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煦笑嘻嘻的点点头,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虽然说我挺看不上这小子那个大少爷嘴脸的,不过这件事上我还真不得不对他表示赞同,要不然你以为我跟人家套词儿,打听那女人的住址干嘛?”

他满不在乎的对正用不满的目光瞪着自己的钟翰笑了笑,接着说:“刚才我和那几个打牌的随便聊了聊,他们都是住在附近,没事儿的时候过去玩的,对尤志业和你们方才接触的那几个人,都只是看着面熟,连名字都对不上的那种,所以对他们私底下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完全就是对他们毫不关心的局外人,所以以彻头彻尾局外人,不夹带任何个人观点的眼光看过来,事情就又和你们跟那几个人打听的有一点出入。那几个人里有两个比较常来的人说,他们原本都以为尤志业和那个姓沈的女人两个人是一家子呢,经常前后脚的来,有时候打麻将没零钱了还互相拿对方的,说话什么的也感觉像是一起过日子的两口子,结果后来这两个人忽然就不经常出现了,有一次一个人随口问别人,说那两口子最近怎么都拆单儿出现了呢,这才知道其实尤志业和姓沈的女人根本不是一度夫妻。”

“那这么说起来,这里面肯定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的问题了,搞不好两个人是开始过的,只不过后来因为什么别的事情才又分道扬镳了。”顾小凡听完他们两个人说的,觉得心服口服,这两个人,一个不显山不露水,一个吊儿郎当,却都不着痕迹的就把对方给观察了一个通透,打听了一个清楚。

尤其是戴煦,可能是顾小凡对钟翰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老狐狸”印象,乍看戴煦,觉得他和钟翰比起来,可就忠厚得多了,一副有点邋遢,但是却很好脾气很好说话的样子,做事的时候态度又很懒散,心不在焉,好像随时随地准备开小差摸鱼似的,没想到居然也是“大大地狡猾”!

好吧,顾小凡在心里面很快就接受了这样的新认知,毕竟狐狸的天敌,战斗力绝对不会比狐狸更弱就对了。

“你是怎么把人家住址给打听出来的?”顾小凡有些好奇的问戴煦,方才她和钟翰询问孙大姐和老吕的时候,他们都生怕被透露出去,人家回头回来找麻烦,所以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点到为止,不肯多说,戴煦是怎么做到的呢?

戴煦挠挠头:“问什么啊,不用问,聊着聊着,就聊出来了。”

顾小凡还是一脸的茫然,钟翰看了她几眼,终于有些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对她摇摇头:“你别琢磨了,以你的悟性和功利,他的话完全没有参考价值,你们俩段位差得太远了。”

顾小凡非常服气的点点头,自己的水平自己知道,段位和人家暂时不是一个层面的有什么大不了,反正自己也没有那种当什么领头羊的觉悟和野心,不怕不够优秀,有进步就好了。

三个人没用多久就找到了那位沈大姐家的住处,楼里面有一户人家正在搬家,单元门大敞四开,他们就径直进去,乘电梯上楼,找到了戴煦打听出来的门牌号。

钟翰伸手敲了敲门,门里面静悄悄的,等了一会儿,他又抬手敲了敲。

门终于打开了,沈大姐两眼通红的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一瞬间的诧异之后,二话不说的闪开了门口,对他们说:“来了?进来吧。”

、第二十二章 干涉

开了门之后,沈大姐转身径直走进了卫生间,扭开水龙头哗哗的洗起脸来,顾小凡环顾了一下周围,屋子被收拾的很整洁,陈设什么的虽然不豪华,但是却带着一种温馨,一看就知道是典型的单身女人住处,客厅里有一种洗涤用品散发出来的淡淡馨香,除此之外闻不到任何其他气味,顾小凡又朝厨房的方向看了看,半开放式的小厨房里头锅碗瓢盆都收的整整齐齐,看来正如他们之前的预料一样,之前沈大姐所谓的煤气灶上头炖着汤,就只是一个牵强的脱身借口罢了。

不一会儿,沈大姐从卫生间里出来,她的眼睛周围依旧红红的,脸色却很苍白,脸颊的发丝上还沾着水珠,她一面整理着自己的仪容,发现三个人都还站在客厅中央,伸手朝沙发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坐吧,都别站着了,坐吧。”

说完,她自己先坐在了茶几一旁的一张单人沙发上。

顾小凡和钟翰他们依次坐了下来,沈大姐的精神有些不集中,眼神发散,别说是招呼他们,就连倒杯水也完全不记得,就只是一言不发的呆呆坐着,从进门到现在,她既没有对他们上门来表现出多大的惊讶,也没有什么抵触情绪,就只是红着眼圈呆呆的坐着,整个人都好像失了魂一样,打不起精神来。

顾小凡看得出来,方才在老吕的“麻将馆”里遇到的时候,她是强打着精神,怕人家看出她的情绪崩溃来,现在回到了家里,终于不用再绷紧了神经,所以这个女人的情绪完全垮掉了,自己作为旁观者。看到她脆弱的样子,还真是有些不忍心开口,可是偏偏心里又很清楚。眼下并不是同情心泛滥的时候。

“沈大姐,你是不是已经猜到我们会来找你了?”顾小凡开口试探着问。

“我猜到你们早晚会找上我。只不过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来了,”沈大姐点点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也没看顾小凡,“你们叫我沈钰就行。”

叫一声沈大姐都已经与年龄差不相符了,顾小凡当然不好意思真的大模大样的对着一个明明是长辈的人直呼大名,所以还是坚持用方才老吕纠正过自己的那个称呼:“沈大姐。你和尤志业,其实还是比较熟悉的,对不对?”

沈钰苦笑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他们跟你们都说了些什么?我走之后,他们不可能一点儿都不透露给你们吧。”

“他们还真没说什么,”钟翰难得的厚道了一回,并没有陷老吕他们于不义,“除了耳朵。我们也有眼睛,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关心和牵肠挂肚,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谁是真心难过,谁是流于表面。我们分辨得出来。”

这话说得挺巧妙,没有把老吕他们之前说过什么给供出来,顺便还无声无息的给沈钰戴了一顶高帽子,架着她,以免她为了面子或者自尊心而矢口否认。

沈钰果然对钟翰的话觉得很顺耳,虽然这个节骨眼儿上,她没有办法表现得多么得意,但至少从她的表情看起来,这话让她觉得非常安慰。

“我是真没想到老尤他会…”她点点头,刚说了一句话,眼泪就又从眼角迅速的流了下来,声音也瞬间被哽在了喉咙里,顾小凡在一旁连忙从茶几上抽了几张面巾纸递过去,沈钰接过去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对她略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哽咽着继续说,“我和老尤的事儿,除了我们两个,其实知道的人不多,别人都只是捕风捉影,再添油加醋的去乱加工,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乱猜成了一个什么样子,说我是老了老了还想傍大款的那种女人?还是什么别的更难听的?其实我能大概想象出来,不难猜,只不过我不想打听,免得自己心烦。”

“这么做很明智!”戴煦一点儿也不吝啬称赞,对沈钰竖了竖大姆指。

沈钰勉强对戴煦扯动了一下嘴角,继续说:“我和老尤对感情都挺认真的,当初认识确实是机缘巧合,我对他的印象很好,他也对我挺有好感,然后一来二去的,我们两个就都萌生了一样的念头,虽然说黄昏短暂,可是我才五十多岁,他才六十多岁,我们两个在一起,活到*十岁,不是还有二三十年呢么?我知道他年轻的时候就离婚了,这么多年基本上就一个人,我也是独身,就算我们俩都已经不年轻了,也不代表我们没有资格追求幸福,就活该孤孤单单的过日子。我孩子在外地,不在本市,我跟孩子说了一下,孩子挺支持,挺理解的,我挺欣慰,结果老尤跟他女儿一家刚一说我们之间的事情,他女儿女婿立刻就不同意了,还跟他闹得挺凶,让我们立刻分手,不许再有往来,他刚开始不同意,他女儿说如果他不同意,她就自己来我家里找我算账,老尤怕我被吓着,就同意了。”

“这些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呢?”顾小凡问。

“老尤告诉我的,他后来偷偷的来找过我一次,我们两个聊了很久,我哭了,他也哭了,后来我们俩说,算了吧,虽然心里不好受,但是一大把年纪了,别临了临了的,还那么自私,为了我们的事儿去给孩子添堵,这么些年都一个人走过来了,还差余下的日子么?而且,万一活不了*十岁,估计也未必还剩下几年的活头儿…当时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就是心情不好,所以说点儿丧气话,我怎么都没想到老尤居然真的就没了。”沈钰又抹了抹眼泪。

“尤志业既然都打算和你再婚,为什么女儿反对了一下,他就立刻放弃了呢?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会不会让你觉得有些冒犯,为什么尤志业的女儿、女婿要极力反对你和他们的父亲在一起?”钟翰问沈钰,话的重音落在了“你”上头。

沈钰摇头:“老尤对她女儿已经息事宁人惯了,而且他女儿也不是单纯的针对我这个人,只要是和老尤扯上关系的女人,她都排斥。老尤跟我说过,他和他老婆离婚的时候才三十多岁,这么多年,他一个男人当然不可能就一直一个人这么过下来,中间也有过那么两次,想要再婚,第一次女儿年纪不太大,和他交的那个女朋友相处的也不好,就没成,第二个女的对他女儿特别好,老尤以为这次应该就没什么了,但是他女儿那时候都已经二十多岁了,还是不同意,老尤一说要和那个女人结婚,他女儿就大吵大闹,说所有女人接近老尤,都是奔着他们家的钱来的,都是想要拐走他们家的财产,就算是婚前做财产公证,也早晚会吹枕头风吹到老尤乖乖的把钱都交到人家的手里面。老尤被吵得受不了,就放弃了,和那个女的同居了一段时间,本来想说不领证,就这么过吧,但是那个女的不愿意,这方面我是女人我能理解,谁愿意没名没分的跟着一个男人过日子,还得看他女儿的脸色,被人当成小偷、骗子什么的啊。后来老尤和那个女的因为结婚的事情总吵架,最后也就分开了,之后老尤就一直一个人,遇到我之前没再找过。”

沈钰伤感的一面擦眼泪一面慢慢的摇摇头:“没有办法,可能这也是老天爷捉弄我们吧,我也不想说怪他女儿对爸爸的事情干涉得太多,或者是老尤的态度不够坚定,因为我也不知道如果情况反过来,我会怎么做,能不能比老尤做得好,我只能说,恐怕这就算是有缘无分吧,强求不来,只是可惜了老尤这个人了,为人热情,对人也好,嘴巴巧,会说话,还特别会关心人,身边的朋友很多,我实在是想不通,他怎么会出事的呢?”

“尤志业对女儿这么干涉他的私生活,就一点意见都没有么?”钟翰问。

“意见不可能没有,我们两个长谈那天晚上,他也跟我说过,他说他觉得女儿太自私了,满脑子就只有她自己,根本不管别人的感受,但是他也跟我说,女儿这样子,跟他过去的纵容和溺爱也有关系,他跟我说当初离婚是因为他前妻嫌他不顾家,离婚的时候把女儿留给他,他觉得女儿小,父母离婚了怪可怜的,所以就什么事儿都由着她,顺着她,时间久了,他女儿都已经习惯了。”沈钰叹了口气,“他说,他现在已经比过去好得多了,也学会了开始享受自己的生活,到处去钓鱼、爬山,自由自在的玩儿,他说都这个岁数了,他得为自己考虑考虑,多对自己好一点,能享受的时候就享受,赚了一辈子的钱,不能太亏待自己,以后死了的时候,剩下多少,就留给女儿多少。至于我们两个的事儿,他说女儿吵得太凶,他心难受,而且也不想拖我下水,让我被他女儿找麻烦,所以就只好做出让步了,之后有一段时间,他女儿好像还来跟踪过我们似的,生怕我们还在一起,我们特别小心。”

“你们被迫分开是什么时候的事儿?”顾小凡问。

“大概半年左右之前吧。”沈钰回答。

、第二十三章 女婿

看样子之前老吕之前提到说尤志业情绪一度很不好,要不是孙大姐在一旁暗示提醒,他好险要说走了嘴的事情,确实就是尤志业和沈钰之间感情触礁的这一桩。尤志业因为女儿尤莉的反对,在没有进行任何努力和挣扎的情况下,就轻而易举的缴械投降,放弃了和沈钰的这段黄昏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能够说明尤志业对沈钰也并非感情笃深,不过老吕和孙大姐的反应也证实了尤志业曾经为了这件事而苦恼抑郁过,这倒也至少能够说明,就算感情不算很深,但至少也还是有些感情的,不是单纯想要找一个能给自己洗衣做饭、照顾生活的伴儿而已。

而且从沈钰对尤志业之前感情经历的熟悉程度来看,她对尤志业也确实有一定的了解,至少比外人要更了解一些。

“你和尤志业的女儿、女婿有没有直接打过交道?你说他的女儿、女婿曾经跟踪过你,这是感觉和猜测,还是真的发现了什么迹象?”钟翰问。

“我没发现什么,是老尤跟我说的,他说他女儿搞不好偷偷的留意过我们,因为他女儿回家跟他吵的时候,能说出好多我们俩的事儿,比如我们两个在哪儿吃饭啦,又去哪儿喝茶了,甚至还有走路的时候老尤走在我哪一侧,过马路的时候还拉着我的胳膊啦,他女儿都知道,你们说,如果不是在后面偷偷的跟踪过我们,她怎么会知道那么多这样的细节?她要不说,我自己都记不清楚很多细节小事了。”沈钰回答,“直接打交道倒是没有过,老尤不让。他说我个性太懦弱了,见到他女儿和女婿会吃亏,而且一想到他女儿又会因为这些事情嚷嚷个没玩没了,他就觉得特别的头疼,他都那么说了,我也就没想过去找那个不愉快。”

“尤志业的女儿有那么厉害啊?”顾小凡有点觉得难以置信,她和尤莉打过短暂的交道。不过仅凭那两次见面显然并不足以对一个人的个性、品行下定论,但看沈钰和尤志业的妹妹尤春霞的描述来看,一个说尤莉刁钻厉害,一个说尤莉只是一只玻璃猫,表面看着聪明,实际上一点儿能耐都没有,只会受制于人,她们遇到的尤莉,要么不是同一个人。要么就只能说尤莉有可能是个双重人格了。

沈钰还是摇头:“他女儿到底厉不厉害,有多厉害,我没接触过,不敢跟你们瞎说,反正老尤是挺怕他女儿的,但是他又跟我说过。说他女儿心思太单纯,容易被人左右,让他挺不放心的。可是这么大了,说又说不听,只能不管了。”

“他所谓的容易被人左右,是指的谁?他女婿么?”钟翰问。

“是,老尤出事儿了,我说这话回头就算他们说我栽赃,说我挑拨离间,我也无所谓,实话跟你们说吧,老尤跟我说过不止一次。他不满意他的那个女婿,觉得他女婿这个人不行,靠不住。但是女儿喜欢,女儿嫁了人家了,他这个当爸爸的,也不能干涉太多,所以就只能忍着点儿。”沈钰说着叹了口气,“老尤为了他的那个宝贝女儿,也算是操碎了心,我听老尤说,当初他女儿是怎么和女婿搞在一起的,其实他嘴巴上不说,心里都清楚得很,他说他那个女婿年轻的时候就是一副华而不实的样子,行为做派一点都不稳重,有点儿轻浮,所以最初见面的时候他就没怎么看好,私下里跟女儿说,觉得这男的不行,让她趁早换人,结果他女儿就开始大哭,说自己好不容易才能和人家在一起,人家为了他,把原本家里面的婚约都给推了,得罪了一大群人,现在自己家又莫名其妙的不允许自己和他在一起,太对不起人家了什么的,老尤不让,他女儿就天天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老尤没办法,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随她去了。后来老尤私底下找人打听了一下,说他那个女婿何止是跟人家有婚约的事儿啊,根本都跟人家住一起了,只不过是早些时候女方没到年纪,不能领结婚证,所以才一直没有结婚,之后不知道怎么就认识了老尤的闺女,老尤的闺女看上人家了,他那个女婿立刻就把那个女的给甩了,跟老尤的闺女好,搞得那家也实实在在的闹了一阵子,寻死上吊的也没什么用,最后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老尤从那会儿开始觉得他女婿的人品不够端正的,所以一直不太信任他。”

“尤志业不信任他女婿也就是嘴上说说吧?如果真的不信任,怎么可能把家业都交给女儿和女婿去打理?”钟翰一副对沈钰的话并不信任的样子。

沈钰的情绪依旧算是比较平静的,听了钟翰的质疑,也只是摇头:“我说什么你们可以不信,我也能理解,我和老尤的关系,名不正言不顺,那边毕竟是他的亲女儿和女婿,如果你们选择相信他们,不相信我,我也没有什么办法。老有跟我说过,他到现在都还握着家里饭店的账目,盈利什么的都是他一手掌控着,女儿女婿就当是在给他打工,他当时跟我说这个事儿的时候,我也还说过他,我说咱们岁数大了得服老,不能什么什么都还都想攥手里头不撒开,回头孩子会埋怨,反正他也不缺钱花,既然把工作都交给孩子去打点了,就干脆把钱也大大方方的交给孩子,他就用他的老本儿,一直到百年之后也用不完不是么。老尤说我不懂,他这么做不是因为他舍不得放手店里头的事情,是因为他不放心他女儿。”

“是怕自己完全放手不管了之后女儿在女婿面前变得没有地位?”

“差不多吧,要是按照老尤的话,比你们说的那还要严重一点儿,他说当初他女婿能为了自己女儿条件好,就对已经要娶进门儿的姑娘始乱终弃,现在他也才四十出头,正是男人最风光的年岁呢,自己的女儿什么样,老尤说他心里头也很清楚,靠姿色,或者靠人格魅力,自己闺女都留不住人,他觉得他女婿之所以一直乖乖的呆在家里,就是因为经济大权在老丈人手里握着,店是老丈人的,赚的钱也都是老丈人的,他想要开销大一点,至少也得对自己老婆很好,老丈人才肯给他钱花,要是这个节骨眼儿上就把店和钱都交给他,万一他有了钱有了势,立刻就二话不说的自立门户,顺便把老尤的女儿给甩了,换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什么的,那自己到时候连阻拦的能力都没有了,莫不如就让他们这么不缺吃补缺喝的替家里打工,等老尤岁数也大了,脑袋也糊涂了,钱也管不了,帐也算不清楚,到那时候他女婿也是个半百的小老头儿,把店什么的交给他,老尤自己也就放心了。”沈钰有些难过的揉着眼睛,“老尤跟我说,他打点这家店不容易,希望能够穿得下去,就算他当初有过一个儿子,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被他前妻带走之后早就没有了音讯,传给女儿也是一样的,就怕没等怎么着,自己努力了小半辈子的店就改名换姓,成了别人家的。没想到他这么早就出了事,以后他们家的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和我没关系,我也不敢想,老尤也看不到了。”

“对了,还有另外一件事,我们听说,尤志业因为和你之间的关系,还差一点儿挨了一顿打?”钟翰默默的听沈钰说完,忽然问起了另外一件事。

沈钰原本还沉浸在关于尤志业一家子的话题上,忽然一下子就跳到了另外一件事上面,而且还是和她直接有关系的一件事,她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手里的面巾纸揉成了团儿,下意识的还捏个不停:“你是说麻将馆儿的那个事儿吧?”

钟翰点点头,没有和她兜圈子的打算。

“说起那件事儿我就觉得挺没脸的,打从那以后,我每次去老吕他们家,那几个人虽然嘴巴上不说,看我的眼神儿都不对了,”沈钰有些忿忿,又有些无奈的说,“我都不知道老张那个人是怎么想的,居然干了那么丢人的事情出来,老大一把岁数了,还在公众场合又叫又嚷,又打架的,我想想都觉得臊得慌。”

“那位怎么称呼?听说是你过去的青梅竹马?”

“什么青梅竹马啊,你们可千万别听别人乱说,那人叫张和顺,我们俩可不是什么青梅竹马,就是过去读中学时候一起的同学罢了。”沈钰连忙摆摆手,“我们俩过去确实有过一段儿,不算是谈对象吧,反正就是彼此有那么点儿意思,那个时候我们都下乡插队去了,他比我早抽回城里,我那时候因为一些别的原因,一直也抽不回去,自己其实也心急,但那种事儿不是自己着急就有用的,后来好不容易抽回来了,结果我回到城里才发现,张和顺在这期间已经又接受别人的介绍,和一个纺织女工好上了,我问他,他支支吾吾的说自己担心我一辈子就留在那边抽不回来,所以就听了家里的安排,我当时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之后和他就再没有一点儿瓜葛。去年年底那会儿,他倒是来找过我一回,说是我们俩都单着反正,干脆一起搭伴儿过日子吧,我告诉他不可能。”

、第二十四章 张和顺

“那他是怎么知道你和尤志业之间的事情的?如果你已经明确的拒绝了他,为什么他还会去找尤志业的麻烦呢?”顾小凡问。

听了顾小凡这么问,沈钰的脸色从苍白没有血色变成了淡淡的红润,她摇头替自己澄清说:“我没有告诉过张和顺我跟老尤之间的事情,这件事本来就和他没有什么关系,我当初跟他说的很清楚,我这个人没那么念旧,而且当初他用那种方式和我分开的,我对他也没什么好感了,这么多年下来,谈不上讨厌,但是肯定不会和他在一起过日子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打听出来我和老尤的事情,过后我也没问,我就光是问过他,为什么要去找老尤闹事。”

“那张和顺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就是不服气,替自己不服,也替我不值,所以就想教训老尤一下。”

“他不服气这个我们能理解是什么意思,替你不值怎么讲?”钟翰问。

沈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长长的叹出来,双眼有些出神的说:“值不值的,怎么衡量我也说不清楚了,张和顺说,他觉得我比老尤年纪小不少,老尤应该高高兴兴的和我一起过日子,跟捡了宝似的才对,结果他说怕孩子闹意见,就不敢往下走了,走不下去呢,他又不舍得和我彻底结束,还总是藕断丝连的和我见面,张和顺说他觉得老尤这样太不地道了,等于是在拖累我,所以他气不过,就故意找了个我没过的时候,去麻将馆找茬,想要出口气,幸亏最后也没出什么事儿。”

“确实是‘幸亏’,”钟翰也点点头,“如果那天不是那么巧,张和顺正要把事情闹大的时候。你恰好那个时候赶到,制止了他,后果还真不好说是什么样。”

“我知道你们不会太信任我,别人肯定也觉得那天的事儿,前前后后多少有我搀和的份儿,所以我说什么你们都会觉得我在撒谎吧,”沈钰似乎有些无奈,又好像已经接受了这样的事实,“我肯定还是要提自己澄清一下的,相信不相信。你们自己拿主意。我也勉强不来。那天的事情。我之前确实不知情,当时过去那里看到他们在闹,也是赶巧,如果我事先知情。我肯定会拦着张和顺,不让他乱来的,我和老尤虽然被他女儿一家反对,走不下去了,但是我们心里还是有彼此的,平时来打麻将,就算是不说话,他看我一眼,我看他一眼。就知道对方是为自己来的,我觉得就这样也挺好,就算是精神上有个寄托,晚年生活也不会过得太空虚单调,张和顺去拿老尤撒气。这我是坚决不赞成的。”

“那天被你叫停了之后,张和顺还有没有再找过尤志业的麻烦?”

“应该是没有,我打从那天之后就没和张和顺有过联系,那天我确实挺生气的,因为他这么自作主张,旁人都觉得这事儿我也有牵连,我也是浑身张嘴都说不清楚的感觉,好在老尤他相信我是不知情的,我后来觉得这件事毕竟是因为我才引起来的,所以跟他道了个歉,他也说,这事儿与我无关,我不需要觉得对不起谁,之后他也没跟我提过说又见到过张和顺什么的,所以我猜张和顺后来应该也没再去骚扰过老尤,都是老大不小的一大把岁数了,闹了那么一出之后,我觉得不管是我们三个人里头的哪一个,都得觉得脸上臊得慌。”沈钰无奈的说。

“那件事是刚入夏的时候发生的对么?”顾小凡向沈钰核对时间。

“算是吧,我记得是五月初,照理来说应该算是春天,但是今年不是气候反常么,四月下旬就忽然热起来了,张和顺闹那件事的时候,我们都已经换了短袖的衣服穿了。”沈钰盘算了一下时间,“一晃就过去两个多月了。”

顾小凡也算了算时间,法医推断尤志业的死亡时间超过了一个月,这就意味着在那场麻将馆的闹剧之后没过多久,尤志业就遭遇了毒手,于是她继续问:“那件事之后,你和尤志业见面的次数多么?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沈钰皱着眉头盘算了半天:“我记不清具体的了,反正那件事之后,我们俩还见过三四次面,然后他就再没到麻将馆这边来过,因为他女儿反对我们来往,所以平时都是他来找我,我从来不主动联系他,怕被他女儿发现了,他女儿又要跟他吵,他后来一直没找过我,以后也不会再找我了。”

说着,她的眼圈又红了,顾小凡要帮她拿纸巾,她摆摆手,用手里已经揉搓得几乎快要烂掉的那一团面巾纸在眼睛上沾了沾,把溢出来的眼泪擦干。

“他这么久没有跟你取得联系,有没有担心过他出什么事?”钟翰问。

沈钰摇头:“说实话,没有,我一点儿都没有想过他会出什么事,他那个人爱玩儿,呆不住,过去他也有过出去旅游什么的,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这一次虽然时间有点久,而且他也没有像以往那样提前给我发个短信什么的说一说,我以为他可能走的远,出国旅游了什么的,所以时间比较久,没告诉我,要么是急急忙忙的忘了,要么就是…张和顺的那件事,他或多或少也有对我感到不满,虽然嘴巴上没说,但是心里面毕竟感觉不一样了吧,所以我就更不敢联系他去问。”

钟翰点点头,看起来对沈钰的回答比较满意,然后又问:“那你从那件事之后就一直都没有和张和顺有过联系么?知不知道张和顺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我和他没联系过,那件事之后我跟他发了一通脾气,估计他也生我的气了,所以也一直没有联系过我。”沈钰忽然意识到钟翰这么问的潜台词是什么,便又说,“你们觉得老尤的事情和张和顺有关系?”

“你觉得呢?”钟翰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把问题原封不动的还给了沈钰。

沈钰立刻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可能,张和顺那个人我多少还了解一点,都说从小看老,他过去是什么样,估计现在也变不了太对,没什么大出息,也没什么大能耐,你们要是说他打电话骚扰老尤,骂他,这我或许都信,但是杀人这种事,他没那么大的胆子,再说,我们都这个年纪了,看事情比你们年轻人看得开,犯得着为了一点事情就弄出人命来么?我觉得我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张和顺不计后果到那种程度。”

“你说的有道理,”钟翰点头肯定了沈钰的话,这让沈钰的神情略微放松了一点,然后他又问,“尤志业失去联系之后,张和顺也一直没有消息是么?”

“原来我没想那么多,怎么听你们说完,我心里有点不太踏实了呢,”沈钰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表情有点紧张,“要不然,我打个电话给他看看情况?”

钟翰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沈钰就起身进屋去了,不一会儿又拿着手机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边从通讯录里面翻着号码,一边对他们说:“这个电话我还是当着你们的面打吧,免得说不清楚,我现在说不清楚的事情已经太多了。”

电话打过去,张和顺那边半天也没有人接,沈钰的神态从最初的忐忑渐渐变得紧张起来,一直到电话突然直接接通了,她才松了一口气。沈钰的手机听筒音量很大,顾小凡和钟翰他们在一旁虽然不能够直接听到对方说话的内容,却能听得出来张和顺说起话来中气十足,感觉应该是个身体健康,体格强健的人。

沈钰询问了一下张和顺的近况,张和顺似乎对此感到很高兴,在电话那头有点滔滔不绝的意思,沈钰碍于有三个外人在场,表现得有些扭捏和不耐烦,嗯嗯的应付了几句,找了个借口把电话给挂断了,看得出来,在尤志业出事之后,确定张和顺没有也遇到什么麻烦事,一切正常,这让沈钰感到很安慰。

“这个张和顺家就在a市本地吧?”顾小凡问,“你能把他的家庭住址和电话号码都抄给我们么?”

“你们还是怀疑他和老尤出事有关?”沈钰不安的问。

“我们只是希望能够排除他,证明他和这件事没有关系。”顾小凡怕她多想。

“那我是不是得保密,不能把你们要了他号码的那件事,还有你们肯能要去他家里找他的事情告诉他?”沈钰看起来有点紧张。

顾小凡看看钟翰,钟翰对沈钰很放松的笑了笑,说:“没关系,如果你觉得有必要以朋友的身份提前给他透个底,你也可以打电话给他,不需要特意去保密,我们毕竟只是例行公事的进行排除调查罢了,就像现在我们来找你一样,找谁只是为了把情况了解得更清楚,而不是怀疑谁。”

沈钰听他这么说,稍微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起身去找纸笔,帮他们抄写地址和电话。

、第二十五章 接风

三个人从沈钰家里出来,刚走到楼下,韩乐乐就给顾小凡打了一通电话。

“听说新来的那位和你还有钟翰在一起呢?都这个时候了,下班没呢?”电话一接通,还不等顾小凡说什么,韩乐乐就蹦豆子一样的噼里啪啦问了起来。

“我们刚刚从一个接受调查的人家里出来,今天的活儿完成了没有我说了可不算,”顾小凡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钟翰,“我跟钟翰出来跑,什么时候轮到我来当领导过啊。你这时候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儿?”

“好事儿呗,”韩乐乐当然知道顾小凡是钟翰的小跟班,所以干脆就打算来个擒贼先擒王,免得跟顾小凡说半天也只是说了不算,“你把电话给钟翰。”

顾小凡一头雾水的把手里的电话递给钟翰,面对钟翰询问的目光,她也只能爱莫能助的摇摇头,小声说:“是韩乐乐,她要找你,跟你说话。”

钟翰跟韩乐乐、倪然她们见面的次数不少,但是打交道的次数有限,倪然好歹还多了一次同进晚餐的经历,韩乐乐接触的就更少了,所以可想而知,在接听韩乐乐的电话时,钟翰自然又游刃有余的拿出了一副风度翩翩,和蔼可亲的态度,语气也非常的礼貌客气,和平时嘴巴不饶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顾小凡刚在心里头悄悄的腹诽了一下这个大大的两面派,一扭头看到戴煦,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人简直就是把自己的内心台词都写脸上了一样,正一脸鄙夷的瞧着钟翰,还露出一副忍无可忍还不得不忍的无奈,叹口气摇摇头。

钟翰直接无视了戴煦在一旁对自己毫不遮掩的鄙视,和韩乐乐亲切而又客气的继续讲电话,挂断电话之后,把手机还给顾小凡。伸手拍了拍戴煦的肩,对他说:“没想到你面子还挺大的,刚一来就有人要给你接风,比我待遇好多了。”

“现在怎么想的不知道,待会儿我一露面,估计就该变成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吧。”戴煦一点儿也没看出惊喜来,无所谓的耸耸肩。

钟翰瞪他一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既然这么明白,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的拾掇拾掇自己?吃的喜欢垃圾食品,穿衣服邋里邋遢,你是励志要加入丐帮么?”

“哎呀。”戴煦一副受不了钟翰的样子。挠了挠头。“人生苦短,干嘛为了迎合别人的审美和口味就委屈自己呢?舒舒服服,自由自在的多好!”

钟翰不满的瞥他一眼,倒也没继续说他。顾小凡觉得,他八成是怕自己再说几句,戴煦就又会把那句让人喷饭的“钟妈”拿出来叫了。

“你刚才说要发地址给韩乐乐的是说接风饭啊?在哪儿吃?”顾小凡问。

“泰河酒店。”钟翰回答,顾小凡当然知道他把地点定在那里的缘故,戴煦第一天到,还有些茫然,钟翰只好补充一句,“尤志业家里的。”

戴煦便点点头,什么也没有多问。

说妥了接风饭的事情。也调侃过了,他们便直奔泰河酒店,上了车之后,顾小凡问钟翰:“对了,刚才在沈钰家里头。你是不是不太怀疑张和顺啊?”

“说不上怀疑或者不怀疑,这个张和顺我连一面都还没有见过,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得出结论来呢?”钟翰回答,“干嘛突然想到要问这个?”

“就是看你方才故意对沈钰说得那么轻松,还不介意她给张和顺报信儿呗。”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故意那么做么?”

“这个么…”顾小凡仔细的想了想,期初不太敢开口,怕自己理解得不对,不过她又想起之前钟翰曾经对自己说过,笨主意也好过没主意,这才开口说出自己的观点来,“我觉得方才沈钰跟咱们的对话里,反复强调当初张和顺背信弃义,辜负了她,所以她对张和顺不信任,没好感,不会和他一起共度晚年,但是当她担心咱们会把张和顺当做杀害尤志业的嫌疑人时,话里话外表达的意思有很清楚的是在替张和顺说话,这说明她的心里面,对张和顺就算没有多深的感情,至少也还是在意这个人的,在选择一个人做老伴儿,共度晚年的这件事上,沈钰心里面的那个天平肯定是倾向于尤志业多一点,但这不代表她心里就一点儿都不关心张和顺,说白了,我觉得沈钰只不过是在对张和顺当年的背信弃义赌气罢了。”

“尤志业肯定是沈钰的首选,不管沈钰的出发点到底是为了情还是为了利,这都不重要,但是在尤莉和吴涛对尤志业和沈钰的事情横加阻拦之后,沈钰意识到这件事已经不可能以后,我估计她原本的打算就已经发生了一点动摇,现在尤志业人毕竟已经死了,她和尤志业只是晚年的时候相遇相识,擦出了一点火花,并不是半辈子相濡以沫的感情,能在得知尤志业死亡的消息时受这么大的刺激,表现出这种程度的难过和上心,我觉得就已经不错了,这件事过去以后,她肯定还是得继续为自己打算,不能抱着对尤志业的怀念过到老,这样一来,谁也不能保证张和顺会不会成为比较优先的选项,有感情基础再怎么说也好过没有,”钟翰点点头,表示顾小凡的判断是正确的,“连你这么迟钝的人都能感觉到沈钰关心张和顺,如果咱们要求她保密,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嘴上答应着,内心里面放心不下,背着咱们偷偷的跟张和顺透露消息。”

“所以啊,与其在还不能确定的情况下,先把她弄得紧张兮兮,让她背着咱们偷偷的去给张和顺报信儿,还不如直接告诉她,咱们根本不担心她报信儿给张和顺,让她放松精神,说不定她就不会因为过于担心而立刻通风报信。”

“也对,如果搞得好像咱们已经把张和顺当成了杀人嫌疑人似的,沈钰百分之九十会打电话报信儿,现在这样,哪怕几率降到六成,也还是好的。”顾小凡现在彻底想通了。

“小凡,聪明!”戴煦从后排座凑过来,对顾小凡竖起大拇指晃了晃,“以后这家伙要是再说你笨,你就当耳边风,根本不用相信,我觉得你很聪明!”

顾小凡虽然知道他和钟翰交情笃深,戴煦这人也没什么架子,好像跟谁都能一见如故似的,但毕竟还是第一天见面的新同事,被他这么一夸,还是让顾小凡脸颊发烫,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连忙摆摆手:“我脑子确实不够聪明。”

“瞧!当事人自证了,你就别在那里煽风点火了,”钟翰得意的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戴煦,然后对顾小凡说,“我说你笨,是为了激励你进步,让你从笨变成不笨,可不像戴煦这种人,他从来都是随口表扬,根本就是敷衍,哪怕对方明明很笨,误认为自己很聪明,他也会闭着眼睛夸,这是一种非常不负责任的表现。”

“是,这个我承认,”戴煦听了他的话,瞬间满脸都是内疚和自责,“我过去就经常随口表扬,非常不负责任甚至敷衍的赞同钟翰认为自己是个天才的这种错误观点,所以才导致了他在这条自恋的不归路上越走越远,我确实应该反省。”

“关于对我的评价,倒是你难得出现的坦诚态度。”

“是么?也包括‘钟妈’那部分么?”

此时车子正好行驶在一条僻静的小街上,前后都没有行人和车辆,钟翰听了戴煦的话,只是瞥了一眼后视镜,然后猛得踩了一脚油门,车子向前窜了一下就又恢复了正常的速度,把原本扶着前排座椅,探头过来说话的戴煦直接给甩回到了后排座椅上面,戴煦重新坐正身子,嘿嘿一笑,说:“小凡,你看,有人被戳中了痛处,恼羞成怒了。”

顾小凡头一次知道忍着笑是那么辛苦的一件事,自打认识钟翰以来,他都是一副风度翩翩,百毒不侵的样子,情绪也永远很稳定,自己还是头一次看到他“失态”的样子呢,要不是担心回头自己可能会被挤兑的很惨,顾小凡真想抱着肚子痛痛快快的大笑一场。

一路上,戴煦和钟翰一直在断断续续的斗嘴,听起来好像是这两个人谁也瞧不上谁似的,可是却又完全没有一丝的火药味儿,顾小凡跟着笑了一路,对这两个男人那种一说话就斗嘴,但是却又好像默契十足的相处模式感到十分好奇。

“你们当初是三个好朋友?那另外一个是什么样的性格?”顾小凡听他们说话当中提到了彼此另外的一位叫做安长埔的好朋友,忍不住有些好奇的问。

“他是个老好人,负责在我们俩中间和稀泥。”钟翰回答的言简意赅,难得的是戴煦也没有对此表示出反对意见。

“说起来,我还有点儿想那小子了呢,他可比你厚道多了,也没那么啰嗦。”戴煦有些夸张的叹了口气,整个人又懒洋洋的歪在后座上了。

“想他你就赶紧申请调过去陪他!你们两个不求上进的凑一起正好组一个后进互助小组,省得我看着心烦。”钟翰立刻给出建议。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还不知道吧?我可是特意请调到这儿来的。”戴煦伸了个懒腰,“生活不能太无趣啊,有你这种人在身边,才有好戏看呢。”

钟翰又瞪了他一眼,没吭声,戴煦好像也没指望钟翰有什么反应,因为他已经歪在后座上闭目养神了。

、第二十六章 小老板

【两件事哈,首先感谢小猪、蓝田滴粉红票,左么么右么么!其次,通知一件事儿,从下周一到下周五双更五天哈,这次咱们改一改,第一章晚八点,加更晚八点零二分,紧凑一点儿,让大伙儿正常更和加更一口气看个够,就不中午一章晚上一章啦,特此通知,群么么~!】

等钟翰熟门熟路的把车开到泰河酒店的门口时,老远就看到韩乐乐和倪然已经等在那里了,这两个人估计是准时下班,还回家换了一趟衣服,打扮得都挺漂亮。韩乐乐身材比较瘦小,身穿一件蓝白相间的雪纺连衣裙,裙角是参差的不规则长度,晚风一吹就很轻柔的飘动,脚上踩着一双高跟凉鞋,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清纯飘逸。而她身边的倪然则是一身短打扮,雪白的短袖t恤衫,和一条浅蓝色的牛仔短裤,露出一双修长的腿,脚上穿着运动鞋,原本她就是肤色偏深的类型,加上这身打扮更显得充满了活力,青春洋溢。

因为一起出去过,倪然认得钟翰的车牌号,看到他们拐进了停车场,便向他们招招手,韩乐乐见她招手示意,这才发现人到了,也连忙跟着摆手,态度热情。

“这两个家伙,平时都没见这么热情过,八成是好奇戴煦来着。”顾小凡看着饭店门口的两个人,忍不住笑着拆穿她们,“这两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说起来,我调来之前,她们也这种反应么?”钟翰边停车边问。

“我不知道,你想知道就自己去问她们俩呗!”顾小凡故意不告诉钟翰,她承认才一白天的功夫,自己就被戴煦给带坏了,发现让钟翰吃瘪是件挺有趣的事。

钟翰有些无奈的伸手点了点顾小凡:“你呀你,好的不学,专学坏的。”

停好车之后。两个人下了车,顾小凡也对韩乐乐和倪然摆摆手,韩乐乐踩着高跟鞋迎上来,满脸的好奇根本遮掩不住。一双眼睛直朝钟翰和顾小凡身后瞧:“新来的同事呢?不会是我们的阵势太热烈,人家太害羞了不敢出来吧?”

顾小凡一回头,这才发现,自己和钟翰下了车,戴煦还在车子后排,动都没动。她狐疑的看看钟翰,钟翰一脸无奈的走过去,弓起手指笃笃笃的敲了几下车窗,戴煦这才猛地从车子后排坐了起来,钟翰冲他招招手。示意他下车。

戴煦下车的一瞬间,顾小凡清楚的看到了韩乐乐脸上表情的变化,那个过渡,是从好奇到期待,又从期待变成了淡淡的失望。

实话实说。戴煦长得不难看,只不过他的相貌和钟翰差异很大,不是那种广泛意义上的英俊小生,但五官组合在一起显得很刚毅硬朗,而且是那种一看就让人有一种踏实感,觉得很可靠的类型,配上他高大的个头儿。本来应该是一个让人第一眼看上去就很伟岸的类型,可是偏偏这个家伙的穿着风格非常随意,宽松的t恤衫和多兜裤,看上去旧旧的鞋,一脸麻麻扎扎的胡茬子,再加上现在又多了睡眼惺忪这一条——他方才居然短短时间内。就在车后座上睡着了!

这也难怪乎一心期盼着能调来一个帅哥的韩乐乐大感失望了。

失望归失望,韩乐乐的教养还是一向很好的,她并没有因为对方的相貌完全不符合自己的审美就立刻冷着脸不理不睬,还是非常热情的对戴煦招了招手,说:“你好啊新同事!初次见面。以后能多关照尽量多多关照哈!”

戴煦也大大咧咧的笑了笑,冲她摆摆手:“好说,好说。”

倪然相比之下就表现得比韩乐乐矜持多了,她也是开朗外向的性格,但是比韩乐乐的个性要更成熟一点,所以和戴煦初次见面也只是礼貌的做了自我介绍。

“没有其他人了么?”顾小凡看她们作势要进饭店了,便开口问倪然。

倪然扑哧一笑,有些暧昧的打量着她:“拿按你的意思,还应该有谁啊?”

顾小凡被她逗得红了脸,还没等开口回答呢,韩乐乐就已经抢先一步开口了:“汤力、高轩和唐弘业我们也叫了,他们那边也还有一点事情没弄完,我和倪然都饿扁了,他们说等你们到了咱们就慢慢吃着,他们三个那边一结束就立刻过来。”

“怎么样?这回心里踏实了吧?”倪然用胳膊肘拐了拐顾小凡,打趣她。

顾小凡被她逗得浑身不自在,伸手假意打了一下倪然,没吭声,钟翰在场也就罢了,现在还多了个戴煦,她可不想每次来了新同事,对自己的第一印象除了脑子不够聪明之外,再多加上一个“花痴妹”的名头。

可能是因为饭店里每天都要接触很多人,又或者是因为这一次是热热闹闹的一群人一起过来,泰河酒店的前台虽然还是顾小凡和钟翰单独来时候的那个人,却没有认出他们来,听说随后还会有三个客人到,特意提到包房还有空闲,可以帮忙安排他们到楼上的一个大包厢,但是这一次钟翰却做出了和上一次完全不同的选择,他提出不要包房,坐在一楼大厅里的散台就可以了。

于是五个人就被安排在了距离前台不算远的一张八人长桌,三个姑娘坐在同一排,钟翰和戴煦坐在了她们对面,空出来的位置自然是留给高轩他们的。顾小凡注意到,当着倪然和韩乐乐的面,钟翰和戴煦明显收敛了很多,也不斗嘴开玩笑了,虽然说话的时候还是能够看出来他们早就认识,却没有表现的关系很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