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澜嫣然一笑,“若是知道的话,自然会早点走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白若雪就这么不招人待见?明明很多人都对她十分殷切啊,除了世子爷。

方芷澜耸耸肩,“没什么意思啊,主要是因为白小姐似乎不喜欢看到我,所以就不想给白小姐添堵。”

“你…”白若雪没方芷澜能说,此时便是不知该如何回话,于是求助似的看向秦扬。

面对两位女子的针锋相对,秦扬颇为无奈,这样的戏码他看到了太多,实在不想理会,不过方芷澜的表现还算不错,她虽然嘴巴不饶人,但是也不像一般女子冷嘲热讽夹枪带棒。他不加入女人的战争,而是略有些不满地对白若雪说:“我要送方小姐回府。”

“为何要你来送?”白若雪说完才认真地看了方芷澜一眼,发现她的脚似乎伤了。

方芷澜不说话,心里却想着原来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是这样子的。

秦扬面色不虞地看了一眼白若雪,不欲答她,而是继续扶着方芷澜,说:“走吧。”

方芷澜对他微笑点头,就在这时,白若雪伸手拦住秦扬,亲自扶着方芷澜的胳膊,隐忍地说:“让我来扶方小姐吧。”

秦扬和方芷澜很默契地视线下移,方芷澜说:“白小姐还是先顾着自己好了,我心领了。”

方芷澜不说还好,她一说,白若雪便感觉一阵痛楚从小腿蔓延开来。她的丫环担心地扶着她,想说什么又不敢说,深怕白若雪生气的样子。

“不如…”方芷澜笑得无害,“结白小姐的丫环一用,可否?”

最后,方芷澜在白若雪的丫环的搀扶下上了秦扬的马车,这也算是两全其美了。反正,她和白若雪也不是真的情敌。

白若雪恼恨地看着离去的马车,却也无可奈何。

怜珠在楼上看着这一切,早已目瞪口呆,才两天而已,就已经发展道这种地步了么?

而坐在马车上的方芷澜,面对秦扬,苦笑着道:“看来白小姐对我有成见呢,大概是昨日对她太粗暴了。”

“你是为了救她而已。”

方芷澜不以为意,“虽然她对我有成见,但是看得出来她是个性子直率的单纯姑娘,况且她长得很漂亮,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

“她心眼不坏,至于态度问题,方小姐无需在意。”

方芷澜笑,“若是在意的话,我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秦扬轻笑,心想虽然你没有不好说话,但是也没说什么好话,白若雪还不是一样被气到了。相比白若雪与方芷澜的表现,秦扬不可否认对方芷澜还是挺欣赏的,而对白若雪就有些失望了。

方芷澜又怎会不知白若雪的表现有失风范,再有自己的落落大方相对比,即使她生得美,但是明事理之人还是会对她有看法,而秦扬,绝对是明事理之人。

从他们的前世来看,白若雪开始都是顺风顺水的,以至于性格上的小问题也如小打小闹一般,可以称得上是情趣。男人多多少少都有大男子主义,一个楚楚可怜对自己很依赖的女人更是会增强他们的成就感,但是过犹不及,在后来发生了一系列事件之后,白若雪的依赖成了负累。

如果现在秦扬已经与白若雪感情加深,表明心迹,那么即使白若雪的毛病被揭露,那么秦扬也不会轻易放弃。有些男人就是这样,轻易不会付出真心,可一旦付出,便轻易不会放弃。其实能得到这样的男人的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所以开始的时候,方芷澜排斥拆散他们,她觉得这是破坏人家的幸福。回家固然很重要,但是违反自己的处事准则,违背自己的良心,即使回去了,她也会带着歉疚和负罪感。方芷澜一直觉得,日子苦一点没关系,但是心一定要坦荡。

后来她才知道,有些幸福是短暂的,还会在岁月里被撕碎,破败不堪,与其如此,还不如分开。

两人一时无话。

先前秦扬说来此见朋友,后来白若雪从酒楼出来,由此可知秦扬口中的朋友真是白若雪,当然这些方芷澜很清楚。可若是一般人,即使猜到也了,兴许会说“原来世子爷的朋友是白小姐。”或者问一些白若雪的状况,比如脚伤恢复得如何之类的话。但是方芷澜不问,也不再提白若雪,因为她觉得大概男人都不喜欢喋喋不休的女人吧。当然,白若雪除外,长得漂亮的人做什么都容易被加分。

秦扬的确不喜欢喋喋不休的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要是喋喋不休的主题是别人,那就更不喜欢了。白若雪是他遇到的话最多的人,开始他也无奈厌烦,但是发现她只是好奇心太重,只因从小被限制出行,开始时他对她,只是不忍心。

想到今日白若雪所说的话,他心中略感惆怅。

“世子爷有心事?”方芷澜问道。

很少有人会问秦扬这个问题,即使知晓,一般人也不会问出来,因此听到方芷澜的问话时,他有些意外。不过他没有掩饰,微微点头说:“嗯。”

方芷澜玩味地笑道:“我大概猜到是什么?”

秦扬不禁看向方芷澜,眼中有怀疑。

“如果我没猜错,昨日在林中,白小姐有很重要的话语世子爷说,只可惜被我打搅了,这也是她对的有成见的原因,而今天,她是为了继续未说完的话。我猜对了吗?”方芷澜如此开诚布公,其实是深思熟虑过的,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说开了,以后办事也自然一些。

秦扬没有说话,似乎也在揣度。

方芷澜也不想剖析得太透彻,她刚才说的话一般人都会猜得到,她也不想挖人家的底,于是又说:“姑娘家的心很脆弱,陷得越深伤得也会越深,有一句话叫做长痛不如短痛…”说到这里,方芷澜突然说不下去了,今天她就这样对待袁易辰,也不知他到底伤不伤心,似乎是伤心了的,只是不知有多伤。

“怎么不说了?”秦扬问。

方芷澜讪讪地笑笑,“我似乎不该跟世子爷说这些。”

“无事,你说的很有道理。”

方芷澜笑着低头,话说到这里就行了,至于后面的事情,徐徐图之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章

世子爷亲自送方芷澜回来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方府。

方全傍晚回来之后与往常一般直接往书房走去,今日却在半路刹住了脚。

他十分错愕地问前来伺候的小厮,“你说晋王府的世子送芷澜回来的?”

小厮一时不明白自家老爷是否喜闻乐见,心中忐忑,硬着头皮说:“是的,老爷。”

“她不是去书院么?怎么会遇见世子的?”方全一时想不通。

小厮哪知道那么清楚,“小的不知…”

方全沉吟了一会儿,转身往方芷澜的院子去了。

此时的方芷澜为了打发时间,她拿起了绣花针,其实最主要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以免思绪复杂导致自己烦躁。穿越过来之前的这具身体,因为健康问题没怎么拿过针线,穿越过来之后身体渐渐好了,她偶尔也学一学,但是新鲜劲过去之后她就碰也不想碰了。

对于这些,方全是知道的,因为方夫人在他面前说过这个。方夫人大意是说方芷澜没个大家闺秀的范儿,成天就想着玩,玩起来还一点谱都没有。虽然方全觉得不绣花也没什么,但是他还是就此问题与方芷澜进行了一番谈论。

当时方芷澜的说辞是她自知没绣花的天分,因此她要扬长避短,不过绣花她还是会学的,但是被强迫地学也多半会事半功倍,她说让他等着,总有一天会拿出一件像样的绣品云云。方全当时觉得即使她绣不好也没什么了,这张能说会道的嘴巴倒也算是长处了。

当时还觉得她是在拖延,往后多半也不会真的去绣花,可是今天看到她在绣花,真是有一个意外。旋即他觉得方芷澜突然转性倒也转得合理。兴许这就是遇到喜欢的人才会想让自己更有女儿样子。

难道女儿喜欢世子爷了?一见倾心?意识到这些,方全的内心颇为复杂。

“咳!”方全轻咳一声,证明自己的存在。方芷澜的院子很小,伺候的下人也不多,而这时正是忙的时候,因此没人看到他来。

方芷澜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方全,埋怨道:“爹爹走路怎么无声无息的,吓了我一跳。”

方全睨了她一眼,“不是爹爹走路悄无声息,是你心中有事,你这是心外无物。”本想说心里有人的,但是觉得女儿还小,还是先不要说这些比较好。

这算是夸她了吗?方芷澜不禁笑了,“绣花要专心呀,不然会扎到手指的。”

说话间,方全已经换走到方芷澜身边,他拿起桌上方芷澜刚放下的绣绷观摩,一看之下,他的神色颇为纠结,转而看向方芷澜。

方芷澜讪讪地笑,“那个,爹爹您知道我是初学者,所以暂时就绣成这般模样。”她知道自己绣得乱七八糟,绣错了拆,拆了又绣,绢布上面光是针眼就很多,简直就是来破坏布料的。

初学者的作品方全不是第一次看见,只是绣成这样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叹了一口气,惆怅地道:“我看你是心思不在这上面所以才会绣成这模样。”

好吧,方芷澜承认他说的没错,“爹爹您要问什么就问吧,就不要打击女儿对绣花的热情了。”

“呵呵…”方全笑了,“这也叫热情…”说到这儿他及时打住,心想还是不打击了吧。

难得人家用这么自虐的方式转移注意力,居然还要被打击,方芷澜不愉快了。至于方全的来意她也已经猜到,世子爷送自己回来的事情在方府传得沸沸扬扬,而方全的衣服都没换,可想而知是知晓之后立即过来了解情况的。

“听说你今天扭伤了脚?”方全问道。

方芷澜点头。

方全低头视线停在方芷澜的脚上,刚才他进来的时候方芷澜就站了起来,而且并未发现又什么问题。

方芷澜想装已经来不及了,她踮起脚尖扭动几下,说:“虽然还是有一点痛,但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原本就不严重。”

“坐下吧。”不管她是真的伤了还是故意的,这都不重要了。“听说世子亲自将你送了回来?”

方芷澜坐了下来,说:“嗯,当时恰巧遇到了世子…”说起这些,还是会心虚啊。

“世子为何会送你?难道你是因为他才伤了脚的?”于是才会送她回来?

“不是,是女儿自己不小心踩空了扭到的。”诬赖世子之事她可不敢做。

如果方芷澜说是,方全还觉得这合情合理,但是她说不是,方全觉得很不可思议了。“难道世子那么热心见一个陌生姑娘受伤了就屈尊降贵送你回家?”虽然他没见过几次世子,但是对于他的为人还是有所了解的,他不是面对谄媚纠缠阿谀奉承都岿然不动的么?缘何对自己的女儿如此?难道也是因为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所以处事风格也变了?

方芷澜自知今日难以含混过关,于是老实回答:“女儿与世子昨日便认识了,因此今日才会对我这个熟人施以援手。”

“什么?”方全被惊到了,“我怎么不知?”

方芷澜在心里嘀咕,昨日只是互相认识,其实她早就对世子很“了解”了。

“昨日世子爷也受邀去了繁林山庄,所以就认识了。”

“哦,原来如此。”这样的话他还能接受。

只是…不对啊,即使认识了,亲自相送什么的,也不应该啊。他觉得他还有很多事情是不知道的,还是他不大愿意接受的事情。

方芷澜见方全还有疑虑,于是又说:“今日我扭到脚之后恰巧遇到了世子爷,世子爷是个好人,又因为顺路,所以就顺便送我了。”

“你在什么地方扭伤了脚?听说你是申时才回来的,你今日在外边玩了一天?”

方芷澜很苦恼,被父亲查勤的滋味原来是这样的,她无奈地回道:“我听小姑姑说城西有一家酒楼的菜特别好吃,今日难得爹爹批准我出府,所以就去尝一尝…爹爹,您别像问罪一样问我啊,怪吓人的。”

方全还想说什么,方芷澜赶紧抢先说道:“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爹爹您不要想那么多,嗯?”

就在这时,小厮走了进来,对方全说:“老爷,夫人请您过去用晚膳。”

“爹爹快去吧,别饿坏肚子。”方芷澜笑眯眯地说着,很明显的是在赶人而不是真的担心父亲饿坏。

方全想着这些事情他自己去查还会更清楚些,于是也不多说了。

走出方芷澜的院子的时候,方全才猛然发现,若是芷澜倾心于世子的话,那么易辰怎么办?

先前有“自己的女儿与世子的关系不同寻常”的想法之时,方全确实有些欢喜,毕竟身在官场能多一点关系那是最好的,何况秦扬世子的父王晋王爷还不是一般人物,而世子也深得皇上青睐。不过快他就恢复理智,自己的品阶不高,芷澜又是庶女,即使她真的进了世子后院,那也是一个妾。现在,将世子与袁易辰相比较,谁更合适很明显。

想到待会夫人又要就方芷澜的事情说一通,方全的心情顿时有些烦躁,情不自禁的,他想起了方芷澜的娘。她是一个温婉的善解人意的女子,平时话虽不多,但是说的话都很合时宜,最主要是合他的心意。

一个男人的知交兄弟不能少,红颜知己也很重要,只可惜她早早就去了。她走的时候托付的话语还犹然在耳,她叫他一定要好好照顾芷澜,不要让她太受委屈,以后要帮她找一个老实温厚的男子做夫婿…

老实温厚,这都不是他有的品质,她对自己,是真的失望了吧?不管如何,他会让女儿寻个合适的人家,不只是因为她的托付,芷澜也是他的女儿。

这一天,心绪复杂的人很多,其中最难过的当属袁易辰。其实方芷澜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也是他一直不急,本着徐徐图之的想法与之相处的原因,可是秦扬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不管怎样,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往后要做什么也不会吓到她。虽说一切都猜想得到并且计划好了,但是听到拒绝的话语时,心,还是感到一阵钝痛。

距离秋闱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其他学子都深感时间紧迫,盼着时间能过得慢些,好有更多的时间备考。原本袁易辰也觉得时间不够用,可是现在,他几乎希望明日就开始考试。

今晚的他拿着书卷很久了,却一点儿也看不进去,那些字读过一遍之后却如白驹过隙一般,留不下痕迹。如此没有效率,袁易辰索性放下书卷,走出屋子,他立在屋前,抬头仰望浩渺星空,发现今日月亮特别亮,于是不由得想:她是否也在欣赏月光,是否也在感叹密布的繁星,是否也在想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她的唇上是否还存留着温热的触感。

爱的种子破土而出之后,便开始疯了一般恣意滋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一章

袁易辰心心念念的人儿方芷澜,此时恰巧也在在院子,她在院中摆放了桌椅,桌上放着点心水果和水。此时的她正百无聊赖地吃着点心喝着白开水,之所以不喝茶,是因为她的睡意本就少之又少了。

只要一安静下来,她就会想起今日被“咬”的经历,虽然没被咬破皮,但是隐隐还觉得有些痛,也不知这是真的痛还是心理原因。

怜珠和忆春在意旁看到她不停地吃,不免担忧,怜珠上前劝道:“小姐,您只要吃法会积食的。”

方芷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积食不担心,担心的是就算睡意来了也睡不着觉。她放下手中吃到一半的点心,惆怅道:“好无聊啊!”

怜珠和忆春面面相觑,不是每天晚上都是这样过的么?以前可没听她说无聊。

忆春踌躇了一会,问道:“小姐,您还是先去歇息吧,以后还会有机会见到世子爷的。”

世子爷?秦扬?方芷澜愕然,她有很想见他吗?

她并没有相见秦扬,不过她知道自己的表现很明显显示了自己很在意秦扬,并且极有可能对他心生爱慕。可是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人是袁易辰不是秦扬哪!她倒是希望自己想的是秦扬,这样就能更完善拆散计划,从而早日穿越回去。

“唉!还是睡觉去好了。”去找系统君聊聊天都好啊。

召唤了许久,系统君一直没出现,方芷澜郁闷至极,在各种纷乱的思绪中,她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系统君这一消失,就是五日之久,以往虽也不常出现,可如今正是需要他的时候,实在太不应该了。

方芷澜已经调节好袁易辰造成的纷乱心情,却开始为秦扬的事情而心急烦恼着。

眼看着时间飞速流逝,想着秦扬与白若雪也许已经见过很多次面,感情在发酵,她就异常难受,跟情人被抢的感觉无二。

她很想出府,来个主动出击,奈何方全怎么都不给她出门,甚至吩咐门房好好守着。真是的,这是将她禁足了?

满心哀怨的方芷澜在大门处等方全,她要为自己的自由声讨。

方全已经将方芷澜与秦扬之间发生了事情调查了个七七八八,知晓两人接触不多,可发生的事情倒是不少。尽管并未发现世子爷对方芷澜有什么心思,但是方芷澜的心思还是蛮明显的。方全要扼制方芷澜不该有的心思,而最基本的,便是不让他们见面。

因为清楚自己的做法会引来方芷澜的不满,因此这几日他都躲着方芷澜。

可是总有躲不过的一天。

“爹爹!”方芷澜从柱子后面突然走了出来。

这次被吓一跳的是方全,“芷澜,这么晚了你怎么在此处?”为了躲开方芷澜,他今天开始晚归,谁想还是被她守到了。

“自然是等爹爹了,爹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爹爹公务繁忙,晚归是正常的。”方全微笑着说,“芷澜可用过晚膳?这么晚了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爹爹为什么不让我出门?你前几天才答应我会让我多出门的。”方芷澜不再跟他打太极。

“我说的让你多出门只是比以前多一些,并不是隔三差五地出去,再者,你出去作甚?”

“我只不过想出去转一下…”先前编了好几个理由,但是现在她说不出口,因为方全不会相信。

方全面色不虞,道:“你是想出去见世子的吧?”

方全会这样说,方芷澜并不是很意外,稍微斟酌了一会,她点头承认,“上次世子帮忙,我是应该谢谢他。”

“不必了,爹爹已经代你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