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蔚问过炮爷近况,想邀请他去房家祖宅生活,炮爷安稳坐着不说话,用他的沉默捍卫了刚才所说的那句立场话的分量。这样,全场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乔家奶奶身上。

奶奶却不时回头去看坐在八仙桌后做笔记的乔言,抓起压纸的木尺,朝她手背上打去:“身子要直心要正,呼吸吐纳一阵云,跟你说了多少遍,你的心总是沉不下来,写出来的正楷比渣子还不如!”

松松拉拉教育了一些,兼有做人及做事的两重恪训。

乔言抱头躲过尺子,再跳回原位坐下,不敢说半句话。被打得狠了,她才丢下毛笔揉着手背回句嘴:“我比渣子强多了吧,干嘛逮着我指桑骂槐的。”

奶奶冷冷瞪了一眼,其余人好像置若罔闻。

最终,乔言用黑色钢笔记下了整个内容。

谈判时,奶奶为冬泉住户讨要最大限度的利益,要求房蔚召开董事会变更协议拆迁的条款。房蔚并没有立时退让,炮爷指了指奶奶叫她代言,奶奶就再度开口说:“这次房改工作关系到政府形象,关系到你们房家长远的官路,您这个小房总要不要请示下您爸爸,让他来跟炮爷协商下?”

房蔚坐在太师椅里听完所有话,面容没什么松动,只是凝住的眉峰有些冷。客厅里就他和奶奶对话,其余人像是隐形了一般,不发出一点声音。

“奶奶,这事需要迟两天给您回音。”

奶奶突然冷眼看住房蔚:“谁是您奶奶?”

房蔚停顿一下,说:“那我召开了董事会再来通知乔奶奶。”

奶奶扬起拐杖,直指着房蔚:“说了我不是您奶奶,小房总您的耳朵呢?不会像我这个老人家聋了吧?”

房蔚笑了笑:“老人家说到哪里去了。”

“慢着——您叫我老人家,那您说说,我今年多大岁数,怎么个老法?”

房蔚越过奶奶苍老的面容看正后的乔言,乔言正在埋头疾书。奶奶重重杵了下拐杖,一口气说:“人到七十古来稀,眼睛一闭半坯泥。老太婆活了七十六岁,还从来没见过像小房总这样的后辈,以区区三十高龄来跟老太婆对话,寸土不让,半句也说不到投机,一个劲地跟要死的老太婆来争这坯坟地,追得这样急,难道是想赶在老太婆后面做个伴?”

房蔚一句话不说生受着,手边的茶也没有动一口。

奶奶抬起眼皮子直看着他:“小房总,我告诉您,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层皮,您今儿不顾冬泉街的请求把脸撂下了,来日里四叔就推着炮爷上中央去,请总政军委亲自划间房子安置炮爷,顺便一溜儿解决我们的问题。”

房蔚开口笑道:“奶奶您别生气,这事我们好商量。”

奶奶拄着拐杖慢慢站了起来,肃整着脸说:“别叫我奶奶,不敢当。我的两个孙子孙女都坏在您手里,一听您叫我奶奶,我这手啊抖个不停,就怕一个没耐住,亲自劈了您这不长眼的东西!”

老太太回头又冲着笔录的乔言喊:“你脑子呢?这句也写?”

乔言这才叹口气:“奶奶,我没写,我是在拟定条款给小房总过目。”

她屏住气一声不吭,不管奶奶骂谁指责谁,她都字字听着,其实和平时奶奶恨铁不成钢的叫骂比较起来,这种程度的对话只能算是小菜。但她深知奶奶的秉性及手段,预料到老人家恩威并施的结果,所以才按条理先写好了协议内容。

奶奶带人走了出去,乔言将纸约递给房蔚,说:“您看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麻烦签个字。”房蔚站着没动,她耐住脾气说:“如果您觉得条款内容不合理,您可以下次再和冬泉街委会商议。”

房蔚的目光落在她红肿的手背上,看了几秒,他才说:“不用了,我都答应。”

如此爽快实出乔言意外。房蔚本质是商人,就算再“仁慈”再顾虑他家大伯的面子,他没道理连反抗都不来下,就这么直接应承了。

乔言不由得暗想,早知道奶奶有效力,还不如早点请她出山。

就在乔言耐心等着房蔚返回纸约底稿时,她发现他并没有签字的动作。她收拾好印泥及笔盒返身再次求证,发现他还在看着她。

房蔚开口说:“下次我再将影印本带来,送给你奶奶。”

乔言点头,没必要再说什么,直接朝外面走去。

顷刻之间客厅的人就走了干净,只留下房蔚一个站在空地里,杯口的茶水还在袅袅冒着热气。

至此,冬泉百年老街的命运尘埃落定。

谈判一周后。

乔言从公司老总的办公室走出来,昆昆正靠在墙边抽烟。“怎么样了?”

乔言无精打采地回答:“公司其余艺人还好,就靳尚的通告被停了。”

昆昆按熄了烟,拍拍乔言脑袋:“走吧,说不定现在是靳尚的冬眠期,到了年后他就回暖了。”

靳尚的确在冬眠,只不过像是考拉一样窝在暖和的工作室里,看书听音乐,给自己充电。他的状态乔言比较放心,她越过玻璃墙,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昆昆紧随身后,拿来只给艺人定妆用的高级化妆盒,对乔言说:“杨开今晚在BLUE召开生日会,我给你打扮下,弄得漂漂亮亮去把小开勾回来。”

乔言仰面坐好,无力地说:“昆昆,您别弄得太显眼了,我有点累,怕配合不到位。”

昆昆拿粉拍推她的额头:“哟,乔大小姐的战斗力呢?这一连两个月受房蔚打击,受浅草夹板气,真的丧失了斗志吗?”

乔言抱住手臂不说话,想着自房蔚订婚后她所遭受的种种打压,以及浅草小姐若有若无存在杨开身边的消息,心思极力冲突着。

闻名未见面的对手浅草无疑是个聪明的人。她从来不主动来找杨开,只在他陪同靳尚出席仅有几次的发布会上偶遇他,用笑得明艳的脸庞吸引众多注意力,最终把发布会变成他们的绯闻小专线,为此,杨开受到了公司老总的处分,连带着乔言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乔言撸起袖子要去找浅草算账,杨开抱住了她的腰身,叹气说:“乔言,乔言,你冷静点。我就是怕你们起冲突,所以才要求你不去靳尚的发布会。”

乔言转脸冷笑:“杨开,您这是姑息养奸还是为虎作伥呢?凭什么让她毁掉了靳尚的发布会,引得人家投资商不痛快?再说了,保护靳尚也是您的工作吧,凭什么您拎不清次重的,偏要我们也跟着做小,受她的什么晦气?”

杨开紧钳住乔言的腰,不敢放手。“别生气乔言,浅草在武市只能留到12月底,她是打着投资娱乐的名义来的,等她玩过了这阵,满意了,我就有办法让她签了靳尚,支持他转型走影视界。”

乔言听明白了,感觉又受到一记闷棍样的,表情变得极不自然。“你是说,你在出卖色相?”

杨开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微冷了声音说:“你脑子里想什么呢?我们又没有突破什么男女界限,就是陪她炒炒新闻而已。”

乔言挣脱出来,坐在沙发上,汗水顺颊流下,看不见的泪水朝心底吞回去。

说来说去,艺人的发展需要大量金钱支撑。她没有,从家里独立出来的杨开也没有,由于艺人过多靳尚两年来风评不佳,公司始终不敢花费大笔经费在靳尚身上,靳尚的每一步,乔言走得比他还要艰难。

房蔚现在撤了投资,芷姐对靳尚不管不问,这些又是靳尚的曲折前途上的雪霜灾难。

乔言等杨开走后,站在空旷的大厅里环顾四周,咬牙想:只要能给靳尚带来好处,不管多少个浅草,都来吧。

但是现实的真相总是残忍得让她措手不及。

八点的BLUE闪耀着幽幽蓝色光芒。

成群的男女聚在一起喝酒玩牌,还有跳舞唱歌的。乔言穿了宝蓝色长裙走进来,涂了同色眼影,置身幽暗灯光下,像是浮水而出的妖姬。

“您还敢来?”穿得帅气的尚公子走过来,依在吧台旁,冲着端庄坐在沙发里的乔言冷笑,“这座酒吧浅草包下来给杨开庆生,里面的女孩差不多都是她带来的,摆明了要给您好看。”

乔言特地坐在最显眼的位置,籍着明亮点的灯光,让所有人都看得见她无懈可击的姿态。

看她不说话,商又开口说道:“房蔚也在这里,不过他现在是于诺的未婚夫,就算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会再出手帮您了。”

“您呢?商楷?”乔言抬起拉卷的眼睫看着他,“您能帮我吗?”

商面露嫌恶:“我怎么可能帮您。我和您没关系。”

乔言认真地说:“昆昆说过,您每次不惜对我恶言恶语来掩饰关心,也从来不敢多看我一眼——”

“停,停!”商赶紧滑到沙发里坐在她对面,扬手制止她再抒情下去,“我他妈就是心软的命,看不得你落难被人欺,说吧,要我做什么事,别再寒碜我了。”

乔言笑了起来:“等会我们跳第一支舞。”

音乐响起,一对对佳男美女滑入舞池,踏着舒缓的步子,滋生无限的暧昧。乔言看着商绷紧了的俊脸,笑着说:“放松点,试着享受和我在一起的时间。”

商搂紧了她的腰,朝她耳朵俯身过去,低声说:“蛇蝎,您别花费心思试探房蔚了,他现在在意的人是于诺,不知比您强多少辈。”

乔言干脆伸出另一只手挽住了商的脖颈,配合着音乐,踮起脚说道:“您眼力真的不怎么样,商。房蔚对我来说早就是过去式,我现在的目标是杨开。”

商叹了口气,没说什么。随着晃动的舞步,乔言看得见房蔚坐在不远处沙发里陪着于诺说话,有女孩过来请于诺喝酒时,他才退到单座上抽烟,迎着流转的灯影,他的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

一曲终了,今晚显得格外俊秀不凡的杨开挣脱浅草的手臂,朝乔言走了过来。一旦站定,他就牵住乔言的手,低头对她说:“刚才是我冷落了你,对不起。从现在开始你做我的舞伴。”

商笑着退开乔言身边,径直向房蔚走去。

浅草在不远处冷笑,扬手叫过一杯淡蓝色的酒,轻轻晃荡着。

乔言收回眼光,随着杨开的牵引姿势走入舞池。

乔言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只陪杨开跳了一支舞。她想带杨开离开这种暧昧的场合,单独送给他一份生日礼物。

杨开环视四周,笑容里有些为难:“今天我是寿星老,客人还没退场,我就走了,不大好。”

乔言看见浅草不安好心的目光,低声说:“就一会不行吗?”

这时,有位女孩请杨开帮忙引见认识浅草,将他带走了。乔言目视他们三人相处融洽走向二楼小吧台,转背过去,含恨喝下一杯烈性鸡尾。

她有意等了十分钟,还没等到杨开归还。

面前已经有三个空杯了。

乔言走到外面花园里散酒劲,不出什么意料遇到了浅草那边的声援团,清一色的娇滴滴的女孩子。她们将乔言围在树下,七嘴八舌地嘲笑她,从以前被房蔚包养踢出门再到现在不要脸抢浅草的未婚夫,恶毒言语无所不用其极。

乔言扬起眉峰抓住一个女孩的裙子前胸,冷冷问道:“杨开是浅草的未婚夫?”

那女孩对着她冷清的脸色照样讥笑:“哟,你这是装作不知道吧?”

乔言咬牙:“我本来就不知道。”

那些女孩又在哄笑,表示不相信。乔言知道辩解无用,推开她们想离开包围圈。有人伸出利爪抓她的手臂,她顿时火了,反手扭住那个女孩的手腕,将那张漂亮的脸蛋压在树皮上,吓得女孩尖叫:“乔言你只敢在我们面前耍横!有本事冲到二楼去啊,看看杨开在和浅草做什么!”

乔言索性恶人做到底,抬起裙子将膝盖压在那女孩的后腿背上,咔嚓一声掰下一段尖利的树枝,抵在了女孩的耳边说:“我乔言要做什么从来不受别人指使,您想招惹我,练练胆子再来。现在——带着您的妹妹团滚吧。”

女孩从尖利的树枝旁移出小脸蛋,捂住脸颊,招呼着其余呆立掉的人走开。

乔言转身,对上于诺震惊的目光,倒捏着树枝尖刃说:“怎么,以前没见过恶人吗?”

于诺不看她的眼睛,只侧头对着暗处呼唤:“房蔚,你在哪里?我好冷哎。”

一阵淡淡的烟草清凉味夹杂在夜风里传来。

房蔚从不远处的台阶走下来,解着西服扣子,出现在被花木遮蔽了视线的乔言面前。乔言越过于诺朝前走,身后响起房蔚十分冷淡的声音。

“杨夏两家是世交,从小就给杨开和浅草定了亲事,不管杨开怎么抵触,浅草都对外宣称杨开是她的未婚夫。”

乔言猛然转头看着房蔚:“您早知道?”

房蔚为于诺披上他的西服外套,乌黑的眼睛看向她,没有一点情绪波动。“这个消息早在邻市传开了,只有你一个人不知道。”

乔言将脚上的鞋子蹬掉,踢到草丛里,拔腿朝BLUE二楼跑去。

房蔚的话不似讥讽,可比讥讽更要她的命。

他说消息早在邻市传开了,那她为什么不知道?

很简单,她本来就不算是上层圈子里的人,只要是浅草发动大家对她隐瞒这个消息,她自然像个傻子一样被所有人看到了笑话。

就在冲向二楼那个暧昧的单间里,她还反问过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呢?有什么资格去呢?她又不是杨开的什么人。

但是她的心意往往比她的理智坚定。

乔言气喘郁郁跑到唯一亮了蓝灯的单间前,撞开了门。一阵冷风灌入,带动沙发床边的照片扑到她脚下。

尽管她猜测了最坏结果,但她没料到是这样的场景:浅草骑在杨开身上,半|裸着身体,绾住的头发垂散下来,脸上表情趋近妖娆。

杨开扶住了浅草的腰,嘴里模糊地吐出乔言的名字。

乔言滑倒着坐在门边,抓住了几张照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什么都看不见,只看得见浅草的脸色,带着意犹未足的娇嗔。

“滚——”浅草含糊地吐出个字。

乔言攀援住门把手,站了起来。她砰地一声带上门,靠在墙壁上喘气,眼睛却不知不觉红了。里面断断续续传出混杂的呻吟,她忍受不住,抓起门边的铁垃圾筒,哗啦一声砸开了对面的玻璃。

应声跑上来很多人。乔言红着眼眶看着他们,冷冷说道:“报警,里面发生了强|奸案。”

乔言光脚走在街道上,晚上十点,凄清的灯光拉长了她孤单的身影。

商跑上前抓住她被玻璃碎片割出血的手腕,大声朝她叫着:“乔言,去医院包扎下!”

乔言扭头看着他脸,问道:“怎么是您来了?”

“你还想要谁?”

“昆昆呢?”

“在你后面。”

乔言转身,果然看见了落在几米远抽着烟的昆昆。她朝她走过去,在夜风中伸出手臂,颤抖着说:“给我一根。”

昆昆叫商褪下西服包住乔言,再对她说:“回去洗个澡吧,睡一觉,明天就什么都忘了。烟你别抽,老太太不是说过了吗,女孩抽烟容易坠入风尘。你要是实在难受,捱不住,干脆到老太太跟前跪一宿,听她发落你,保准那种痛能治好现在的痛。”

乔言哑着嗓子问:“您怎么知道我奶奶特——厉害?”

昆昆笑:“乔奶奶一口一个小房总叫得房蔚抬不起头,三言两语就让他退让了,这种本事谁不知道呀。”

可是乔言笑不起来,她的心里沉甸甸的,觉得老天总是和她对着来。

昆昆告诉她BLUE的后继情况:杨开获查被人下了药,和浅草春风一度。等浅草打开门出席在众人面前时,房间里收拾得很干净,除了睡过去的杨开,没有什么直接证据可以告到她强|奸了谁。

乔言委顿坐在街边,听着昆昆转述一切,自然也注意到了地上已经没有照片的细节。

很快,靳尚开车冲了过来,一下车就不顾商和昆昆异样的眼光,直接抱起了乔言,嘴里飞快说道:“我说叫你不要去吧,你偏要去,现在弄得这个样子,存心不让我睡个安稳觉。”

他带着一脸痛惜将乔言抱进了车里,飞快离去。乔言靠在副座里,眼角掠过昏黄的灯光,看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车影正安静停放在对巷口,银灰色,泛出了点幽幽冷芒。

好像是房蔚等在了这里,等在了她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乔言握紧了从浅草那里抓来的、被房蔚拍下的以前的亲吻照,心底一股恨意涌现了出来:为什么这些照片她都不知道存在过,却传到了浅草手里?

靳尚带乔言到医院包扎伤口,乔言突然昏倒在地,医生顺势留下她住院观察几天。

靳尚小心翼翼地陪着她,逗她说话,给她讲故事,鲜花和水果天天变换着花样送过来,只希望她能破颜笑一笑。

乔言眼底藏着多深的怒气不让别人看出来,伪装得十分辛苦。她拉过被子盖住头,蒙住了一切视线,对探望的人无动于衷。

昆昆、商、杨开、靳尚相继铩羽退下,终于有一天让她等到了房蔚。

房蔚一进门,刚对随行的于诺说了句:“你去医院对面的咖啡厅等我。”乔言就睁开了眼睛。

她屏住气等着房蔚走过来。

房蔚没说什么,寂静中掀开了乔言的被子。

迎接他的当然是乔言冰冷至极的眼睛。

他愣了下,低声问:“伤到了哪里?怎么还没好?”

乔言从病床垫被里抽出为数不多的那几张照片,恶狠狠朝他脸上砸去。“看清楚了房蔚,这些照片是你有意给浅草的吧?”

房蔚站着不动,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看都不看飞散到一边的照片。乔言抽下挂着点滴的针头,站在了床面上,居高临下对着他冷笑:“你怎么不说话了?这么镇定地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是我冤枉了你?”

房蔚退开两步,站在她的脚力范围外,冷冷说:“浅草问我要的。”

“她要你就给?你安的是什么心?就算不念旧情,你也应该想想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你都快结婚了,还要传出与前任未婚妻不清不白的旧闻,对你有好处吗?对你有作用吗?还是你生来就这么贱,容得我一次又一次诅咒你,恨死你?”

乔言怒不可遏,跳下床,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转腕向沉默不语的房蔚刺去。出乎意料地是,房蔚没有躲避,任由她一刀刺入了肩膀,在旧伤口上狠狠添加了一道新痕迹。

房蔚脸色铁青地拔下刀子,丢在了地面,冷冷看着乔言。“还有什么要恨的,一次来个了断。”

他看都不看源源冒出的血丝,不代表乔言也能无动于衷。他忍住了畏血的症状,眉峰皱得这么紧,她突然间失去了再刺一刀的勇气,就推开他的身子,要向门外冲出去。

房蔚捞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抱在了怀里,压低了声音说:“你不是很能对付我吗?怎么不动手了?”

乔言一边挣扎一边抖着嗓音喊:“我只恨我不是男人,没办法力气大过你,还逃不开你的报复!”

房蔚在她□的脖子处咬了口,收紧了手臂。“你就这么恨我吗?”

乔言眼角已经挣扎出了泪意,她转头冲他恶狠狠嚷道:“我恨不得你去死!见了你就觉得恶心!这些还不够吗?”

房蔚的手臂突然像灌铅了一样,半天不知道放松。他僵硬地站着,勒得她烦躁地踢他脚踝。每次被她牵扯一下,他的肩膀就要冒出更多的血水来,已经有一些沾染在她病号服上。

“放开!放开!”乔言十分震惊。

房蔚像是失去了知觉,不知痛地箍住不动。

于诺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他们这种状况,脸色唰地变得苍白。她冲过来,扬手就要朝乔言脸上打去,差不多已经哭出声来。“我说了不准伤害他!”

房蔚抱起乔言,转身躲开了于诺这一巴掌。他放开乔言拉住于诺手腕,将她带到一边,轻声哄着她,叫她不要激动。

闻声走入两名医生,观看了下现场环境,主动要替房蔚包扎伤口。

乔言退到床铺边坐好,喝口水缓和气。

由于房蔚被于诺抱住了腰脱身不得,只能留在病房里让医生处理伤势,当他挽住哭泣中的于诺手臂,褪下外套露开半边肩膀时,乔言才看见那道狰狞的切口爬在他左肩上,不是简单的包扎就能处理得了。

“要缝针。”医生对房蔚说。

房蔚侧过头,只看着于诺的脸说:“不准哭了。我没事。”

接到消息的靳尚匆匆赶来。他拉起乔言,仔细查看她的周身,站在病房里对着在场所有人冷冷说道:“谁伤害了她,我一定要追究法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