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好不好,如今却给我寻死觅活,太不够爷们了!薛锦绣心头虽是这样想的,可是一见着病弱的美男,魂儿都没了,心自然也软了,舍不得打骂半分。
好说歹说劝了半个月,这美男却是个执拗性子,宁死不从。
期间发现这美男口不能言,薛锦绣却又不管,一颗心早就系在了这美男的身上,就算是个弱智她也忍了,不会说话有什么大不了的。
后来薛锦绣终于忍不住了,匆匆成亲,办的极为仓促,这美男体弱被压着拜了堂,然后…被送入了洞房。
洞房花烛夜,这薛锦绣可是盼了整整一月啊,这下终于可以如愿了!开心之余,便忍不住痛痛快快豪饮了几杯,然后迈着蹒跚的步子走进了新房。
当然最后这个洞房却没有洞成,因为这个时候,姜荞穿、过、来、了,而且,这病弱美男,也病倒了…
而后的大半个月,姜荞的任务便是每日照顾这个病恹恹的美男相公。她这次的系统任务,是得到这美相公的真心告白,可惜天意弄人,这美相公居然是个哑巴,这一度让姜荞头痛不已。
且不说这美相公尚未喜欢上自己,即使喜欢上了,一个哑巴,怎么告白?
但是姜荞还是没有放弃,为了让这美相公早点好起来,姜荞可是好吃好喝招待着,简直把他当成祖宗一样供着。
不出几日,这薛家寨便早就传遍了——大当家薛锦绣养了一个小、白、脸!
姜荞对此颇为不满,无奈的摊摊手:什么小白脸?他们可是正正经经的夫妻好不好?
“咳…咳咳。”
难忍的咳嗽声将姜荞从回忆里拉了回来,见着美男相公衣衫单薄,姜荞便起身走到衣柜前取出一件袍子,而后递给了他。
这袍子是崭新的,那次成亲,薛锦绣便用这美男相公的“嫁妆”为他添置了一些衣裳。初次见面时,这美男相公便是一身的雪色锦袍,那锦袍的料子极好,然后却薛锦绣在扛回来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为此薛锦绣便特意下山为自己的相公买了几件新袍子。
这一身雪白的袍子穿在她相公身上极为合适,雪袍墨发,浅笑温和,这眼前的男子俊美的好似从画中走出来一般,看的姜荞连连发愣。
“如今你身子稍有起色,应该多去外面走动走动,不要整日憋在房里。”姜荞轻轻咳了一声,很是关心的说道。这相公体弱,她自然不用担心会逃跑的问题,出去走动走动,亦是有益身心。
如今这厮的哑病突然好了,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可是至少可以暂时安心,如今她只有待她好,让他喜欢上自己,才是正经事。
“娘子说的极是。”美男相公从善如流,整理了一番衣衫,而后起身走到姜荞的面前,眉眼染笑的看着姜荞。
姜荞的身姿也算是纤细窈窕,可是这美男相公站在她的面前,竟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姜荞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家的相公,启唇欲说话,却不料自己的左手被一阵温热所包裹着。
那温软的触感自手背传遍身体所有的感官,顿时好似被火烫了一般,姜荞很不习惯直直收回了手。
“娘子。”美男相公温柔的唤了她一声,这称呼有一种很是自然的熟稔感。
姜荞凌乱了。
这…这美男相公不是薛锦绣抢来的吗?怎么、怎么会有一种两情相悦的错觉?姜荞低头看着眼前这静静顿在半空中的手,干涩道:“我带你出去走走吧,你…你跟上。”
姜荞迈着大步头也不回的便朝着门外走去。
额…这情况真是太诡异了。
男子见姜荞如此激烈的反应,微微垂眸,低头静静的看着自己僵在身前的手,那白皙纤长的手慢慢收拢、自然垂落。略显苍白的薄唇弧度清浅,缓缓勾起,双眸是难以抑制的温情似水。
墨发静垂,淡淡的光晕几乎将他柔和的表情虚化。
外头已是日上三竿,姜荞和这美男相公缓步而行,日光融融带着些许温和,薛家寨位于祁因山顶,空气稀薄而新鲜,这一出来,便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沈遇正出来找薛锦绣,却不料见这二人和谐并步,好看的丹凤眼煞是微微一眯,然后不急不缓的朝着那二人走去。
“阿绣。”
见今日这沈遇没有想平日那般调侃的叫着自己薛大当家,姜荞不禁莞尔,双臂交叠于胸前,懒懒的斜眸看着沈遇,道:“今个儿怎么有空来找我,不用教书吗?”
沈遇可是肩负薛家寨下一代的教育重责呢。
沈遇双目含笑,却未作答,目光静静移至姜荞身侧的男子,勾唇温和道:“今日的气色不错,看样子是快痊愈了吧,也不枉阿绣悉心照顾一番。”
忆起昨夜这沈遇对她家美男相公的称呼,姜荞隐隐皱眉,“照顾自家的相公是分内职责,我甘之如饴。”
沈遇还是浅笑,唇色泛着淡淡的光泽,好看极了,一身简单的青袍裹身,却难掩风华,“是吗?那沈某应该怎么称呼你家相公?”
那温和的双眸对上姜荞的眼睛,姜荞顿时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这个沈遇!绝对是故意的!
早前这美男相公不曾言语,自然是不知道他的名字,今日虽然开口说话,可是姜荞一激动,也便忘了这茬。好吧…她这个当妻子的,居然还不知道自己相公的名字,实在是…
“在下顾缺。”
正当气氛有些压抑是,这宛若清风的四个字自姜荞的身后传来。姜荞的身子猛地一颤,脸色刷的变得惨白。
…顾缺。
沈遇的脸一下子僵住了,直直的看着一脸淡然的白袍男子,薄唇紧抿,尚未吐出一个字。
“大小姐!大小姐!”
一个小小的绿色身影直冲冲的朝着姜荞奔来,弯着身子上气不接下气的急忙道:“大小姐,二爷他…二爷他又闹起来了。”
一提到薛锦绣的二叔,姜荞一阵头疼,不过,若是此刻自己不去的话,这人只怕会闹得更厉害。
姜荞没有理会眼前的小丫头,而是转头看着身后的美男相公,见那双好看的眸子正静静瞧着自己,那目光极是柔和,可是姜荞看着却不由得心头一颤。
“先去忙吧,我自己会回去的。”美男相公声色温和,举手投足间皆是一副贵族子弟的清贵之气。
姜荞点了点头,然后便拽着一脸惊讶的小丫头大步朝着前面走去。
顾缺见姜荞步若流星走得极快,不过一会儿工夫,便已瞧不见她的身影,胸腔陡然一闷,便掩着口鼻咳了起来。
“山上风大,还是进屋歇着较好,不知沈某说的对与不对…顾公子?”沈遇语气谦和彬彬有礼,一派主人作风。
顾缺稍缓,脸色因为咳嗽而泛着微红,静静对上沈遇的视线,淡然点头,而后转身欲回房。
“不论你是谁,若敢动一点歪心思,无论阿绣怎么护着你,我都不会手软。”
身后的声音果断而凌厉,与沈遇谦谦君子的形象极为不符,顾缺撩唇笑了笑,却未回头,“沈兄多虑了,荞…阿绣是我娘子。”
…娘子。
沈遇垂眸细细咀嚼这个词,眸中泛起一丝凛冽之色,宽袖之下的双拳下意识的握起,而后抬头看了看祁因山头的一片苍穹。
听着,真是不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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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洗澡
自从两年前薛锦绣的爹爹去世之后,她的二叔和四叔便是蠢蠢欲动,如今这薛锦绣有她三叔在旁,那二人也稍微收敛了一些,可是还是隔三差五问她要银子。
薛锦绣接任了薛家寨大当家的位置,自然是有义务养活全寨子的人。他们差不多每月下山,一次,有时候运气不好还是空手而归。跟着她的一帮兄弟很是仗义,没有丝毫的怨言,这让薛锦绣很欣慰。
其实薛锦绣的四叔还好,只不过是仗着二叔狐假虎威,但是那二叔就像是一个填不完的无底洞,讨银子的次数愈发的频繁。
姜荞占了这薛锦绣的身子自然要拦下这些事,她没办法,不给的话,这二叔便闹事。虽说这大家伙儿都心知肚明,可是这也不是件光彩的事,只能拿银子塞住他的嘴,让他稍微安分点。
这事办完之后,她便去见了薛锦绣的三叔,两人谈了一会儿,便留在三叔家吃了午膳,下午又陪三叔下了一会儿棋,不知不觉,这天便黑了。
薛锦绣的三叔与她父王的兴趣爱好很像,这一个月,她除了日日照顾着美相公的身子,便是与这三叔走的近一些。
今日在三叔家叨扰了许久,姜荞这才想起自己那病弱的美男相公,便疾步赶来。
推门而进,姜荞便见她那美男相公一脸悠闲的执着书卷,昏黄的烛火盈盈,苍白的俊颜镀这一层淡淡的光晕,微湿的墨发安静垂于脑后,有几缕自脸颊处泻下,轻轻晃动。
听到声响,美男相公侧脸望着姜荞,安静的将手中的书卷放下,缓步走到姜荞的身前。浅淡的味道传入鼻间,闻着极是舒服,姜荞这才注意到这美男相公只穿着一身亵衣,应是刚刚沐浴过。
姜荞猛然一惊——他为什么要洗好澡等她?!!!
顾缺…
姜荞看着烛光融融之中,一袭白色亵衣着身的男子卓然而立,眸色温柔的像揉碎了的月光,朦朦胧胧,近乎梦境。
似是想到了什么,姜荞眸色陡然一变,大步走近,干脆而利落,目光对上他的,右手箍住他纤长的脖子,启唇道:“你究竟是谁?”
早上她是一时疑惑,而后被她忽略过去,可是今日和三叔的一番话,却让她不得不对眼前的男子产生怀疑。
三叔虽未言明,可是姜荞与他相处甚密,自然是明白下棋时他言语中的含义。她姜荞如今身为薛家寨的当家,要保全薛家寨所有人,若有人会威胁到薛家寨的安慰,她定不手软。
饶是此人是她姜荞的相公,也没有例外。
顾缺看着身前一脸凛冽的姜荞,虽是被掐着脖子,却没有任何的反抗,低头淡淡笑着,好似此刻正在闲庭散步的闲适模样,薄唇略显苍白,字字极是悦耳。
“娘子,我是你相公。”
姜荞虽有些愣住,可是也好歹是薛家寨当家的,自然没有这么容易被糊弄过去,言辞冰冷道:“前些日子,你体虚卧病在床,口不能言语,如今却突然好了。你这般装聋作哑,是何居心?”
起初她没有怎么注意,可是如今细细回想起来,这厮一副淡然从容之态,哪里有半分哑病初愈之状。
“可是娘子,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说自己是哑巴。”顾缺不急不缓,从容作答,连柔和的眸色,都未曾改变一分。
姜荞的手一顿,的确,她只是见此人醒时不言不语,才以为…这么说还是她的错!?
顾缺隐隐皱了皱眉。
“其实也不然,早前的确喉咙疼痛不堪,才久久不能言语,如今在榻上修养了几日,已是渐渐好转,让娘子误会,是为夫的不是。”
姜荞非常佩服她家相公融入这个角色的速度…
“娘子放心,如今…如今我俩已是夫妻,我自然不会做伤害娘子的事情,为夫自小体弱,娘子亦可以放心,即使我想做什么,也没有那个能力。”顾缺说着,微微敛睫,浓密的羽睫覆下,借着昏暗的烛光,落下两道斑驳的阴影。
姜荞看了,顿时化成了绕指柔。
怎么…感觉是自己欺负了他?
姜荞觉得有些心虚,尴尬的收回了手,清了清嗓子道:“即是如此,就当是我冤枉了你。你且记住,无论你以前是什么身份,如今你已是我薛锦绣的相公,便要老老实实的给我待在薛家寨,不许闹事。”
顾缺点头应允。
“还有…”姜荞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弱了几分,不自然道:“以后…不用叫我娘子,旁人都唤我阿绣,以后你也这么唤我好了。”
这一声声娘子娘子,让姜荞颇为不适应,但是若是直言她的全名,却又显得有些生疏,她可不想再闹出类似“薛大当家婚变”的谣言。
顾缺落寞的神色倏地敛起,好看的双眸熠熠生辉,连嘴角都浮现了淡淡的笑意,道:“知道了…阿绣。”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在他的口中却似经过了细细打磨一般,悦耳得紧。
姜荞轻轻应了一声。
“对了阿绣,你唤我屹之便可。”
姜荞猛然一顿,唇畔的淡笑倏然凝结,“你…你说什么?屹之?顾…屹之?”
顾缺看着她脸上的错愣之色,然后执起她的左手,伸手一笔一划在她的手心写下他的名字…
“意之。原来不是…“姜荞脱口而出。
顾缺眉眼染笑,抬眼问道:“不是什么?”
“没…没什么。”姜荞抬头冲着顾缺摇了摇头,笑容干涩,“这是你的表字?”
“嗯。”顾缺薄唇一撩,笑得格外的灿烂。
那笑容姜荞看在眼里,怎奈她家相公的皮相委实出色,这么一笑,真叫人心神荡漾。说到底姜荞也只是一个女子,如斯美男恍然一笑,若是不为所动,那才是不正常。
“咳咳…”
一听这咳嗽声,姜荞忙替美男相公拿了一件外袍,如今这身子刚有好转,可不能又病了,要知道她照顾得可是很辛苦的。
姜荞皱了皱眉头,踮起脚将袍子披到美男相公的身上。那浅浅温热的呼吸就在耳畔,似是羽毛般轻轻吹到她的脸侧,姜荞觉得耳根子有些发烫,替他披好之后便轻轻咳了一声,“那个…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
“阿绣,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休息吧。”她家美男相公语不惊人死不休极为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
姜荞顿时石化了,檀口微张,一时说不出话来。
所以…这…这是要圆房的意思吗?
这一个月她适应了薛家寨轻松无忧的日子,晚上独自一人安睡亦是十分的舒服,有时候这美男相公高烧不退,她亦是衣不解带的照顾,若是困了便在他的床边趴一会儿,可是却从未与他离得这般的近。
是薛锦绣强行将这顾缺掳来的,早就想一口把这厮给吞下了。如今美男相公温情相邀,若是拒绝了,便有些不妥之处。
他俩已成亲,同床共枕自然是再正常不过了。反正…她又不是薛锦绣,不会冲着这顾缺霸王硬上弓。
“阿绣,你莫不是…嫌弃我了?”身后是顾缺低低的呢喃声。
姜荞深吸一口气,艰难转身,顾缺的面容就在眼前。
此刻房内幽暗,偶有几缕月色自微敞的窗口泻下,轻盈如水。姜荞瞧着顾缺的双眸,弯了弯唇道:“自然是没有,意…意之你如今身子尚未痊愈,实在不宜…不宜…房事。”最后二字艰难吐出。
顾缺见姜荞这副模样,心头有些发笑,面上却是一番从容温和之色,大手情不自禁的覆上她的脸,声色淡淡道:“阿绣,你待我真好。”
温热的大掌贴在脸颊之上,姜荞有些微楞,静静瞧着身侧的顾缺,脑海之中浮现的却是顾屹之的脸。居然这么巧,都姓顾,偏偏还表字意之。
“都说了你我已是夫妻,我自然会待你好。薛家寨都是些粗汉子,难免有时会对你…但是你放心,你是我薛锦绣的相公,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姜荞很是爽朗的说道。
薛家寨的人一个个都瞧不起这薛锦绣养的小白脸,但是薛锦绣对着顾缺是一片痴心,她自然要护着他了。
顾缺看着她,笑了。
没有想象中那般难以入睡,这与顾缺同榻而眠,她完全放松了警惕,终于熟睡过去。
听着耳畔浅缓的呼吸声,原是紧闭双眸的羸弱男子慢慢睁开了眼睛。顾缺稍稍一侧身,大手覆上身侧之人的身子,然后慢慢将她的身体转了过来,面对自己。
指腹有些冰冷,颤抖着抚着她的脸,一遍、一遍、又一遍…
谦和的笑容此刻荡然无存,顾缺的双目有些泛红,然后无声的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荞儿…”
眼前的人,会说,会笑,会照顾自己。
终于不再是冰冷的、腐烂的你。
这样真好。
“真好。”音色微颤。顾缺薄唇一弯,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