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议论让琴笙慢慢地停住了脚步,楚瑜却忽然冷冷地扫了那些学子一眼,反手拉紧了琴笙的手腕,将他拉近自己:“走快点,别理他们。”
琴笙垂眸,透过长长的刘海看见她握住自己手腕的柔荑,眸里慢慢地浮出细微的柔光来。
“嗯。”他轻轻颔首。
不一会,苍鹭先生便将他们领到了一处书房模样的房间,楚瑜看了看那房上的牌匾,龙飞凤舞、铁画银钩三个大字——理事处。
理事处颇大,书架成行,窗边搁置着数张摆着笔墨纸砚的方台,一看便是类似先生们处理学务之事的地方。
此时里面只坐了一名中年先生,见苍鹭先生领了人来,先对苍鹭先生行了礼,随后一边从书架上取了一本册子,一边看向楚瑜和琴笙,客客气气地问:“在下李思,二位就是新入学的学子么,且让我问问你们都学过什么,方好将你们分下学去,也免得跟不上进度。”
楚瑜对做学问的先生还是很尊敬的,也行了拱手礼后才道:“先生问我就是,我家侄儿是随读的,他少时伤了脑子,脑子不太好使。”
那李先生也不多话,只提了笔径自问道:“好,不知楚小姐在家中学了多少年女红,学的是什么绣法,湘绣、苏绣、蜀绣?”
“没有学过女红,偶尔钉扣子算不算?”楚瑜干脆地打断那先生的话。
她还是帮那先生省点口水罢。
李先生闻言,不禁一愣,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连苍鹭先生都愣了——一个完全不会刺绣的丫头,要直接进入天下闻名的江南琴学绣门?
周围早已围了不少偷偷跟来理事处看热闹的琴学学子,这会子听到楚瑜的话,皆忍不住嗤笑出声。
那李先生偷偷看了眼苍鹭先生,见苍鹭先生虽然一脸无奈,却还是微微颔首,他也只好干咳几声:“呃既然如此,那么不知道楚小姐学过画否?”
楚瑜摇头:“没有。”
李先生:“雅乐?”
楚瑜:“没有。”
李先生:“书?”
楚瑜:“没有。”
李先生:“那”
楚瑜双手一摊,干脆地道:“先生不必再问,琴棋书画,包括六艺,我没有一样会的。”
她一介平民学来干嘛,这些东西要么是大家闺秀学的,要么是窑姐儿学了给自己贴金。
但门外瞬间哗然,飘来一阵细微的嘲笑议论。
“嘻嘻原是草包。”
“昨日见她便知是个暴发户家中出来的粗鄙女子。”
“这种人也配进琴学,先生们真是”
李先生和苍鹭先生脸色皆不太好——名满天下的琴学招了个草包,这名声可不大好。
何况,楚瑜这正儿八经表明她啥都不会,还真是棘手得很——这到底要分她去学什么?
那些细微的议论嘲笑声在李先生和苍鹭先生的沉默中,越发大了起来。
静静站在楚瑜身后的高挑人影身上便渐渐地溢出丝丝寒意,这寒意和琴笙那渐渐无风却自鼓的宽袖让一边的苍鹭先生脸色瞬间微变。
不好!
只是苍鹭先生才紧张地刚要张口,却被人打断了未出口的话。
“仙仙,不是说了不要理会他们么?”楚瑜忽然反手握住了琴笙袖子里修长如玉的手,低低地道。
琴笙顿了顿,淡淡道:“不喜欢,太聒噪。”
不喜欢什么?
不喜欢听见那些学子议论楚瑜么
苍鹭先生感觉身边的那骇人的幽幽寒气渐渐消散,神色愈发复杂地看了眼楚瑜。
——难怪金姑姑她们会这般忌惮她,这个纨绔丫头到底是怎么入了主上青眼?
楚瑜没有多说,又捏了捏他的手腕,示意他安静。
随后她笑眯眯看着苍鹭苍鹭先生道:“两位先生,随便给我找个地儿呆着打发时辰就是了,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
每年不知多少富贵人家子弟打破头想要进入的琴学,被楚瑜说成打发消闲时光的地儿,瞬间又让不远处围观的琴学学子们心头被戳了一刀,皆齐齐又对楚瑜怒目而视。
看着一脸无所谓任何人非议的楚瑜,李先生和苍鹭相视苦笑,随后还是苍鹭先生发了话——
“楚小姐是来学绣的,但学绣前先去学画罢,绣者必有图,绣图为绣品成败基础,一切从头始。”
李先生恭谨颔首:“是,我这就带他们去秦先生那里”
“先生庶务繁忙,不若由学生带着两位新学子去先生那里罢。”一道娇柔的声音忽然从门外看热闹的学子中响起。
楚瑜听着这把声音倒是有点耳熟,便转脸看去,正见一道袅娜的身影从学子们中间走了出来。
“呵。”楚瑜一见来人便眯起眼:“是你。”
来人一身琴学女学生学服,远山眉,杏目桃腮,银盘月儿面,气质温润柔雅,不是琴学第一才女陆云轻又是谁。
陆云轻看着楚瑜秀雅一笑:“我是琴学女执长,替先生们及学友分忧是分内之事,临近秋考,先生们颇为繁忙,不若由我带着楚瑜小姐和楚公子去秦先生那里,也为两位介绍一下咱们琴学可好?”
楚瑜看着陆云轻,大眼微眯:“哦,女执长昨日恨不得将我们逐出琴学,今日这么热心,真是教人心惊,你不会打算把我们带沟里灭口泄愤罢?”
女执长?看起来像是琴学女学生里的领头者。
这位第一才女在琴学的地位不低。
第二十七章笙儿不高兴
前几回说了,这上流地界里斯文人说话讲究的是个迂回曲折,暗藏机锋,即使心里琢磨着用鬼头大刀把你片成一只剔透的果木烤片皮鸭或艹你老母十八代永世不得超生,嘴上“兄台”“学友”却是绝不可少地。
偏如今的楚瑜就不是个斯文人,她这般大喇喇地不给陆云轻面子,毫不客气地表露她对陆云轻的恶心,顿时让周围人的先是目瞪口呆,随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听着周围的窃笑声,陆云轻面容微僵,但片刻之后,她叹了一声,又似有些无奈地笑了:“楚瑜姑娘真是心直口快,你我皆是琴学中人,不过是一点误会罢了,何至于就到你说的地步?”
陆云轻轻描淡写的大气和宽阔,顿时显得楚瑜若是再这般斤斤计较就是她心胸狭窄了。
楚瑜看了陆云轻片刻后,挑了挑眉——这朵白莲花打算干嘛?
但对方既然出手了,她不接招,对方也不会善罢甘休,倒不如看看这朵华丽丽的白莲花打算干嘛。
楚瑜对着苍鹭先生笑嘻嘻地道:“先生,那就不劳烦您了。”
苍鹭先生眼底微闪过一丝讶色,但是随后含笑点头:“也好,去罢。”
陆云轻柔和一笑,袅娜转身,在前引路:“请。”
楚瑜也不懒得和她废话,便牵着琴笙向门外而去。
陆云轻的目光在楚瑜牵着琴笙的手上停了停,随后淡然地移开。
三人离开后,没热闹可看,围在理事处的学子们也都散了去。
李先生看着消失在走廊尽头的三人背影,微微蹙眉:“这楚瑜到底什么来头,一来便这般不管不顾地树敌无数。”
狐假虎威、嚣张跋扈到这般地步,真是没脑子的蠢物。
“能让金姑姑和金首领都吃了暗亏的,怕不简单。”苍鹭先生想起昨晚金曜令人带来让他们暂时收手只做壁上观的口信里弥漫着一股的愤恨郁闷之气,老头儿干瘦的面容上却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来。
“她的狐假虎威,嚣张跋扈确实惹人不喜,树敌无数,但是却也同样让人忌惮——这么一个嚣张跋扈得连琴学的师长们都无可奈何的女子,摸不清底细,却也更不可轻易招惹罢?”
与人为善,圆滑婉转是生存之道。
让人忌惮与“怕”又何曾不是呢。
原本打算在琴学里处理掉她的曜司或者说琴家,此刻反而变成了她手里恫吓其他人的刀。
这个小丫头,奸狡老成得不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一路上,陆云轻打头领着楚瑜‘姑侄’两个神奇的一幕让看热闹的人更多了,却也只是远远地站着看热闹,不曾靠过来。
陆云轻倒似完全不记得昨日那些针锋相对,柔声细气儿地给楚瑜一路介绍这琴学里的情形与学堂分布处。
虽然她不觉得陆云轻的转变是因为真的怕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别人不生幺蛾子,楚瑜自然也不会主动生事,何况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心中默默将陆云轻介绍的那些地方位置记下来。
想要提高逃跑成功的几率,对地形的熟悉,自然是首要的。
陆云轻带着他们走到西北角的一处精致的画室门前,便停住了脚步,转头对楚瑜微笑:“且稍待,我去请秦夫子出来。”
说罢,她也不等楚瑜有所回答便提着裙摆进了门内。
楚瑜看了着那牌匾上几个大字——青莲画室。
那字龙飞凤舞,笔锋柔中带刚,竟似潜龙舞于白纸之海,气势非凡,几欲腾跃而出。
连楚瑜这种对书法毫无造诣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的好处来,她忍不住暗道——好字,只是这字太霸气,书者若非出身一等皇族,只怕是野心勃大之人。
但随后,她的目光落在那落款的朱砂红雕上,那是一个极为精致而猩红的篆体——笙,楚瑜不禁一怔,目光移向身后之人。
却见琴笙虽然面向自己,却浑身寒气,顶尖武者散发出如有实质的气息如刀直让她都忍不住打了寒战,皮肤发疼。
楚瑜有些莫名其妙——她啥时候又把这位大仙得罪了?
直到她的目光落进窗内,看见画室里的学生们几乎全都挤到远离窗口的另外一边去了。
但那些不同目光里相同的鄙夷、敌视、防备、隐忍,让楚瑜微微挑眉,暗嗤——看来琴学里的消息传得很快嘛。
难怪琴笙火大。
楚瑜凑近他,忽然伸手就去捏他的脸蛋:“干嘛呢,傻孩子,笑一个。”
琴笙身体下意识地微僵,随后任由她捏上自己精致的脸,淡淡地道:“笙儿不高兴。”
楚瑜却还是那一副不痛不痒地模样,轻笑:“仙仙,听到好听的就笑一笑,听到不好听的就当他们放屁,只要不到咱们跟前来踩人,笑骂由人,毕竟日子不是过给别人看的,日后咱们在琴学里的日子,这样的事儿不会少,都不高兴,你就没高兴的时候。”
哎哟,这大仙脸上的皮肤居然比她还要细腻白嫩多了,真是让人嫉妒啊。
琴笙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面前漫不经心吃自己豆腐的少女,琥珀眸如水,幽幽荡荡,也不知把她的话听进去没有,只是身上那种吓人的寒意悄无声息地散了许多。
此时,一道中年女子清越冰冷的声音响起:“既然新来的学子什么都不会,就从最基本学画的观形开始罢,带他们去花园观花形。”
楚瑜顺着声音看去,正见着一名三十六七岁左右的清瘦女夫子在陆云轻的陪同下从画室后方走向自己的方向。
只是那女夫子虽生了一张和蔼温柔的面容,但一双看着楚瑜的眼睛里却满是冷漠和毫不掩饰的厌恶。
她站在讲台边上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楚瑜。
陆云轻看了眼楚瑜,转身柔声道:“秦夫子,这位楚瑜小姐身份不同,苍鹭先生想来也是希望不要怠慢贵人的。”
“什么身份?”秦夫子眯起眼,看着楚瑜讥诮地勾起唇角:“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王公贵族进了琴学便只有一个身份——学子,若是这位苍鹭先生都不能开除贵重的学生不愿听夫子们教诲,夫子们也没有办法。”
楚瑜看了眼陆云轻,见她也看着自己,似很有些无奈的模样,楚瑜微微眯了眯黑白分明的大眼。
看来一切正如她所料。
琴家家主琴三爷不学无术、嚣张跋扈的小姨妈带着坏了脑子傻侄儿走后门入读琴学,刚到第一日就打了人触犯琴学大忌,而苍鹭先生却默认琴学不能开除她的消息早已在有心人的传播下,所有琴学夫子们学子都知道了。
琴学里授课的夫子都非寻常人,必有来头,何况文人一向自秉傲骨铮铮,想来是最憎恶没文化又仗势欺人的暴发户了。
楚瑜很清楚在秦夫子眼里,自己就是这一类不知天高地厚的暴发户,她看着那女夫子,笑了笑:“夫子教诲,学生自当遵从。”
看着楚瑜这般平和甚至带着谦逊的模样接受了安排,秦夫子有些微讶,随后讥诮地冷哼一声:“带他们走,不要污了青莲画室。”
说罢,秦夫子转身过去,竟仿佛多看她一眼都是污了眼睛的样子。
画室里有学生们轻蔑的低嗤笑声传来。
陆云轻又走了出来,微笑着对楚瑜道:“我还有课要上,一会会有人带你们去花园的,相信以楚小姐的能力,很快就能练就一手好画。”
楚瑜对着陆云轻也露出个凉飕飕的笑来:“只是打发我们去花园,不得上课,陆大小姐今日就打算收手了?”
怕没那么简单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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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笙宝宝:宝宝不高兴,小姑姑被欺负了,宝宝还不能揍人宝宝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了。
第二十八章 谁比谁作 上
能让秦夫子对一个完全没有见过面,说过话的学生憎恶成这样,看来陆云轻这第一才女真不是白做的。
陆云轻杏眼里幽光微闪,轻叹了一声,三分委屈,七分无奈:“楚小姐看来还对昨天的事情耿耿于怀,云轻也不知如何辩解,只是日久见人心,你们很快就明白了。”
陆云轻这一叹,窗里那些学子的眼神越发像刀子,更扎人了。
“好,我等着。”楚瑜点点头,拢手入袖,笑地一脸春光灿烂。
陆云轻定定地看着她,忽然笑了:“楚小姐,果然心宽。”
说罢,她转身离开,楚瑜在她身边过去的时候,忽然偏头凑近了她低声道:“其实我很小气的,真的。”
陆云轻只脚步略停,便径自进了青莲画堂。
楚瑜看着她的背影,随后轻轻抖了抖衣袖,把方才她悄悄撒在陆云轻身上后剩下的一点粉末给抖干净了。
“小姑姑不是说对那些人不必理会么?”琴笙忽然开口。
“仙仙。”楚瑜一边把从琴笙那薅来的薄如蝉翼的手套从手上脱下来,小心地收好,一边道:“我说的是别人白眼议论如放屁,我们可以不理会,但是有人作到头上来那就不同了。”
琴笙:“如何不同?”
楚瑜笑得灿烂:“当然是比她更作!”
作死丫的~
陆云轻刚进画室,在一干学子们仰慕与爱慕的目光下,姿态矜雅地走到秦夫子身边,正准备帮秦夫子磨墨,却忽觉得身后似有一缕阴风飘过。
她莫名地打了个寒战。
“怎么了?”秦夫子看着自己的爱徒,有些疑惑。
“云轻无事,劳先生费心。”陆云轻柔声道,身姿优美地一欠身。
“无事就好”秦夫子话音未落,就看见面前正在行礼的人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膝跪地,同时脸朝下,直接‘噗’地一声把脸端端正正地埋进了满是墨水的砚台里。
“云轻不必行如此大礼。”秦夫子怔住。
陆云轻慢慢地起身,咬着唇道:“先生,我只是刚才忽然腿软。”
秦夫子看着她满脸乌漆墨黑的墨汁,却还做出优雅的狼狈模样,不知为何只觉得滑稽得让她有点想笑,却还是立刻伸手扶起了她:“小心些。”
陆云轻点点头,扶着秦夫子的手起身,心中既尴尬又疑惑,她也不知道怎么刚才就觉得关节软了软,便毫无预兆地扑了下去,但现在身上却并无异样。
“多谢先生”
只是她话还没有说完,又忽觉得脚一软,身子向前一扑,“呼”地将秦夫子扑倒在地,秦夫子被撞得吃痛,还没叫出声,便感觉胸口一疼:“啊——!”
陆云轻着地时,直接将黑漆漆的脸深深地直接埋进了秦夫子略显干瘪的胸部!
“”
堂上学子,看着堂上姿态‘缠绵’的两人,鸦雀无声。
花圃
“既是秦先生打发来观花的,那就给花园里的花都松松土和挑粪施肥罢!”领着楚瑜到花园的小厮递给楚瑜一个小铲子和一个小桶。
楚瑜转脸看向那一大片暗翠青苍,面无表情:“全部?”
“是,秦夫子说了,观花望叶,物之形为画之基础,您什么时候松土施肥完毕,什么时候回画堂,如果您不愿意,她也不勉强,她教不好您这般贵重的学生,会自请离开琴学。”那小厮不卑不亢地道。
楚瑜看了他一眼:“不愧是琴学的小厮,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那小厮笑了笑:“您客气了,小的不过是下人。”
楚瑜点点头:“我明白,不会为难你,不过这么大的花田,全部挑粪施肥怕是一个月都做不完”
她眯起眼,摸了摸下巴,这算是为难还是羞辱呢?
挑大粪,担肥啊
山间小亭,茶烟缭绕,清风拂落叶。
“我看那丫头怕是不会这么老实地去挑粪施肥,说不得要拖主上为她做主。”苍鹭先生笑着为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倒了一杯茶。
他听过楚瑜在乾坤院里做下的事情,那是个很会‘仗势’欺人的主儿。
坐在他对面的金曜指尖轻揉着自己桃花眼下的乌青淤血,唇角浮现出意味深长的森冷笑容:“呵,这一次,我倒是很期待她继续仗着三爷,嚣张地为所欲为。”
“哦,你不是答应了她曜司不会在琴学里再出手对付她么?”苍鹭先生眼里闪过一丝兴味。
他可是亲见这位楚小姐“狐假虎威”的能耐,连金曜都因此吃了三爷的排头,受了点皮肉之苦,金曜因此厌恶她至极,会答应那种要求,怕是被逼迫罢?
金曜桃花眼里闪过幽幽寒光:“曜司之人一诺千金,我自然不会再对她动手。”
金曜顿了顿,话锋一转:“但如今琴学里,除了您和李先生知道她和主上的底细,其余的先生们如今对她的嚣张行径皆有耳闻,先生们皆是雅士,最恨不知尊师重道之人,加上她一来便得罪了那么多人,不必我们出手,就会有人收拾她。”
“这老朽知道,只是她若让三爷出手,只怕咱们都不能拒绝。”苍鹭先生摇了摇头。
金曜轻吹了下自己茶杯里的热气,悠悠道:“琴学虽然不能开除她,但是琴学里的先生和学子们都不是琴家人,有的手段让一个所有人都憎恶的人在琴学里呆不下去。”
楚瑜越是仗着三爷的身份强令苍鹭先生维护她,她只会越来越被排斥,处境也只会越来越艰难。
三爷护得了她几次?
何况三爷如今头部受伤,性情大变,出手就是让人非死即伤,只要有人受伤,这笔账就一定会被算在楚瑜头上。
“待她成了人人憎厌的过街老鼠,若是一个不小心出了些意外也是常事,总归不是我们曜司出手,主上伤心一阵也就罢了。”金曜指尖轻掠过自己唇角的伤痕,桃花眼里一片诡冷阴沉。
苍鹭先生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脸上的伤处:“看起来,你是非要置那丫头于死地不可了,金姑姑他们可知道?”
据他所得到的消息,金姑姑她们没打算妄动,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金曜这般举动,有些作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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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曜童鞋啊~大概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对了,猜猜楚瑜童鞋对陆云轻下了什么药,想象一定要尽量合理,看看有木有和我脑洞一样的,猜中了有奖XX币555~哈哈哈哈哈
第二十九章 谁比谁作 中
金曜微微眯起桃花眼,淡淡地道:“非我与她有私怨要挟怨诛她于剑下,而是她看见不该看的,听见不该听的,本就死在琴园的大火里,若非顾忌主上和曜司玉令,她也活不到今日。”
金姑姑他们就是太谨慎了,就他目前查到的消息来看曜司玉令一定还在琴家,拿回来是迟早的事情,至于楚瑜到底在琴园的大火里看见了什么,或者知道了什么,比起主上的安危来,他都觉得不重要。
金曜顿了顿,神色阴晴不定:“就凭着她在乾坤院里操控主上做的那些事情,也证明了留着一个不为主上控制,心却对主上影响太大的人实是后患无穷。”
楚瑜若为外人利用或者她终是忍不住心中怨恨,一盏毒酒递给主上,又当如何?
苍鹭先生想了想,一边给金曜续茶,一边不可置否地一笑:“我总觉得那小丫头没有那么容易引颈受戮,说不得她未必会这般莽撞地与所有人为敌。”
毕竟在乾坤院里,她都敢兵行险着,保了一条命,还让她闯了出来。
金曜轻笑,目光冰凉:“笼中鸟,网中鱼,垂死挣扎罢了,不过多受些磋磨,徒增难受罢了。就楚瑜那给点颜色就开染房的尿性,她一定会再次仗着三爷逼苍鹭先生网开一面”
他尚未语毕,一道清脆的童音就打断了他的话:“苍鹭先生,那位新来的学子——楚家小姐带着她的侄儿去给花园松土了。”
金曜闻言,一怔,随后眼底闪过异样的寒光:“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煞气,让那来报的小童吓了一大跳,畏惧地嚅嗫:“小的小的说”
“不要吓坏老夫的童子。”苍鹭先生失笑,抬手示意那小童离开,看着远处花园的眼里兴味更甚:“这楚家小女郎,果然是个妙人,从不按牌理出牌。”
居然带着主上去挑肥了,实在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