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醒的眼睛也红了,嘶声道,“王爷!”挥剑硬拼!杀手见已得手,不欲流连久战,收招便往外逃。陆醒嘶声道,“给我追!一个不许剩,追不到活的便给我全部杀了!”
众侍卫皆纵马去追,其中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跟着跑了几步却调转马头回了来。
“王爷!”陆醒上前,躬身见礼。
那马上骑着的侍卫打扮的人正是燕王萧煜,他冷冷地看了眼被压在轿底已然断气的替身,说道,“天欲其亡,必令其狂,连中途暗杀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能使出来,她这是孤注一掷,已然疯了!”
陆醒道,“王爷,那我们…”
萧煜扬鞭纵马,沉声道,“留一个人去给她报信,我们快马回京!”
话音落,他已然远远地绝尘而去,陆醒不由暗叹自家主子,如此龙精虎猛,飒爽英姿,终于扬眉吐气,再也不用装病啦!
66.欲擒故纵
易卿阳怔怔地望着箱子里那张单薄发黄的河渠图,不可置信地,转身发狂般一口气连翻开了所有的箱子!
皆空空荡荡的,只最外侧的两个箱子里存着白花花的银子,估计数目不超过五万两。易卿阳抢过空箱子的陈旧折子,上面写着不孝子孙二十代越王参离因钱塘洪水取走祖银二十万两,愧罪叩首云云,上面盖着玉玺大印。
易卿阳几乎是惊惶失措地,逐个拿了空箱子的旧折子看,大致内容皆差不多,都是历代南越王取银的告罪书。
他扑向盛银的大箱子上,伸手拈起一块银锭,看向锭底,上面写着的是,南越泰安二十一年。
南越泰安二十一年,那不是十八年前,南越灭国的最后一年吗?
易卿阳苍凉迷惑的目光,看向了沈墨瞳。
跳跃而明亮的火光,映照着沈墨瞳半边红肿半边白皙的脸,她的眸子点漆般黑而亮,亦如深潭古井般,幽深清冷。
她见易卿阳望过来,遂略微敛首,静声道,“南越传国至宝,是这张河渠图,当年始皇帝轩见,就是靠着大兴水利,做到富国强兵,称霸一方。轩见帝临终创建擎天索,留遗诏说,他的后世子孙每代帝王皆要勤政,勤俭,国库充盈,必要挪出十分之一留存于此,以便关键之时救国于危难。而到了第五帝,昏庸残暴,大兴土木搜刮美女供他一人享用,国库空虚,恰逢大旱,他第一个开启擎天索取走了银两。而后虽有中兴之主进行了补充,但于第十代以后江河日下,每遇困境,不思自强,只开启擎天索度过危机,于第十七代之后,擎天索已经名存实亡,再无丝毫宝贝银两了。”
易卿阳被炮烙般哆嗦了一下,不甘心地厉声道,“你胡说!这不可能!”
沈墨瞳道,“南越传说里,第十七代嫡公主在祭祀时于明月夜祭台处挥刀断臂举火**,表哥不会不清楚?”
易卿阳突然无力地,从银箱旁滑落下来,跌坐在地上。沈墨瞳道,“十七代嫡公主为何**?她有感于祖宗基业尽毁,当道者耽于安乐不思振作,才不惜以死为谏!”
易卿阳吼道,“你不要说了!我不信!”
沈墨瞳遂住声。良久,她低头轻声道,“表哥信也好,不信也好,当年娘就是这样跟我说的,我转述与你而已。娘说这两箱银,是外祖在她出嫁时才放进来的,当年送嫡公主入周,擎天索是嫁妆,外祖不惜用历代南越帝王心血去做交换臣服,不过是要一方安宁子孙免于祸罢了。但擎天索天下闻名,总不能空空如也,便象征性地放了两箱银,外祖只等着周王打开擎天索后,见此情景,他去痛哭忏悔谢罪,以示大周一统,天命所归,却不料横生枝节,国毁家灭。”
易卿阳绝望地闭上眼。
他突然一下子想起了很多事,很多很多事。想起了这些年他的卧薪尝胆,凄风冷雨,他的艰难苦恨,心力交瘁。
他永不再复是那个高贵无忧的小王子,从国破家亡的那一刻起,他跟着旧部东躲西藏辗转流离,惶然如丧家之犬。
他忍辱负重,为躲避查杀,装成又脏又烂的小乞丐,被追查的士兵一脚踹飞三尺远。
他夜以继日地勤读苦练,悬梁刺股犹自不休,虞叔叔教导甚是严厉,犹记得那虎虎生风的板子打在他俊挺瘦弱的身上,一板肿两板破皮三板流血。
因为背负国仇家恨,他吃得苦中苦,他没有闲暇,没有玩伴,没有快乐。
乃至斩断情,灭掉爱,不再柔软。
他孜孜以求,呕心沥血,励精图治。他低下头,是等待他金戈铁马杀声震天的国土;他昂起首,是壮阔的高高在上九五之尊的蓝图;他闭上眼,是忘不掉的国破家亡鲜血淋漓的噩梦。
一飞冲天,一鸣惊人。他无一刻不期待,他无一刻不渴望,他望眼欲穿,蓄势待发,隐忍得几乎要爆裂,要破炸,要疯,要狂,如油煎火烧,百爪挠心。
可如果这十八年的奋勇,图谋,他的心血,他的才华,他锲而不舍的坚韧,他梦寐以求的热情,最终却都只是如此这般,不过一场谎言,不过梦幻泡影冰冷成灰,那么他所有的志向理想呢,他的青春呢,他的生命呢,又到底都算什么?
算什么!
算一场笑话吗?水中捞月的痴心妄想,镜里看花的水煮黄粱!
易卿阳突然笑了起来!
仰着头,颤着肩,放声大笑,状似疯癫!
一属下担心地道,“公子?”
易卿阳猛地扑过去,抓着叶修瘦弱的双肩,用力的摇晃,大声地质问道,“为什么!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是为什么啊!”
与其说他在问,不如说他在哭。他哭得热泪满脸,涕泗横流,他抓着叶修的肩,用无以抵挡的悲怆,冲口而问道,“为什么会这么对我!为什么这么对我!”
沈墨瞳承影诸人都有点紧张,便欲冲上来,叶修用眼神示意他们退后,对易卿阳道,“一个王朝的覆灭,便如同流星陨落,夕阳沉没一般,虽是还有星空闪耀,却不再是你眼里的那颗星,虽还会有黎明将至,却再也不是你的黎明了。易公子,放弃执念,或许人生,真有比复国更重要的事。”
叶修的语气,竟也有着种无奈而清浅的叹息和沧桑。易卿阳听此,声息陡然止住,他怔愣地望着叶修,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
硕大的箱子抵住了他,易卿阳如塑像般失魂落魄,不动不语。直过了很久,他静静地回眸,目光从自己的属下,到叶修、沈墨瞳,到陆小悄。
定在那里,望着她。
萧煜乔装秘密潜入京城,却没有回燕王府,而是在客栈里等至天黑。
陆醒从外面进来,跪地叩首,萧煜将他扶起道,“快说!”
陆醒道,“今日黄昏,地方上的人已经快马加鞭,将王爷的死讯报进宫里了!”
萧煜道,“宫里边情况怎样!”
陆醒道,“接到高公公的传信,说他偷偷把皇上日常服用的药交给太医院查验,证实被人下了慢性的毒,皇上十来年身体愈虚,怕是,稍加药量,便撑不住了!”
萧煜唇角掠过一丝笑,“你这便回王府,备好我的朝服!”
陆醒领命而去。
武和帝气冲冲直闯进雪贵妃的雪泽苑,不劳四喜通报,一脚踹开了雪泽苑的宫门!
宫女仓惶地跪地叩首,雪贵妃却是盛装打扮正端坐在灯下,见武和帝闯进来,她雍容不迫地站起来,未看武和帝,只挥手让跪地的宫女们退下去。
四喜也很识趣地躬身倒退了出去。雪贵妃看着那掩好的门,礼也不行,只笑盈盈地看着武和帝,柔声道,“皇上何事动怒啊?”
武和帝被她的艳光晃了眼,惊怔了一下才猛地将手中的折子摔到雪贵妃的脚下。
笑容又如牡丹花开般浮现在雪贵妃的脸上,那天她穿了身玫红的绣袍,远山眉,点绛唇,高高绾起的鬓发,戴着玉凤金步摇,整个人不笑尚艳光四射,此时一笑,更是明丽不可方物。
她若无其事地弯腰捡起脚下的奏折,淡淡地扫了两眼,佯装惊叫道,“哎呦,燕王出事了!路遇强盗!当真是太可惜了!”
武和帝狠狠一巴掌打过去,指着她道,“是不是你!”
雪贵妃也未去揉脸上的疼,只刚硬地扬着头,质问武和帝道,“是有怎样!不是又怎样!”
武和帝气得直哆嗦,“朕,朕废了你!”
雪贵妃嫣然一笑,走到桌旁倒了盏茶端过去道,“皇上别生气啊,燕王出事,废了我又何济于事?再说我一个深宫的妇人,整日介都离不了这个小院子,如何能去指使强盗暗害王爷?皇上当真气糊涂了。”
武和帝一把扫落她送来的茶水,抓住她的腕子道,“你别得意,待朕查出燕王的死与你有关系,朕绝饶不了你!”
雪贵妃面无惊色,轻轻地拍了拍武和帝握在自己腕子上的手,笑言道,“皇上还真会开玩笑,您什么时候饶过我啊?”
此话说完,她猛地一挣便将武和帝甩了一个趔趄,回头冷笑道,“皇上可曾真的疼爱过臣妾吗?饶不了我?皇上是想怎么个饶不了我啊!”
武和帝道,“你,你这奸妃!来人!来人!”
雪贵妃道,“皇上还是省省!你以为会有人来?这三更半夜的,谁来啊,四喜公公会来?”
武和帝突然觉得恐惧。雪贵妃道,“是我害了燕王,怎么样?你不是讨厌我不问世事,你不是讨厌我只让烨儿做一个富贵王爷吗?如今我为他争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杀了那个碍眼的燕王,皇上你为何又发怒不高兴呢?”
武和帝指着她道,“朕,朕错看了你!你才是后宫最阴险最可怕的女人!”
雪贵妃仰唇荡起浅浅的笑靥,直视着武和帝道,“是,如果我不是最阴险最可怕,只凭着那装出来的温良恭谦,我早就尸骨无存了!还能在这么些年独霸后宫?我唯一和那些蠢女人不同的,便是不争你的宠,我不想独占你这一个男人,是因为我从来,从来就没有爱上过你!”
武和帝骇然倒退,跌坐在地上,瞠目道,“你,你说什么!烨儿他…”
雪贵妃仰面大笑起来,笑得浑身颤抖,乐不可支。她一边笑,一边拄着桌子看向武和帝道,“你果真是个昏君!我没爱过你,那你可有真心对待过我吗?二十年恩爱,只因别人捕风捉影的一句话,你是怎么对待我的!你是怎么疑心烨儿的!”
武和帝道,“你,你记恨这件事!”
雪贵妃道,“我为何不记恨!我十六岁,离开家国,背弃父王,毁掉南越,只为嫁给你,为你和我们的孩子赢得一片稳定江山!可是你呢,一时的欢爱,这边海誓山盟信誓旦旦,那边便是抛了旧爱搂住新欢!我爱你?我凭什么爱你?我爱的是你手中可以留给我儿子的江山!我为何不争!除了这江山我还可以争什么!你还能给我什么!”
武和帝惨然变色,急怒攻心之下,手足开始抽搐。雪贵妃知道是药性发作了,她冷冷一声笑,将武和帝扶到椅子上,转身从书卷里拿出一道拟好的圣旨,对门外厉声道,“来人!”
四喜躬身进来,武和帝连忙焦急地发出“啊啊”的声音,四喜置若罔闻,只低头淡声道,“娘娘!”
雪贵妃昂然道,“皇上有旨,燕王遭贼人陷害暴毙,吴王恭敬仁爱,远征东南,得获擎天索,建不世功勋,朕心甚慰,遂立吴王为太子,朕已老病,复遭丧子之痛,诏令吴王回京监国!”
话音刚落,便听到萧煜在外面冷冷的声音,“是么?贵妃娘娘。”
67.针锋相对
易卿阳静静地望着陆小悄,目光很是渴盼,念慕。
陆小悄却不知为何觉得害怕,下意识往承影怀里躲。易卿阳见了,便微微笑了。
“小悄。”他柔声唤。
陆小悄抬头看他,一对上他温柔深情的目光,陆小悄的眼眶湿了。
内心中突然便有一种情愫,一种悲怆,一种说不出辨不明却不由自己的情愫与悲怆。
仿佛是源于那日花间品茶的,仿佛是因为那日飞雪煮酒的,仿佛是回到那个洒满月光开满杏花的夜晚,光影细碎,花影斑驳,他把她搂在肩怀里,融融言笑融融宠。
泪水盈盈点点,攒动着欲夺目长流下来,陆小悄狠狠地咬住唇,难过地低下头去。
易卿阳看到她的泪光,却突觉得安慰,觉得甜蜜,觉得有一种苍凉落尽后的酸辛幸福,虽未曾圆满,但足够难忘。
他遂笑了。在明珠烛火的光辉里,他的笑容很是明净而温柔。
易卿阳道,“小悄喜欢礼物,刚才你们闯进来的大园子,那里奇花异草,应有尽有,不但值不少钱,也能赚不少钱,易哥哥把它送给你当新婚礼物,当你的嫁妆吧。”
陆小悄再也抑不住,热泪长流下来,扭过头伸了袖子胡乱抹去。易卿阳见状,笑得越发温柔,继续道,“我外面的生意,也有十万两在运转,小悄喜欢算计摆弄钱财,便也都交给你了,有了这般厚厚的私财,小悄可以每日风光得意,便是你二哥也不能欺负你了。”
陆小悄抹着泪抽泣道,“谁要你这些东西,你的便是你的,交给我来做些干什么!”
易卿阳道,“我一朝落败,再无颜苟活,交给你,是希望你能开心点罢了。”
“不要!”陆小悄梗着脖子哭道。
易卿阳笑道,“来,让易哥哥再抱抱。”
陆小悄便上前了一步,然后被承影拉住。
陆小悄顿住,也并未挣开,只是低下了头。
易卿阳望着他们十指相扣的手,淡淡笑,笑带苦涩。他柔声道,“是我冒失了,小悄如今是承影公子的心上人,再不是可以随便投人怀抱的小姑娘了,日后,也当好好听承影公子的话才是。”
他的目光移向了自己的属下,说道,“你们是南越的忠诚死士,跟着我刀尖舔血,我死后却是难谋富贵了,我们的府库中尚有不少银两,你们便分了,自行散入江湖吧,若是不愿意,”易卿阳顿了一下,缓声道,“便去投奔墨瞳儿吧,她是南越嫡公主的血脉,定不会薄待你们,何况她和燕王有旧,又嫁入问心阁,即便朝廷清算,也能护你们周全。”
说完,他的目光看向叶修和沈墨瞳,浅笑着,谦卑地敛首对叶修道,“不知叶先生,可能允准在下所求?”
叶修道,“好。”
易卿阳遂心一笑,仰面敞怀靠在银箱上,旁若无人地轻叹道,“想不到一夕之间彻底绝望,却是这样的轻松自在啊!”
他的一属下上前一步迟疑道,“公子,您…”
易卿阳动也不动,直过了半晌,才听得他疲惫道,“你们出去吧,我静一静。”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目光都落到了叶修的身上。叶修暗叹了口气,牵住沈墨瞳的手,说道,“我们走吧。”
众人拾阶而上,在即将出得门时,突听到易卿阳喃喃道,“如果没有问心阁,成王败寇,还尚未可知。”
叶修定住,回头看易卿阳。
易卿阳仍是那副仰首望天,放旷而颓废的姿势,他看也没看谁,突然又自言自语地笑出声来,“可是怎么会没有问心阁呢?我当真荒唐!”
他那个样子,突然让陆小悄痛心,她猛地甩了承影的手,上前下了几个台阶,大声地道,“你这个样子有什么用啊!天大地大,皇帝算个屁啊,当皇帝有什么了不起,你便为了这要死要活的!”
易卿阳突然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声似哽咽,他抬身望着陆小悄,笑着道,“还是小悄最乖,知道心疼易哥哥,只是你这傻丫头如何知道,让一个心烈如火成功在即的人,去接受突然而至的淋头冰水,穷途末路?皇帝算个屁,我却是连个屁都得不到吗?”
他说着,复又笑,笑了又似哭。陆小悄飞走几步窜到他面前,抓了他的手往外拖,大声呵斥道,“你一个大男人这又哭又笑的干什么!跟我出去!这天大地大的,大不了隐姓埋名过日子,还有什么大不了的!”
易卿阳却反抻一下,令陆小悄跌进他怀中,然后他死死的发疯般把陆小悄抱住,很用力、很宝贝地一头吻上去!
洪水猛兽,昏天暗地,不能呼吸!陆小悄吓得挣扎道,“你干什么,放开我!呜呜…”
承影一箭步欲冲上去,却被叶修一把拉住,他回头看叶修,叶修对他摇摇头。
陆小悄越挣,易卿阳抱得越紧吻得愈狂,直到陆小悄不动了,他才安静下来,把头埋在陆小悄的肩后,不说话。
陆小悄红着眼圈落下泪来。易卿阳贴着她的脸,轻轻蹭着,也流下泪来。
他捧起陆小悄的脸,盯着陆小悄的眼,抹去她的泪,轻轻碰了口她的唇瓣,笑着道,“我从来都知道,我是得不到小悄的,败了自然得不到,即便胜了也更是得不到的。既是自己不可能得到的东西,任凭小悄再可爱动人,我也不会去真心爱的,我给你酒方子,送你及笄礼,都是不安好心骗人的,所以小悄都不用放在心上,呵呵,”易卿阳突然咧嘴笑了两声,悲嘶道,“我半真半假地演戏,到底最后是骗了谁啊!”
他说完将陆小悄一把推了出去,承影眼明手快一把捞过来,臂弯如钢铁般箍住陆小悄,后退着上了两级石阶。
易卿阳狂怒着,“出去!都给我出去!”
他的四位属下奔过去,他急狂而起,指着他们厉声道,“出去!滚出去!”
众人默然出了石门,叶修夫妇留在最后,叶修回头对易卿阳道,“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望公子好自为之。”
沈墨瞳对他道,“如果我娘在,一定希望表哥好好活着。”
易卿阳骤然静,抬头怔怔地望着他们。
外面突然一阵嘈杂迷乱,却听得吴王的人高亢的声音传进来,“里面的逆贼听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擎天索已为我大周所有,南越逆贼休要负隅顽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