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是要迁怒于人的,进来看热闹的人心中惴惴,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正一个个心里喘着大气儿,那厢,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六奶奶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惨叫声一直持续着,所以入了园子的六奶奶很容易就找到了出事的地方。原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心里就慌得很,但总还抱有幻想,可一看到那血腥的画面,六奶奶当时便脚软地跌到了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

入眼之处,尽是红。

华青安捂着自己那玩异儿,疼得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滚。没有人知道他伤的如何,只知道从他手捂的地方一直有血在往外渗。滚及之地都是星星点点的血污,若是伤了别处,一点外伤也是死不了人的,可伤的是那里…

六奶奶知道这是出大事了,顿时骇的六神无主。

想到华青安的命根子若是坏了,这辈子也就是个太监了,六奶奶心里就跟吃了毒一般翻来覆去。看着在地上滚来滚去的男人,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的命怎么这么苦?

“儿啊!你怎么了?”

“啊!啊!母亲救我,我的…啊!疼死了…”

“这是…这是怎么了?青安,青安啊!”

“六弟妹,还是赶紧叫郎中过来给六爷看看吧!也不知道伤的厉害不厉害。”

一句话,似是终于提醒了六奶奶,她哭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奈何脚软始终站不起。她的贴身丫鬟赶紧过来扶她,却被她一掌推了开去:“别扶我,快去叫郎中,快!”

那丫鬟也不敢多说什么,飞也似地跑了。

六奶奶这时候缓过一口劲儿来,也不站起来,只扑爬过去就掐住了庄觅珠的咽喉:“贱人,你个贱人,你敢伤我们六爷,你敢伤我们六爷…”

庄觅珠本就心如死灰,突然被这么一掐反倒回过神来,她也不哭,也不闹,反倒是扭身过来和六奶奶打了起来。惨遭凌辱的痛苦让她疯狂,她抓着六奶奶的头发:“我伤他怎样?我伤他怎样?我不但要伤他,我还要杀了他,杀了他…”

王府里大家只知道庄觅珠柔弱,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瞧她满眼血丝,那拼死的劲儿吓得众人大惊失色,又一个个劝架的劝架,拉人的拉人,一时间,沁园里好不热闹。

不远处,华青弦捂着小颜的眼。

戏也看完了,下场也注定了,虽然华青弦也恨过庄觅珠,可看到这样的画面,她心里反倒没感觉到一丝痛快和轻松。人和人之间,你死我活的戏码不好玩,真的不好玩啊!

“相公,咱们还是离开吧,这种事儿,看了长针眼。”

闻声,夜云朝二话不说,抱着孩子便扭头跟她一起走了。

大年初二,摄政王因为自己的不孝子,沦为众人的笑柄。可最让摄政王怒无可发的是,华青安断子绝孙的那个罪魁祸首,居然是自己一力护下的如夫人。

他再疼爱庄觅珠,可她也不过是个女人,王爷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多这一个不多,少这一个不少,之前不想处置她,是念在往日的情份上,可今天这事,王爷已经忍无可忍。

家丑不可外扬,可偏偏还是大年初二,华青弦在这里,夜云朝在这里,甚至,连华盛雅也带着姑爷裴景风一起回来了。这消息是捂都捂不住。王爷暴跳如雷,可到底还顾及着王府的颜面,处置人的时候,让华青弦和华盛雅两个人先回去。

华青弦是没兴趣看这些的,让走就走,可华盛雅不肯,非拖着她到一边的园子里拉家常。华盛雅的心思,华青弦其实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华盛雅刚好撞见这样的大事,又怎么肯离开?

“郡主,好一阵子没见着你了,可还好?”

“有什么不好的,不就是过日了?”

华青弦的反应很冷漠,对这个小姑姑,她谈不上好感只觉得俗不可耐,原是不想和她说话的,可今天的事情,她总觉得还有变数,留下来看一看也好。

看她一脸不冷不热的样子,华盛雅笑笑:“呵呵!以前姑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可不要跟姑姑见外,姑姑是个实心眼儿的人,不会拐弯抹角,有时候难免会说错话。”

“没事儿。”

就她那样的人,也叫实心眼儿?

华青弦在心底拼命地翻白眼,但嘴上仍旧客套。

“那就好,那就好…”

华盛雅虽平时与庄觅珠交好,但庄觅珠的精明与城府,她是一点也没学到,只觉得拖着华青弦在这里闲晃,也能顺便打听些消息回去,说不定能讨得公婆的欢喜。却完全没有想过,王府的体面就是她的体面,她让自己的男人看了王府的丑之后,她的男人对她的态度也只能是一丑再丑。

华盛雅认识不到这一点,只是一味地拉着华青弦叨一些有的没有的事,正叨得起劲,老夫人那边的金芽突然过来请人,说是要请华青弦现在就过去。

一听这话,华盛雅奇怪了:“方才王爷不是让我们先回的么?为何现在又要过去?”

“姑奶奶,老夫人只说请少夫人过去。”这意思是,华青弦去就好了,没她华盛雅什么事儿。

华盛雅又自作多情了,可她更不甘心了,凭什么好戏华青弦可以看,她不可以看啊?她也是姑奶奶好不好?她还是上一辈的姑奶奶。

“我也一起去看看。”

金芽身子一动,挡在了华盛雅的面前:“姑奶奶您还是留在这儿吧!老夫人说了,闲杂人等,不允入内。”

“放肆,你说谁是闲杂人等?”

被她的气势惊了一下,可金芽还是没有动,只扭着眉头道:“姑奶奶,金芽只是按老夫人的说法说的,不是金芽的意思。”

居然被一个丫头给拦下了,华盛雅气得几乎跳脚:“滚开…”

金芽不肯让,华盛雅便扬起手要掌掴她,可手才刚刚抬起,不远处裴景风却大声地喝止了她:“不让去就不让去,你嚷什么?”

“相公,我…”

平时她也不是没有甩过丫鬟巴掌,相公也没有这么大反应,都是这个华青弦,只要有她在的地方,相公总是会特别反常,也特别暴燥。

都是王府嫁出去的小姐,华青弦就端庄大方,华盛雅就一脸泼妇样,裴景风心里哽得难受,口气也就更重:“还有没有规矩了?老夫人是谁?也是你能置喙的?你也是要做主母的人,行事怎么一点都没长进?以后家里要是交给你打理,是不是就全都乱套了没规矩了?妇德,什么是妇德?你全忘了吗?”

裴景风一通话训下来,华盛雅彻底老实了,可心里还是委屈,她可是一心一意为着裴家在着想,可相公怎么总是说她这不对那不对?她真的有那么差吗?

“以后执重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别再给我丢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华青弦和夜云朝恩爱有加,所以被刺激到了,裴景风一训起人来就没完没了。华盛雅垂着头,真正像个小媳妇儿似的立在跟前,一个字也敢吱一声。

看到这一幕,华青弦撇了撇嘴,只庆幸地看了夜云朝一眼,便扭身跟着金芽去了。

幸好!幸好!她嫁的是夜云朝。

大年初二,王府关门闭户,处理内部矛盾,消化内部丑闻言。

华老夫人气的不轻,也经不起再闹。索性将人都撵出了润安居,让他们都去了王府内设的小祠堂里。摄政王脸色铁青地坐了高位之上,身边是同样面色黑沉的王妃。

出了这么大的事,除了不相干的‘闲杂人等’,该来的基本上全来了。原本华青弦也属于闲杂人等一类,但后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儿,总之,老夫人虽然没有过来,却让人把华青弦也弄过来了。

不过,华青弦也是个识趣的,知道这种丑事王爷不可能想弄到人尽皆知。便‘善解人意’地让夜云朝带着小颜去了王爷的书房,自己只身前来‘观战’。

果然,看到她一个人过来,王爷的脸色虽不好看,但也没那么明显的排斥,只问了一句:“你来做什么?”

华青弦脸上没什么表情,倒也看不出有什么不高兴的样子,只淡漠道:“祖母让人去请女儿过来的,若是父亲不喜欢女儿在这里,女儿就先回去了。”

闻声,王爷没有再说什么,王妃倒是接了一句:“来都来了,就坐下吧!有些事儿啊!也许还真该叫阿弦也听听。”

“王妃。”

“王爷,阿弦也不是外人。”

一句不是外人,终于为华青弦争取到了一席之位。她方落座,不远处就传来庄觅珠自鼻子里哼出的一声冷息,她已没脸再苟活于世,会强撑着这口气跪在这里,只是想把最想说的话说完,可没想到,王爷连最后的体面也没给自己留,还让华青弦来看她的丑态。

怄到要吐血,但庄觅珠只是笑,那笑意薄凉,仿佛是二月里的冰…

该来的人都来了,该唱的戏也要开锣,王爷冷着脸不说话,倒是王妃有了些当家主母的意思。主动将这件事的问责权,揽到了自己的身上。男主外,女主内,原本这也就是王妃该做的。

王爷只是冷傲霸气地坐在高位,然后就听着王妃一个一个地问着那些丫鬟们经过。

最开始被盘问了一些在场的小丫鬟后,然后就是当事人之一:锦瑟。

锦瑟被两个壮汉给糟蹋后,又被那么多人看了丑态,早已无心再活。原是想临死之前再替庄觅珠和自己说上几句话,可她人微言轻,说了又有谁人听?心已死,锦瑟垂着头,只绝然地望着祠堂里的众人说了一句话:“六爷该死!”

如果不是六爷混蛋,她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横竖也就只是一个死,拖死一个是一个。

“你这个贱蹄子,还不闭嘴?六爷也是你能说道的?”

柳侧妃的反应很大,一张脸更是扭曲的变了形,王府里最近出的事儿件件桩桩都让她喘不过气来,刚安抚好了华青瑜,华青磊就出事了,华青磊那边才熄了火,华青安的事又来了。柳侧妃也是上了年纪的人,渐渐也感觉有些吃不消,可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看到华青安已经残废成那个样子了,她又如何还能听别人那般咒他死?

不满意地蹙眉,王妃清清冷冷的声音不带任何的感情:“侧妃,本妃可没有问你什么。”

“可是王妃…”

“还是你想代劳本妃,自己亲自来审,来问?”

“锦瑟,你继续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原是想自己死定了,也什么都不想解释,可王妃这样温和,亦让锦瑟心头一暖。左右也是个死,在临死之前她也想清清白白地过去,身子污了,可她的心是干净的。这么想着,锦瑟突然含着眼泪抬起了头。

“王妃,奴婢冤枉,夫人也是冤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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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你们应该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呵呵呵!

第一六七章:要死也拖个垫背的

王妃气定神怡地坐在那里,眉心微微一动,神色大气而肃冷。

“怎么个冤枉了?”

“是六爷用强想轻薄夫人,夫人才会让奴婢过来帮手,没想到六爷竟强辱夫人清白,还让他的侍从污了奴婢的身子…”言至此处,锦瑟的眸底闪过一丝寒心的冷芒:“奴婢死不足惜,可奴婢是清白的,奴婢没有和别人通奸,没有…”

闻声,王妃不也不相信,也不说不相信,只扭了脸又看向被绑在另一边的三硕和四硕,幽然问道:“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吗?当然不是。

犯下这种事儿,还是在王府里,三硕四硕也知道活命的机会不大。但柳侧妃在他们过来之前已给他们通过气了,就算最终保下他们兄弟二人,也会保下他们的家人和孩子。

最终是不会有好下场了,至少不能拖累家人,三硕一咬牙,激动道:“王妃,这贱人说的不对,她就是和小的兄弟通奸,和小的通奸,她是心甘情愿的,可不是俺们兄弟强迫她。”说着,三硕似是怕众人不信,又粗野道:“这贱人可骚了,原是只和俺兄弟有一腿,可她嫌一个人不满足,才让俺们兄弟俩一起…”

话到这里,众人的脸色剧变,有相信的,自然也有不相信的,王爷的脸色复杂,王妃却仍旧一脸怡然。那三硕见自己说话没让王妃动容,心中正骇,四硕也出声反驳道:“王妃,俺哥说的是实情,这贱人满口胡言,可是信不得。”

听他们这么颠倒是非,锦瑟气得全身都抖了起来。被辱已是无颜苟活,若是被这两人说成是和他们一起私通,就算是她死了,也只会落到一个乱葬岗上被野狗啃食的下场。

眼泪直落,锦瑟失声痛嚎:“王妃,他们才是满口胡言,事情不是这样的,奴婢没有,没有…”

她是要被冤死了,她是要被冤死了啊!

从未如此后悔自己跟的主子是庄觅珠,就算是跟着云秋水那样没名没份的主子也不至于会招来这样的祸事吧?她的清白已毁,就算是死后也不得好好安葬,这已经够惨了,为何还要污她勾人偷汉?

她不过是个小小的丫鬟,她不过是忠于自己的主子,她错了吗?她错了吗?

那四硕见自己所说起了些效果,顿时更来劲儿了:“小的说的都是实情,还有如夫人,是她写情诗勾引六爷,六爷才来了沁园,可事情闹大了如夫人才下了狠手对六爷,六爷才是冤枉的。”

四硕说话的当口,柳侧妃已无情地将‘情诗’拿了出来,有丫鬟接过递到了王妃的手里,她看了一眼,交到了王爷的手里。

“庄觅珠,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话自然是有的,只看王妃您肯不肯听罢了。”

说什么?她还能说什么?

自己衣衫不整地被众人看到,还有华青安伤残成那个样子,她能说什么?就算是说她是被辱的又如何?她总归还是伤了华表安,总归还是走上了最不该走上的这条路。就算王他相信她,所有人都相信她,可她伤了华青安是实。别说王爷不会保她,就连老夫人也…

如果老夫人想保她,一定会过来坐镇,可老夫人躲在润安居里头也不肯冒一下,她,又还有什么指望呢?

她说得那样不甘,却惹来王妃会心一笑:“就算是将死之人,也会有申辩的机会,这个机会,本妃也给你,说吧!”

王妃知道,像庄觅珠这种女人不到最后关头绝不会服输的。她的傲气,她的自尊,还有她的智慧,总能一次一次助她安全渡过危险期。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云秋水打了她的七寸,将她最引以为傲的东西都剥离了,所以,她的斗志已然被磨灭,现在的她,已再不足为俱。

但,她还是想给她一个声辩的机会,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有么多宽宏大度,而是,云秋水曾说过:王府里的千千结都有一个点为扣,那个扣住所有点的结,就是庄觅珠。

王妃需要她开口,只要她开口了,王妃就能抓到机会,将她扣住的那些点点结结,一个一个剪掉,一个一个排除,直到最后,王府终归还是会回到她兰澜的手里。

“王妃,若妾身说是华青安凌辱了妾身,并非妾身勾引他,你会信么?”

不,其实王妃不用信的,庄觅珠看得出来,她是知道真相的,正因为知道真相,她才会如此气定神怡。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在这里挣扎,在这里痛苦。庄觅珠从未如此挫败过,可这一次,她输的心服口服。

从前,她一直想知道自己到底什么地方不如华青弦,直到今天,她终于明白了。她输的不是计谋,而是,输给了人心,她做人太过保留,从不肯轻易相信别人,所以,就算是锦瑟也在她的算计之内,当初,她把流年舍去,如今她身边能用的人越来越少,所以,明明她还在王府,明明华青弦已彻底出局,可她还是输给了她布在王府里的子。

一步错,步步皆错,这个满盘皆输的结局她不是没有预料过,只是,她一直以为自己会亲手输在华青弦手里。怎想到,华青弦只勾了勾手指头,她的人便把自己彻底斗倒了。

输了不要紧,只要有机会东山再起就好,可是,她们可真狠呐!竟是连喘口气的机会也没给她。华青安,居然是华青安,若是换了随便哪一个她也不会这么惨,偏偏,就是华青安那个败家子…

“若你说的有理,本妃和王爷自然就信。”

闻声,庄觅珠冷笑着睨了王妃一眼:“有理不有理,看的不就是王妃和王爷的心么?你们相信妾身是有理的,那就是有理的,若不相信妾身,那妾身就是没有理的。”

王妃倒也不动气,只和颜悦色道:“那你是说还是不说?”

一句话就噎住了她,她怎么会不想说,她只是想呛一呛王妃,怄一怄王妃,可到头来,被呛的还是自己,被怄的还是自己。庄觅珠红了眼圈,想落的眼泪却始终落不下来,她怎么会这样惨?她算计了这么多年,难道就是为了这一天?嫁人为妾,还被名义上的儿子奸污,最后还落了个被人抓奸在场的恶果。

这果子太苦,她咽不下,咽不下啊!

“不说话?也就是默认了?”

默认?她为什么要默认?霍地抬起头来,庄觅珠咬牙道:“是他们含血喷人,妾身没有勾相六表哥。”

“那这信,又是怎么一回事?”

王妃提起那方丝帕,扬扔到她的跟前,也不多问,只待她自己好好的想想该答应自圆其说。

“这信,是我写的。”大大方方地承认,庄觅珠的眸中华光溢彩。

看到柳侧妃拿出这方丝帕的时候,庄觅珠便想清楚了,不是,那两个家丁有坦子污蔑她,是有人壮了他们的肚子,给了他们机会。那个人,不用说就知道是柳侧妃。她想护着自己的儿子,所以就拿自己开刀,让自己承担这样的恶果,笑话,她凭什么要承担,凭什么?

伸手将那方丝帕捏在手心,指尖处触着那帕角新绣上去的一个珠字。如果没有这个字,这情诗的出处大可以污给外人所用,可偏偏她一时心血来潮,绣上了这个字,是以,她根本就否认不了。

既然否认不了,那就大大方方地承认,她不求人原谅,只求,让那些想她不好过的人,和她一样不好过。

唇,微勾。

溢出一丝冷意,庄觅珠微微扯动唇角,用带笑的声音道:“不过,这诗不是写给六表哥的,而是写给大表哥的。”

大表哥三个字一出,柳侧妃身子一颤,差一点给吓得厥过去。而她身边不远处的华青磊,却眸色深深,化成了一股子厌恶,射向了庄觅珠。

华青磊原本是不想掺和进这样的事里的,可父王说过要大家都到场,他才勉强留了下来。没想到,才一开始就听到这到恶心人的事。原本对庄觅珠的印象就很差了,这一下,更是厌烦至极。

以前他怎么不知道这个女人这么恶毒?死到临头还要拉自己当垫背?

咬着牙跳出来,柳侧妃心慌得没了章法:“贱人,你还敢胡说?”

会紧张不是因为庄觅珠说了什么话,而是她觉得庄觅珠没有撒谎。她毕竟和庄觅珠在一起狼狈为奸这么久,庄觅珠的每一个眼神柳侧妃都很熟悉。早就听华笑语说过,庄觅珠对华青磊有些心思,只是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敢这么做,还敢当着王他的面说出来。

她已经害了她的小六,又想来害她的大儿子么?

清楚地从柳侧妃的眼中看到了惧意,一丝撕扯着的痛快慢慢浮上心头,庄觅珠笑笑地看着她,反辱相讥:“我有没有胡说,侧妃不清楚么?”

“你死到临头还不改悔,居然还想污蔑青磊…”柳侧妃恨得磨牙,差点没扑上去撕了她:“王爷,这个贱人不用再审了,直接家法侍候,打死以敬效尤。”

“打死我?呵呵!侧妃岂不是比我更该死?”既然已经到了这样的时候,既然已经无路可退,那不如在黄泉路上挑个伴,也许,路上还能拌拌嘴。

清傲的眸光微微睨向柳侧妃,庄觅珠笑了,笑得很嗜血:“这是你逼我的,既然你不让我好活,那也休怪我翻脸无情。”

那样的眼神…

柳侧妃心中暗道一声不好:“王爷,这贱人疯了…”

意识到柳侧妃的心思,王妃冷冷打断她的话:“侧妃,就算她疯了,本妃也想听她把话说完。”

听她把话说完?

柳侧妃的脸色更差了,似乎已意识到接下来庄觅珠要说什么了一般。戴着红宝石戒指的手指猛地收拢,柳侧妃神情紧张地看着王妃,眸带惊惶…

“似乎有很多话要说的,可是,真要让说了,我居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庄觅珠脸上挂着笑,衣衫上还染着血渍,但苍白的脸上却泛起了迷雾般的光泽,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又似乎沉浸在某些情绪里不能自拨:“或者,应该从六年前说起。”

闻声,柳侧妃浑身剧烈地颤动起来:“庄觅珠…”

六年前开始说起?那岂不是…

柳侧妃不敢再多想,只觉得王爷的两只眼睛就如两刀森冷的钢刀,似乎已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到了这样的时候,庄觅珠的表情,反倒出奇的平静:“要死大家一起死,凭什么我过得不好的时候,你们都能舒坦着过?不公平,我也不甘心。”

声落,庄觅珠不甘心的眼光又挪向了华青弦。

自她进入这间屋子开始,她一直都是安静地坐着,不笑,也不怒,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动。可她越是这样气定神怡,庄觅珠心底里的火便烧的越旺。她就是讨厌华青弦这个样子,从华青弦回来开始,她就一直输在这种表情下面,她恨透了她脸上的淡定自若。

仿佛,她永远只是一个跳梁小丑,永远都翻不出别人的手掌心。

“你再敢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话说到这个份上,柳侧妃只想一刀结果了庄觅珠这个妖精才解恨,六年前的事太多,桩桩件件都够她死上几百回了,要是庄觅珠全部捅出来,别说是自己,恐怕连自己的儿女全都会受她牵连。柳侧妃不敢再想,冲上去就要狠狠扇庄觅珠的耳光,可她才刚刚扬高手掌,王妃的喝斥声,已从她头顶处冷泠泠地飘了过来。

“侧妃,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她说话是何意?难道,你是心虚了?”

心虚?她当然心虚了,可柳侧妃却没有胆子去承认。

“王妃,妾身是不想她胡言乱语污了您和王爷的耳根。”

闻声,一直沉默不语的摄政王突然开口道:“哼!还没被污够么?不多这一回。”

看王爷的态度,柳侧妃心头咯登一响,顿时慌得气儿都喘不匀了。

------题外话------

从明天开始请假写大结局!字数一定管够。

目测要一周的时间才能写好,不过,如果能提前我就会提前发出来。

谢谢大家的一路跟随。么么,爱你们哟!

第一六八章:善恶到头终有报(大结局上)

六年前的事情,最清楚的莫过于庄觅珠,她守着这些秘密,也让这些秘密成为了她有力的保障。但,这些秘密就像是一把双刃剑,控制了别人之时,也割伤了自己。

庄觅珠一开始只不过是嫉妒,可渐渐的,她在这些秘密的促使下越走越远。

人一旦说了谎,为了不让这个谎言被识穿,你就必须要说无数个谎言来掩盖这个真相。渐渐的,你就迷失了,分不清什么时候是在说谎,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庄觅珠一直觉得自己是清醒的,所以,她处心积虑,她步步为营,直到,六年前被她生生害死的华青弦,又华丽归来。她才在自己撒下的弥天大谎里,一步步错乱,一步步失败。

她原以为,只要自己小心谨慎,总还会有‘一线生机’,可没想到她的对手远比她还要狠,她居然输在云秋水的手里了,一个从未被她正眼瞧过的女人,居然是这整个王府中最厉害的角色之一。

轻敌的下场,就是她现在这样颜面尽失,狼狈不堪…

她知道自己接下来如果说出当年的真相,等于是帮了华青弦一把,可是,如果不说,她就要将这些秘密带进棺材里。呵!或者,她连副棺材也不会有,破席子一卷就扔到某个不知名的乱葬岗。

所以,她要说出来,将所有所有的一切都说个清清楚楚,这样,她就是死了也不会再有遗憾。只是,在她说这些之痈,她还有些事情,想要好好的问问华青弦,要不然,她死也不能闭眼。

扭头,看向端坐一处的华青弦,庄觅珠的眸光闪烁,带着淡淡的清冷,淡淡的疏离:“郡主,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撕掉了伪装,庄觅珠再也不自称妾身,也不自甘卑贱,只用了平起平坐的一个我字。或者,在她心里她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等着和华青弦以平等的姿态说话,不再需要像以前一样小心翼翼。

闻声,华青弦半晌未有出声。

终于抬眸,却是直直迎上庄觅珠略嫌不甘的眼:“你想问我知不知道是吗?”

这样的坦然。

庄觅珠心中一动,惊道:“你…早就知道了?”

到了这样的时候,华青弦也真是没有心情再和她绕弯子,索性承认道:“是,我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竟然早就知道了,庄觅珠的心肝一颤,难以置信地问:“知道多少?”

“全部。”

说罢,华青弦一双妙目冷冷,又补充道:“包括你不知道的一切。”

包括她不知道的一切?这个王府里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对了,王妃,还有王妃的密室,还有围绕密室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奇怪的事。她真是轻敌了啊!还以为华青弦只是运气好,只是有人帮,没想到,一切原来早已在她的掌控之内,怪不得她总是那样自信,怪不得她总是那样的无畏,原来,这一切的一切,只因她洞悉了一切,所以才能做到胸有成竹。

她是错得有多离谱?怎么会以为华青弦还是那个没头脑的小郡主?

“既然这样,我也可以无所顾忌地说话了。”说罢,庄觅珠又涩然一笑:“只是,从哪里开始说起呢?也许,应该从你与人私通的那件事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