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子的确有些凉,这是做不了假的。
周泫御眉头锁得更深。他倒是听过女人痛经严重的能痛晕厥过去,但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生理期这么能折腾人的女人,他对这方面的经验少之又少。
“你忍一下,我去给你买药。”他说着,就要站起来。
“别!”君兮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这不能乱吃药,吃药会产生依赖性,以后每个月都会想吃药。”
“那你说怎么办?”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周泫御有些躁了。
君兮往他臂弯里蹭了蹭,就像小时候每次生病那样,非要枕着他的腿才能入睡。
周泫御看着这个小女人像只小野猫一样赖到自己的怀里,鼻间的清香越来越近,身上很快被一片柔软贴住了,他手没动,心却动的厉害。
“我冷。”君兮抬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周泫御轻叹一口气,收手紧紧的把她抱进怀里。
“每个月都这样吗?”他问。
“嗯。”
“一直没吃药?”
“嗯。”
“那你都是怎么办的?”
君兮指了指自己小腹的位置:“放个热水袋在那儿,捂着。”
“没办法根治?”
“有是有,就是比较难。”
“什么?”他飞快地问。
君兮把头埋进他怀里,不说话。
周泫御把她的脸扳过
来,让她看着他:“难的宁愿这样痛着?”
“嗯。”
“到底什么办法?”他语气有些硬了。
君兮想了想,抬手把他的脑袋勾过来,覆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得找个男人和我生孩子。”
“咳!”周泫御直起身子,有些尴尬的清咳一声。
君兮心觉好笑,可是又不敢笑出来,怕他觉得自己是在胡说。
“别说胡话,赶紧睡一觉。”周泫御拍了拍她的前额,不自然的看向别处。
“…”
她就知道,他一定觉得她在胡说。
佛罗伦萨的夜很美,她房里的窗帘半开着,她躺在他的怀里,看着这座城市闪闪发亮的车河和黑蓝交织的夜幕…一切就像是在做梦,唯有他身上的温暖,那样真实。
君兮想,她终于能理解徐志摩在《翡冷翠一夜》中提到的那句“闭着眼,死在你胸前,多美”。
是啊,多美。
?
周泫御能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呼吸渐匀,像是坠入了清浅的梦中。
她的手还按在她自己的小腹上,那寸布料被她揪出了厚重的褶皱,他不知道这种痛到底是痛到了何种程度,只是心疼,这个女孩除了之前那句浮夸故意的“我都要疼死了”,尔后竟然没有再吭一声。
他抬手,将她散乱的发丝拨到耳后,这张精俏的容颜,脱去了青涩,出落的越发迷人。哪怕他有心再把她当成孩子,却也无法再骗过身体里的悸动…
君兮忽然动了动,她两条纤细的胳膊,像是藤蔓一样的绕住了他的腰。
腰上就这样起了火,火势一上一下往两边蹿。烧的他的理智都灰飞烟灭。
周泫御低头,他轻轻地摩挲着君兮的唇,她唇上的那抹红在他滚烫的指腹下红越来越艳丽。
他凑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嗯…”
她一声轻喃。
周泫御被惊醒,在最后吻上她的那一秒找回了理智。
她是君兮。
他不能趁她之危。
周泫御轻轻的将她放到床里,替她捻好了被角,转身之时却又被君兮攥住了衣袖。
“不要走…”她迷迷糊糊的,却仍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从自己的身边抽离。
不要走。
曾经,她也这样挽留过他的。
那个时候,她比现在更需要他。可是,他走了,甚至没有来得及和她说一句再见。
周泫御在床沿边蹲下来,他没有抽回手,而是任由她握着,哪怕这个姿势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他也不想让她觉得不安。
他答应过的,不会再走了。
…
君兮一觉睡到了天亮,醒来身上的不适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周泫御不在她房间里,她的目光寻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人。她下床,走到窗前伸了个懒腰,洗手间里忽然传出了动静。
她回头,看到周泫御从里面走出来,他脸上的水珠未干,显然刚刚在里面洗了脸。
“文君兮,这是什么?”周泫御扬了扬手里的盒子,盒盖被撕开了,里面的东西摇摇欲坠。
君兮惊,掩着嘴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我问你这是什么!”周泫御提高了声调。
君兮镇定下来,她耸了耸肩:“你自己买回来的,你问我做什么?”
“我买的?”周泫御一脸的不可置信。
“混在你给我的袋子里,不是你买的,难道还是超市送的?”
周泫御沉默。
昨天急匆匆的跑去附近的超市,找了一圈愣是没有找到她要的东西。他语言不通,这也不是什么容易比划的东西,他觉得自己都要疯了。
好在,碰到个能说英文的服务员,她带着他找到了那排货架。
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全是女人的东西,他不知道哪个牌子好也不好意思慢慢挑,索性每个牌子都给选了一样,哪里知道那个货架上还有其他“奇怪”的东西混进去。
直到刚才进她洗手间洗把脸看到,他差点发了火。
周泫御随手把手里的那盒避/孕/套朝垃圾桶的方向扔过去。
“诶!你干什么!”
君兮想拦,反而被他扯住了胳膊。
“你要用到?”周泫御瞪着她。
“我当然用不到。”
“用不到的东西留着干什么!”他没好气的。
君兮眨眨眼,她用不到,没准他用得到呢。
不过,她可不敢对他这么说。
?
意大利方面的客户对于周泫御亲自来意大利交涉后期合作事宜特别满意,一天的会议特别顺利。
工作结束之后,意大利方面的负
责人Gino带着他们去IL-PALAGIO用餐,PALAGIO位于德拉盖拉尔代斯卡宫一楼,是佛罗伦萨拥有米其林星级认证的餐厅。餐厅的内部采用了拱顶天花板,装潢优雅意式风情浓郁,坐在餐厅里用餐还可以看到酒店花园的迷人景色。
Gino对君兮的印象非常好,他说他至今只遇到过两个既年轻又漂亮的还能把意大利语说的如此纯正性感的中国姑娘。这两个姑娘一个是君兮,另一个是他太太。
Gino有个中国太太,这让君兮和周泫御有些意外。
正说着话,露台那边有一个穿着黑色连体衣的女人穿过落地玻璃门朝他们走了过来,那个女人有着一头漂亮的棕色卷发,脸却是标准的东方女子的脸。
她一边优雅的朝君兮和周泫御笑着,一边走到了Gino的身边。
Gino站起来,长臂一揽,圈住了女人纤细的腰肢。
“这是我的amore[意大利文-爱人],她的中文名字是兰心。”
Gino用中文说兰心这两个字的时候带着浓浓的意大利口音,完全听不出来是什么。
兰心嗔怪着看Gino一眼,转而对君兮他们笑:“这两个字我是教了好几年都没把他教会。我来纠正一下,我叫兰心,兰花的兰,心情的心。我是这家餐厅的负责人,大家品尝过后有什么建议或者意见,都可以告诉我。”
周泫御和君兮分别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又一一和她握手。
兰心握到君兮的手时,忽然问她:“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的君兮?”
君兮点头:“是的。”
“这可是句令人伤神的诗句,不知道文小姐的心里是不是也有那位不懂伊人心的君?”
君兮一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周泫御在这里,她答是或者不是都是不妥的。
她看了看周泫御,他正若有所思地搅动着手里的意式浓汤。
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给君兮造成了困扰,兰心急忙道歉:“不好意思,我只是特别爱研究中国古典的诗词歌赋,如果你不想回答也没有关系。”
君兮对兰心眨眨眼:“这是个秘密,等有机会,我偷偷告诉你。”
兰心会心一笑。
Gino邀请兰心坐下来和他们一起用餐,兰心欣然同意了。餐桌上多了一个翻译,君兮一下轻松下来。
中途,她放心的起身去洗手间,也不用担心两个语言不通的男人会冷场。
“文小姐有青春少女的漂亮,也有超脱她年龄的气质,周先生真是捡到宝了。”兰心看着君兮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对周泫御夸赞。
周泫御笑着说了句谢谢。
他也往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君兮已经不见了。
“夫人,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你。”
“周先生不必客气,请说。”
“amore在意大利语中是什么意思?”他问。
兰心看了Gino一眼,微笑道:“爱人,是爱人的意思。”
第五十八章 山有木兮18
君兮从洗手间回来,餐桌上的话题变得温情了许多。兰心正在给周泫御讲她和Gino的恋爱故事。
一个外国男人和一个中国女人,这样的男女主角,若换了别人也许光相识都有老半天可以讲,但兰心不同,她虽然生活在意大利,对于中文的驾驭能力却是特别出众的。一段故事被她讲的精短却又风生水起。
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真的被吸引,周泫御听得很认真。
“周先生现在可有知心的爱人?”Gino忽然问。
兰心正在喝水,这句话是君兮翻译给周泫御的。她一边翻译一边在心底暗暗叫好,这个问题何尝不是她好奇的呢。
周泫御不回答,只是看着君兮纺。
“你看着我干什么?又不是我问的。”
君兮有些心虚的挪开了目光。
“没有。”他低沉的声音传过来。
“嗯?”
“没有。”他对着她的眼睛,重复一遍。
君兮回过神来,怕他会改口似的,立马用意大利文大声的告诉Gino,他没有。
兰心和Gino同时发出略带惋惜的叹息声,君兮却忍不住窃喜。
周泫御没有女朋友!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不论他过去的爱多热烈、现在身边的女人多美艳,她还是有机会的…
也许是意识到不是每个人的爱情都是如同他们那样美满的,兰心和Gino后半程有意不再触及这个话题了。
他们夫妇俩都是有智慧又懂得如何为别人留余地的人,和他们吃饭聊天很轻松。
兰心最后甚至还邀请他们离开意大利之前去她和Gino的家里坐坐,但是周泫御以时间不允许为理由婉拒了。
君兮知道,在周泫御的字典里,公是公,私是私,他是不想把两者的交情混为一谈后影响了后面的工作进展。更何况,天下哪儿有什么不散的宴席。
从PALAGIO出来时,夜幕早已笼罩了整个佛罗伦萨,街道上灯火敞亮,歌声悠扬。
PALAGIO与罗科福尔帝莎维酒店不远,君兮提议走回去。
“你认识路?”
周泫御按着已经被门童拉开了的车门,回头看着君兮。
“我不认识,但我们可以一边问一边走回去啊。”她拍拍胸脯,踌躇满志的样子:“不是有我在嘛!”
周泫御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顿了几秒之后就把车门给合回去了。
“走吧。”他说。
他这样无意的宠溺,让君兮心里乐开了花。
她乐呵呵的,大步跟上去。
周泫御放慢了脚步,她轻轻松松就可以与他并肩。
路灯温和的光洒下来,填补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地面上他们的影子,紧紧的依靠在一起。
“意大利的行程往后延了三天,想好要去哪里玩了?”周泫御问。
“真的吗?你已经交代好了?”
“嗯。”他轻飘飘的应了一声,没告诉她,昨天高莱茵听到这个消息,一口水没咽下去,在电话那头咳得有多失态。
他体谅高莱茵难应付那些人,所以特意交代她只负责通知延后会议,其他表示歉意的话,由他回去后亲自说。
高莱茵问他:“周总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他想了想答:“很重要。”
高莱茵说了好,一句也没问起君兮。她是聪明人,聪明人自然有聪明的想法。
而他,也没想要解释什么。
“我想想…”君兮背着手,好像他给她出了个难题似的。不过她脸上的笑意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她有多开心。
没有什么,比她的笑容更重要了。
“百花圣母大教堂是一定要去的,听说那里美得不像话,乔托钟楼和圣乔凡尼礼拜堂我也想去。哦,对了,我还想去老桥那儿坐船…”
她兴奋地叽叽喳喳,而他安静的听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