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进业垂手回道:“不敢,应该是小的们为少东家洗尘才对。”

俞宛秋也说了两句客气话,就把陈进业打发了出去。回头见小牛呆呆地站在一旁,笑着对他做了手势道:“哥,你坐呀,站着干什么?”

小牛低下头说:“叫哥哥、妹妹是为了行路方便,小牛不过是布店伙计,怎么敢妄称姑娘的哥哥,以后还是请姑娘叫我小牛吧。”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俞宛秋也没再坚持。身份还在其次。真要她一辈子叫一个外人哥哥,也是有点不妥。要让兰姨听到了,必定不依的,她们这些古人,把身份等级看得无比重要,当初得知林兰馨给自家姑娘介绍了一个商贾,兰姨的表现像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如今她家姑娘也同样做了商贾。

小牛到底没坐,杵在那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姑娘说要来投奔姨妈,怎么姨妈没见,却跑到这里当起少东家了?”

俞宛秋以为他在催讨那一千两的“谢礼”,忙从袖袋里掏出周管事刚给的银票。

当时她也没注意清点,因为周管事连家里老婆的首饰匣子都拿出来冲抵欠款了,说明决不会有错,至少从账面上看不出任何问题。她随便扫了一眼,好像也有将近两万两。果然是黄金旺铺,就这么一间两层楼的铺子,收益抵得过几十倾良田,一年竟有三千两的纯收入。

翻了好一会,没有找到一千的,索性拿了张两千的给小牛,又给了两个五十两的元宝,让他回去的时候当路费。

谢礼翻番加上额外赏赐,俞宛秋以为他会喜出望外,谁知人家一把推回来,急得面红耳赤:“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随口问问。”

“我知道,我知道”。俞宛秋连连点头,不想伤害了这么个纯朴的人,但“这钱本来就是要给你的,你就收着吧。”

“不行!说好了给多少就是多少,怎么能坐地起价。”小牛态度非常坚决,还面带愧色地解释道:“本来我们就不该收姑娘的谢礼,当时姑娘说给一千两,我们一家人全懵了,稀里糊涂地答应下来。晚上姑娘睡下后,我们还商量过,准备第二天跟姑娘说,我们不要钱,姑娘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投亲,我们送一下是应该的。家里穷,让姑娘出路费那是没办法,怎么能跟姑娘要谢礼?后来是我爹说,先答应着,好让姑娘安心在路上使唤我。等到了亲戚家,姑娘给就收着,姑娘不给,提都不要提。”

俞宛秋感动得眼眶发热,忙用玩笑掩饰:“早知如此,我就假装忘记了。把你就这样打发出门,让你一路乞讨回去。”

小牛摇着头说:“姑娘不是那样的人,要是姑娘吝啬,怎么会我买了那么多衣服?我这一辈子都够穿了。”他来的时候只有一个小包袱,回去却有两大包,虽然提着累,心里却高兴。

俞宛秋道:“你这一辈子长着呢,将来还会有许多新衣服的”,一面说,一面把两千两的银票塞给他,小牛死活不肯收。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说好了多少就是多少。”

俞宛秋把袖袋里的银票都摊在桌上给他看:“瞧,我还有这么多,两千两对我根本不算什么的。”

小牛依然不为所动:“姑娘再多也是姑娘的。”

俞宛秋暗暗称叹,世上竟有这样的至诚之人,金银堆在面前都不动心,只拿自己份内的。当时便动了念头,对小牛提议道:“你回去后,不如干脆把大爷和大娘都接来,他们在河上漂了大半辈子,都成了老风湿,南方气候温和,来了后兴许会好一些的。你呢,本来就在布店做事,也算有点经验了,正好我准备开家绸缎铺,大掌柜是个有名的绣娘,在外面闯荡过好几年,见多识广,所以我跟她合伙。但我自己不方便出面,我这边,就由你代替我出任二掌柜,你看好不好?”

“真的吗?”小牛喜出望外,“姑娘这么看得起我,我当然求之不得,就怕做得不好,误了姑娘的生意。”

俞宛秋给他打气:“没事,你为人笃诚,性子又是一等一的好,正是做掌柜的材料。”

小牛高兴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会不停地重复:“只要姑娘看得起,我都听姑娘的。”

这天午饭过后,薛凝碧找来了,两人异地重逢,又是一番感慨唏嘘。薛凝碧本来想解释一下自己为何没有如期赶去赴约,见俞宛秋提都没提,只是兴致勃勃地说起开店的事,便把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毕竟那些都无关紧要,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开店。

薛凝碧在南府住了十多天,每天都到落雨轩打听消息。那姓周的掌柜一开始支吾其词,后来又告诉她,俞姑娘和她的仆人都被世子接走了。薛凝碧却不肯相信,因为她了解俞宛秋的为人,在上京时她明明对赵世子那么排斥,怎么会一到南府,就乖乖地去了他的别苑.

被一个男人安排在别苑住,那有个说法,叫外室。以俞宛秋的个性,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所以,她怀疑落雨轩的掌柜一直在骗她,俞宛秋很可能根本没到南府。至于掌柜的到底有什么目的,她一时也查不到,只好用笨办法,每天都又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今天就给她碰了个正着。

俞宛秋把小牛介绍给她认识,听说是未来的合作伙伴,薛凝碧一改原本疏离的态度,对小牛亲切了许多。

三个人正谈得热烈,门外又响起了轻叩声,店中伙计通报说,外面有人找少东家。

俞宛秋才要出去,一个人猛地冲了进来,抱住她哭道:“我的姑娘,我总算见到你了,老天开眼,菩萨保佑,想不到我还有见到你的一日。”

“妈妈”,俞宛秋抱住哭得天昏地暗的兰姨,想起差一点就生离死别,自己也忍不住心酸落泪。

朦胧的泪眼中,却看见门外还站着一个人,脸上同样是悲喜交集的表情,俞宛秋大惊,为兰姨拭泪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中。

同人卷 第九十九章 附加条件

第九十九章 附加条件

俞宛秋轻轻拍了拍兰姨的肩膀。兰姨自然也清楚还有人等着见姑娘,于是擦着眼泪退到一边。

俞宛秋便朝门外喊道:“长生,你进来吧,我正好有话要跟你说。”

戚长生眼眶微湿,心潮起伏。为了让世子振作起来,他们现在都哄着世子说,姑娘肯定还活着,但她是个洁身自爱的姑娘,接受不了世子那些肆意放诞的想法和做法,所以借机死遁。世子现在要做的,不是每天看着姑娘的字迹发呆,而是好好积聚力量,等自己能做主了,再找回姑娘,依礼下聘,正正经经的迎娶,那才是长远之计。

世子好像真的听进去了,最近每天五鼓即起,勤练功,苦读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用心。

王爷见世子终于肯念书了。恨不得焚香敬告祖宗,一口气请了十几个师傅回来,都是江南名儒。本来是给世子择优录用的,没想到世子来者不拒,谁的课都认真听,喜得王爷最近走路都是轻飘的。为人父者,还有什么比儿子发奋图强更让他感到欣慰的呢?

话虽这样说,他们心里都有数,那样的寒冬,一个会游水的大男人跳进河里也凶多吉少,何况一个根本不会水的姑娘,那是必死无疑的。至于为什么一直没找到尸体,他也认为是沉到河底了,棉袄吸了水很重,河里又有水草,一旦缠住,一年半载都浮不起来。

现在亲眼看到姑娘好端端地坐在店里,别说兰姨,连他都鼻酸,回想当日世子遇险,姑娘纵身一跳时,自己多半也抱着必死的心吧。

听到姑娘召唤,他进去后立刻跪下道:“姑娘高义,不只长生,安南王府每个人都铭感五内。”

俞宛秋先说“请起”,然后轻轻叹道:“我也是不得已,就像有人被毒物咬了。只好断臂求生一样。我当时如果留下,两个人都没有活路;我跳了,或许还有一点获救的希望。”

“不管怎样,世子的命是姑娘救的,姑娘他日若有差遣,长生愿赴汤蹈火为姑娘效力。” 戚长生面色端凝,郑重承诺。

俞宛秋笑着说:“真的呀,现在就有个要你效力的机会,你可别推辞。”

“姑娘请吩咐”,戚长生抱拳为礼。

俞宛秋便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其实很简单,不用你‘赴汤蹈火’,只要你不泄露我的行踪就行。”

“这…”戚长生犹豫了。

从感情上讲,他希望世子能放下心里的包袱,不要背负着姑娘的“死”,让自己一直活在痛苦中。但从理智上,他又很清楚,世子现在的状态,其实是最利于一个人成长的。世子在回程途中,后来又两度遇刺,新帝根本容不下安南王府,尤其容不下世子。两边终有一天会彻底撕破脸,世子需要这种从恨意中衍生出的力量,来让自己变得强大,以对抗强大的敌人。

俞宛秋观察戚长生的反应,知道他已经动摇了。而她以后能不能安定地生活,就要看戚长生肯不肯配合,于是拿出前广告人的功力,向他陈述了数点理由。真正打动戚长生的说辞是:“我不是不想跟他一起,而是时机还不成熟。这里不比上京,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传到太妃耳朵里,到时候她会怎么对付我?又会怎么对付你家世子?”

戚长生已被打动的心又变得有点不以为然了,因为,太妃是世子的奶奶,她怎么会对付世子呢?

可俞宛秋接下来的话让他再次陷入了沉思:“听说你们王府里,总有名门千金前来做客,有的一住数月,太妃是什么意图,不用我说大家都明白。世子没跟我在一起,你家太妃还肯让他们慢慢培养,不会逼世子马上做出决定。如今我又‘死’了,世子沉浸在哀伤中,太妃更不好意思逼了,至少这半年,甚至一年,世子都是自由的。一旦我‘死而复生’,没准你家太妃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给某位千金下聘,不顾世子的反对择日完婚,逼着他入洞房。你说怎么办?”

戚长生笑辩了一句:“就世子那脾性,谁能逼他入洞房啊。”

俞宛秋道:“就算不能,那位世子妃总是明媒正娶的吧,哪怕你家世子一辈子不碰她,她也是世子的原配夫人。世子又不能纳妾,我和他,这辈子才真的没指望了。”

戚长生听了这番话,终于点头应允。

因为这番话表明了一个讯息:姑娘是想嫁给他家世子的。只是怕出现的时机不对,惹急了太妃,拿出奶奶的威势硬是给世子配上一门婚事。若跟太妃硬扛上,吃亏的只会是世子,这婚姻之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太妃作为奶奶,王府的大家长,是有权为他做主的。世子若不从,便是不孝。

可戚长生只能保证自己不说,又堵不住别人的嘴,他把这层疑虑说出来,俞宛秋告诉他:“你放心,我最迟后天就会离开南府,除了你。这里并没有人知道我来过。”

嫡母留下的房契中,另一家店铺也在南府,她想明天去看看。还有寄放在万盛庄典当行的东西,也需要一点时间处理。

戚长生诧异地问:“连这家茶楼都不知道姑娘的真实身份?”

俞宛秋点了点头,把原掌柜数年来以主人自居,后来又乖乖交出茶楼的始末简单叙说了一遍。兰姨气得直骂:“良心给狗吃了,要不是太太抬举,他们两口子能有这样的风光日子?真是一碗米养恩人,一斗米养仇人,给的好处越多,越是贪心不足。那边晚上我就是听到他们对姑娘起了歹意。才带着几个丫头走的,想不到他还是不肯放过,若不是世子把我们接走…”她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想下去,怕在脑海里看见自己血淋淋的尸体。

戚长生一语未发,只是下颔收紧,眼瞳微眯。他可以答应姑娘暂时不见世子,但这有个前提:姑娘必须是绝对安全的!一切隐患都要消除在萌芽状态,不能有任何侥幸心理。

想到这里,他提出了自己的交换条件:“属下可以暂不透露姑娘的行踪,但姑娘也不能脱离王府侍卫的保护,世子以前就把属下给了姑娘,保护姑娘本就是属下的责任。”

意思就是,她得在他们的监控下活动?

欲待回绝,戚长生已经断了她的退路:“要不,属下现在就去请世子前来相见。”

“好好好,就依你。”

俞宛秋起先有些泄气,觉得自己丧失了一部分自由。后来转念一想,就把他们当保镖用,不是挺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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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卷 第一百章 釜底抽薪

第一百章 釜底抽薪

世子的耳报神被说服。俞宛秋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对戚长生说的那些话,当时随口而出,似乎只为了达到让戚长生帮她隐瞒的目的。事后回想起来,她却发现,其中有一些,可能是她自己都不敢正视的隐秘心语。

也就是说,内心深处,她其实是希望能真正嫁给他的。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比其他人更想有个家。她不能接受的,不是他那个人,而是结合的方式。她是个传统的女子,无论现代还是古代都是,所以不能接受苟合。

她对世子,或许还谈不上深刻的爱恋,但那个人却以强悍之姿,狂妄地进入了她的生活——即使本尊退隐,还有护卫出现,无时无刻不在宣告他的存在。

比如此刻,她和兰姨坐在马车里去另一家属于她的店铺,驾车人就是戚长生。

那天谈妥后,第二天一大早。她打开门就看见了戚长生。她指责戚长生违背诺言,戚长生却说:“姑娘放心,属下既然答应了,就绝不会告诉世子。”

俞宛秋提出质疑:“那你怎么不在世子跟前执勤,反而有空跑到我这里来了?”而且看那架势,似乎准备每天如此。

戚长生告诉她:“昨夜我已经向世子辞行了。”

原来,当日他带着昏迷的世子离开了通城时,留下了一批人手在当地继续搜寻。昨夜他对世子说,那边传来消息,发现了一条有用的线索,他想亲自过去辨认。

世子的手下中,俞宛秋之名虽然如雷贯耳,真认识的却没几个。大多数的人,唯一的一次同行机会,是俞宛秋在病中。要么坐在车里,要么包在毯子里被世子抱来抱去,即使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也是低垂眉目,不敢随便打量。要说熟悉程度,没人比得过戚长生。

一个落水的人到了需要辨认的程度,肯定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戚长生说出这句话时,心里也很愧疚,因为他看见世子的手明显地抖了一下,差点把茶杯给砸了。可不用这个理由,他没法长期离开。

世子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就一个人进入演武厅。连小福子都被关在外面。那一晚,演武厅的灯又亮了一个通宵。

看世子如此痛苦,戚长生恨不得冲进去告诉他真相,可最后还是忍住了,他对自己说:我这都是为了世子和俞姑娘好,暂时的分离,是为了长久的相聚。

按地址找到那家店铺后,俞宛秋没敢让戚长生跟着进去,怕被人认出。好在这家的管事是个本分人,俞宛秋便让他继续留任,只取来账本看了看,结算了一下历年的收益。

店铺的事搞定,接下来,就是兰姨和几个丫头的去留问题了。如果戚长生不出现,她准备先和薛凝碧去苏城,等找好房子,再想办法把她们接走。

具体操作起来挺困难的,只能慢慢弄走,一个一个来。如果她们某天一起消失,怕会引起怀疑,然后按迹追踪。

一下子商量不出什么好办法。兰姨便说:“不管怎样,我是肯定要跟着姑娘的。”

兰姨回去和几个丫头说明了原委,请她们暂时不要动,自己则以“回乡养老”为由,向别苑的管家请辞。

管家不敢自专,派人上报给世子,没想到,下午世子竟然亲自来了。

见到兰姨后,他开口就问:“是不是这里有人欺负你们?你只管告诉我,我会为你们做主的。”

兰姨连忙摇头:“没有,他们都对我很好,是我自己想回老家了。出来很多年,以前跟着姑娘,自然是姑娘在哪我在哪,现在姑娘…我一个人留在外面也没意思,不如索性回去。”

一个女人失去了唯一的依傍,现在只想回乡,赵佑熙也不好强留,叫人去准备东西,说要派专人送兰姨回去。兰姨以乡路难走为由婉拒,世子却说,正要让人去认认地方,以后好定期派人探望。

兰姨直挠头,这下糟了,扯了谎,圆不上了,她哪有地方让人认啊。

没想到,更为难的还在后头,世子竟吩咐管家。安排两个小丫头跟去侍候。

兰姨傻在当场,她只是姑娘的乳娘,又不是姑娘的亲娘,世子却这般对待。她感动归感动,可世子的关心却只叫她头痛:这两个丫头又带到哪儿去呢?

世子安排俞宛秋遗留的下人去别苑,给她们一等的月银,甚至用自己的钱无限度地供应乳娘花销,这些都有人报给太妃,也有人报给太妃指定的世子妃人选,吴素辉小姐。

吴素辉心里自然是酸溜的,她来安南王府好几个月了,根本没和世子见上几次面。六月份刚来南府,世子就被召入上京为质,再回来时,却是心爱的姑娘死了,世子哀痛逾恒,对任何人都没兴趣。太妃只会叫她等,说一个死人而已,能占据世子的记忆多久?

可如今,又三个月过去了,世子还是没多看她一眼。

几个月毫无进展,太妃也渐渐失去了耐心。

吴家的人比她更急,就在世子去别苑的当天。吴素辉的父亲吴砚打着看姑婆的名义来探口风了。

太妃正盼着娘家人来,好互相商量着拿主意,吴砚的主意很直接:“找个人去提亲就是了嘛,现在世子没心思成婚也没什么,两个人年纪都不大,可以再等一等,但名份一定要先定下来。”

太妃还是有些犹豫,因为她知道,儿子媳妇也有他们的人选,对吴素辉并不中意。

吴砚生怕事情黄掉,撺掇着说:“您是太妃。世子的亲奶奶,您做主就行了,谁还敢说个不字?不趁着现在身体硬朗的时候把事情定下来,迟则生变。”

这话虽有不敬之嫌,却正触动了太妃的隐忧。最近这两个月,她明显地感到精力不济,虽说人老了毛病本来就多,她却有些担心,怕自己得了什么大病。

于是,两家定亲之事便在口头上说妥了。

这话传到世子耳朵里,他只冷笑了一声,就叫来几个手下吩咐:“我要那个女人明早从这府里消失。”

一个手下吃惊地问:“世子想要她怎么消失?”

世子刚皱起眉,另一个机灵的手下已经拍了同事一掌:“废话,当然是要她自己走,难道是抬尸体出去啊。”

世子便不再开口。

当晚,可怜的吴素辉度过了她此生最恐怖的一夜。一个长发遮面的女人坐在她的床前,不停地问她同一句话:“水好冷,你冷不冷?”、“水好冷,你冷不冷”

吴素辉抖得如筛糠一样,她想大声呼救,嗓子发不出声音;她想起床逃命,身子却动弹不得。

过了好久,床前的女人总算换了说辞:“水好冷,我来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水好冷,我以后每天都来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一面说,一面真的揭起她的被子。吴素辉白眼一翻昏死过去,同时大小便失禁。

第二天早上醒来,除了失禁的大小便还在,房里没有任何异样,丫头们也没有任何异样。

吴素辉羞愧欲死地让丫头给她收拾床铺,换上干净衣服,然后冲到父亲下榻的地方放声大哭,死活让父亲带她回家。吴砚提出两家准备定亲之事,吴素辉哪敢答应,最后推给了吴清瑶,自己逃命一样坐上车子,强拉着父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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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住脸说:这是120粉红的加更。

这一章写得非常纠结。也因此拖得很晚,没有人还等着看吧?

大家早安。

同人卷 第一百零一章 世界真小

第一百零一章 世界真小

兰姨最后能顺利离开揽月山庄。还是多亏了戚长生。

听说世子要去别苑看望姑娘的乳母,正在收拾行装准备去“通城”的戚长生忙自请随行,说要去跟姑娘的乳母道个别。其实是怕兰姨言语间露出破绽,他好及时修补。

当兰姨一脸为难,只会尴尬地陪笑时,戚长生接过话头说:“就属下送吧,正好顺路。”

因为一直跟在俞宛秋身边的人是戚长生,会知道乳娘的老家在哪也就不奇怪了,赵佑熙点头依允,没再多问什么。

至于那两个丫头,兰姨坚决地拒绝了,说乡下地方,怕委屈了王府的姐姐们,更怕耽误了她们的终身大事——言下之意,怕王府的高级丫环瞧不起乡下老太婆,跟去了也是不情不愿。

府里下人见高踩低,瞧不起乡下人,这种情况也是有的。赵佑熙便委托戚长生,让他在路上给兰姨买两个丫头,戚长生答应了下来。

其实,赵佑熙只要肯开动脑筋多想想。就会发现戚长生的行为反常。既然那边发现了重要线索,怎么不快马加鞭赶过去,反而在南府磨磨蹭蹭,甚至揽下送兰姨回乡的事儿呢?

道理很简单,他根本不敢往深里想,甚至不敢去想象,“辨认”是个什么场景。所以对戚长生的一切举动,都带着一点麻木的心态,甚至巴不得戚长生不去,那样就永远不会有最终确认结果出来,他就可以自欺欺人地当那丫头还活着。

就这样,俞宛秋到达南府后的第三天,戚长生带着兰姨,和一大车子世子赏赐下来的东西,还有一大笔钱,驶出了揽月山庄,在码头搭船离开了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