购食还是堂食?”自有人上来招呼。
苏瑾妍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紧跟着道:“一间雅间。”心中忍不住担心,他来了吗?
可会知道自己在楼上等他?
进了二楼的雅间,苏瑾妍随便点了几样点心,便自袖中取出一张纸条,递与茉莉道:“我记得你对这附近很熟悉吧?帮我将这些物品添置好。”
茉莉接过,不放心地说道:“可是姑娘,您一人在这儿。”
“无碍,这儿的治安尚好,且又是如此的食铺,你去吧~”苏瑾妍递了抹放心的笑容。
茉莉虽然不知详细,但也看得出主子出府是另有打算,未做坚持才举步离开。
苏瑾妍喝了会茶,目光一直留在门处,但除了上点心的下人,并未见着想见人的身影。
他能知道自己是在这间里吗?自己又该如何让她知道?
心思不定,转身走到窗前,倚在窗柩前盯着下面的行人小贩看。
“独自出来,你倒是不怕落了个私会男子的名声?”
低沉又熟悉的声音响起,苏瑾妍欣喜回眸。
第九十九章 相交
凝望着面前的少年,漆黑又深远的眼眸**几分调笑,不似从前见到的那般冰冷。颀长高挺的身躯拢在霜色衣袍里,负手在后,周身透着一股清贵。
“你亦不是第一日才识得我,竟还问这般无聊的话?”
等待的人已到,苏瑾妍心情松缓,重新又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瞅着立在眼前的少年。
后者遇她目光,亦未觉得不自在,只接了她的话说道:“我倒是给忘了,苏姑娘不似一般女子。头一回见陌生人便可托以太事,连对方是否可信都不得知,便可鹦哥传信。
深夜出府,被人跟踪亦是不惧,何况是这白日会面呢?”
玩笑般的口气,听不出嘲讽。苏瑾妍仔细观察!隐约还能察觉到他几分似有似无的笑意。
“世子您重情重义,小女子信得过。”苏瑾妍莞尔浅笑,伸手请他入座。
萧寒撩了衣袍,在苏瑾妍对面坐下,望着面前的银白点朱流霞花盏,抬头言道:“连茶都叫好了!苏姑娘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我失约。”
苏瑾妍握着茶壁的手一顿,敛眸心念道:哪里会不担心,方才还忧着你会不会来呢。
“你非失信之人。”有求于人,苏瑾妍口吻热络!待他极是客气。
萧寒面色如常,淡淡回道:“区区几面,姑娘如此评定,太过草率。”
苏瑾妍低头抿了口荼,发觉茶水已凉,这才意识到自己等了须臾。
茉莉也出去了好一会。
眨了眨眼,苏基妍问萧寒是否要换杯热茶。
萧寒却摆手拒绝道,“你我又不是来饮茶闲谈。”
察觉到他目光不时地朝掩实了的屋门投去,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发出“嗒嗒”的声响,似是有所顾虑。苏瑾妍心中已走了然,虽说自己是坦然出来与他见面,但男女单独处之,被人撞见,总是瓜田李下。
他这是担心上茶的人将事传言出去才拒绝的吗?
微微笑了笑,苏簿妍问起画上孩童之事。
“本是年前就有了消息,我亦安排人去杭州赎他接回京城。可那孩子体弱多病,深冬的时候病了一场,下人不仔细,不巧又给弄丢了。几番查探,上个月才知他又落到了歹人手中,眼下已是无碍,过不了多少日子就能抵达。”
苏瑾妍闻言笑容不减,激动道:“真的吗?那想来不久就能见到他了。”
萧寒见她有些愉悦,可之前说到那孩子生病时亦不见紧张,心中藏了疑惑。一直都很好奇她与那孩童是何关系,但上次发问碰了壁,此刻只得硬生生地将话憋了回去。
“是啊,你准备如何安顿他?”
苏瑾妍突然察觉到他口气有些冷硬,不觉就皱了皱眉。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色,自己惹着他了?身子微微前倾,歪着头仔纽研究他的脸色!在对方尴尬微恼的神情下笑道:“过了今年关,世子您好似心情不错。”
说完径自“嗯”了两声,重新又退了回去。
萧寒睨她两眼,想起方才眼前那溜来溜去似黑玛瑙般的眼珠,狡黠又携着灵动,不知怎么竟是挥之不去。将脑袋别向一旁,余光还能瞥见她耳旁晃动的银色流苏,阳光自窗外掇入,反射的光芒极为闪眼。
端起桌上的荼盏就抿了一口,凉水进腹,顿时清醒了不少,他压低嗓音回道:“尚好。”
见他犹豫了这么久,最后挤出这样两个字,苏瑾妍突然很想继续打趣。事实上,她自己都未意识到,自萧寒进屋后,她脸上的笑容就没淡下过。
“京中哪家花楼生意做的最好,客源最广?”
突然问出这个问题,萧寒不明所以,纳闷地反问道:“你问这作甚?”
“那孩子既然模样生得好,留在杭州那等小地多可惜,不如让他在京城一展所长?”苏瑾妍说得一本正经,表情自然到位,一时倒教人看不出真假。
她话中的“一展所长”说得极为顺口,譬如一般的人欣赏杂技或者对怀才之人的欣赏。
萧寒的表情降了下来,沉声凝重道:“你花了这样大的心思寻他回来,就是为了这个?”
“不然呢,我总不可能将他当少爷般伺候起来吧?”苏瑾妍答的没心没肺。
萧寒腾地站了起来,“既是这样,我便不能将他交予你。”说着连连摇头,似有失望地盯着苏瑾妍道:“原来你是个这样的女子,倒是我看错了你。”
机对于他的窝火,苏瑾妍显得十分镇定。
原来你是个这样的女子,倒是我看错了你…多么熟悉的话。闭了闭眼又睁开,眸光不似先前般清澈,微带几分复杂道:“你觉得我该是个什么样的人?”笑意中的苦涩慢慢延展、扩大。
前世俞恒亦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说自己不止蛮横无理,还阴险狠辣。
字字带着厌恶,疼至心里。
她承认任性、霸道,但阴险狠辣狡种词头一回听人用在自己身上。
而那个人,却是枕边人,结发的丈夫!
此刻,她突然很怕他也作那样的回答。甚至,排斥他开口,故而她慢慢地抬起了头,却终究不敢望向他。
曾经自信满满的自己,不计较他人看法的她,终究因那段记忆而变了。
萧寒站着,突然觉得对面的女孩有些不对劲,不知为何,因她方才的话酚产生的恼意渐渐散去。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只重复道:“你打算如何安顿他?”
见他绕开了自己的问题,苏瑾妍松了口气,“我不能带他回苏府,许是还要麻烦你一下,给他安排个差事。”
“好。”
很干脆地应下,萧寒放眼过去才认清到她方才不过是句玩笑话,可此时对方眼神微散,并无焦距!亦不抬头看自己。她嘴角处的苦涩,有着被强压下的忍耐,让人看着神情恍惚。
明晃着的流苏银光,反林出她面容上的落寞。
“方才是我失言了。”萧寒复又坐下,不好意思地望向她。
苏崖妍心境不好,再没有早前的兴致与他玩笑。心中似是也才意识到,跟前的人与她并不相熟!他亦不是哥哥,有什么道理一而再再而三的帮自己?
自己却似习惯了一般,头一回乘虚所谓的“交易。”第二次祈求的“帮忙。”此次顺便的“麻烦一下。”浑然将他当成了挚友。
其实,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少交情。
她只是太累太无助,茫然间抓住了他,便不愿松手,期待他能帮忙做那些她做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