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名字怕都要绞尽脑汁。”王夫人呵呵一笑。
时间一晃而过,八月初二那天,西大街异常的热闹,鞭炮响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来往恭贺的人络绎不绝,王夫人想瞧笑话,还是派了婆子去打听,等了好一会儿婆子才回来,道:“夫人那边开门了,还列了诸多规矩。”
“还列规矩,挂在门口?都什么规矩?”王夫人问道。
“每日卯时三刻敲钟,旷课迟到三次者,劝退!打架吵嘴挑事斗势者,记过三次,劝退!每月末三业考试,三次未得甲者,劝退!”婆子说着顿了顿,又道:“后面还有,奴婢没记住,很长一页纸。”
“装腔作势。”王夫人道:“这次又请了半城夫人婆子?”她知道上次应锦开业,去了好几位夫人,但多数也只是派个婆子去道贺。
看的还是皇后,还是锦绣坊的面子。
“奴婢没瞧见哪些夫人,不过去了几位男子。”婆子道。
王夫人噗嗤一笑,“女学拉男人撑场子,也亏得她想的出来。”
“不是啊夫人。”婆子道:“那几个男子是宁王爷,长兴侯父子,还有亲恩伯府的世子,和五皇子府的莫管事。”婆子觉得这些人都有来头,不脏的吧。
王夫人一愣,恼怒的瞪了一眼婆子,道:“说话说一半,作死呢。”
长兴侯父子去也就得了,怎么宁王爷还真去撑场子了,还有亲恩伯府的世子和五皇子府?
这些都怎么了,为一个绣娘撑台面?
“知道了,知道了。”王夫人有些不耐烦听了,婆子出去走了几步又想一件事来,“还有,他们的牌匾送来了,是叫娴贞女学。”
娴贞?这什么名字,王夫人道:“小气。”
“但是牌匾是太子殿下送的。”婆子道。
王夫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顿时抓了茶盅就朝婆子丢去,“将这老货发卖出去。”说话说一半留一半,和她卖关子。
婆子被堵嘴拖了下去。
王夫人就有些焦躁,喃喃的道:“那也招不到人,谁敢把家里的女儿往那里送。”
她说着,亲生的两个闺女就结伴跑进了院子,一边跑一边喊道:“娘,我们也要去女学,蔡家的姐妹还有张家的姐妹都去了,我们认识的人都去了,娘,您也让我们去吧,这么多人在一起上学,肯定很有趣。”
“都去了?”王夫人愣了一下,大女儿就点头道:“是啊,说是刺绣的师父分派别,随我们选苏绣,湘绣还是蜀绣,就连廖姑姑的画绣还有位卞师傅教呢。”
王夫人嘴角抖了抖,想到自己和蔡夫人说的话,不由松了口气,好歹没有把话说死。
可进可退的,“知道了,娘再想想。”她正要说话,小丫头跑了进来,道:“三小姐,四小姐,那边女学不招人了,说是已经满了,要进去就等有人被罚出去再填补空额。”
两个女儿一听就哭了起来,埋怨的看着王夫人。
王夫人愕然,不由咕哝道:“还真能办的好?”
此刻,苏婉如送走恭贺的人,已经拿到了第一批学生名单,两个学堂,一边三十人,多一个都不要,而现在这六十个名额已经满了。
她坐在玫瑰床轻笑,点了点上头的名字,和杜舟道:“这些都是宝贝啊。”
“是宝贝,都是各家各府的宝贝。”杜舟不屑,看着苏婉如笑嘻嘻的道:“不过都不如公主您。”
苏婉如白了他一眼,“正经点。”她点了第一排戈玉洁的名字,“知道她是谁的女儿吗。”
“谁的?”杜舟当然不知道。
苏婉如扬眉,道:“盐铁副使戈淮川的次女。”长女已经出嫁了。
“盐铁副使啊。”杜舟惊了一跳,这可是三司之一呢,朝廷的钱就掌握三司手中,“然后呢。”
杜舟听着来头不但是不晓得苏婉如想做什么,“您不是想抓了做人质?”
“笨!”苏婉如白了他一眼,“往后我再登戈府的门,他们会什么反应?”
杜舟想了想,“当然是出门相迎啊,您是老师嘛!”
“那这些人家呢?”苏婉如随手一划,杜舟眼睛一亮,跳了起来,“都会啊,是的,那以后您岂不是能横着走了。”
苏婉如随手抓了靠垫砸过去,“我是螃蟹吗,我要横着走。”又道:“我就是要大家关系盘根错节,不但和我,也和彼此就算有仇,可一想两家闺女是同学,总要顾忌几分。若是有难,两家闺女是同学,就算不帮但也不至于落井下石。”
“然后呢。”杜舟觉得脑子不够用。
苏婉如就盘腿坐着,托着下巴道:“然后嘛,就是为人民服务喽!”
“为人民服务?”杜舟一愣,“不是为家国天下,为人民?公主大义。奴婢去给您泡茶,泡好茶。”
苏婉如笑着,铺纸给苏季写信,将京中的事告诉他,明日就要正式开堂授课,她虽不是先生,可却比各位教习和先生还要紧张
“二哥,事情正在向我预想的方向慢慢靠拢,明年,最迟后年,我们兄妹一定能见面的,你相信我。”
她写好信交给杜舟,翻了个身躺下来,“你帮我守着门,我要睡会儿,晚上我有事没法睡,现在把觉补上!”
“晚上做什么去?”杜舟给她捶着腿,苏婉如摆了摆手,“你也歇会儿,我现在哪受得起这待遇。”
没说晚上做什么。
杜舟觉得苏婉如最近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哪里怪。
不过,公主虽然忙,可是好像忙的很高兴,高兴就好。因为不但高兴了还将事情办成了。
这天下,没有我们公主这么厉害聪明的女子了吧,杜舟想着,洋洋得意。
不对啊,杜舟忽然心头一激灵,是了,是了,他终于想到哪里不对了。
沈湛回京半个月了吧,居然一次都没有来绣坊,而公主也没有去找他
他想到了一个不可能的可能,顿时咧嘴笑,笑着笑着忽然气的一拍桌子站起来,脸色发黑,咬牙切齿的道:“竟敢欺负我们公主,我给你拼了。”
苏婉如被惊醒,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抽风呢?”
“是,抽风。”杜舟呵呵的笑,“您接着睡吧,奴婢在呢。”
困意的胆子极惊吓后就躲起来了,所以她睡不着了,就道:“我没事了,你自己忙去吧。”
杜舟一点都不推辞,迅速出了门,拉了周娴过来,悄悄摸摸的道:“你有没有觉得奇怪,阿瑾很久没有去找镇南侯了?”
“是啊。”周娴点着头,“大家都忙嘛!”周娴被威胁过,不能和别人说半个字,尤其是杜舟,不然她就去搅和她和梅予的事。
见杜舟不相信,周娴就笑呵呵的道:“杜大哥,您还不了解阿瑾吗,她做事有分寸,眼下事情这么多,她可没空去卿卿我我。”
“也对!”杜舟点着头,可心里一点都不相信,周娴就拍了拍杜舟的肩膀,高深莫测的道:“阿瑾的脾气,谁能欺负她?”
杜舟一愣,想想也对。
夜色渐深,沈湛从衙门回来,没有骑马,卢成跟在他后面牵着马,二人走的不快,也没有人说话,一会儿进了家门,沈湛回头吩咐卢成,“去取两坛子酒来。”
“爷要喝酒?”卢成惊愕,因为沈湛不贪酒,寻常更是鲜少喝。
沈湛负手穿过影壁,道:“又不是喝毒药,为何喝不得!”不过倒是奇怪,他以前也没有长夜难熬的感觉,何以现在就有了。
卢成咕哝着将马牵着去了马厩,忽然耳尖一动,听到了一点不寻常的声音,他正要往出声的地方赶去,暗影中随一和随二跳了出来,“别动。”
“你们?”卢成一愣,道:“爷问过你们去做什么了吗?”
随一摇头,道:“没有。”又道:“我们现在很尴尬啊,到底是留在姑娘那边,还是不留啊。”
尴尬的不但是他们,二狗子也很尴尬。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大喝,伴随着惊吓和不安,而随即一条狗嗷的一声叫唤,卢成吓了一跳,“二狗子?”
随一和随二嘴角迅速抖了抖。
沈湛正在看拆开的铺在桌子上的信,这是周奉做的事,他看过将重点划下来,再给沈湛看,他提笔正要回信,忽然就听到自己娘一声怪叫从院子里传来。
他蹙眉,下一刻人已经从房里出去,刚走到卢氏的院子里,却没有看到卢氏,而是看到二狗子正蹲在墙上,一脸委屈的样子看着他。
“二狗子?”沈湛惊讶不已,因为他记得二狗子是在济宁卢老爷子的盐井的,二狗子一看到他就嗷呜一声扑了下来,沈湛接住它,蹙眉道:“到底怎么回事。”
“打死没有。”卢氏披着衣服从房里出来,头发还是湿的,显然刚才在沐浴,她看到沈湛抱着狗,便忍着怒道:“你养的这畜生?”
沈湛不答反问,“它做了什么?”
“我在沐浴,这畜生忽然从后窗进来。”纵然是见过千奇百怪的卢氏,也被这情景吓了一跳,“叫声而已跟狼似的。”
她坐在浴桶里动不了手,又受了惊吓,根本来不及反应,可这狗居然自己惨叫一声,好像她打了它一样。
跟精怪一样。
“娘歇着吧,此事我去查。”自己的狗自己知道,沈湛将二狗子放下来,和卢氏拱了拱手,又和青柳道:“再多派人过来伺候老夫人。”
卢氏也不多说什么,看着沈湛,眸光微眯。
沈湛走着,二狗子跟在他后面,他也不管他,只指了个地方让它待着,道:“自便吧,别让逮着就好了。”
二狗子摇头摆尾的汪汪叫了两声,就趴在墙角根上。
过了好一会儿,安静的狗爬了起来,摇了摇头尾巴,滋溜一下往外头跑,围墙很高它跳不过去,就沿着后墙沿一路找,便找到他来时落地搭脚的沙代子,一墙之隔有小狗汪汪叫着,娇滴滴透着可爱。
二狗子跐溜一下蹿了过去。
随即幽长的巷子里一人一勾迅速的跑了起来,一边跑那人还说着话,“做的不错哦,回去给你十根骨头。”
苏婉如哈哈笑着,心里特别痛快,让你给他下药欺负我,死老太婆,等哪天沈湛想起来,你成了我婆母,我天天给你喂毒药!
苏婉如哼哼了两声,又觉得不对,怒道,不对,我不会成你儿媳妇,你们母子自己过去好了。
说着,实在跑不动了,就蹲在墙角呼呼喘着气。
二狗子也蹲在她身边呼呼喘着气,喘着喘着忽然往她身后一缩,半个声都不敢发。
“怎么了?”她回头摸了摸二狗子的头,道:“没事,你出来小心翼翼的,他不会发现的。”
她话落,就听到有人在她头顶沉沉的道:“你猜,我会不会发现。”
“啊。”苏婉如吓了一跳,坐在了地上,一抬头借着幽幽暗暗的月牙光看到轮廓是沈湛,就习惯性松了口气,道:“吓我一跳。”
沈湛微微一愣,人的情绪和态度是可以伪装,所以善于掩藏的人,是不会轻易暴露心中所想所思,但应急时的反应,却无法掩藏和伪装,那是身体自己的反应。
这丫头本来是害怕的,可看见他第一个反应是松了一口气。
这让他不由蹙眉,有些奇怪。
“你和我的狗在一起?”沈湛指了指二狗子,“真是煞费苦心,为了骗我,居然连我的狗也能哄到。”
苏婉如白了他一眼,起身拍了拍衣服,“你说,我骗你什么,你有什么能让我骗的。”
“我容貌俊美,位高权重,人品极佳。”沈湛扬眉,神色认真,绝非是在开玩笑,“你想骗什么。”
苏婉如嘴角抖了抖,有时候一个人就算是傻了呆了,可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改变的,譬如沈湛这自信的样子,“走了,不想和说说话。”
“做了坏事就想走?”沈湛将过去的路挡住,苏婉如却突然出头,左拳为虚,右腿扫下盘,反手点他心窝,一套拳打的行云流水。
沈湛低头看着她戳过来的细细的手指,他一捏就能断了,所以他捏住了,挑眉道:“就这样,还想做刺客。”
“疼,疼。”苏婉如指着她自己的手,瞪着沈湛,“放、放手。”
沈湛嘴角抖了抖,又和人打架打完了被制服了,还嚷着疼的?
他没放。
“沈湛。”苏婉如向来怕疼,“你给我放手。”
手松开,沈湛才反应过来,苏婉如已经揉着自己的手指,气呼呼的瞪着他,“我匕首呢,上次丢你家了,你还给我。”
“还给你好继续来捣乱?”疑惑留在脑子里,沈湛看着她,“这么说,你不为权,不为势,那就是为情,为你口中所言的情比金坚?”
“不然呢。”苏婉如道:“我要走了,你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她转身就走,后襟却忽然一紧,双脚离地,她大惊喊道:“二狗子,咬他!”
“敢!”沈湛道。
扑起来蓄势待发的二狗子,吓的咚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134 待人
卢氏推开沈湛书房的门,灯是亮着的,信是铺展的,但沈湛并不在。
她进去,卢成跟着进来,就听她问道:“你们侯爷呢,方才那条狗呢。”
“狗逃走了,爷去追狗。”卢成回道。
卢氏似笑非笑,看着卢成眯了眯眼睛,“狗是沈湛的狗吧,我似乎听说过他有一条狗,就是这条?”方才她受了惊吓并未想起来,现在细想,应该就是那条狗。
不过,她来了好些日子,却不曾见过那条狗。
“是,不过那条狗如今不是爷的狗。”卢成不能说是苏婉如的,因为但凡说了,就表示今晚使唤二狗子吓唬老夫人的人,就是姑娘了。
老夫人不了解姑娘,可他们了解,姑娘可不是通情达理,有泪自己吞的人。
她不好过,她就能搅和的别人也不好过。
两边都是生事的主。
“是苏氏吧。”卢氏看着卢成,笑了笑,“这么说,是那丫头今晚让狗来吓唬我?”还是真是寻的好时机,趁着她沐浴的时候,若不然,那只狗不但吓不到她,也定然是活不成的。
卢成没有说话,老夫人是沈湛的母亲,他不能违抗,却可以装傻。
“那沈湛去追狗,自然也是追她喽。”卢氏轻轻一笑,抚了抚有些花白的鬓角,走了出来,抬头看了看并不明亮的夜空,一轮月牙挂在天上,显得孤零零的,还有些冷清。
“起风了啊。”卢氏走着,手拢在袖子里,声音低低的却不显得温情,“风起了,就该冷了,我去给沈湛加床被子去。”
卢氏去了正院,青柳当然不会拦着她进去,沈湛卧室很简单,墨色的被套,没有挂帐子,显得有些空,床头则是一张衣柜,衣柜边放着四扇的屏风,再往左边则是一张软榻,上面随手搭了一件道袍,袍子针脚很细,一看就是擅长针线的人,细细缝出来的。
她就不会针线,从小就没有学过。
她走一圈,在桌子边坐了下来,并没有做什么,连灯都没有点,不知道过了多久,院外脚步声传来,青柳托着灯,声音越来越近,“爷,老夫人在房里。”
沈湛波澜不惊,“嗯。”随即人进了门,房间一亮,沈湛看了她一眼,“娘!”
“出去了?”卢氏看着他,问道:“做什么去了。”
沈湛轻描淡写:“追狗遇主人,聊了几句。”
“狗追的如何,主人又如何?”卢氏声音也很平和,就像是寻常母子的家常对话,沈湛道:“狗和主人都跑了,不如何。”
呵!一条狗冲进来吓了他的娘,而指使狗的那个小丫头手无缚鸡之力,居然能让她跑了。
卢氏不信,却并未点破,“早点歇着吧,我回去了。”
沈湛颔首,卢氏走到门口又想起来,“瞧我这记性,说要给你加被子的,一想着事情就忘记了,你自己让人加吧。”就走了。
沈湛怕热不怕冷,冬天他能赤膊练功满身大汗,这事他身边的人都知道。
只有卢氏不知道。
沈湛没觉得什么,脱了衣服提剑去前院练功,以前是在后院,现在不方便了。
一套拳法打下来,已是浑身大汗,他拾起刀,风破云动身姿如虹,就在这时,陆静秋柔弱的走了过来,手里托着茶托,上面摆着两个茶碗,摆在一边的石墩上,道:“侯爷,喝杯茶歇会儿吧。”
沈湛停下来,将刀放在一边,抓了衣服穿好,看着陆静秋道:“刀剑无眼。”
“知道了。”陆静秋将茶递给他,“我以后都不来打扰你练功,我错了。”
沈湛并未接茶,微微点头,腿上的筋却抽的一疼,毫无征兆的想起了某个人其实她踢的并不疼,那点份量跟蚊子咬似的。
可刚刚偏偏抽疼了一下。
“早点休息。”沈湛扫了一眼陆静秋,大步进了内院,陆静秋抿着唇垂头立了一会儿,忽然提着裙子跟着跑了过去,“侯爷。”
沈湛停下来看着她,面无表情。
“八哥。”陆静秋昂着头看着沈湛,“师父让我对你用药,说你我成事后,你不会不管我,可是可是我做不出来,你能不能帮帮我。”
沈湛并不奇怪,只问道:“怎么帮。”
“我我去你房里待会儿行吗。”陆静秋说着满脸通红的摆着手“你别误会啊,我只是只是在里面待一下,然后我就出来,这样师父就知道,我真的努力过了。”
说着,保证似的,陆静秋又道:“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不用。”沈湛看着她,道:“还有别的办法。”
陆静秋一愣,看和他正要问什么办法,忽然后脖颈一疼,她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前才明白过来。
人倒在了地上。
“青柳。”沈湛吩咐道:“陆姑娘晕倒了,送她回去。”
青柳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忙应是,将陆静秋轻易的抱起来,沈湛已经走远了,青柳低头看着陆静秋的脸
陆姑娘生的也不错,算是个美人,尤其是气质,柔柔弱弱温柔贴心的样子,如果她是男人,一定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实际也确实如此,她不过来几天,府里的小厮,府外的侍卫都对她赞赏不已。
说她不但好看,还宅心仁厚,医术高超。
她想到了苏婉如,陆静秋正好和姑娘相反。姑娘一点都不柔弱,更谈不上贴心了,可只要她在,你就会不由自主的以她为主,恨不得事事都顺着她的意思,贴着她的心,让她满意了就是你存在最大的理由和价值。
看,人和人之间的差别真是大啊。
青柳扬眉,将陆静秋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出了门去,路过卢氏的院子时,就看到她正站在院子里,抬着头似乎在赏月。
她不敢惊动,忙放轻了声音极快的过去。
苏婉如带着二狗子回了绣坊,她的院子在左边第六个小院子,周娴就住在隔壁,二狗子吐着舌头一副惊魂未定的趴在狗窝里,一动不动,苏婉如给它骨头它都没什么兴致的样子。
“没事。”苏婉如拍了拍它的头,“出口恶气我还才能睡的好。”
二狗子汪汪叫了两声。
“睡觉!”苏婉如道:“要做个好梦啊。”
第二日卯时三刻,娴贞女学第一天上课,两幢楼前分别挂了牌匾,左边是各府里贵人小姐的学堂,挂着锦绣,而侧面则是百姓家的姑娘们,门头上挂着织锦。
天真无邪的少女,大约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事物之一,就连同样是少女的苏婉如看着叽叽喳喳走进来的少女们,心情都变的好了起来,不管她们什么性格,不管是美的或者丑的,就身上这青春朝气,便让人眼前一亮,神思轻松。
少女各自寻了贴着自己的名字的课桌,两人一桌,大家对这样的安排很新奇,对未来上课的日子就更加期待了,你一句我一句打招呼,说话。
忽然里面的声音一静,穿着一件葡萄紫素面褙子,梳着垂柳髻别着玉簪子的苏婉如含笑走了进来,立在讲台上,看着大家微微一笑。
“苏校长好。”所有声音都停了下来,一起行礼,倒不是苏婉如名气大到让这些小姐们都认识,而是因为她胸前缝了名牌,所以她们看着名牌称呼。
“大家好。”苏婉如微微颔首,道:“我查过史书,燕京在四十年前,是有一间女学的,就开在城中的刘家巷口,如今那个院子被一分为二,成了百姓之家。”
“算起来,燕京已经有四十年没有女学了,不但燕京,就是这天下,目前为止也只有我们娴贞这一家,独一无二,童叟无欺!”
她说着冲着大家,骄傲的昂了昂下巴。
少女们或咯咯的笑着,或矜持的掩面而笑,眼睛明亮的看着苏婉如。
“就冲着这独一无二,就冲着你们是这世上少数的,幸运的,与众不同的女学生,我们就得好好学了,我们各位先生也会好好教。”苏婉如说着走了个来回,又道:“规矩呢,就贴在门口,我说到做到,该劝退时我是不会问出身的,可别到时候拿着哪位大人夫人来压我哦。”
大家又跟着笑了起来,有个脸圆圆的小姑娘道:“苏校长,一点都不通融吗,我们又不去考科举。”她觉得她们是来玩儿的,是次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