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看着苏千城,恭谨地轻道:“跟在小姐身边,看着您步步艰难,我们身为下属的,怎能不为您分忧,若是锦心的愚蠢暴戾能让她的怨气都落在锦心身上,也是值的。”

苏千城垂下美眸,神色幽怅,苦笑:“寄人篱下多年,不是我心狠,不让老夫人认回自己的亲孙女,可是若她回来了,我这么一个外来的人,祖母心里挂不上号,我也只能折在赫金人手里,我倒是不要紧,到底嫁过人了,可你们呢”

锦心看着自家小姐,她眼里的小姐聪慧美貌隐忍又温柔爽利,不该折在那蛮子手上。

玉心已经赫金人害死了,绣心又是个不中用的,如今小姐也只有她了。

“小姐,锦心知道你的苦,原以为小姐分忧,小姐您什么都没有了,玉安县主却什么都有,有廉亲王,有三爷,还是唐门的掌门,她也不会真稀罕这一门亲人的。”

苏千城看着她轻轻地点点头:“咱们先回去罢。”

**

赫金

雪地的一处看似简陋的羊皮帐子里,挂着猩红的金丝帐,华丽的波斯毯子边还烧着热气蒸腾的金色兽头炭炉,硕大的夜明珠挂在帐顶,华丽非常,但一边的人头骷髅里却稍着一只诡异的绿色蜡烛,火光明明灭灭照得整个帐子里阴森非常。

偏一道修白的人影静静地在柔软华丽的毯子里盘膝打坐,手捏莲花,满身出尘清冷幽沉的如水气息,竟硬生生地将那些邪诡之气压了下去。

“怎么,不吃东西,是舍不得你的女人?”一道略显沙哑邪肆的声音忽然在帐子里响起,同时一只穿着鹿皮靴的大脚踢了踢一只精致的装着烤羊腿的盘子。

修冷的白影并不答话,对方抬手接朝他下巴抓去:“啧,这副中原人庙里玉面观音的样子,还真是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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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美人美人 二更

只是他的手还没有摸到对方的下巴,却莫名其妙地硬生生停在了半空,动弹不得。

白衣人睫羽掀都没有掀,只闭着眼淡漠地道:“本尊记得亵神者在赫金是会被活活烧死,可对?”

那人戴着兜帽,又蒙着脸,只露出一双一金一银的鬼魅妖瞳来,半只大手在停在白衣人精致如玉的脸边,动弹不得,数条丝线穿过了他的手心穴道,手背的肌肉抽搐成诡异的模样,看着就生疼。

但是那人却仿佛感觉不到一般,诡魅地轻抽了下鼻尖,仿佛极为享受一般:“你好香。”

“至于神你是神么?就算你是神,也只是中原的神,到了我赫金,便是我的了。”妖瞳男子盯着他笑得恣意放肆。

白衣慢慢地睁开琥珀色的的眸子,睁开眼的刹那,那人的掌心忽然“砰”地一声爆开一簇血花,瞬间血肉模糊。

白衣人翘起唇角:“是么?”

他幽凉温润的笑意,幽瞳似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人心的深渊,偏笑容仿佛神祇居高临下带着无边悲悯看着脚下的蝼蚁一般,巨大的反差形成一种森凉诡异的无边寒意,让人不寒而栗,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那深渊吞噬。

妖瞳男子也忍不住僵了僵,握住自己剧痛的手,一双异色妖瞳闪过各种情绪死死盯着坐在上首的白衣人,却不敢动弹,连呼吸都收了起来,他知道若是对方愿意,那一簇血花就会开在他的咽喉或者心脏上。

但是对方却只淡漠地扫了他一眼,便又敛了鸦羽长睫,闭上眼继续打坐。

那一瞬,所有的恐怖寒意全都消散,白衣人依然静坐如壁画中的清冷上仙,幽幽的绿光落在他近乎透明的皮肤上,却让他看起来仿佛整个人笼罩在一种奇异的光晕里,不可侵犯。

妖瞳男子眯起了眼,近乎痴迷地看着对方,忘了自己手上的痛苦。

他看了好一会,才慢慢地爬了起来,沙哑地低笑了一声:“呵,怎么不杀我,舍不得么?”

白衣人根本没有理会他,静静地坐着,仿佛另外一个世间的存在。

妖瞳男子也不恼,只慢条斯理地沙着嗓子道:“既然你已经答应了和本巫王的条件,咱们就不着急,慢慢来。”

他的生意虽然沙哑低沉,却也别有一种奇异的惑人之感,甚至远远听着有点空灵,若是意志力不强的人只怕一下子就会精神恍惚。

只是白衣人静静坐着,老僧入定一般。

看得那妖瞳男子眼底火光闪现,他沙哑地笑了笑:“我答应了美人你的要求,替你配齐你想要的东西,也给你考虑要不要跟我的时间,但是你的身手实在太让人忌惮,所以”

他低声对着账外说了几句赫金语。

不一会一个佝偻的、瞎了一只眼的老头便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物进来了,那药里仿佛还有许多活物,在里面一寸寸地蠕动着。

那老头阴笑着看了眼白衣人,将手里那一碗恶心的药物递到对方面前。

原本以为还要威胁几句,却不想对方忽然一抬手,接了那一碗药便优雅地饮了下去,如饮甘露一般。

完毕之后,他淡淡地吩咐:“上一盏奶露。”

那老头儿下意识地就恭敬地应了:“是。”

随后就要转身离开,但走了两步,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答应得如此麻溜,就因为对方那种分明上位者,不,神庙里被供奉的神祇尊者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神秘,让他不由自主地臣服,顺着对方的指令做了。

但是此刻反应过来,他瞬间就恼火了,转头用那只没有瞎的眼阴毒地盯着白衣人,却又莫名地不敢骂出声来。

“好了,去罢。”倒是妖瞳蒙面的男子不以为意地道,却也不得不赞一声:“不愧是本巫王看上的的人。”

随后那妖瞳男子见白衣人根本不再看他一眼,目光直勾勾地掠过他莹白的脸庞,眯了眯,转身离开了帐子:“美人好好休息。”

帐子外的老头儿一见他出来,就忍不住道:“王,您夜观星象,占卜而出是有异星困于永冻原之上,所以才赶来此处要困杀会带来未知灾祸的异星主,为何还要留下那个异星主,你看他生得那副异貌便知绝非善主!”

男生女相,到了那种能动摇人心的地步,在赫金人里古老的占卜就是神鬼王,能带来未知的灾难。

金银妖瞳的男人却沙哑地笑了笑:“倪灵大巫师,你是不信任本巫王的能耐,驯服不了中原的异星主?”

那瞎眼的老头看着男人那双诡异如兽的妖瞳盯着自己,不禁抖了抖,大巫王的残忍手段,他是尝过的,立刻道:“不,不,属下不敢。”

金银腰痛的男人冷笑了一下,眼珠子一转,又仿佛极温和地看着倪灵大巫师道:“本巫王是对他是感兴趣,但你也知道他身份不同,如今被我们控制了,以后还有大用处。”

说着,他的目光看向遥远的天边,那里开始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倪灵大巫师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地平线隐约现出一线灰绿的地方,就是王帐所在处。

倪灵大巫师没瞎的那只老眼也微微眯起,闪过幽暗的阴险的光,道了声“我王英明”,随后“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

春日三月,莺飞草长。

除了永冻川霜雪依旧,漠北大部分的冰雪已经开始融化了,冰雪融化之后,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分,各处买卖都做了起来。

草原各部落都开始了与律方的互市。

一个车队运了不少种子、丝缎、农具等东西慢悠悠地穿过了高大的城门,赶车人们拿着通关文书,向远处刚刚开始露出一点绿意的草原而去。

这样的车队每天没有十趟,也有八趟,丝毫不打眼。

车队的一路走走停停,一路贩卖和采购些东西,走了约莫半个月终于来到了贺兰山脚下。

“小东家,贺兰山到了。”一个带着斗笠的年轻小子轻轻敲了敲第二辆乌篷马车的门。

那乌篷马车车帘子一掀,便露出一张少年年轻俊俏的面孔来,他看了看天色,又道:“唐斌,去和前面的管事说一说,咱们就歇在山下的村落里罢,看着这里聚集的部落不少,应该能探听些消息。”

唐斌点点头,立刻策马上前,正打算说话,却见打头马车边上坐着的高挑少女面无表情地转过脸来看着他:“怎么了,小东家有吩咐?”

明明对方比自己年纪小不少,但是那脸色一板,唐斌就觉得她看起来像自己娘一辈的人,不过她在师门的辈分是比自己高。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低声道:“小师叔。”

唐瑟瑟蹙了下眉,不客气地低叱一声:“嗯?”

唐斌警醒过来,立刻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注意,才改口:“唐管事,小东家让我来和你,还有金管事和火护卫、水护卫说一说,咱们这就歇在前面的村落里。”

唐瑟瑟严肃地扫了他一眼,冷冷地道:“既然护法挑了你们过来,也在掌门面前说了来的人都是咱们唐家里所剩的菁英了,就不要丢咱们的脸出纰漏。”

后面的唐蒙看着自己的侄儿被瑟瑟训得面红耳赤的,不禁有点哭笑不得,便上来道:“管事小娘子也太厉害了点。”

唐鼎天接到了楚瑜的手书之后,立刻派了大部分的精锐远赴律方。

缓了些年,唐门也恢复了过来,楚瑜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唐门掌门,把持着唐门地宫里的历代独步武林的医书毒书,免得座下弟子超过自己这个掌门。

唐门总舵当初几乎被一烧而光,空了许多职位出来,她很大方地开启了地宫的毒书和医书,让唐鼎天挑选分舵资质优秀的年轻一辈幸存弟子各自来学,各凭本事上位填补空缺。

靠着楚瑜手里的元毒之血和地宫里的医书毒书,他们的功力都见长不少,如今在武林上都有了一席之地和自己名号。

只是唐门依然保持低调作风,很少在外头招摇。

其实唐蒙知道,唐瑟瑟跟在楚瑜身边,却反而是进益最快的,光曜司八阵楼里的各种私密藏书都够唐瑟瑟学的了,她原本又极有天赋,如今这小丫头几乎成了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还少年老成,很得楚瑜看重,让唐蒙还是很羡慕的,他这个成了亲的哥哥辈的毒术和医术都不如唐瑟瑟。

唐瑟瑟看了眼唐蒙:“我们出来这一趟,不能有任何差错。”

唐蒙还没有回话,就忽然听得迎面传来一阵笑声:“哎呀,我说哪里来的灭绝小师太,这一板一眼的厉害模样,原来是咱们小唐管事。”

唐瑟瑟冷眼扫过去,就看见土曜一身赫金人的打扮,坐在一匹马上,笑盈盈地奔过来。

金曜和火曜正在马车里看地图,此时听见土曜的声音,都从马车里出来。

“前面的消息打探得如何?”金曜是知道楚瑜打发了土曜先加快一步去贺兰山下探听消息——

这贺兰山就是赫金人连接永冻原的地方,若是自家主上从永冻原出来,一定是走的这个地方。

土曜目光微闪,笑盈盈地道:“可想死我了,属下先定了好几个大帐篷,就等着东家和大管事你们到了地方,再细说。”

金曜桃花眼精光微闪,随后点头:“嗯。”

唐瑟瑟在一边瞅着,蹙了下眉,冷不丁来了一句:“注意下影响,打情骂俏要记得背人。”

说罢,她就提着自己的药箱子跳下马车,蹙眉扫了眼金曜和土曜,摇摇头:“光天化日的便想上了,人心不古。”

随后她便往楚瑜那里去了,只留下金曜和土曜两个面色古怪,一脸铁青,还有火曜坐回车里笑成了狗。

楚瑜倒是听到了大老远土曜奔过来喊瑟瑟灭绝小师太,她忍不住看了眼面前的少女,见她面色冰冷,一板一眼的样子,还真是挺像的。

倒是没有想到当初她随口说了个灭绝师太的典故出来,土曜就记住了。

“小东家,咱们去前面歇下来之后,再看看最近的消息汇总出个什么结果。”唐瑟瑟对着楚瑜道。

楚瑜清冷的墨玉眸看向远处一顶顶洁白的圆帐子,点点头:“好。”

一行人便立往那山脚下去了。

山脚下是一片很大的原野,常年有冰川水流淌过,水草丰沛肥沃,有许多赫金人的部落都在聚居于此,有些大户有钱人甚至已经舍弃了居住圆帐,而是选择起了砖瓦房子,像中原人那样砌了院子住着。

但大部分还是住着圆帐,楚瑜他们也选择了圆帐。

土曜早已安排妥当,等着所有人都去安置东西的时候,月曜便过来了,领着金曜和楚瑜等人都进了一处安静的,相对远离其他人的圆帐围着炉子坐下,他一边给所有人上水和奶茶,一边沉声道:“我已经将咱们的人都撒遍了赫金人的部落,但是没有任何消息。”

他看了一眼众人,俊俏到秀气却不似水曜显得妖娆的眉目此刻有些冷凝:“所以我想,一定是有一股非同寻常的极大的势力,才能遮掩住三爷的行踪。”

楚瑜此刻看着自己手里刚倒的奶茶,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却极为犀利地问:“你怀疑是南王、北王还是王帐世子做的?”

月曜沉吟了一会:“南王的人马就在这贺兰山附近,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还是在暗中筹备向朝廷迎娶苏千城的事,至于赫金人的北王一向有些神出鬼没,但是离这里有些远,我们的人盯着他,也暂时没有发现异常,倒是王帐在准备小世子的生辰,有些奇怪的巫师出没。”

楚瑜顿了顿,微微眯起眸子,暗自综合分析起这些情报来。

但是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头绪,只沉吟着道:“不管如何,既然我们已经在贺兰山脚下了,还是再探探这个南王的口风”

话音未落,便听得帐子外传来一阵尖叫声,随后有什么重物狠狠地砸落下来,直接穿透了圆帐的顶子,就直直往火堆上砸。

圆帐里的人都是练家子,虽然有些惊讶,但却不担心。

那从天上掉下来的是一具有些痴肥的人形,摔个半死,还不忘操着赫赫语高声骂着:“艹,不就是一个汉人小娘们,敢打我阿济格!”

却不想,一道高大的人影提着马鞭就冲了进来,往那胖子身上抽。

但楚瑜就站在那胖子身边,对方像是没有看见一般,根本不管胖子旁边还有没有人,就连楚瑜都一起打。

其他人未动出,楚瑜抬手就一把扯住了鞭子,“啪!”地一声紧紧地拉住了。

那高大的穿着汉人衣衫的男人梭然抬起一双银灰色的双瞳锐利如刀一般盯过来。

月曜站在楚瑜身后,看清楚男人的脸后,挑了挑眉,低声用传音入秘对楚瑜道:“有趣,说曹操曹操到,这是赫金人的南大王,苏千城的忠实追求者。”

琴白雪公主历险记~嗯,小鱼王子和七个小矮人走上了屠龙抢回公主的路。

第八章 苏千城的筹谋

赫金人的左贤王,也被称做南王的——隼摩尔?

“是他,他做了些乔装打扮,潜入右贤王,也就是北王的地盘不知要做什么。”月曜在楚瑜身后继续用传音入秘道。

楚瑜挑了挑眉,这还真是有趣。

她领着人马刚到,这人居然就这么撞上来了,是巧合,又或者

那长了一双银灰色眸子的男子满脸络腮胡,高大粗犷,看着楚瑜一把就牢牢地抓住了他手里的铁鞭子,眼里闪过一丝讶色。

随后,他冷笑一声,蓦然一扯那鞭子,打算将楚瑜扯砸向那倒在地上的胖子。

男人力大无穷,便是楚瑜心中早有防备,用了个千斤坠,竟还是一下子被扯了起来,她原可以再坠着身子把鞭子拉回去,毕竟这唐墨天的百年内力不是假的,连琴笙都对唐墨天很有些忌惮。

但她眼底凉光一闪,干脆顺势松了身子,任由对方将自己扯了过去。

隼摩尔见楚瑜被自己扯得像纸片一般飞起,正暗自冷笑,但下一刻,楚瑜却没有如他所愿一下子狠狠地砸在那胖子身上,反而直接身子一转,足尖一点,轻盈如乳燕一般直接绕着整个圆帐里转了几个圈。

隼摩尔原本见楚瑜被他扯了起来,还有些掉以轻心,但待得见楚瑜整个人在半空被甩了好几圈,便觉出不对劲来了。

他力气再大,也不可能直接把人在半空里这么甩陀螺似地甩着玩儿,何况对方身上明显是有功夫的。

果然,楚瑜被甩了几圈之后,直接一个翻身下坠,手上鞭子一扯,再利索地一拉。

那隼摩尔一下子就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自己的鞭子饶了几个圈,再被对方狠狠一拉,直接将他给捆了个严实。

他不防之下,就直接在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他狠狠地盯着楚瑜,眼底闪过寒光。

楚瑜却对着他清凌凌地一笑:“怎么着,莫名其妙打人不成,看你这样还是想要杀人么?”

那隼摩尔建她不闪不避,甚至可以说挑衅一般看着自己,他忽然大笑了一声,双臂一挣,竟硬生生地将身上的鞭子给“砰”地一声挣断了开来。

楚瑜身后众人眼含异色,这鞭子一看便是上好货色,专门淬炼过的寒铁鞭,这赫金人竟能一下子挣断了,非天生神力或者内力修为深厚不可做到。

楚瑜看了眼地上掉下来的几截铁鞭子,又看着面前足足高了自己快一个半头的大块头男人,冷嗤了一声:“怎么着,还要再较量较量?”

隼摩尔盯着她,倒是有点兴味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中原来的奶娃儿,身手倒是挺好,你满十二岁了没有,是传了爹娘的功夫,还是跟着大师父学的能耐?”

他一眼就看看出来了楚瑜的功夫走的敏捷轻盈的路子,但内修却也是极佳的。

楚瑜的脸僵了僵,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才没满十二岁,你全家都没满十二岁!”

隼摩尔的眼神锐利如刀,让她感觉有些危险,这个男人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粗犷的大块头。

隼摩尔见楚瑜骂他,倒是也不怒,只眯了眯眼扫过楚瑜身后的众人。

金曜冷冷地扯了下唇角,却没有出面,只看了眼土曜,土曜却没有出头打交道的打算。

倒是唐斌就笑嘻嘻地迎上去了:“这位兄台,我们小东家今年二十出头了,面皮生得年轻罢了,和车队都是一路从中原过来做生意的,早已派了管事在这里安排下住的地方,并无意得罪人,不过是做个买卖,若是有得罪的地方,都是误会罢。”

楚瑜唱红脸,算是给人知道他们这行人都是有护院和功夫的,不是谁都能欺负的硬茬子,唐斌唱白脸,是给人台阶,不能刚到地方就惹事,生意还是以和为贵。

隼摩尔打量了下他们,这样中原来的商队实在太多,并无出奇的地方,最多就是看着不少人是练家子,但是基本上敢往来雪域大漠的商队又有几个简单人物?

“我是来揍人的!”

他目光落在那个被砸摔在火堆上现在还哎哎直叫唤的胖子身上,闪过阴鹜冷光,抬手就老鹰抓小鸡一样把对方一把抓了起来,冷笑道:“怎么,还要看上我的女人么?”

此言一出,不光是那胖子惊了,连楚瑜都微微挑了挑眉。

女人?

这个隼摩尔不是看上了苏千城,现在正利用他左贤王的地位准备把苏千城娶过来么?

“老子不过是要你个小妾,你也是做生意的,不过是个汉人和我赫金人的混血杂种,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是卡泽部族长的儿子,你还不放了我?”那胖子又怕又怒,还不忘记放狠话。

一句杂种混血,让隼摩尔银灰色的眸子里闪过杀意,指间一收就要把这个胖子如捏蚂蚁一样捏死了。

此时,外头一道娇柔的女音焦急地响了起来:“爷,爷,算了,我也没有大碍,不要动手了!”

说着一道纤柔的身影便提着裙子领这几个人匆匆忙忙地闯了进来,抱住隼摩尔的胳膊,一脸哀求地看着他。

楚瑜和曜司众人看着那女人的脸,都愣住了。

苏千城?

但是很快,楚瑜就知道,那个女人只是拥有一张和苏千城很相似的面孔罢了。

周身气息娇娇软软,眉宇妩媚多情,一看便是妾相。

但是楚瑜等人脸上瞬间表情却让隼摩尔看在了眼里,他眯了眯银眸,忽然松了手,将那个胖子往帐子外头狠狠一甩。

那胖子尖叫一声。

随后只听得“砰”地一声闷响,人体落地声后,便再听不到胖子的哀鸣和怒骂,估计是摔了个半死,晕了过去。

隼摩尔盯着楚瑜,摸着自己的络腮胡,笑道:“我看你们似乎认识我的女人银华啊?”

此言一出,那女子立刻转了脸,怔然地看向楚瑜几个。

曜司众人戒备起来,金曜微抿唇角,估量着将这个南王击杀在这里要花多少功夫和时间。

他的目光扫向了唐瑟瑟等人,唐瑟瑟看了他一眼,便了然,也不动声色地摸进了袖子。

唐门之毒,独步天下,解决单个目标快速也极安静,最合适不过了。

楚瑜却忽然坦然地盯着那银华,若所思地道:“我从律方过来的时候,远远地见过了珍珑夫人一面,这位银华姑娘看着倒似与那位夫人有些相似。”

与其遮遮掩掩显得心虚,没准备的贸然动手除敌反而招致后患,不若坦然承认,反正苏千城也是经常在律方出没。

听到楚瑜这么一说,又提到苏千城,隼摩尔倒是唇角微微弯起了一丝笑意:“原来如此。”

那银华却垂着有些苍白的脸,轻声道:“我不过是爷从人贩子手里买的小妾,哪里能与漠北明珠相提并论。”

苏千城容貌娇美,周身气质高雅却并不像很多贵族们那样端着,极有亲和力,敏锐聪慧,风姿优雅,交际广阔,南亭羽没死前,她一直在漠北照顾他,四处周旋主持内外事宜,有了个漠北明珠的称号。

楚瑜看了眼银华,眼底闪过一丝幽冷的笑意,随后看向隼摩尔:“既然已经误会,那就不送您了,这帐子坏了就坏了,我们是在这里做生意的,也不想开罪人。”

隼摩尔对上她那双幽凉如墨玉一般的漂亮大眼,却微微眯了银眸笑道:“在下隼飞,也是生意人,偶尔也往来中原,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我刚才是心急之下,差点伤了人,不若今日请你们吃一顿我赫金的全羊宴,你们初来乍到,也算是结交个朋友?”

楚瑜听着他话里隐带着威胁,却又不似他刻意做出来的样子,倒似惯了上位者的发号施令,便也没有多考虑,只似笑非笑地应了:“在下唐瑜,既然隼飞兄诚心邀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隼摩尔又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转身领着人都出去了。

只那银华以为无人注意下,看了眼楚瑜,随后又被隼摩尔揽了出去。

楚瑜等人却早将她那样子看在眼底了。

等着人都走光了,唐斌派了底下人去修缮圆帐,其他人又都坐了下来。

金曜看着楚瑜淡淡地道:“银华,是苏千城给隼摩尔送去的人。”

“自己不愿意来,所以塞了个和自己想象的女人过来么,不过能找到这么个女人,她能耐倒是不小。”楚瑜托着腮,唇角微翘地道。

月曜却一边收拾那些打斗里被压散的柴火,一边笑道:“这位珍珑夫人在漠北还有不少私下生意来往,对苏宇那里却道是补充律方军队给养的法子,确实能耐很大。”

金曜看向楚瑜:“你打算和那个隼摩尔搭上关系?”

楚瑜轻笑了一声:“人家桥都搭到我们这里来了,我们难道不顺桥而上么,这个隼摩尔一贯和右贤王也就是北王不和,为了争夺大汗位子争得你死我活,居然会乔装来到贺兰山这北王的地盘里混着,还那么巧地撞上了我们,若不是这位银华的功劳,我还真想不出来谁手那么长。”

这个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巧合,只是有心人多了,就有了巧合。

金曜桃花眼微凉:“既然你知道这个女人有谋算,还要和南王搭上关系?”

楚瑜凉薄地看了他和月曜一眼:“你们集合曜司之力都没有查出南王追求苏千城这事儿的猫腻,我不搭上去,怎么查明事情真相,何况能藏着三爷的也就是这么几个人,不是么?”

月曜和金曜两个顿时脸色有些不好,尤其是月曜,只无奈地扯了下眼角,这位小夫人嘴越来越狠了。

他索性换了个话题:“你是觉得隼摩尔是那个将三爷劫走的人,苏千城有掺和此事中?”

楚瑜却捧着霍三娘递过来的奶茶轻品了一口,大眼里闪过幽光,却笑着道:“谁知道呢,总要探一探,就算不是他藏了三爷,也能借他的手给他们赫金人添点乱,才能略平我心头不爽。”

至于苏千城

楚瑜想了想,便吩咐唐瑟瑟:“飞鸽传书回去,让京城传点定远老夫人可能找到遗落在外孙女,有人上门认亲的消息。”

金曜下意识地看向楚瑜,眼角一跳,看来

楚瑜是很可能知道她自己的身世了?

“为啥要这么搞?”霍二娘一边喝着奶茶一边有点不明所以地问。

“苏家大小姐的位置,她坐的太安逸了,手也伸得太长,也是太能耐了,所以给她在京城里找点事儿做,分分心,免得整日惦记着三爷和我的安危。”楚瑜冷笑一声。

苏千城的手居然伸到赫金人这里来了,还查不出她的手上不干净,是有点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