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遍。”苏婉如大怒,指着对沈湛道:“听到没有,你帮我教训他。”
沈湛抬脚就踹,朱珣滋溜一下跳开一溜烟的跑走,边跑边喊,“你们合伙欺负人,太没意思了。”
苏婉如喝茶,板着脸。
沈湛就转头看着她,戳着她的额头,“连朱正言都知道你的事儿了,你让爷的脸往哪里搁。”
“沈湛!”苏婉如怒道:“你要弄清楚,媳妇不媳妇是你自己说的,我自始至终都没有答应。还有,宁王爷没有表露出对我有什么意思,我对他也没有别的想法。就算有又怎么样呢,你去问问宁王,他敢不敢娶我回去做王妃呢。”
也对!赵仲元不可能娶她做王妃,而苏婉如也不可能嫁给他做侧妃。
这两个人从哪方面说都没可能。
“小丫头。”沈湛含笑道:“走,爷陪你睡觉去。”
苏婉如瞪着他,咬牙切齿,沈湛立刻改口,“爷送您回房睡觉去。”去了他就不出来。
“我自己去。”她推开他提着包袱往外走,沈湛就黏在后面。
第二天一早,苏婉如早早起来,提着自己的包袱要走,刚出院子就老远看到雪地里,有人光着膀子在舞刀,腾起跳挪身姿轻盈灵活,她一时间看的呆住。
“爷很好看吧。”沈湛提着刀过来,一头的汗,凑过来亲了亲她,“怎么不多睡会儿,现在还早。”
苏婉如将他推开,嫌弃的道:“你的衣服又不是租来的要付租金,成天就光着膀子。”
“习惯了。”他抹了把汗,拉着他往自己院子里去“早上爷让人给你炖了燕窝。听说女人吃了好,刚托人弄来的!”
苏婉如砸了砸嘴,道:“我要回绣坊了。昨天剩下的事也不知道怎么处理的,我要回去看看。”
“吃过饭就送你回去,爷今儿一早也要去宫里。”沈湛指了指暖阁,两人进去,沈湛随意擦了一把,就穿了衣服,一起吃了早饭,他用车送她回去。
刚转道回来,就看到自己家门口蹲着个人,一看见他就跳起来,喊道:“老八。”
沈湛停了马看着他,朱珣就翻身上了自己的马,“你是不是要去宫里,我和你一起去。”
“走吧。”沈湛颔首,两个人刚起步,就见对面宅子的巷子里出来一顶轿子,查荣生跟着轿子,朱珣看着眼睛一亮,挥手喊道:“宁王爷,早啊!”
查荣生看见沈湛,就哼了一声,没说话。
赵衍掀了帘子看过来,微微一笑,道:“世子爷,早!”没搭理沈湛。
“你们先去吧。”沈湛理了理衣服,“刚送小丫头回去,我得去洗漱换件衣服,她太闹腾了,这衣服皱巴巴的,不好!”
说着,就昂着头骑马走了。
朱珣愕然,转头看着赵衍,赵衍朝着他笑了笑,放了帘子。
“这…”朱珣嘴角抖了抖,又去看沈湛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八哥这是在炫耀?”
就那丫头,两个人斗成这样?
漂亮是漂亮,可一想到苏婉如的那张嘴毒的,他不由头皮发麻。
两人走的很慢,所以到御书房时沈湛也随后到了,赵之昂身边的涂公公朝三人行了礼,道:“三位稍等,奴婢这就去回禀。”
“侯爷。”朱珣找沈湛说话,“一会儿要是圣上和你提赐婚的事,你千万别答应啊。”
沈湛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王爷。”朱珣又凑过来和赵衍说话,“王爷,一会儿圣上再提赐婚的事,您要记得回绝啊。”
赵衍朝他笑了笑没说话。
御书房的门打开,涂公公笑着道:“宣!”
三个人分前后进了御书房,赵之昂穿着龙袍坐在桌案后面,大概是前几十年都在战场度过,出身不高吃了许多苦的缘故,他看上去足有六十几岁的样子,满脸的皱纹,但一双眼睛却很清明,很有威严。
三人行礼,赵之昂就放了手里的朱笔,靠在龙椅上看着沈湛,“听说打架受伤了?”
“是。”沈湛回道:“不过休息了一夜,已然无碍!”
赵之昂就笑了笑,道:“如今天下太平,朕的大将却不甘清闲,在街上与人斗殴练兵,朕真是欣慰啊。”
沈湛没说话,垂着眼帘。
“还有朕的儿子。”赵之昂目露嘲讽,“连朕都不晓得,这个体弱的儿子拳脚功夫很不错,居然能和朕的爱将打个平手,看来,曹恩清可以回来,换你三人去了。”
赵衍也低着头不说话。
“还有你。”赵之昂又指着朱珣,“你就是欠你爹收拾。他们打架你不跟着劝,还在旁边扯着人小姑娘的辫子看热闹!”
朱珣欲哭无泪。
“说说吧。”赵之昂问道:“这打也打了,闹也闹了,年轻气盛一言不合也得有个理由。人齐了,就和朕好好说说理由吧。”
沈湛不吱声,赵衍也不吱声,朱珣左右看看,回道:“圣上,我不知道!”
“朕问你了吗。”赵之昂一拍桌子喝道:“给朕跪门口去!”
朱珣就垂头丧气的跑门口跪着,外头的风从门槛底下蹿进来,他冷的打了个哆嗦。
“谁先说?”赵之昂眼睛一转看着赵衍,“你说!”
赵衍余光扫了一眼沈湛,上前躬身回道:“回父皇,儿臣和镇南侯在应天时,因为审几个土匪结了一些不快。”
“接着说!”赵之昂道。
赵衍就叹了口气,道:“镇南侯驰骋沙场,手段老练,审问时不免有些直接…儿臣不曾见识过这些,只觉得残忍。就争执了几句,当时便差点动了手…”
赵之昂蹙眉看向沈湛,“是这样?”
“是!”沈湛颔首。
赵之昂就冷笑了一下,露出理解的样子,“朕的爱将对敌人从来不心慈手软,这天下人皆知。朕的儿子自小饱读诗书,如文人般清高出众,见不得杀戮,也能理解。”
跪在门口的朱珣点着头附和,“是的,就是意见不合,闹腾闹腾。”
“闭嘴!”赵之昂指着朱珣,转头就指着赵衍,“你也知道自己饱读诗书,清高出众。有矛盾不用嘴,你就打群架。”又指着沈湛,“朕指望你上场杀敌,你却在城里内斗,你是闲的骨头疼了是吧。”
两个人没话说,低头看脚。
“都是闲的。沈湛刚领了五军都督府的差事,赵仲元你说你做什么。”他说着顿了顿,道:“翰林院陈思长正在编《周录大典》,你今天就去报道,以后就跟着他编书。”
赵衍目光动了动,颔首应是。
“朕和皇后说了,给你挑合适的婚事,明年内将你们的婚事都办了。”赵之昂也看着沈湛,“你闲着把你娘找出来,也让她把把关,朕把你当儿子操办婚事,回头她还在心里埋怨朕。”
沈湛回道:“是!这就派人去找。”
赵之昂很惊讶,两个人居然都没有反对赐婚,尤其是头有反骨的沈湛,“你们真的同意了?”
“同意!”两人异口同声。
“好!”赵之昂一拍龙案,终于舒坦了很多,“你们要都像现在这样乖巧,朕也不用为你们操心了。还打架斗殴,一个朕的儿子,一个朕的大将,就在街上你来我往拳脚相加,丢人不丢人。”
赵之昂说着说着来了气,指了外头的走廊,“涂公公,找三柄扫把来,让他们把外头扫干净,什么时候干净了,什么时候回去。”
沈湛和赵衍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躬身应是出了门。
朱珣目瞪口呆,跟着出去,接了扫把,“侯爷,您真同意了?”
“你敢抗旨?”沈湛反问。
朱珣不死心又问赵衍,“王爷,您也同意了?”
“父命难违。”赵衍扫了一眼沈湛,淡淡一笑,“既都要成亲,不如早些,也能有一日看到儿孙满堂。”
朱珣嘴角抖了抖,挥着打扫把噼里啪啦的扫地,涂公公跟在后面喊,“世子爷,世子爷,您这样扫会掀灰的,回头呛着圣上。”
“知道了,知道了。”朱珣摆手,不耐烦的咕哝道:“凭什么也要给我赐婚,我又没打架。”
沈湛挑衅的看了一眼赵衍,沉声道:“王爷成家后,便要离京,封地早些定的好,免得再犯错,圣上便要收回特许,亲自给你挑封地。”
“不劳侯爷担心。”赵衍淡淡一笑,“上有几位兄长都未成家,我的亲事怕是还要再等等。倒是侯爷,年轻气盛,独自撑门楣,是该早日成家。”
沈湛扬眉道:“你说的对。我原决定年底成婚,只是事太仓促,怕慢待了她。”
“何以方才不提?”赵衍轻笑,语气嘲讽,“是因为勉强来的,怕她再逃?”
沈湛将扫把往地上一杵,道:“她逃也是情意,我与她的私事,你只有看的份。”
赵衍面色沉了沉,想到苏婉如和沈湛相处的态度,没说话。
朱珣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忽然灵光乍现的明白过来,一拍手走过去道:“我知道了,你们这是憋着劲儿坑对方呢。”又想到自己的无辜,怒道:“幼稚!”
赵衍和沈湛都没理他。
“这是在做什么。”四皇子赵胥,七皇子赵栋结伴一人,赵胥略有些发福,因为早年受伤,他的左腿是瘸的,每走一步都能让人看到他肚子上颠簸的肉,七皇子赵栋则是瘦高的个子,眼睛很大,乍一看还以为十七八岁的少年。
赵衍停下来拱了拱手,道:“四哥,七哥!”又道:“觉得走廊略脏,我们正好闲着,便结伴扫一扫。”
“哈。”赵胥觉得好笑,扶着墙笑了半天,指着沈湛,“你扫就得了,沈老八居然也扫地。”
沈湛敷衍的拱了拱手,道:“动动筋骨。殿下可要来试试。”
“别!”赵胥笑着,拉着赵栋幸灾乐祸的,“我们快走,免得被他们扫了一身的灰。”
赵栋看了大家一眼,目光在赵衍和沈湛的身上一扫而过,笑了笑转身去了御书房,等出来时外面已经没有人,赵胥脸上的笑也收了,低声道:“说是因为审问犯人时手法太过残忍,而起的争执?这理由真是极好,连父皇都信了。”
这个矛盾说的极巧妙,听的人都难定夺到底是谁的对错。
“你不要忘了他是怎么封王的。”赵栋冷笑一声,道:“赵仲元,从来都不是傻的。”
赵胥点了点头,蹙眉道:“中都那边没有打听出来什么事,赵治庭还在监工,年前是回不来了。”又道:“不过这样也很好,至少赵仲元是没有可能争取到沈湛!”
“沈湛早就和太子暗中有来往,这件事连父皇都知道。”赵栋回道:“沈湛,你就别想了。”
赵胥没说话,但是心里却是不服,“五军都督府的事你听说了吧。他和父皇说要广布营卫,这么一个金子,你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沈湛,争取不到,也决不能留着他。”
“再等等吧。”赵栋沉声道:“父皇现在离不开他。他还指望沈湛和长兴侯能带兵剿了达日阿赤。就算他现在犯了天大的错,他还是父皇手镇案头的猛虎,高于你我。”
赵胥很清楚,所以才想要沈湛,只是沈湛不是蠢货,不是许点好处就来的。
“他也不是多敬重太子,就只是因为名正言顺,他来往的可靠而已。”赵胥不屑,“不然你以为就凭太子那副德行,有什么能耐让人敬重依靠。”
这一点赵栋不反对,太子和他那个窝囊儿子,他也瞧不上。
两个人聊着出了门。
苏婉如正坐在霍姑姑的房里说话,周娴逼着她追问,“宁王是喜欢你吗,他打算怎么样,是要将你接到府里去吗,会不会让你做侧妃?”
“什么侧妃,你觉得我的身份能做侧妃吗。”苏婉如白了周娴一眼,周娴道:“怎么不能,等你有了子嗣,最好生个儿子,你就能母凭子贵封侧妃了啊,他那么喜欢你,肯定会为你争取的。”
“而且,他有封地啊,等去了封地你就是压着正妃一头,只要王爷护着你,你比正妃还风光啊。”
苏婉如无奈的看着她,“那你去?”
“别!”周娴笑了起来,“我没有你好看,王爷看不上我啊。再说了,我要嫁个卖猪肉的做正室。”
苏婉如就敲了她的头,“那你还撺掇我去做妾。”
“这不是不一样嘛。人家可是王爷!”周娴说着看着霍姑姑,道:“姑姑,您说对吧。”
霍姑姑好笑的摇了摇头,看着两个人,道:“苏瑾是有成算的,你别给她乱出主意。”她看得出来,苏婉如并没有攀交富贵的意思,这其中应该还有别的隐情。
“昨天晚上莫管事就来了。”霍姑姑道:“绣品的事定下来了,眼下我们却又有了难题,这活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我们人手还是不够。”
苏婉如想想也是,凝眉道:“我们要再想想办法才行。”她说着微顿,低声道:“京中那么绣坊,姑姑派人去打听打听,有没有谁家支撑不了的,我们将她们并过来,不一定谁归谁,大家可以一起共谋发展。”
霍姑姑眼睛一亮,颔首道:“我这两日就办这件事。”
“苏瑾,苏瑾。”周娴拉着苏婉如道:“镇南侯将她们都打了一顿你知道吧。我们还没走,那边衙役就冲进来了,一人拿这一个这么粗的棍子…”她比划着两个手臂那么粗,“我看的吓死了,身后就听到一片惨叫声,估计不死也得躺上半年。”
苏婉如没心思管她们,看了看时间,道:“我们出了口恶气,还没声讨她们作弊的事呢。”又打了个哈欠,“我回房歇会儿,等下来再来做事。姑姑,行吧?”
霍姑姑失笑,点头道:“你确实累了,脸色都不大好,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呢。”
苏婉如笑着点头出了门,却没有回房,而是去了夹道,门一关段震已经在里面等着她,来回的走,“公主,您没事吧。”
“我没事,昨天你们做的不错,没有冲出来护着我,否则大家都难回头。”苏婉如松了口气,又道:“我打算先去进一趟宗人府见我二哥一面,等安排好了,再告诉你们。”
“您有办法了?”段震惊奇不已,“千万不要冒险。”
苏婉如颔首,道:“放心,没有把握的事我不会去激进的。”又道:“你先回去告诉大家稍安勿躁,该做什么还做什么,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轻举妄动。还和以前一样过日子就行。”
“是。”段震应是,又和苏婉如说了几句才走。
苏婉如回房换了衣服洗漱躺了一会儿,下午在秀坊里做事,天黑后大家坐在一起吃饭聊天说昨天的事,几个孩子围着桌子跑,热闹非凡。
晚饭后大家也都没有急着走,都留下来点灯接着做事,几个孩子就坐地上玩着,苏婉如眼皮一直跳,心神不宁的感觉,
难道是沈湛在宫里出了事,被圣上罚了
应该不会,圣上只说赐婚,没说罚他,再说也不会舍得罚沈湛。
她心事重重的出了门,刚走到巷子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咚咚的声音,她心头一跳回头看了没有别人,就忙开了夹道的门,是胡十三娘在里面,急匆匆的冲过来,道:“公主,出事了。”
“什么事?”苏婉如眼皮越发跳的厉害,就见胡十三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的道:“宋桥他不见了。昨天他曾打算绑了五皇子,后来因为那边打架他没得手,今天…”
苏婉如立刻想到那个说话很冲的年轻人。
092 震慑
“您先别哭,起来和我细细说。”苏婉如拉着胡十三娘起来,递了帕子过去。
胡十三娘也不是普通的妇人,她哭只是因为内疚和不安,如果出事或者暴露了,那龙卫就完了,后宋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
“他昨天就伺机在绣坊周围,打算动手的,谁知道后来局面太乱,赵骏又跟着众人一起离开,他没有机会。”胡十三娘道:“他心气不顺,一夜没睡,今天一早起来人就不见了。”
“他和谁一起?”苏婉如问道:“他一个人不可能做得了,赵骏手上也是有功夫的,何况他身边随时带着人。”
胡十三娘点头,回道:“他是带着人,不过不是带的兄弟们,而是以前结识的一帮江湖人,那些人打家劫舍是挂着脑袋的亡命之徒。”又道:“属下不知道他是怎么和对方议论的,总之达成了共识,要绑了五皇子。”
“还算他有点成算,没有带着兄弟们一起。”苏婉如道:“你来前可告诉段、刘二位将军了?”
胡十三娘摇头,“属下不敢说,段震也是鞭炮筒子,一点火就炸了。属下心慌,先到您这里来,和您商量后再决定如何做。”
“当下先打听赵骏的行踪再说。”苏婉如面色沉静,心头飞快的转着,“你先去找段震,让人想办法打听到对方今晚的去处,他是贵人,应该好打听的。”
“我现在去米行,有消息立刻来告诉我。”苏婉如道。
胡十三娘应是,转身跳墙而去,苏婉如站在夹道里,两边窜着冷风进来,她抬头看了看天。
不管宋桥是什么打算,有多少的把握,她都要阻止。
她要确定苏季安全,她要确保就算苏季出来了,龙卫三千人也依旧能像以前那样,在镖局,在米行,在各个地方安安稳稳的做生意过日子。
就算刀兵相见,那也一定是苏季要起兵报仇,绝不是被赵之昂追杀的如丧家之犬!
她收拾了一番,和霍姑姑打了招呼就去了米行。
雪没有融化,街上的行人并不多,不知是哪家的孩子在角落里放着鞭炮,噼啪声不断,她叹了口气,加快了脚步。
就要过年了,如果能在年前顺利见上苏季一面就好了。
米行已经关门,她敲了侧门,一个守门的小厮开的门,见到她一愣,问道:“姑娘找谁?”
苏婉如来几回,但每次脸都不一样。
从昨天沈湛认出她来以后,她就不想再易容了,和鸡肋一样没什么意思。
“我找刘婆婆。”苏婉如问道:“她可在?”
小厮看了一眼她的脸,点了点头,“在在的。”说着让她进来又反手关了门,冲着房里头喊,“刘掌事,有位姑娘找您。”
“来了。”刘婆婆掀了帘子出来,一看是苏婉如,忙小跑着过来,“姑娘怎么来了,快进房里坐,外头冷。”
小厮看着苏婉如,刘婆婆就喝道:“瞧什么,睡觉去。”
小厮挠着头去了前堂,苏婉如跟着刘婆婆去了房里,她正在结账,桌子上摆着账簿,油灯跳动着,刘婆婆有些紧张的问道:“公主,可是出了什么事,您这么晚过来。”
苏婉如就将胡十三娘的话转述了一遍,“我在这里等他们的消息。”
“这个浑小子。”刘婆婆大怒,拍了桌子喝道:“我还当他只是说说意气话,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敢动手。蠢,实在太蠢了。”又转头安慰苏宛如,“你别担心,段震和刘长文一定有办法找到人的,别怕!”
“嗯。”苏婉如端着茶盅暖着手,问道:“他寻常就是北方各处跑着收粮送粮,还管着别的事吗。”
刘婆婆坐下来,和她解释道:“我们人少,也没有经营多大的买卖,各司其职的做着事。他手底下带着十来个人,都是机灵的,沿途打探消息的事归他们,别的事暂时没有交他手里。”
“嗯,”苏婉如颔首,若有所思道:“先等段将军他们来了再说。”
两人说着龙卫的事,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刘婆婆去开了门,就看到刘长文进了门,朝苏婉如拱手,道:“没有找到宋桥,但是打听到赵骏的去处。”顿了顿又道:“他今晚原在长兴侯府做客,这会儿人还在府中未走。”
“不过,我来的时候,赵骏的随从已经出来侯在门口,看样子是准备告辞了。”刘长文道:“属下估计,宋桥应该是打算在路上动手。从长兴侯府到五皇子府,马车是一炷香的时间,他如果想动手,就在这一炷香的时间内。”
“可知道他会走哪段路?”苏婉如问道。
刘长文就随手抽了桌子上的笔,沾墨画了两条线路,“从长街走又快又省事,除了这里就只要绕道槐书胡同,那边人少安静,但依属下看他应该不会选择那条路。”
苏婉如低头看了看,这条路还挺长的,再过一会儿就要宵禁了,四处没有行人,宋桥会在哪里动手呢。
“段震已经带人去找了。”刘长文道:“如果找不到,那就只有他动手的时候,我们上去阻止。”
苏婉如摆了摆手,道:“先别急,让我想想。”她起身,来回的在房里跺着步子,刘长文很着急,五皇子现在说不定已经离开长兴侯府了,“公主,来不及了。”
苏宛如停下来,目光笃定,“我和你一起去。”
“这怎么行。”刘婆婆当先阻止,“就算我们暴露了,我们出了事,可也不能让您出面,不行,绝对不行。”
刘长文附议,道:“刘婆说的对,您在这里等我们消息就好了。”
“没事,”苏婉如道:“我帮不上忙,出事了就会离开,不可能待在原地任由人发现。放心,我心中有数。”
刘婆红了眼睛,怒道:“这个宋桥,不管结果如何,一定不能轻饶了他。”
“那您跟着属下。”刘长文只知道苏婉如聪明,知道她对时局以及朝堂的事很敏感,但别的事上他却没有把握。
苏婉如颔首,和刘婆婆打了招呼,随着刘长文出了门。
夜里起风,四周昏暗,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她跟在刘长文身后,往长兴侯府的方向而去,两人都没有说话,走到半路,就听到前面踢踢踏踏的马蹄声以及马车的轱辘声,刘长文将苏婉如往小巷子里一拉,低声道:“是赵骏的马车。”
苏婉如探头来看了看,又朝皇城方向看了一眼,沉声道:“这已经走了一半的路了吧。”
刘长文点了点头。
“公主。”段震从后面跑来,带着十几个兄弟,苏婉如不认识,也没有时间介绍,大家互相颔首算是打了招呼,段震道:“没有找到人,属下估计他应该就在附近。”
很可能躲在哪个宅子或者铺子里,伺机而动。
刘长文打量着对面的几个铺子,“公主,那边有个笔墨铺子,顺着书数第四家。”
“嗯。”苏婉如颔首,刘长文低声道:“那间笔墨铺子的东家和宋桥来往过几回,你说他会不会借他的笔墨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