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宁和汤力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她的这种判断。

许静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那二十万是我收的,那个送钱的石伟肯定是不知道我和庄文彬之间的情况,还以为把钱送到家,送到庄文彬老婆的手里,肯定是最万无一失的,我不知道庄文彬在外面又吹了什么牛,揽了什么瓷器活,这事儿也不是一次半次,只不过这一次钱数最多而已,我一想,就把这事儿给瞒了下来,没告诉庄文彬。”

“怕他向你索要这笔钱?”汤力问。

许静摇了摇头:“那只是其中一方面吧,另外一方面,我想让他收钱不办事,好被人打击报复。”

第三十五章 借刀杀人

许静这么一说,贺宁和汤力一下子倒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许静想玩的恐怕是一招“借刀杀人”,靠收钱不办事这种办法激怒石伟,好让石伟在庄文彬抵赖的情况下,恼羞成怒,对庄文彬施以报复手段。虽然说以他们现在所掌握的关于庄文彬的为人来看,即便这笔钱庄文彬收了,事情估计也是照样办不成,但是许静这么做却是一箭双雕,陷庄文彬于不义之后,还可以独吞二十万块钱。

“既然这样,你和冯拥军联系又是打的什么算盘?”贺宁并没有打算因为许静一时的坦诚就对她放松戒心,之前许静的谎言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在贺宁这里几乎完全没有“信誉度”这三个字可言,只有不信任而已。

许静一听她提到了冯拥军,脸色又微微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她抿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没有马上开口,贺宁和汤力也不着急催她,等着她自己来说。

过了一会儿,许静终于开了口,她苦笑了一下,说:“我就知道,你们不可能查不到这件事,我其实也挺后悔的,后悔自己当初干嘛要搭理这个人,这个人完全就是个精神病!最开始是他找上我的,问我知不知道庄文彬跟他老婆的事情,我其实是知道的,刚开始我不大想说,觉得那件事挺让我丢脸的,恨不得谁也不知道,但是看他挺痛苦的,我就觉得有点同病相怜,所以心一软,就安慰了他一下,然后他就感觉好像找到了倾诉对象一样,开始跟我诉说起来了。

我原本不想提是觉得丢脸,一开始也真的是单纯想要安慰安慰他,结果被他把这个话题打开了之后,毕竟我心里一直以来也因为这件事感觉特别憋闷,所以被他这么一弄,我也有点忍不住了,就跟他也倾诉了不少,但是我说完了就算了,日子还得往下过,他呢,倒好像是一直就卡在那件事里面,出不来了,隔三差五就跟我说那件事,每一次说的东西都差不多,而且每次拉着我一起回忆那件事,就等于让我把那个令人感到羞耻的经历再回顾一遍,所以后来我就不愿意跟他多说了,那段时间他好像自己也能感觉出来,也不跟我说太多,中间好长一段时间,其实我们两个都没有什么联系,我以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呢。结果没想到过了好长时间,他又突然联系我,说自己还是放不下心里的疙瘩。”

“你不也没放下么?”贺宁听到这里,忍不住插了一句。

许静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是,我是没放下,这种事换成谁又能真的放下呢?我当初嫁给庄文彬,为的就是好好的,平平静静的把这一辈子过完,没指望他山盟海誓、煎炒烹炸,就像正常的老公那样就可以了,最起码别的不说,忠诚是要有的吧?结果呢?他要钱没有钱,要能力没有什么能力,要家庭责任感就更是个笑话,而且还连忠诚这两个字怎么写估计都要忘记了!每次我一夜一夜的睡不着,都会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的想,我事事处处都努力做到了,给足了他的面子,从来没有让他伤自尊或者丢脸过,为什么他要反过来这么对我,越想我就越恨,我不想让自己的丢脸事公之于众,但是我又不想让庄文彬那么便宜的就算了。”

“所以你就动了心,答应了要和冯拥军合作,一起对付庄文彬和李芷慧?”贺宁听了半天许静阐述自己的心路历程,也已经有了个谱,许静说白了就是里子面子都想要,尽管自己一肚子的怨气和怨恨,偏偏为了脸面问题,还得维持着家庭完整的假象,让外人觉得她的家庭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另外一面她又根本咽不下这口气,一直憋着一股劲儿,想要找个机会教训教训庄文彬,给自己出气。同样的,为了面子,她也不能亲自上阵,只好希望庄文彬吃“哑巴亏”了。

“嗯,我一开始就想,这样也挺好,有人能帮我教训教训庄文彬,我想办法教训一下那个女人,也算是替自己出了两份的气,所以就答应了,”许静叹了一口气,“现在想想我也后悔,我当初光想着怎么能让庄文彬吃到教训,压根儿没有考虑过对方的智商是什么样的!跟那个冯拥军接触的越多,我就越觉得他这个人有点不对劲儿,他心理有问题,我也恨庄文彬在外面搞女人,但是不是他那一股劲儿,我也说不上来到底他算是一种什么状态,反正给我的感觉就是不对,我自己越琢磨越害怕,就怕他万一发起神经来根本没有自控能力,回头再把事情给闹大了,弄得严重了,到时候我跟他合作的话,那我自己也脱不开干系,所以我后来就又退缩了,不敢继续和他讨论那些事,他时不时的还会打电话联系我,我基本上躲着不接,就算接了也支支吾吾的,回避他,我以为他明白我的意思了呢,所以后来这一段时间也几乎没什么联系了,哪曾想接着庄文彬就出了事,我心里面其实慌的不得了,毕竟之前我曾经答应过冯拥军,之后反悔我也不是明确拒绝他的,还有那个要钱的石伟,我确实收钱了,又骗他说被庄文彬拿走了,我怕会不会真的是他逼急了,对庄文彬动了手,回头万一他被抓了,把我给抖出来,到时候我就怎么说都说不清了…”

“你就是因为这样的顾虑,所以什么都不愿意跟我们配合,也不愿意对我们透露关于石伟的情况?因为你觉得自己很可疑?”贺宁有些无奈而又头痛,她原本以为许静找茬儿一样的针对自己,对他们态度不好,是因为迁怒情绪,后来觉得是为了隐瞒和回避什么,现在看来,她不仅仅是有所隐瞒,更主要的是心虚,所以才用每一次的盛气凌人来掩饰自己内心里面的气短和恐惧,殊不知正是因为她的那种恶劣态度,才让他们发现了她的隐瞒和言辞闪烁,进一步去调查以后,也把她之前编造的谎言都给一个一个的戳穿了。

但是贺宁还有另外一个疑问:“既然你担心是石伟做的,又怕他被抓之后会把你收钱的事情给说出来,那为什么还要撒谎说石伟已经知道了庄文彬的死讯?”

“我当时就是想,我之前都告诉你们了,说他给的钱被庄文彬都给挥霍掉了,我一毛钱也没见到,要是说石伟不知道庄文彬已经死了的事情,还一门心思的跟我要钱,这就太不合理了,所以我就随口编了那么一句。”

“所以那天晚上你喝了酒给我们的同事打电话,让我们去你家,这也是你早就计划好的,装醉故意跟我们说那些?”贺宁感到有些惊讶,那天晚上许静的醉态她是看在眼里的,如果这都是装出来的,那只能说许静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

许静摇了摇头:“不是装的,我没那么厉害,第二天早上我一看我弟弟还有你们几个都在我家里,当时我吓得魂都快要飞出来了,事后我也回忆不起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整整一天我都在想这件事,怎么都回忆不起来。我是不是跟你们说庄文彬一分钱都没给过我,都被他给拿出去风流快活了?”

汤力对许静点点头,许静脸色复杂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露出一抹苦笑。

“看样子这种话我真的是憋在心里太久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在喝醉了以后还能那么说,也可能是把不一样的事情给搭在一起了,石伟打电话找我,让我还钱是真的,这么多年以来,庄文彬没有给家里拿回来过一分钱这也是真的,只不过那二十万不包括在内,那个是我自己偷偷收了藏起来的,不是他给的,所以估计我心里会觉得不算数吧。”她有些哀怨的说,“这么多年以来,我在外面还得假装的家庭很幸福,其实心里面恨得要死,觉得为什么就自己这么命苦,这么眼瞎,别人家的丈夫顾着家里顾着孩子,我们家的这个根本就不着家,家对于他来说连宿舍都不如,连食堂都不如。那二十万我藏起来以后,本来也没想那么多,后来得知庄文彬死了,我就想,这样也挺好,好歹有那二十万,加上我之前的那一点积蓄,我的下半辈子过的舒坦一点,这笔钱我肯定不能让外人知道,尤其是庄文彬的爹妈,他们没有教育好这么一个逆子,也没有资格跟我分钱。我估计我就是因为这么想,所以喝醉酒了都没把钱的事儿给说出来。”

要是你说出来了,我们可能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了。贺宁在心中暗暗的想,只不过现在说这些没有什么意义。于是她想了想,开口问许静:“庄文彬最近一段时间跟什么人往来比较密切,这个你知道么?”

“多少知道一点,事到如今我就跟你们说实话吧,庄文彬的死肯定跟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我确实恨他,但是我也绝对不可能动手杀他,那样对我没有好处,我一直以来的想法就是这样,如果能偷偷摸摸的给他点教训,让我出出气,那是最好不过的,假如不行,那我也忍着,等将来他庄文彬早晚有老的那一天吧,到那个时候,他的退休金想拿出去野都没有那个机会了,我拿着他的工资,每天出去跳跳广场舞,逛逛街,他到那个时候给自己折腾出一身病来,就自己在家里病着吧,没人给做饭,要么爬起来自己做,要么就饿着忍着,我让他晚年过的生不如死,让他也体会一下我年轻时候的痛苦!我也没想到他竟然那么招人恨,就这么被人给弄死了。”许静在把自己说过的谎言坦白的承认了之后,情绪也渐渐的平复下来了,再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里面竟然没有什么波澜,“最近这一年多,我发现庄文彬经常拿手机跟一些小年轻的聊天,他从来不让我碰他手机,所以我也看不到都是些什么人,就是有一次他听语音的时候一不小心放了出来,估计是忘了调小音量了,我听那女的声音好像年纪不大。”

许静的那一番坦白,让贺宁有些不知道该作何评价,这种敌损一万,自损八千,甚至是敌损八千,自损一万的报复方式到底是对还是错,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毕竟那暂时还都是道德范畴内的,并且也只是许静的一个打算,并没有机会去真的实施,相比之下她更感兴趣的是在近期与庄文彬关系匪浅的女人到底会是什么样的角色,于是她拿出了那张庄文彬和傅雨在一起远远被拍到的合影,递给许静,让她看看,然后问:“你见过这个女孩子跟庄文彬在一起么?”

许静没有接过来,只是伸头看了看,然后就直接把照片扣在了桌子上,推回到贺宁面前,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最近这大半年搞不好快一年的时间里,好像都经常在网上搭讪年轻小姑娘,层次不太高的那种,当然了,层次高的人家除非脑子坏掉了,否则谁还会搭理他!早几年他靠着自己长得还算差不多,靠耍嘴皮子也骗过几个傻女人,但是现在的小姑娘谁吃他这一套啊,他现在年纪不小,要钱没钱,像模像样一点的人他都搭讪不到,所以就开始盯着那些读书读的也不算很多,又贪小便宜的小姑娘呗。照片上这个女的看着倒是挺像最近庄文彬勾搭的那种类型,看着就档次不高的那种。”

“你很怕看到这种照片么?”贺宁看许静的反应有点奇怪,便皱了皱眉头,开口问,“你是怕看到照片上面的庄文彬,还是别的什么?”

“我一辈子没愧对过他,我有什么好怕看到他的,”许静冷淡的回应,“我是怕万一有什么人不小心看到,传出去不好。实话告诉你们,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告诉单位里的人我老公死了的事儿呢,因为我没想好到底要怎么说,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老公死了都是因为太风流惹的祸,我丢不起那个人。”

第三十六章 矢口否认

许静只知道庄文彬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面有和一些“层次不太高”的女孩子有一些来往,但是具体涉及到什么人,她又一概不知。对于庄文彬遇害之前自己的去向,她只能说出白天自己照常在单位里面上班工作,下了班之后就是一个人呆在家里面,因为孩子不在本地,她那段时间也没有跟什么人来往比较密切,所以没有人能够为她作证,她也正是因为自己之前想要借刀杀人的小心思,加上根本没有办法证明自己在庄文彬遇害的时候不在现场,所以才内心里无比的惶恐。

她还说,平日里自己很少与外人有什么特别密切的往来,尤其是在下班之后,就是因为怕走动的太密切之后,有些事情就会变得遮掩不住了,万一被人知道庄文彬并不是她在外面粉饰的那样儒雅有风度,在家里面对老婆孩子都很好,那她就再也抬不起头来做人了,为了收住庄文彬作风不好的秘密,她宁愿下了班之后就一个人闷在家里,不与人走动,更不让自己的同事有机会认识庄文彬。

末了,她还苦苦的哀求贺宁和汤力,希望他们不要公然在自己的工作单位调查和了解自己那段时间的工作情况,否则一定会被别人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甚至还会有人私下里猜测她会不会谋害亲夫,那样一来她可就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许静知情在他们的面前一直都是一副暴跳如雷的样子,每一次见面都是不欢而散,显得十分的强势和蛮横,然而这一次,当她求贺宁和汤力为自己保全面子的时候,却是那样的泫然欲泣,战战兢兢,简直是判若两人。

贺宁有些为难了,不知道究竟应不应该答应这样的请求,这毕竟会对他们正常的调查工作造成影响,表面上答应着,过后又出尔反尔,这样也不是一种好的处理办法,如果不到逼不得已,贺宁也不愿意做那种阳奉阴违的事。

于是她把目光投向了汤力,汤力毕竟比自己资历深,应该会比自己有主意。

汤力仔细的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许静喜出望外,差一点就要起身对他们鞠躬致谢,幸亏及时想起了这就是在自己工作单位的食堂里面,如果有什么反常的举动也会引起别人注意,传出去会影响自己的形象,于是便很快的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小声的说了几句感激的话,以及表达了一下对自己之前行为的歉意,并保证一定会随时与他们保持联系,在庄文彬的案子落下帷幕之前,绝对不出门去外地,不给他们添麻烦。

与汤力一起话别了许静,走出许静的工作单位大门,贺宁这才有些吃不准的开口问汤力:“这样会不会比较冒险?许静不会是缓兵之计吧?”

“不太像,我认为她的嫌疑不算大。”汤力摇了摇头。

“你是指她爱面子这一点么?”贺宁立刻明白了汤力的意思,“其实我也想过这个问题,许静是这么爱面子的一个人,以前光是听她弟弟说,咱们也没有去核实验证,我还没有太当一回事,但是今天和她这么面对面的接触过之后,我反而会有些感触了,她好像真的是一切为了面子,一辈子为了面子而活的那种。假如我是许静这样的情况,从二十多岁到现在,已经忍了二十多年,就像她说的,再有个十年八年,让庄文彬再出去风流快活,他恐怕都没有那个能力和条件,到那时,许静也算是把自己的面子给保全了一辈子。又或者她干脆就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即便已经马上就到五十岁了,还是觉得忍无可忍,想要干脆杀了庄文彬解恨,她也绝对不会选择继续留在本地,毕竟纸包不住火,早晚有一天会真相大白,那她最在意的脸面不就更加丢了个一干二净,要沦为别人议论的对象了么!话又说回来,以许静和庄文彬之间的这种感情状况,我也不大认为她能够让庄文彬心甘情愿的穿上一身女装,钻到一口大行李箱里面去,从情感上不足够,从体力威慑能力这些上面,好像也是不大够的。”

“嗯,我同意。”汤力点点头,表示自己与贺宁的想法差不多,他看了看时间,很快就做出了下一步的决定,“去找找傅雨吧。”

“当面谈?”

“嗯,没有必要拖着。”

贺宁想想也是,就算他们暗中跟着傅雨,再顶她一段时间,又能怎么样呢?傅雨见过他们,说不定还会一不小心发现了他们在跟踪自己,即便是换成别人又能怎么样呢?想要暗中套话也是非常耗时的,现在并不能确定傅雨在这个案子当中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她唯一值得怀疑的就是与庄文彬相识,但是关于雇她租衣服的人到底是谁这件事,她描述出来的那个男人却与本案截止到目前涉及到的任何一个男性人员相貌都不相符,相差甚远。这一点是比较匪夷所思的,估计八成是谎言,至于为什么要说这样的慌,就需要问问清楚了。

见面直截了当的问问清楚,这绝对是比较节省时间精力的好办法,只不过,这样一来还有另外的一个顾虑。

“那万一她是在说谎骗咱们呢?咱们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毕竟她可不比许静,许静的工作性质比较固定,除非突然失踪,否则想要连根拔起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傅雨可就不一样了,她本身就好像是浮萍一样,没有什么牵绊,真要是脚底抹油的话,不大好找吧?”贺宁问汤力。

汤力点点头:“但是如果能打草惊蛇,倒也算是一大收获。”

贺宁想了想,那倒是,这个案子到现在为止,一直也没有什么突破,庄文彬的遇害方式非常清楚,他身边有哪些对他心存怨恨的人也很清楚,但是因为那座桥上面并没有监控设备,因此拍不到到底是什么人带了大箱子去丢入河中,唯有旅行箱当中有一根不属于死者庄文彬的头发,上面能够提取到dna,确定对方是一名男性,到底属于什么人也没有一个定数,更不能仅仅因为里面有一根头发,就直接判断出对方一定是凶手,这样的结论太不严谨,不能成立。

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是许静还是傅雨,亦或是石伟、冯拥军他们,不管是谁,只要在接受调查之后有了坐不住的异常反应,又想要了离开a市外逃的企图,那么这个人的嫌疑自然也就会跟着激增,到时候顺势找到突破口,问题可能也就迎刃而解了。如此看来,蛇在草丛里面藏得太深,还真要打一打才行。

两个人直接去了傅雨住的那个合租房,得到的消息是傅雨并不在那里,一大早就出门了,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她的室友们对她似乎并没有特别好的评价,一看是找傅雨的,一个个都是很复杂的表情,甚至还有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汤力一番,然后毫不避讳的指着汤力问贺宁:“你男朋友啊?”

“不是,我们是同事,为什么这么问?”贺宁感到奇怪极了。

“哦,我还以为你们是来找她算账的呢,”问这个问题的是一个年纪与贺宁不相上下的姑娘,她一听贺宁和汤力并不是情侣关系,态度就稍微有了一点变化,“我住在这里半年多的时间,都遇到过两次有女的找上门来跟傅雨算账了,都是她跟人家男朋友弄的不清不楚的,现在一看到一男一女登门,都有惯性了!”

“你是说她在男女关系那方面态度不太严谨?”贺宁问。

那个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容里满满的都是嘲讽:“还男女关系方面态度不太严谨…你这词儿甩得够文绉绉的!何止是不严谨啊!你知道什么叫公共汽车不?只要给钱,谁都可以坐,而且还不贵!”

说完之后,她就转身走开了,并不打算多理会贺宁他们。

贺宁想了想,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来这里找傅雨的时候,有一个女孩子看他们的眼神就不大对劲儿,难不成也以为是这方面的因素?结合之前他们在车子上偷偷盯梢看到的情形,看样子这个傅雨在对待异性的态度上面,还真的是比较随便,而她随便的原因也极有可能是为了钱,为了得到好处,占到便宜。

既然住处这里找不到,他们也不打算在这里浪费时间去等,谁知道傅雨是出去上班还是出去鬼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这边来。汤力和贺宁商量了一下,决定去之前盯梢看到她的那片区域,去打听一下,那天与她打交道的那几个小青年看样子似乎是常驻在那附近的,所以找到应该不难。

两个人再一次驱车来到那个地方,果然在那个台球厅的门口就看到了当天与傅雨勾肩搭背、搂脖抱腰的男青年,贺宁和汤力走上前,他很戒备的看着他们。

“傅雨是你朋友对吧?”贺宁开口问,“你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么?”

“你们谁啊?找傅雨什么事儿?”男青年开口反问,他讲话的声调听起来有些流里流气的,让人不大舒服,看人也绝对不从眼睛的中间,非得偏着脸,斜着眼,用眼角上一眼下一眼的瞟,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汤力一言不发的摸出证件,放在男青年面前的台子上,那个男青年只低头扫了一眼,顿时神态就不太一样了,虽然不大情愿,但还是开口说:“从这儿出去一直往前走,前头有个网吧,你们去那儿找她吧,她应该是过去那边上网了,要是没在那儿,可能是出去吃东西,到底在哪儿我就说不准了。”

汤力对他点点头,收起自己的证件,两个人离开了台球厅,按照那个男青年指点的路线,在前面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网吧,到网吧里面和门口的人一打听,傅雨还是这里的常客和熟客,谁都认识她,没一会儿就把傅雨给找了出来。

傅雨从网吧里面出来,估计是玩到一半被叫出来的,还有些不大高兴,瞟了贺宁和汤力他们一眼,问门口那个人:“谁找我啊?”

“你眉毛底下那俩玩意儿是喘气用的啊?”那人没好气的冲她翻了个白眼儿,指了指旁边的贺宁和汤力,“这儿戳着的是电线杆子?!”

傅雨撇撇嘴,虽然对方说话就好像是吃了枪药一样,她却并不敢顶撞,转过头来看了看贺宁和汤力,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你们找我干什么?”

“你不认识我们了?”贺宁皱了一下眉头,距离上一次他们见面也并没有过去多久,怎么傅雨看到自己和汤力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陌生人似的。

傅雨撇撇嘴:“不认识,有点儿眼熟,不过想不起来了。”

“我们之前去找过你,因为你租过一套裙子。”贺宁提醒她。

这么一说,傅雨这才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啊,你们俩是警察!”

她这一句说的嗓门儿大极了,惹得坐在附近上网的人纷纷朝门口看了过来,门口那个不知道是老板还是管理员的人有些不高兴了,朝他们瞥一眼,说:“你们有什么事儿能不能出去说?!”

贺宁和汤力跟着傅雨走出了网吧,来到一旁的街边站定下来,傅雨看着他们两个人,一脸的莫名其妙:“你们找我还有什么事儿啊?我不是该说的都跟你们说了么!”

“你这话也没错,只不过你不该说的好像也保密的挺好,一点儿没透露啊。”贺宁对她笑了笑,“你是不是认识庄文彬?”

傅雨歪着头,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然后摇了摇头:“什么庄文彬啊?干什么的?我应该是不认识这么一个人吧。”

“你确定?”贺宁微微皱了皱眉。

傅雨立刻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嗯,我确定不认识他。”

第三十七章 保密费

“你要不要再仔细想一想?”汤力在一旁开口问,毕竟傅雨的年纪不大,只要她自己意识到问题,他们还是希望能够给她一点争取主动的机会的。

傅雨并不领情,依旧把脑袋不要钱一样的摇:“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啊。”

贺宁也有些无奈了,只好拿出那张汤力从冯拥军那里偷偷留下来的照片,递到傅雨的面前,对她说:“既然你不认识,那我们帮你回忆回忆吧。”

傅雨定睛看了一眼,并没有显得十分慌张,而是嘿嘿嘿嘿的讪笑起来,摸摸脖子又抓抓头发,末了点点头:“哎呀,好啦好啦,我承认了还不行么,我认识这男的,我刚才是没记住他名字,所以没想起来,现在看到照片想起来了!”

贺宁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傅雨的年纪比自己还要略小一点,虽然画着浓妆,但是却又遮掩不住青春的稚气,她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年轻女孩子,心理素质怎么可以好成这样,先是当着警察的面眼睛都不眨的谎称并不认识庄文彬,被戳穿了之后居然同样不慌不忙,仅仅以一句没记住名字就给糊弄过去了。

当然,糊弄过去一时是可以的,但是想一直糊弄下去可不容易,贺宁和汤力也不会再给她这样的机会了。

“既然认识,那就说说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贺宁问。

“想不起来了,我一天到晚认识的人多了,谁能记得怎么认识的哪一个啊!”傅雨似乎是想要耍无赖耍到底,二话不说就搪塞了起来。

“没关系,慢慢想,”汤力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手表,“我们有时间。”

“你们有时间,那我没时间啊!我里头可还计时呢!我跟你们说啊,浪费我的时间就是浪费我的金钱,浪费我的金钱,那就是浪费我的生命啊!”傅雨一听这话,顿时有点不高兴了,一张脸板得死死的,语气也有些不耐烦起来。

“对不起,那是你的问题,跟我们无关。”贺宁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我们只管问,说不说实话你自己考虑,反正怕耽误时间的人也不是我们。”

傅雨脸上多了几分恼意,把两条胳膊往胸前一抱,鼻子哼了一声:“那就等呗,我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大不了压在网吧的钱我不要了,你们不是没什么事儿么?那就陪我在这儿站着吧,看看我能不能一下子奇迹出现的想起来什么!”

贺宁和汤力不说话,傅雨也不说话,三个人就那么沉默的站在街边,时不时有人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还会有些诧异的看一看他们,似乎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三个人僵持在路边,一句话也不说的那么傻站着。

大概过了将近半个小时,傅雨终于熬不住了,她有些烦躁的说:“你们还真打算跟我耗到底啊?这一大天就站这儿当电线杆子?我的腿都要站断了!”

“那你有没有想起来是怎么认识的庄文彬?”贺宁问。

“想起来了,我之前给人家打工,在外头发传单拉客人填什么调查表的时候认识的,他跟我搭讪,挺自来熟的那么一个人,所以就认识了,行了吧?”傅雨翻了一个白眼,颇有些不耐烦的在原地活动着自己的腿脚。

“就是那么认识的,你们两个为什么会被人拍到这样的照片?”

“这谁知道啊!你问拍照片的人去啊!什么人啊这都是,变态吧?!躲在暗中偷偷拍人家照片是什么意思啊?分明是没安好心!”傅雨不悦的嚷道。

“就事论事,你和庄文彬到底是什么交情?”贺宁板起脸来,试图让自己显得有威严一些,无奈她实在是太年轻了,偏偏还生了一张好像总是含着笑的脸,不管怎么面无表情,威严程度都不及汤力一分半分。

“没有什么交情!就那么一张破照片,能说明个毛啊!”傅雨越来越不耐烦起来,说起话来也显得粗鲁了许多,“我说没关系就是没关系!别废话!”

“让你去租那套裙子的人到底是谁?”贺宁不理会她的态度,开口又问。

“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么,我不认识那个人,他花钱雇我去租的,我为了赚点小钱,别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怎么还来问啊,烦不烦啊!”傅雨几乎快要跳脚了,“你们大老远跑过来,把我给弄到外头来吹着风,就为了说这些?我都说过了,还问!还问!有意思么!你们警察就可以这么折腾人啊?”

“咱们好好沟通,你恼羞成怒干什么?没人想跟你在这儿吹风,要是从一开始你就好好配合,别跟我们打马虎眼,现在说不定已经问完了,要发脾气你就冲自己,别用这种方法转移注意力,没有用。”贺宁也被傅雨搞得情绪有些不大好了,因此语气也变得重了一些,“你再跟我们说一说,那个人长什么样!”

“那个人大概比我高一个头,挺瘦的那种,头发半长不短的,就是男的经常梳的那种分头,皮肤挺黑,眼睛是单眼皮,那天他穿了一条白裤子,一件橘黄色的t恤,别的记不清了。”傅雨眼睛也不眨的回答说。

“一个有过那么一面之缘的人,你上一次在我们问你的时候,还得回忆好长时间,这一次倒是回答的挺溜,在我们来之前就提前回忆好了?”贺宁问。

傅雨一愣,面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这个人其实是你编造出来的吧?找你租裙子的根本就不是这个人,对不对?你为什么要编造出这么一个人来骗我们?骗我们这种行为是什么性质,你不可能不清楚吧?”贺宁看她不说话了,便乘胜追击,继续说。

傅雨垂着眼皮,眼珠子四下里瞄了瞄,没有说话,不过偷偷的咬了咬嘴唇。

她这种细微的动作传递给贺宁一个信息,那就是这个姑娘已经有些动摇了,关于租裙子的人,她自然是隐瞒了自己和汤力,至于为什么隐瞒,尚不可知,不过看样子,她隐瞒的原因可能没有被追究责任这件事来的更重。

“傅雨,你最好把真实情况老老实实的跟我们说清楚,这件事的性质可能不是你以为的那儿简单,之前你问我们说是不是死了人的那种刑事案件,现在我再多给你透露一下,死者你认识,刚刚我们才提到过这个人。”贺宁对她说,试图进一步让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要再抱着侥幸心理去撒谎隐瞒。

“啊?!”傅雨一听这话,顿时诧异的发出了一声惊呼,“死的是庄文彬?”

“对,就是他。”贺宁对她点点头,留意着她的反应。

傅雨呆了呆,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懊恼的说:“你们倒是早说死的是他啊!”

“有什么影响?”汤力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傅雨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你们要是早说死的就是他,我干嘛跟你们绕那么多弯子,在这儿浪费那么多时间啊!”傅雨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说,“既然他都死了,那事到如今我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的,跟你们老实说吧,让我去租衣服的人就是他!”

“让你去租衣服的人,是庄文彬?”贺宁有些惊讶,虽然这种可能性她之前也考虑过,但是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走访调查,所有人都说庄文彬并没有那方面的特殊癖好,不管是他的妻子许静,还是曾经有过一段不正当关系的李芷慧,甚至包括其他的家庭成员,那么一个所有人都一口咬定没有特殊癖好的男人,为什么要跑去租一件女式连衣裙呢?还有傅雨之前为什么要故意隐瞒?

“死者是不是庄文彬,这跟你要不要和我们说实话有什么关系?”贺宁问。

傅雨撇撇嘴:“因为我收了庄文彬的钱呗!保密费!答应过他的,跟谁也不说,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租衣服的那个人大概比我高一个头,挺瘦的那种,头发半长不短的,就是男的经常梳的那种分头,皮肤挺黑,眼睛是单眼皮,那天他穿了一条白裤子,一件橘黄色的t恤。这都是他编好了交给我的,我照着说就行了。我这人最大的有点就是讲信用,人家把钱给我,让我保守秘密,那我就跟谁都不说,你们跑来问我,我也不知道庄文彬都已经死了,还以为他犯了什么事儿呢,所以这个秘密我得替人家守好啊,咱就嘴巴闭严实点,别说漏了呗!”

贺宁听了这话,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知不知道,假如真的是庄文彬闯了祸,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你知情不报,还替他隐瞒,这种算是隐瞒包庇,一样是需要受到法律惩罚的!这可不是讲义气三个字就能轻易带过去的事情!”

傅雨缩了缩脖子,吐吐舌头:“我的妈呀,那我可不知道,我也没念过几天书,在学校那会儿学习也就那么回事儿,谁知道法律还有这规定啊!”

“庄文彬给过你多少钱?”汤力问。

傅雨想了想,歪着头问他:“你是说哪一次,还是说总共给过我多少?”

这么一问,倒是让贺宁感到有点惊讶了:“他给过你很多次钱么?为什么?”

“唉,这还有什么为什么的啊,我陪他,他不得给我点好处甜头什么的啊?”傅雨说这话的时候,一张脸不红不白,一丝丝的尴尬或者羞涩都没有,就好像是讨论着萝卜白菜一样,“这年头,大家就各取所需呗!我年轻,他喜欢小姑娘年轻,他比我有钱,我喜欢钱!多简单!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汤力很显然是不喜欢傅雨的这番言论的,也接受不了她的这种观点,但是依他的性格,并不会去加以评价,只是皱着眉头问:“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也不是啊!”傅雨一脸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汤力,“你看他那个岁数!给我当爹都差不都了,我又不缺爹!我也没兴趣真给自己找个那么老大岁数的男朋友,他给我那点小钱也不够包养我的,所以你说我俩算什么关系?我都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关系,非得让我说,那我觉得也就是各取所需呗!我要钱,他给我钱,其他的,哎呀,有些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就他那个岁数…噗…”

她自己说到这里,忍不住一下子嗤笑出来,一旁的汤力表情有些尴尬,没有作声,贺宁起初还没有意识到傅雨指的是什么,慢了几秒钟才意识过来,顿时觉得脸颊有点发热,心里面又有点怪恶心的感觉。

“庄文彬让你帮他租那条裙子,为什么要教你说谎?”贺宁赶紧转移话题,生怕傅雨忽然又说起什么涉及到细节的内容,那她可就承受不了啦。

“不知道,我没问,问那么多干什么呀!给我钱就行呗,这世界上最不受男人欢迎的就是手长舌头也长,管得宽的那种女人了!”傅雨一脸无所谓的回答说,说完还瞥了瞥一旁的汤力,“你就是男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汤力对她的反问置若罔闻,不予理睬,傅雨悻悻的撇撇嘴。

“租裙子之后,你有再见到过庄文彬么?”贺宁想要看看傅雨会不会是庄文彬生前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人。

“没有啊,其实那次之前他都挺长时间没怎么找过我了,男人么,谁不贪新厌旧啊!”傅雨一副看尽人间沧桑的架势,要不是她那张脸还稚气未脱,估计会被人以为已经是一个经历颇多的中年人了似的,“他那次突然找我,我还挺奇怪的呢,说实话我也不是特别愿意搭理他,他勾搭上别人了,我更高兴,但是他花钱雇我,还给我保密费,这种好事儿,我没道理往外推啊,所以就答应了!我把衣服租回来,给他,他塞到一个大口袋里头给带走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第三十八章 赴约

被询问起案发期间的行踪,傅雨也回忆不起来,只说自己应该是在住处呆着,因为那会儿刚刚丢了一份工作,手头比较紧,所以也不敢出去玩。尽管是这么说,她却也不敢保证共同租房的其他室友会不会替她作证。

“她们一个两个不是嫉妒我,就是假清高,反正看我不怎么顺眼,”她一脸无辜的对贺宁和汤力说,“以前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她们有时候还会阴阳怪气的,这回要是求着她们帮我作证,她们的架子还不得端上天去了呀!”

“那你现在有找到新工作么?”贺宁听她这么说,便顺口问了一句。

傅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脸上不无得意的说:“我现在还找什么工作啊!我找到男朋友啦!喏,在那边开台球厅的,老板!有钱着呐!哪还需要我天天在外面卖苦力一个月赚那么一丁点儿的小钱啊,他说他养着我!”

贺宁没有试图去给她讲女人要独立要自强,不要依赖着别人的这种道理,每个人所处的境遇不同,每个人的性格与追求也各不一样,同样的道理有的人觉得是真理,有的人就觉得是谬论,只要没有违法犯罪,每个人都可以选择依照着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谁都没有权利对他人的选择过多的指手画脚。

在和傅雨沟通过之后,贺宁和汤力又在隔天花了点时间去确认了一下傅雨的活动范围和日常规律,发现她在从服装店离职之后,就没有再正经的找过工作,终日都是出于游手好闲的状态下,与她为伍的那些人大多数是社会闲散人员,他们当中并没有人见过庄文彬,更别说认识了,傅雨的那个开台球厅的小老板男友是最近这几天才确定关系的,两个人认识的时间也很短,对方对于自己和傅雨的这段感情态度似乎也并不是特别认真的,不过这与贺宁汤力他们无关,自然也就不好去评说太多,姑且了解过一下就算了。

然而接下来,贺宁和汤力的调查就犹如走入了一个死胡同一样,与庄文彬相关的这几个人,似乎每个人都没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而每个人又都没有足够的证据去证明他们的嫌疑,这就让人有些挠头了。

“庄文彬活着的时候就在没有任何挣扎的情况下钻入了一个大旅行箱,要么是自愿的,要么是因为极端的恐惧,连抗争一下的勇气都没有了。”贺宁在兜了一圈仍旧没有什么显著进展的之后,有些神色郁郁的坐在办公室里面,一只手托着腮,另外一只手下意识的用手指轻轻敲击着办公桌的桌面,“前者说明对方至少是得到庄文彬信任的,是不是身体强壮有力这些并不重要,而后者就需要对方身强体壮,甚至持有刀具甚至私造枪[hx]支之类的了,至少得能够震慑住庄文彬,让他连想要争取反抗一下的念头都不敢有。咱们现在已知的这些人里面,和庄文彬能够亲密和信任到那种程度的人几乎没有,以许静和庄文彬的感情状况,让庄文彬欣然穿上一套连衣裙,然后钻进旅行箱里,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第二种可能性的话,就只剩下冯拥军了,冯拥军的dna样本也不知道取得了没。”

“暂时还没有,时机不对。”汤力摇摇头,给了贺宁一个答案。

贺宁有些气馁:“现在能够得出结论的也就无非是那一身连衣裙了,假设庄文彬并没有什么特殊癖好,那这身衣服穿在他的身上,肯定是用来羞辱他的,这说明凶手对庄文彬怀有很深的憎恨情绪,但问题就在于,对他有憎恨情绪的人不止一个,能够让他自己钻进箱子里的却不多,说来说去,就只有冯拥军最像那么回事儿,包括之前行李箱里面找到的那一根不属于庄文彬的毛发上面提取到的dna也来自于一名男性,感觉一条条的线索都是指向了冯拥军的,偏偏就是一点能够起到关键作用的证据都没有,这个太让人沮丧了!”

“不急,再慢慢收集,会有进展的。”汤力性格向来稳得住,所以并不急躁。

虽然在这件事上面汤力表现得还算比较淡定,但是在另外的一件事情上头,他可就没有那么淡定了。自从上一次关昕打电话要汤力去请她和她的室友小姐妹们一起吃饭,被汤力以有案子正在外地为由拒绝了之后,这个小姑娘可是一丁点都没有死心的意思,之后又三番两次的打电话过来磨,汤力也是不胜其烦,最后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最近案子没有什么进展,晚上倒也不用经常开夜车加班了。

于是汤力答应了关昕,挑一个晚上下班后的时间,到她那所大学附近找一个地方,请她和她的室友们打打牙祭。

原本这是一件与贺宁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所以贺宁也是一副隔岸观火的姿态,她其实心里面有一点邪恶的偷笑,一想到汤力这么一个木头疙瘩似的闷葫芦被一群唧唧喳喳的小姑娘围住问东问西,就有些忍俊不禁。

谁知道,就在赴约的当天,汤力郑重其事的对她说:“今晚你跟我一起去。”

“啊?!”贺宁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汤力说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啊?人家邀请你去的,想要一睹你的刑警风采,你让我去干什么呀!我可不去!”

“去吧,就当帮我个忙。”汤力即便是恳求,似乎也不会用很多花哨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