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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红莲早已看出将军夫人其实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强势,否则也不会因自己几句话就被劝回临江轩来,这样的软弱的性子,若想靠将军夫人将她弄出秋霜居还需耐着性子。一次不行,那就静待第二次,十年她都等过来了不差这么几日。

“可是,现在回去岂不是很丢人?她们都以为我们…”

“怕丢人你可以不回去,去瞰澜轩做丫鬟,每日端茶倒水,服侍着咱们的少夫人。”

蓝衫美妾名唤兰屏,听到这话哪里还敢多嘴,只郁闷地扯起了帕子,仿佛那帕子就是华青弦的脸。

比起蓝衫女子的急燥,绿衣美妾碧萝的神情较为淡然,只忧心道:“少夫人那边态度似乎很强硬,王妃又是个霸道的,咱们以后真的有机会侍候将军么?”

闻声,红莲嘴一撇:“方才没听说么?将军根本不在家,这时候过去除了给少夫人一个折磨咱们的机会以外,还有什么好处?”

一听这话,几位美妾顿时恍然大悟。

“可是怎么办啊?我没想到她真的是少夫人,上一次我还顶撞过她,她一定不喜欢我的。”说这话的正是秋霜居里年纪最小的那个丫头,十五岁的粉蝶。之前华青弦扮成十三房过去的时候她跳得有多厉害,此时便后悔得有多厉害。

看她急成那样,兰屏也未出声安慰,只鄙夷道:“就算是将军瞎了眼也是不会看上你的,你省省吧你!”

一语出,粉蝶不服气了:“少夫人那个样子的将军都能喜欢,我比她年轻,将军怎么会不喜欢我?”

粉蝶这话虽有些狂妄,倒也正中几位美妾的下怀,碧萝道:“也是,我们十二们姐妹里随便挑一个也比她强,也不知将军喜欢他什么。”

兰屏也刻薄道:“对啊!瘦不拉叽的,身上也没长几两肉,难看死了。”

“对啊!对啊!”

几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红莲却眼见不远处有几个小丫鬟朝她们所在的方向走来,连忙阻止道:“好了好了,这些话就别讲了,让人听见…”

另三个此时也瞧见了不远处的丫鬟,一个个赶紧拿帕子掩了口,匆匆朝秋霜居的方向去了。

听二荷把将军夫人与那四房美妾的对话一说,王妃面色更沉,眸间的阴霾扫都扫不尽。

“将军夫人对你不好么?”

能这么为她着想,甚至不惜得罪将军夫人,面前之人,确乃真王妃无疑。

华青弦一笑,中肯道:“算不上不好,娘知道的,我这样的名声,将军夫人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一提到名声问题,王妃似是不忍,原本阴郁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自责与心疼:“可她也不能在这种时候还往你房里塞人啊?”

“只要相公的心在我这儿,塞多少人也无所谓的。”华青弦从不是什么大度的女子,对于男人这一块更是小气,她虽然不会介意夜云朝在她之前有没有过其它的女人,但,婚后是绝对绝对不允许的。虽然他那些美妾皆是比她早就进了门的,但,此一时,彼一时,不可同日而语。只要她不点头,谁也休想给她房里塞人,否则,别怪她翻脸不认人。

不过话说回来,对于夜云朝她还是有信心的,他非风流之君,虽在房事上面也表现得过于那啥了一点,但她仍旧相信,他是因为爱她才会如此,换了别的女人他应该没兴趣。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王妃方才帮她挡人的行为她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verygood!

“你啊!还太年轻了,不懂这些。”王妃涩然一笑,眸中有复杂的冷光闪过:“男人是什么?那都是禽兽,岂会嫌妻多妾少?一个个都是闻不得腥的猫。”

艾玛!没想到王妃挺有见地的,可是,摄政王虽然不是个好东西,可在女人方面似乎也并不算偷的多啊!而且她记忆中摄政王对王妃一直挺不错的,王妃这感慨又是从何而来?不过,无论怎样,这个话题她并不感兴趣,只无谓道:“反正他也不在家,没关系的。”

“他总要回来的。”

“回来再说。”

自她来到这个地方,就没有过过什么真正清闲的日子,今日事今日想,明日事明日做,虽说有计划是好事,但,事实证明,计划远不如变化来的快,更何况男人的心就像那走马灯,又岂是强留得了的。若是夜云朝心里有她,有些事不必多言,若是没有…

那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从此后老死不相往来。

王妃见华青弦不听劝,只摇头叹道:“你呀!天生一幅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性子。”

“那又怎样,有娘在前面替我披荆斩棘,我就惫懒几天又如何?”

闻声,王妃总算露出点笑脸,却又问她:“适才将军夫人那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娘不知道的?”

“可能是指我不能生孩子的事吧!”

这种事想瞒也瞒不住,就算她不说,风言风浪也会飘进王府里,与其那个时候让王妃要府里干着急,倒不如此时坦白一些,也好让王妃不要瞎担心。

一听这话,王妃大惊:“什么?”

“说是六年前落下的病根,宫寒之症,倒也不是说没得治,只是,不容易怀上孩子罢了。”

王妃本已平静的心,因着这句话彻底不平静了,别人都道小羿和小颜是华青弦的孩子,可王妃却心知肚明,她的女儿是清白之身嫁给的夜云朝,若是不能怀孕,那日后岂不是没了依靠?女人若没有子嗣傍身,那些美妾刚才能挡了去,日后又如何能挡?当岁月蹉跎,当红颜将老,她又要用什么去牵绊住男人的心?怪不得方才将军夫人那样理直气壮,怪不得她还说那样的话。寒症,六年前落下的病根,就是那次沉江…

“是娘不好,如果娘早一点发现是柳侧妃在搞鬼,怎么会让你…”

“娘,别哭了,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说着,华青弦抬抚去试王妃脸上的泪,又小心问道:“娘,您能跟我说说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么?”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华青弦摇头,坦言道:“我只知道有人冒名顶替了您,却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而且,她长得和您一模一样,再加上一个珏儿,我也就没有当众揭穿她,可您既然还活着,为何现在才出现?”

“这件事,说来话长。”

“我想听。”要不是说来话长,她又何需听王妃讲这些?能查到的基本都查到了,查不到的那些也就只能听王妃说了。只是,看王妃的样子似是对六年前之事很心痛似的,也不知道愿不愿意再说一次。

“先吃饭吧,吃完了娘全都告诉你。”

华青弦点了点头,二话不说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不知是对了自己的味口,还是对了笙华郡主的味口,明明不是很饿,可吃着王妃亲手做的菜竟真的吃了一整碗。看她落了碗筷,王妃的眸中又泛起泪花:“六年了,你的口味还是一样的。”

“娘,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比如您是我娘我是您女儿一样,不管过去多少个六年,永远不会变。”

王妃欣慰一笑,似是又红了眼眶:“是,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许是触到了各自内心最柔软的一处,华青弦也变得感性起来:“娘,谢谢你还活着。”

“阿弦…”

闻声,王妃强忍的眼泪终于又落了下来,六年了,她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她想过许多种死法,只求了却残生,可当她终于坚持到最后,她突然开始庆幸。幸好她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幸好,幸好…

也不知是不是情之所至,还是笙华郡主这具身体对自己的母亲有着天生的依赖,总之,当王妃哭得伤心欲绝的时候,华青弦也莫名地落起了泪,而且,伤心速度并不亚于王妃。母女俩相拥着哭了很久,直到华青弦身体不适又开始轻轻咳嗽,王妃才惊觉到什么似的突然放开了她:“好了好好,别哭了,你还病着呢,病人不可以多哭。”

“娘不哭,我就不哭。”

闻声,王妃的眼圈又红了红,可到底还是没有再流泪,只哽咽着点了点头。

母女俩用了点时间才真正平静下来,又吩咐泌兰打了水来一起洗了脸,这才又相依着坐到床边叙起旧:“娘,我们六年没有见了,有些事您不知道,有些事我不知道,咱们是该好好说会儿话了。”

“娘也想说的,只是,不知从何说起…”这些年她所经历的一切,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她本不愿再提,只是,在女儿的面前她不愿意再隐瞒什么,只想一吐为快。可那么多的事,那么多的人,她真无从说起。

“既然无从说起,不如从日月国开始如何?”

这话一出,王妃大惊失色:“阿弦,你…”

点点头,华青弦认真地看着王妃:“娘,您真的是日月国的前皇太女吗?”

闻声,王妃似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许久许久都不曾回神…

不知过了多久,王妃似乎从挣扎的回忆中抽回心神,扭头,她认真地看着华青弦,沉着道:“阿弦,娘早就该告诉你真相的,只是,一直都开不了这个口,害怕一说出来你这辈子就毁了。毕竟都是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日月国又灭国于大晋,娘真的很害怕,你懂吗?”

“娘,怕也要面对,不是吗?”

很多时候,人们都以为什么都不知道才是幸福,可华青弦恰恰认为相反,如果能一辈子什么都不知道,也许是幸福。可世事变化无常,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所以,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无知的感觉,如果她什么都知道,她一定会做好预防措施。世道变化得再快,只要她有了心理准备,那么再痛的事情也终于挺过去。可如果她什么也不知道,当危险靠近,她会措手不及,会彻底被打倒。

看她神情谨慎,王妃正色道:“阿弦,你真的想听?”

“嗯!”

如果不想输,就要做到知己知彼,纵然她所面对之人不是对手,但,能掌控过去,她就能支配未来,否则,她的将来只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所以,该面对的她从不会选择退缩。她要知道一切,至少,关于她的一切,她统统要知道。

王妃似是还有犹豫,但面色已放松了许多。

许久,王妃点了点头,终于决定将一切过往全部告诉华青弦。

“娘这一生,做错过三件事,第一件便是离开日月国。娘不是被废的皇太女,而是自己放弃了那个高高在上却注定孤独终老的位置,我讨厌皇宫,也讨厌国事,更讨厌没完没了的学习和弄权,娘在骨子里都只是个小女人,只想过普通女人想要的生活,所以娘选择了放弃,主动放弃了日月国的继承权,将皇位禅让给了皇叔的儿子,而一切的灾难,便从那个时候开始…”

“因为名不正言不顺,才会导致帝位不稳,多年的皇室内争让日月国从内而外的*,然后,一步一步被临国鲸吞蚕食,直至最终走向灭亡。是娘的错,如果娘当时肯承担起属于自己的那份责任,日月国绝不会从地图上消失,而娘,也绝不会遇到你父王。那一年,我初出皇城遇到你父王,可我原本想嫁的不是他,而是…先帝。”

王妃心中的男人,居然是先帝?

那么,王妃的意思是不是说,日月国的灭亡从她的禅位开始,便是先帝与摄政王的阴谋?

“你应该也猜到了吧?没错,从娘遇到你父王和先帝的那一刻开始,便是一切阴谋的开始。娘爱上先帝,主动放弃了日月国皇室的尊荣,决定与先帝比翼双飞做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眷侣。可是,就在娘离开皇城的那一天,先帝却弃娘而去,娘发了疯地四处寻找,甚至求你父王带娘来京寻人,那时候,娘真的以为华盛天是个好人。”

言至此处,王妃神情凄决,似陷入了无边的悲痛之中。

“他答应会带娘去见先帝,结果,却在离京五百里的驿馆里强占了娘的清白…直到那一晚,娘才知道,自己爱上的不是多情公子,而是大晋的太子。娘非清白之身,自然不能嫁入皇室,所以,娘才会变成华盛天的妻子。娘恨他,所以嫁给她好些年都不肯替他开枝散叶,直到后来他喝醉了酒,然后…娘就有了你。本已是心如死灰,可看到你那样可爱,娘的心就又活了,这么多年来娘一直精心呵护着你成长,全幅的身心都放在你身上,所以才会让柳侧妃在王府里一步步爬到了那样的高度,是娘的退让与软弱让你遭遇了后来的那些,是娘的错…”

说到这里,王妃又一次泪如雨下,只是此番的泪水是悔恨,是失意,是自责。她身为日月国的诸君,一心只想着风花雪月,儿女情长才会落到现在这样国破家亡的下场,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一切可以重头来过,王妃唯一的心愿便是不再遇见…

“娘,别哭了。”

华青弦不知真相竟如此残忍。王妃错在爱错了人,可先帝为了成功竟玩弄王妃的情感。摄政王更是该死,他当年强占王妃恐怕就是担心王妃进京后会真的入宫为妃,先帝的后宫不可以有日月国的余孽,所以他才先下手为强。可他们算尽了一切,却独独算漏了王妃的情感,她是一个人,会伤心会难过会绝望。

也许,摄政王在日后漫长的‘等待’中也明白了这一点,只是,为时已晚。

不过,若真相真如王妃所言,那么摄政王应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以摄政王那六亲不认的性子,一旦保王派与保皇派的争斗到达水深火热的地步,他说不定真的会利用王妃的身份大作文章。这一点,倒确实让她不得不担心,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夜云朝是不是会为她拖累?

“阿弦,你不知道娘有多后悔,如果娘当年有你一半的智慧与气魄,别说一个大晋,便是大晋与西洛联手,也不会…”王妃双手捂脸,泣不成声:“阿弦,娘是不是很没用?”

“娘,您只是一个女人,这些重担本就不该由您来承担。”

性格决定命运,不是每个女人都做得了女强人的,王妃天生就是那种小女人,是后来的一切造就了她的冰冷孤傲。可是,她只是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罢了,日月国的成败是因为后世皇帝的无能与无为,与王妃的禅让无关。她只是太自责了,才会将一切的罪责都背负在自己的身上,可她有什么错?最大的错误,不过是爱错了一个人,信错了一个人罢了。

“阿弦,娘对不起日月国的百姓,更对不起你,娘是个罪人。”

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一个温暖的怀抱,华青弦没有再劝王妃什么,只是张开双臂,紧紧拥住了王妃。这个可怜的女人,她只是不够强大罢了,并不是真的如她所说是个罪人。

王妃哭到声音吵哑,才肿着双眼冷静下来。

虽有很多事情想问王妃,但华青弦却并不急着开口,只慢慢地让王妃平复心情,慢慢地等她自己主动开口。

“好了,娘已经哭够了,该说阿弦想听的事了。”说着,王妃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问她:“你还想听什么?”

“娘,假王妃和您为何长得那么像?”

“不是像,那本就是娘的脸。”说罢,王妃抬手至颊边,轻轻一撕,露出一张清丽出尘却与小颜有七分相似的脸来。

早就觉得王妃的脸色有些奇怪,此时一看,华青弦方才恍然大悟,人皮面具。

难道是隐医做的?

迎着华青弦震惊的目光,王妃的心情却反倒出奇的淡然:“这是月落公主的脸,她就是你口中的假王妃,也是西洛的长公主。”当初隐医为她换过脸后,曾酒后冒犯过她,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隐医便为王妃做了这张人皮面具哄她开心,她一直小心地收着,没想到真的有用到的一日。

“六年前,你在王府里当着老夫人的面被诊出喜脉,未婚先孕,天理不容。王爷雷霆大怒,任是娘如何求情也不肯放过你。半夜的时候,柳侧妃着人来找娘,说王爷要偷偷将你沉江,娘原本是不相信她的,可又太担心,就悄悄去了你的院子,不曾想…虎毒还不食子呢,王爷竟真的那样狠心。”

“娘一路跟到了靖江边,还是来不及阻止一切,看到你就那样沉入滚滚江水,娘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就跳了下去,后来娘被人救下,他还告诉我连你也一起救了,只是他要娘答应他一件事情,那就是和月落公主换脸,让她取而代之做摄政王妃,而我,则永远住进不见天见的密室里。”说罢,王妃抬眸看向华青弦,笑道:“后来你也能猜到了是吗?娘一直在王府里,就在汀兰阁下面的密室里。”

“可是,那一日我明明和相公去了密室,为何没见到您?”

王妃点了点头,无奈道:“你和夜云朝下来密室的时候,娘听到你的声音了,只是,没办法出来见你。”

“密室里的密室是真的,和您在一起的人是隐医?”

王妃没有回答,只是手中的人皮面具越握越紧。她那样激动,华青弦深恐她会因此而毁了那张面具,可就在华青弦打算出言制止时,王妃已自行平静下来。看着眼前情绪收放自如的王妃,不知为何,华青弦突然不寒而栗,到底是经历了怎样扭曲的岁月,才会将王妃磨砺成如此犀利的模样?那六年,笙华郡主和她的母亲皆过的生不如死的日子,只是,王妃挨过去了,可笙华郡主却还是…

不过,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有现在的自己,所以,她虽然觉得笙华郡主很可怜,可还是在心底里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死得好!

咳咳!原谅她吧!她是个自私的人。

“那您是怎么逃出来的?”

这个问题王妃避而不答,只道:“娘是怎么逃出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娘终于还是出来了,而且,还把他们全都关到密室里。”

王妃的反应有些奇怪,华青弦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改问其它道:“他们?您是指隐医和月落公主?”

闻声,王妃没有回答,只是她的表情已给了华青弦最明确的答案。

“娘,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如果您不想住在王府里,可以…”她本想说,如果王妃不想再回王府那个伤心地,也不想再见摄政王那样狼心狗肺的人,可以跟她住在一起,大不了让骆惜玦为王妃制一张新的人皮面具,只要别人认不出来就好,可王妃却拒绝了她的好意。

“不,娘会回王府。”

说罢,王妃眸色渐冷,厉言道:“欺负过咱们母女的人,娘要一个一个亲自讨回来…”涅槃重生,王妃身上的帝女之气强势回归,她已不再是当年被骗*的少女,而是化身复仇女神,势要将王府搅个翻天覆地,永无宁日。

“可是,月落公主与明相已联手,如果林妈妈也不在,您一个人在王府里如何应付得了?”说罢,华青弦又想到王妃可能不知道明相与月落公主的关系,又解释道:“明相和西洛的前太子长得一模一样,如果月落公主是西洛的长公主的话,应该是明相的皇姐。”

“你不用担心娘,这些不该见的人,娘不见就行了。”月落公主的秘密不能对外人说,所以常常会对王妃倾吐,是以,明相的身份她比华青弦还清楚,自然也明白华青弦的担心,只是,她好不容易出来,绝不会再如当年一般软弱下去。该面对的她不会退缩,该惩罚的她也绝不会放过。

“不见怎么行?”

闻声,王妃挑眉而向:“为何不行?”

华青弦被问得一愣,许久,方道:“小羿和小颜在他们手里。”

若两个孩子是华青弦的骨肉,王妃自然疼惜,可偏偏两个孩子都是仇人的侄子,王妃的态度自然就冷漠得多:“本就是他们的孩子,他们不会伤害他们的。”

“娘,可不可先不要和明相断绝往来?孩子们毕竟是我养大的,我放不下他们。”

华青弦知道自己这样要求很过份,可如果王妃执意要回王府,华青弦便不得不留一着后手。王妃和自己的身份太敏感,只要被有心人利用,势必会成为夜云朝的致命伤。但,假若真相大白的那一日王妃露出的是月落公主的这张脸,那么,一切的冲击将会不攻自破。她知道自己这样想很自私,也知道王妃一定不会高兴自己为了一个男人而利用她来做这些,所以,唯有先用孩子们为借口。

不过,王妃毕竟是笙华郡主的生母,日后,她也一定会像亲生女儿一样侍养她终老。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娘会帮你。”

华青弦以为王妃一定会拒绝,没想到她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自己,她这样对自己有求必应,让华青弦心里又生出几分愧疚之意。拉着王妃的手,华青弦担心道:“我担心林妈妈不在您应付不了明相,明相此人城府极深,如果没有林妈妈从中周旋,他说不定会怀疑您…”

不待华青弦说完,王妃已冷冷打断了她的话:“你当她真的只是个管事妈妈么?”

“难道不是?”

王妃摇了摇头,凝重道:“她是西洛神将萧炽的夫人,她两个女儿,一个留在了老太太的身边,一个在你的身边呆了很久,叫泌梅。”

听得这话,华青弦一惊,泌梅竟是萧炽的女儿?

这一点她真的没有想到,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奇怪,泌梅的年纪那样小,对自己不够忠诚,却对小羿小颜忠心耿耿,想来,也只有这个理由能解释得通了。

“所以,留谁也不能留她,否则,就算不见到明相我也会有危险。”

华青弦点点头,终于认可了王妃所言,如果林妈妈真的是萧炽的夫人,一定对月落公主的习性了如指掌,让她留在王妃的身边王妃一定会穿帮,到那时,她在将军府又顾不上王妃,真的会出事。

“不过,如果你想让娘继续做月落公主的话,娘也不能让人知道她已经死了。”

死了,林妈妈已经死了?

可王妃之前不是说只是把她关起来了么?这样的王妃,她为何越来越觉得看不懂了?

她真的是为了自己才答应继续扮演月落公主?

第一三七章:这才是报应

入夜,京都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天际在白茫茫的大地衬托下更加深邃幽暗,华青弦难得有精神起床,便披了斗蓬坐到窗边看落雪。

不多时,夜云朝顶着风雪归来,看到窗边的身影便板起了板:“又不听话,不说了不能吹冷风的么?”

天天躺在床上,她都快闷坏了,看到雪下得那样大,她一时兴起便起床来看看,可惜没看两眼便被抓了个正着。华青弦嘟着嘴,强辩道:“哪有风,只是在下雪。”

“乖,先关上窗户,要不冻坏了。”

“我又不是面做纸糊的,你别把我当成稻草人儿。”知道他是为她好,虽然不情愿,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关上了窗户,转身依进他怀里,却嗅到一身的风雪的味道。

刚从外面进来,他的怀抱不若平时那般温暖,华青弦缩了缩脖子,却不舍得放开:“相公,能让天风去王府探探风么?我总感觉我娘的反应有些奇怪。”

环抱着她,夜云朝眸色淡然:“经历过那样的事,还和以前一样天真是不可能的。”

“我明白,只是她身上戾气太重,而且,有件事我应该要跟你说一下,你师傅他被我娘关在汀兰阁下面了。”

华青弦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王妃和自己记忆中的不一样。虽然她也认同夜云朝所说,因为经历的太多所以王妃已经不是以前的王妃了,但是,王妃的眼神太过冷戾,甚至比摄政王还要让她觉得深沉。而且王妃很明显不想提逃出密室的那一段,她本是柔弱女子,想从隐医的眼皮子底下逃出来本就艰难,更何况还有一个假王妃,还有林妈妈。可如今林妈妈已死,假王妃和隐医被关在密室里,王妃是怎么做到的?她自己做到的?还是有帮手?太多疑问盘旋在心头,华青弦实在觉得不放心。

“王妃跟你说的?”

闻声,华青弦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天雨没告诉你?”

“咳,咳咳…”

没想到会被她一针见血地指出来,夜云朝尴尬地圈起手轻咳嗽了两声,华青弦笑笑,又问:“相公,你是不是想救你师傅出来么?”

“那你呢?不想让他出来?”

“他做了很多让人无法理解的事,娘不肯说,也只能问他了。”华青弦的心情很矛盾,想了想,又道:“不过,他现在在我心中可不是好人,所以,我不希望他出来你也可以理解吧?”

“他毕竟是我师傅…”夜云朝鲜少会对华青弦的决定提出反对的意见,只是,虽然隐医只算他半个师傅,毕竟也不是普通的关系,如果他真的有事,就算他想纵容着华青弦,也会顾及一下骆惜玦的感受,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而骆惜玦又是隐医抚养成人的。

华青弦不以为然:“可他做了坏事。”

夜云朝挑眉,笑道:“其实,我也做了很多坏事。”

“那不一样,如果你救走了你师傅,就等于我出卖了我母亲。”她不是真的笙华郡主,对王妃也没有什么真情可言,只是,毕竟是借用了笙华郡主的身体,如果因此伤害了她的母亲,她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况且,隐医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趁人之危,将换脸那种事强加于王妃,王妃的痛苦可想而知,更何况还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关了六年,适当地给他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看她这般坚持,夜云朝也不想让她不开心,只道:“这样吧!我先让天火和天风下去看看,如果师傅没事的话就多住几日,如果有事…”

这个让步已属于难得,华青弦也知道不可以强求太多,于是也欣然应道:“好。”

她其实也没想过真的要关隐医一辈子,毕竟是夜云朝的师傅,多少还是要给点面子的,只是王妃吃了那么多的苦,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若不让王妃出出气似乎也有些不厚道,所以,先关着吧!等王妃心情好点她再去劝劝,那时候说不定能有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自华青弦生病以来,就总是味口不好,再加上发了几天的烧,她又瘦了许多。抱在手里没什么肉的感觉让夜云朝十分心疼,双臂一转便将她打横抱到了床上:“病了就要多休息。”

“我睡的够多了,再睡都要长蘑菇了。”

闻声,夜云朝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那就长着吧!长多了咱们摘下来炒一盘下酒。”

难得听夜云朝开玩笑,华青弦娇嗔地捶了他一下:“讨厌。”

“真的讨厌我?”

“是啊!很讨厌很讨厌。”

“那,干脆让你更讨厌一点?”言罢,男人的身子倾过来,索性来了个恶狼扑食。一看他双眼发出绿幽幽的狼光,华青弦三魂就给吓掉了两魂。连忙求饶道:“不要啦!人家还生着病呢!”

她娇喘不定的模样也确实太虚弱,夜云朝心疼地啄了她一口,疼惜道:“暂时放过你。”

不能做‘剧烈’运动,两人和衣躺在床上,华青弦一个侧身便钻进了他的怀里,担心道:“相公,我担心娘。”

“不用太担心,有明相的保护王妃不会有事的。”

“有明相的保护才更加不安全,毕竟,她已经不是以前的月落公主了。”说到这里,华青弦更加觉得不放心了,王妃毕竟离府已经六年了,如今强势归来,又要靠什么稳固自己在府中的地位?

“既然王妃主动要求呆在王府里,一定有她自己的安排,你就别担心了。”比起华青弦担心的那一切,夜云朝担心的似乎更多。隐医不是普通人,能让他吃大亏还被反关在密室里,王妃的手段可见一斑。华青弦在担心着王妃的安全,可夜云朝更担心隐医的安全,若不是到了无力还击的地步,隐医又怎么会束手就擒?

这么想着,他忽然道:“要不,现在就让天火带着天风一起去看看?”

“也好。”

既然大家都不放心,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让大家都放心人去看看,这么有建设性的提议华青弦自然不会反对。

雷厉风行一直是夜云朝的行事风格,很快,他便召来了天风与天火。交待完要他们去做的事,天风天火很快领命而去,望着天火看似意气风发,实则深沉阴郁的背影,华青弦突然又想到了小羿和小颜,也不知道孩子们过得好不好,天渐冷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新做的棉衣御寒。

“怎么了?又不高兴了?”

“不是不高兴,只是看天火就想到了小颜,想到小颜我就…其实,我真的是个很懒的人,这些事情应该留给你去操心,我呢!只希望两个孩子安好,就够了。”

闻声,夜云朝长臂一揽,又将她纳入怀中:“放心吧!他们没事的。”

“我知道,只是很想他们。”两个孩子虽然不是华青弦身上掉下来的肉,但毕竟也在一起那么久了,虽然知道他们应该安全,只是,不在自己身边总归是不放心的。

见她那样失望,夜云朝扳正她的脸:“这么喜欢孩子?那咱们以后多生几个。”

“跟谁生啊?”明知道她现在生不出孩子,偏偏跟她提生孩子的事,华青弦眉头高高挑眉,不爽道:“啊!我想起来了,相公有十二美妾,一人生一个也能组一个蹴鞠队了是不是?”

一听这话,夜云朝瞬间明白自己点了马蜂窝,赶紧撇清关系:“阿弦,那是娘的意思,和我没关系。”

“没关系?”

“好吧!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瞒着你,可是,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连她们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