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不肯承认事实,凭什么指责她没有大家闺秀的涵养?到底是因为谁的存在,她才被娘亲嫌弃,扔到杭州放养十一年的?
他倒好,从小被娘亲宠着爱着,什么都是最好的,如今他混出点名堂了,就可以反过来指责她了?
那谁可以将她原该承欢膝下十一年的童年还给她?
越想越委屈,泪水控制不住涌了上来,视线渐渐模糊。娘亲碧染第一个瞧见不对,立刻放下饭碗厉声道:“够了,序生,此事从长计议。一家人在一起吃个年夜饭,就图个开开心心的,妹妹不懂事,你这个做哥哥的说得太过了。”
头一回,碧染的话头明显偏向了宛宛,这不禁让宛宛委屈的心稍感安慰。
序生见碧染出面,也不好再说什么,沉着脸坐了下来重新端起碗。
宛宛垂头拼命吞下没来得及流下的泪水,装作没事的样子刚拿起筷子,就听见旁边序生略重地放下碗,“我吃饱了…娘亲,对不起,我先回房间了。”说着,便起身离去。
一顿年夜饭,就这么不欢而散。
夜里,她一个人躺在床上生闷气,窗前黑影一立,她随即直起身子警觉,却听见了序生低哑的声音:“宛宛,睡了吗?”
她不动,亦不回答。
序生等了一会儿,又接着道:“宛宛,对不起,对你发火了是我不好。只是温婉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娶她这件事,在回家的路上我想了很久,我想得很清楚,并不是一时迷惑。”
宛宛对着窗户翻了一记白眼——不是迷惑,难不成还是跟一风尘女情投意合非卿不娶了?
序生顿了一下,才涩声道:“对温婉…我欠她的。”
欠她,就要娶她?宛宛表示无法理解这个逻辑。只是还没等她性子耍完,冷静下来跟序生问个明白,序生便已经打包行李又一次离家了。
而宛宛,也在那年背起谷草刀开始闯荡江湖——离家出走谁不会?他柳序生在江湖上闯出点名堂了就可以回来对她吼么?
但三年过去了,“温婉”这个名字是她一直无法解开的心结,解不开就试图忘掉。三年以来,序生没有再提这个名字,她也没有再去回想那天的不愉快,记得的只有“三年前序生想娶一个人然后没有后续了”这件事。若不是今日陶止提起,她当真以为这个人从来不曾在他们的生命里出现过…
或者说,从不曾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
事实上,序生之后的反应真的让她以为,那一天他的怒火只是她的一场噩梦。因为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提到过娶温婉的事。
可是,她怎么忘了呢…序生一年回一次家,但自两年前起就不曾回家了啊。
或许,不是他跟温婉没有后续了或者他不提了,而是他根本没有机会对她们提了。
时隔三年,他还是想娶温婉吗?一首温婉的曲子就能让他失去食欲,温婉在他心中…究竟是占了多重的位置?
想到此,宛宛也一并没了食欲,一拍桌子将方才的卖唱少女招了过来:“来来,给姐姐唱一曲。”说着,摸出九个铜板。
“姐姐想听什么?”一见是刚刚跟神仙模样的哥哥在一起的姐姐,少女心头不禁轻松了几分,连带着脸上的笑容也自然了。
“十八摸!”
“噗!”刚喝了一口茶的陶止少年就这么跟他满嘴的茶水道了别。
少女俏脸通红,没有想到眼前的姑娘比刚刚几个大汉更难为人。
“刚刚你怎么学的温婉,这会儿你就用那种腔调给本姑娘唱十八摸!唱好了加赏!”
少女抿嘴,烧红着一张脸难为情地拨了拨琴弦,轻声哼唱起来:“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也唱歌,听我唱过十八摸…”
歌词听在宛宛耳里就如风吹过,左耳进右耳出,思绪飘飞,渐渐模糊…
什么时候,下一次江南“问候问候”那花魁温婉吧?让她好好瞧清楚这温婉模样到底有多仙女,再打听打听生辰八字,也好便于她做个小人没事扎一扎顺气。
想到这,心情不禁舒畅了几分。
温婉,真不好意思呢,惹到了小姑子…不行,换个称呼,“小姑子”三个字让她心头莫名其妙地堵得慌。
应该这么说——
惹到了她柳宛宛,管她温婉还是野蛮,谁都别想好过!
(十一)初回柳家
陈国夫人柳氏的住处乃当今圣上所赐,盖在了京城最繁华的地段,由此天下皆知,陈国夫人背后有皇帝撑腰,无人敢闹事。
而与陈国夫人住处后门只隔一条小巷子的,便是朝中侍御史唐介的宅子后门。碧染过门之后,为了让外界不将唐夫人吕氏与陈国夫人柳氏联系在一起,便挖了条地道连接两家,明着两家看似毫无来往,实则“暗通款曲”,儿女成群…
唐家几个小孩子,今天住唐家,明天住柳家,总之他们住哪里,娘亲碧染就跟到哪里,而娘亲在哪里,爹唐介…便在那里。
于是唐家内部对唐宅与柳宅,又有了一个戏称——爹家,娘家。而两个宅子的正门也有了自己的名字——唐门,娘门。
也不知蜀中唐门高手们知道了这样一个与自己门派重名的存在,会是怎样的感受。
唐家对子女家规中,专门有一条是关于这两个门的——序生、宛宛走娘门,淑问、义问、待问、嘉问走唐门。
一切为了避嫌。
所以这次回家,序生一行自然是径直朝“娘门”走。
还未到家,远远的便见碧染一袭缥色衣衫侯在家门口,左顾右盼。
宛宛见自家娘亲如此,偏头瘪了瘪嘴。哥哥序生两年不回一次家,今早飞鸽传信回家说傍晚前到家,这日头还高升着,娘亲就早早侯在这里了。
就没娘亲出来等过她。
这么多年了,她不止一次怀疑自己其实是被碧染捡回家的,即便不是“捡”回家的,肯定也不是从她肚子里拉出来的。
“终于回来了。”碧染迎了上来,激动地看着序生,感慨道:“高了,瘦了,长大了…”最后的这个描述,像是发自内心的欣喜,带着一股子“吾家有子初长成”的自豪感。
“柳夫人好。”陶止从序生背后冒出来,对碧染拱了拱手,嬉笑道:“嘿嘿,我又来蹭柳夫人的绿豆糕了。”上一次来是三年前,那会儿碧染端出了据说序生最爱的绿豆糕招待他,吃了一块就再也忘不了那个味道。之后他跟着序生走遍大江南北,也很难吃到相同口味的绿豆糕了。
碧染笑盈盈道:“好啊,随时欢迎。”说罢又感叹道:“陶止也长高了不少,你们都长大了。”
宛宛轻哼一声。谁都长大了,就她还是长不大的野丫头是不?
碧染因着宛宛这声带冷讽的低哼将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笑容满面的脸色微微一敛,“野了这么久,还知道回来?”
宛宛又哼了一声。看吧,碧染眼里的她果然还是野丫头。
气氛微僵,序生笑了笑打圆场:“宛宛这次是主动跟我回来的。娘亲侯了多时了吧?咱们先进屋吧。”说着将左右肩头的两个包裹全部挪到左手,伸出右手拉了拉宛宛的手臂,“不是说累了吗?”
碧染这才注意到,宛宛手上什么东西都没负担,全都跑到了序生那里,不禁摇了摇头,正欲开口,便迎来了序生的一张笑脸:“娘亲,我渴了,进屋吧。”
序生的笑,一如寻常那般,仿若傍晚山岚间的夕照,亲和而温暖。
但看在碧染眼里,却似乎变了些味道。她伸手捏了捏序生的脸,无奈道:“对着娘亲这样笑,娘亲会觉得你不是真的想笑哦。”人传小神医柳序生笑暖情淡,如今即便对着她这个娘,也是这样一如既往的不真实也没有实质感情的笑容了吗?
她的儿子,从前会笑得灿烂,笑得舒心,笑得会心的儿子,什么时候笑得…不会笑了呢?
进了屋,碧螺春、绿豆糕早已备好。
见到怀念已久的绿豆糕,序生会心咧嘴一笑,少了几分人前的亲和,多了几分孩子般的烂漫。
手一伸,抓起一方,正待下嘴,却似乎想起了什么,垮下了笑脸不安地望了一眼斜对面茶几旁,翘着二郎腿狼饮碧螺春的宛宛。
三年前的某场惨剧,似乎就是由他亲爱的妹妹和一方绿豆糕酿成的。
那是他因为温婉的事情吼了宛宛的次日,阳光明媚的冬日晌午,他刚走进自己的房间,就看见桌上摆着一盘子自己最喜爱的绿豆糕,当即那是兴高采烈,抓起一方就往嘴里扔。
刚下肚,一个如同鬼魅一般的声音就出现在他背后:“哥哥,喝茶。”
他回头,就看见自家妹子笑靥如花地双手捧着茶杯递上。
他吃完绿豆糕的确有喝茶的习惯,但是…宛宛不是昨天被他吼过生着闷气吗?为何会笑得如此灿烂如此令人…心头发毛。
而且…宛宛是双手捧着茶杯递上,她曾几何时为他递过茶,又曾几何时如此恭敬地对待过茶杯?!
于是,序生深切地怀疑这杯茶有问题,狐疑着没接。
然而,最终的结果是…肚子闹腾翻了天。
“你…”序生捧着肚子,抬头艰难地看着宛宛,“你在绿豆糕里…”话未说完,冲向茅房。
身后,飘来宛宛惋惜的叹息:“哎…人家好心好意把解药递给你。”
宛宛捉弄他,从来不需要理由。而那一回,因为温婉,她有了理由,于是设计了这么一出,在他最爱的绿豆糕上下手,像是料定了他一定不会接解药过去,所以往死里整。
那一次,他几乎有三天是住在茅房里的。
因此,而今的他,哪怕是面对着最爱的绿豆糕,也心有余悸。
“序生大哥,你怎么不吃?”陶止爽朗地抓起一块,扔进嘴里。
序生又瞧了一眼宛宛,只见她放下了茶杯,闲散地看了看陶止,仿佛注意到序生特别的目光,她别过眸子望着他,一脸的不知所云。
这个表情…很好,很自然。
于是序生放心地将手里的绿豆糕扔进了嘴里,转过头看向碧染,问道:“娘亲这次急招我回来,是有什么事吗?”这一路上他都在着急担忧,生怕是娘亲碧染患了急病。见她安好,他安下心来,同时也不由得疑惑。
“嗯,”碧染放下茶杯,施施然道:“你蜻蜓姨这个月会带着她的女儿瑶瑶来,需要你回来。”
序生记得,这位蜻蜓姨他小时候见过几次。据娘亲碧染说,他很小很小的时候特别拗,对不熟悉的想接近他的人那是拳打脚踢绝不软手。蜻蜓姨似乎就是被他小拳头招呼过的人之一。
又据说后来因为一场刺杀,这位蜻蜓姨拼死保护他感动了不满两岁的他,才得到了他的亲近。
后来蜻蜓姨嫁去了蜀中,这次不远千里赶赴京城,还拉着女儿来…娘亲还说,需要他回来。
这话头听着…怎么如此…
见序生脸色阴晴不定,碧染解惑:“你蜻蜓姨从前服过毒,虽被你辛夷师父救活了,但余毒存于体内,给带到了女儿身上。瑶瑶自小体弱多病,这回蜻蜓姨算是带她上京来求你医病来了。”
序生明显舒了口气:“既然是蜻蜓姨的女儿,我自然会竭尽所能医治她。娘亲请放心。”吓死他了,他还以为碧染是要给他…
“原来不是相亲啊。”序生心头的声音从宛宛的嘴里冒了出来,“还以为卓姑娘不远万里赶来给我当嫂子的,正担心是不是又要多一位没见过面的嫂子了呢…”
序生顿时哭笑不得:“宛宛…你一直就没有嫂子,哪来的‘多一位’的说法?”
宛宛眼波复杂一动。那…温婉算什么?
桃子少年吞下嘴里的绿豆糕,不识时务眉飞色舞对宛宛道:“温婉姐姐说不定会成为你嫂子哦。”
此话一出,序生下意识朝宛宛看过去,只见她身子微微一颤,木讷地转过头去看碧染的反应。而碧染神色一敛,抬眸望着序生。
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气氛微僵。
宛宛闭眼,深呼吸,仿佛酝酿了一口气才放声怒吼:“削桃子你给我滚出去,有多远滚多远!”
桃子少年脸一垮,手里抓着绿豆糕“啪”的落入盘中,可怜兮兮茫然看着宛宛:“宛宛姑娘…”
“否则本姑娘踹你飞!”宛宛厉声加了一句。
有外人在场,有些事的确不好细谈,于是碧染站起身来,向外间高声唤道:“周婶。”
很快,一个婆子出现,领着不知所云的桃子少年去了客房。
陶止一走,碧染便抵唇咳了咳,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道:“瑶瑶只比你小三岁,据说养在蜀中,吸收了一股子蜀中的灵气,据说从小过目不忘,经父亲卓逸的一手培养,看了无数的武学典籍,识得天下武功路子。又得你蜻蜓姨亲传一身的轻功。想来也不是娇柔造作的小姐,应该和你谈得来。”
序生眉头抽搐了一下:“娘亲你这话…莫不是被宛宛一语中的,真给我介绍姑娘来的?”
碧染语重心长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她顿了一下,试探地问道:“你跟那位温姑娘…还在来往吗?”
“偶尔。”序生只答了两字。
碧染看了一眼宛宛,才迟疑地问道:“三年前,你说的婚事…”
“不急。我这几年还想在江湖上多走走。”说这话的时候,他微微瞥过头,一如三年前,用眼角的视野瞧宛宛的动静。
宛宛垂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抖着腿。
这边,碧染苦口婆心:“再不急,同龄的孩子都当爹娘了。”
序生苦笑:“娘亲,我有自己的打算。娘亲您也别盯着我一个人,宛宛好久不回来,您关心关心她吧。”宛宛那丫头估计又在为碧染只关心他一人的事生着闷气。
此话一出口,序生立刻后悔。
原本他只是想让娘亲碧染问候一下宛宛,关心关心她。但这话放在此情此景,无疑就像是在提示碧染关心宛宛的…终身大事。
结果,很不幸被他预料中了…
(十二)婚事风波
只听碧染悠悠道:“宛宛,你哥倒是提醒了我,你年纪也不小了,前几日御史中丞王大人在跟你爹提亲事,有意让长子娶你过门,你…意下如何?”
“我…”宛宛原本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多了心看了一眼序生,只见他默不作声地低头吃着绿豆糕,一小粒一小粒漫不经心,完全看不出他曾经多么喜爱这样小吃。
若不看他左手紧紧抓着盖在左膝上的衣衫布料的话…倒真是事不关己的模样。于是宛宛顿了一下,才意味深长道:“我考虑考虑。”
序生微微侧头,看着她,眼中有惊诧,像是不信她没有拒绝。
“我累了,回房了。”宛宛起身,拍了拍衣裙,大摇大摆走出了大厅。
她前脚刚回房间不久,碧染后脚便至。
只见她将手里的一盆水放在桌上,扯下搭在肩头的白巾,浸泡在水里,嘴上道:“回来也不洗洗脸,一会儿你爹回来了看你这黑乎乎的模样又要心疼的。”说着将白巾拧干,折成三层直接躬身替正在桌边喝茶的宛宛擦脸。
宛宛也不躲,从小到大从外面疯了回来,娘亲碧染总是这样一点一点替她擦脸,一边擦一边念叨她又野了,就好像她在她眼里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
碧染擦完她的脸,又托着端详了一下,才皱眉道:“这几日没睡好吗?”
“哥哥赶着回来,一路上加快了脚程,昨晚投宿的店有股难闻的味道。”说着,宛宛揉了揉酸疼的眼睛,又准备端起桌上已经冰冷的碧螺春。
她本就爱饮碧螺春,家里的碧螺春仿佛特别香,苦涩中泛着清新的甘甜,令她时不时就想喝一口。方才大厅那一杯还有些余温,房间里这一杯,却早已冰凉,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泡的。
“别喝了,茶醒神。”碧染将茶杯从她手里拿开,“一会儿用了晚饭早些歇息。年纪那么轻别落了眼袋才好。以后夫家要嫌弃的。”
前两句听着受用,最后一句话锋徒然一转,转到了方才大厅里面的话题。
宛宛脸一沉,没好气道:“总之你就是想把我嫁出去。”
碧染搓洗着白巾抬头失笑,“我自然是希望你早早嫁个好人家。都快十八了,女大当嫁,再混个两年可就嫁不出了。”
她这话是天下父母的心声,当父母的,总会比较操心儿女的婚事。但此话听在宛宛耳里,却变了味——她娘亲又不要她了,这么急着想给别人…
“我不想嫁。”宛宛这会儿一改大厅里的态度,斩钉截铁道。“就算嫁,也不嫁那什么王公子李少爷的,谁爱嫁谁嫁去。”
此气话一出,本以为碧染一定会责骂她对婚事吊儿郎当,态度不正。却不想碧染一反常态叹了口气,“你若不喜欢,那便算了,我让你爹去跟王大人回绝。”她端起了水盆子,走到门口顿了一下,好像想起什么,回头道:“衣柜里有新做的襦裙和褙子,都是今年开春的新款布料。我按你走时的身形裁制的,一会儿试试看,若合身就穿出来给你爹看看,你爹自这衣服裁好之后都拿出来看了好几次了,一直巴望着你回来,穿新衣裳给他看。”唐介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心思,做妻子的怎会不懂?
“哦。”宛宛低低应了一声,目送碧染出门。
嫁人…这个家她待不长了吗?就算她不喜欢待在成天念叨哥哥的娘亲身边,却也不想…离开她。
嫁人嫁人…都怪哥哥序生,好好的干嘛把话题拐到她身上?他也想她早早嫁出去吧!
一念及此,顿时心头一把火燃了起来…
而此时,走在长廊上的序生忽的一颤,只觉得背后仿若火烧,一回头却什么人也没有。
这种不祥的预感…
“序生,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屋?”碧染端着空水盆迎面走上来。
“我刚刚去看了一下弟弟们,待问和淑问说娘亲你罚他们抄三遍《论语》,这会儿正在房里愁眉苦脸。娘亲你对他们太严格了。”对他,从小到大却从不苛求。这或许就是亲生的和领养的区别吧?
碧染冷哼了一声:“淑问那小子没事就只会跟待问抢东西,过两年就要参加科考了,这样子怎么行?”
“怎么没看见泥巴?”柳泥巴,也就是唐义问,真名柳墨渲,荷姿的儿子。
“正月的时候回杭州了。下次回来的时候差不多也要准备考试的事了。”碧染摇摇头,“明明差不多大小,泥巴诗词歌赋一点就会,你那笨弟弟淑问就只会死掐比自己小五岁的待问…”末了,她笑了笑,“不说这群淘孩子了。我方才见你没怎么吃绿豆糕,又端了一盘到你的房间里。”
“好,娘亲你赶紧去忙你的吧,唐叔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