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时间安排在上午,一早彭因坦独自送索锁进手术室。在手术室外的分别没有他预想中的那么难,索锁很平静。从病房过去的路上,他们两个都在聊那部他们都喜欢的动画片…聊着聊着连医生和护士都开始加入,于是他也没有时间像之前设想过的那样,郑重跟索锁说几句话。在她被医生和护士送进去之前,他倒是有机会说点什么,可是看她微笑的眼睛,他就什么都没说,只是握了握她的手,说了句我在这等你…虽然有点后悔,没有给她一个亲吻。但是想到也许索锁当着人会不好意思,也就算了。
手术室门一关,走廊里就安静下来。这么早的手术只有这一台,连旁边的休息室都空无一人。他站在手术室外等了好久,“手术中”的标识才亮起来。亮起的瞬间他心跳好像有短暂的停止…他在走廊上踱着步子,脑海中一遍遍重复着的是昨天医生在解释手术方案时强调的那些要点。他都不知道自己会把那些细节记的那么清楚,以至于现在他想清空都有点难。
手术的时间会很长,在他签署手术同意书的时候,孟主任又特地跟他谈过。还有受托特地从北京赶过来的赫院士,也跟他聊了一会儿。如果说这双重保险还不能让他安心,未免有些矫情。但他在签字的时候的确有那么几秒钟,觉得面前的同意书似乎一片空白。
他签好之后跟索锁在病房里单独呆了会儿。索锁看他沉默不语,问他:“你用左手签字还是右手签字?”
“有什么区别?”他被问的一愣梅。
“哪只手签的,给我看看。”她睁大眼睛,看着他伸过去的右手。忽然她露出一副崇拜的神气来,说:“真是有大将之风,这个时候还能想起自己的名字该怎么写,太了不起了!”
他才领会过来,她是在开他玩笑侃。
想笑没能笑出来,就替她抚了抚头发。
“要是结果很坏,可能真的要养只狗当儿子了。”索锁轻声说。
她转过头去看了看床头柜上摆着的那瓶花。一早上好几家花店送来的花,那一束是她最喜欢的。简简单单的一捧香槟玫瑰,看着让人心生欢喜…是陈润涵送的。要是在以往收到陈润涵送的礼物什么的,他一定要跟她斗斗嘴的,可是今天早上他根本没想起来。连到底陈润涵怎么知道她住院了,他都没想起要问一句。
陈润涵也仔细,让人送花来,居然连花瓶都带上…
“都说了不要想这个。还有我啊。等你恢复了,就好好儿琢磨这么养我好了。”他微笑着说,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的脸。
晨光中她的面孔有种透明似的白。
她摸摸他的下巴,笑笑,说:“你这么挑嘴…我怎么养得起你。”
“养得起,你是索大厨,是国手。”他笑着说。
索锁也看着他微笑,说:“那好,就这么定了。”
他们没有再说其他的,直到护士和医生进来要送她进手术室。看他们忙碌,他就安静地站在一边,后来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直到她被送进了手术室…
彭因坦的心有些乱。
这几天陪着索锁时,他尽量让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眼睛跟着她,心自然也就跟着她。但她一不在眼前,他就有点发乱了心神…被压抑下来的许多思绪,一点点分乱乱地涌上心头。
旁边的手术室也陆续被占用,走廊里等候的病人家属也多起来了。
休息室里有沙发有电视机,可以让漫长的等待过程舒服点。彭因坦不想离开手术室远了,就在长椅上坐下来。时间依然过的很慢,他转头看看窗外——这两天气温很低,前天一场大雪,厚厚的积雪至今不化…他手机在闪,好一会儿他才拿到面前看看。
这几天找他的人很多,但他的手机多半时间都在关机状态。这会儿通了,电话一个接一个。
康一山等电话被接起来,就问他人现在哪里,“我怎么听说你…你现在到底在哪?真的没在家过年么?”
一山跟他讲话自然从来不用藏着掖着,总是单刀直入。彭因坦已经好几天没有怎么睡过觉,一山这么问他,他顿时觉得自己连回答他的力气都不想匀出来。
“坦坦?”康一山显然是有点着急。
“在。”彭因坦看了眼手术室的门,磨砂玻璃后似乎有人影晃动。“我现在医院。索锁在手术室里。具体的事情,等回头再跟你解释。我现在没有这个心情。”
“等等。”康一山听出他要挂电话的意思来,“怎么在医院?出了什么事?需要我过来吗?有没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不用,我能应付。大过年的,忙你的吧。有事我会找你的。”彭因坦说。
“这个也是…我去了帮不上忙。要不要我跟小葵说说?女孩子过来帮忙会好点。”康一山说。
“不要惊动太多人了。索锁也不愿意的。”彭因坦说。一山这么热心,他再着急也要缓着说。“你怎么知道了?”
“我又不是能掐
tang会算,还不是有人告诉我。是我爸妈去北京,给姥爷和姥姥拜年去不是嘛。也不知道是听着谁提了那么几句,回来倒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都给问蒙了,就说我也不知道啊。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和我说一下啊。有什么事儿我也好帮你兜着…”
“没什么可兜着的。我没打算瞒着谁。就是确实有些事情措手不及。”彭因坦低声说。
康一山顿了顿,才说:“嗯,我琢磨着也是。”
彭因坦一抬眼,看到手术室门内人影一闪,有医生要出来。
他一省,忙跟一山说:“有点情况,先挂了。”
不等一山再说什么,他已经挂电话向那边走去。出来的是牟医生,见彭因坦过来,她说:“我出来通报下手术情况。到目前为止手术很顺利。肿瘤的分布情况跟术前检查的基本一致,暂时没有发现其他位置的肿瘤…另外要告诉你一个算是好消息的消息。”
彭因坦看着牟医生,等她说下去。
他想不出什么样的消息才算是好消息…只要不是坏消息,应该也就算是很好了。
“卵巢和子宫内的肿瘤都做了冰冻切片,卵巢肿瘤是恶性的,但子宫内的肿瘤是良性的。所以原先做出的保留单边卵巢和子宫的决定,是可行的。”牟医生说。
彭因坦点了点头,问:“索锁的情况呢?”
“稳定。我先进去了。再有情况我会及时出来通报的。”牟医生说。
“谢谢您。辛苦。”彭因坦说。
“手术还有很久才结束,你也去休息下吧。”牟医生说着往后退。
彭因坦看着她回到手术室去了,站在原地。刚刚牟医生说的话他都听明白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听到那句索锁的情况稳定…他抓着手机的手,在半空中挥了挥。
如果不是担心打扰到别人,他特别想吼两声。
“因坦?”
彭因坦转了身,看到有人向他走来,发现是施云晚,愣了一下,才说:“施阿姨,您来了。”
施云晚一身杏色羊绒大衣,在有些阴暗的天气里仍然是容色夺目的。但等她走近,彭因坦立即发现她的脸色很不好看,虽然看得出来是经过了仔细的修饰,仍然难掩疲劳和焦虑之色…他很能理解她的处境和心理状态。看到他在,她似乎很安慰。走过来,递了一个纸袋给他。
彭因坦一看就知道是吃的,才发觉时间已经过午了。他接了纸袋就道谢,说:“谢谢阿姨。”
“吃点东西吧,我就猜到你肯定顾不上吃午饭。”施云晚说。
彭因坦点点头。
“来的路上就给你打电话,你的电话总没人接…怎么样了?”施云晚看看手术室方向,问道。“哪间手术室?”
彭因坦指了指第一扇门,施云晚就走了过去。虽然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她还是往里看了看。
“医生刚刚出来通报情况。索锁情况稳定。冰冻切片结果说,子宫内的瘤子是良性的。医生已经清楚了子宫里的肿瘤,也做了那侧卵巢的摘除。手术还有一阵子才能结束的。”彭因坦说。
施云晚点点头,说:“这么说,危险性比预计的腰小一些。”她脸色稍霁。
“阿姨您坐。”彭因坦请施云晚到一边长椅上坐下。
“多亏了你在这里。因坦。谢谢你。”施云晚坐下来之后,对彭因坦说。她示意彭因坦也坐下。
彭因坦在另外一张椅子上坐下来,说:“不客气的,阿姨。”
施云晚看了他,过了一会儿才说:“很客气的话,我也不跟你讲了。小锁现在还是我的责任,还不是你的。我挺高兴这个时候你能在她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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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晚上九点更新。
第二十一章 岂在朝朝夕夕 (十一)
“阿姨,我愿意让索锁早点成为我的责任的。”彭因坦说。
施云晚听了这话,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高兴的神色来,反而看上去有些忧虑。不过她还是笑了笑,说:“先吃点东西吧。”
彭因坦把纸袋打开,看了一会儿里面的食盒跟保温杯,一点都没有食欲。施云晚看他这样,指了指旁边的休息室,说:“里面有小桌子,去里面吃吧。就当是休息一会儿。这里有我在,有事我就叫你了…不要不吃东西。照顾病人也需要体力的。你也要休息好,吃好。”
彭因坦点点头,想想自己要是一点不吃,也拂了施阿姨的好意,就拿了保温杯出来,把汤喝了,吃了两块寿司了事——寿司做的很好,食材也很新鲜。本来是很不错的食物,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根本没心情品味美食,简直食之无味…他把食盒放好,放在膝上发了会儿呆。
索锁握得很好的寿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吃到了。
“索锁做的要好吃多了,是吗?”施云晚见彭因坦不怎么吃东西,轻声问道犍。
“是我没胃口。等下饿了我都吃光。”彭因坦说着,把袋子放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他转脸看看走廊的另一边,并没有发现其他跟着施云晚的人过来。就只是转眼之间,他撇到食盒上两个金色的小字,愣了下,问道:“这是…”
“昨晚回家的。一整宿都没睡,不知道做点儿什么好,趁着天还没亮,又不能出门,给家里人准备早饭呢。”施云晚微笑道,“很久没有亲手做食物给家里人吃,手生了。”
彭因坦没吭声。他心想施阿姨嘴上说的轻松,这几日不知道怎样难熬呢…也许就是非找点事做做,才能让心情平复些。
“谢谢您,施阿姨。”彭因坦说。
施云晚微笑道:“不用客气。刚刚我倒是有点担心,你会嫌这个做的不好吃。”
“没有的事。我就是吃不下。”彭因坦忙摆手。
施云晚点头,道:“看得出来你的口味也很挑剔。”
彭因坦有点不好意思,说:“小时候身体不太好,家里太惯着我了。后来就自己也惯着自己。以后我会改的。”
施云晚莞尔,过了一会儿才说:“这倒也不是什么毛病。又不是讲究不起的家庭。索锁小时候也有点挑剔,是被她爸爸宠的…但愿以后你们都无忧无虑的,最大的烦恼就是晚饭吃什么。”
彭因坦听了笑出来。
明知道这是施阿姨在开玩笑,无论如何这都是不现实的,可怎么听着就已经觉得很幸福呢…
“等索锁的情况稳定些,我想安排她出国治疗。希望她能得到更好的医治。”施云晚说起了现实问题。
但她的语气并不很确定,彭因坦听得出来,这无非是因为她的决定其实只能算是她自己的,索锁未必肯听从她的安排。施云晚看看彭因坦,彭因坦知道她的意思,这是在暗示他能否劝劝索锁。
彭因坦想了想,说:“我也希望她能得到更好的医治。我会劝她的。不过这也得看她的意愿。”
他没有明白说出来他所认为会左右索锁决定的因素。会左右她决定的因素有很多,哪怕是在别人看来并不构成什么阻碍的,如果她认为重要,那她也不会离开的。
施云晚似乎是对这一点也有很深的认识,但是她并不打算就此妥协,“离开这里对索锁来说更好。”
彭因坦点了点头,说:“不管在哪里,我都会跟她在一起的。”
施云晚望着彭因坦,笑了笑。彭因坦不是没有看到施云晚的目光里那长辈对待晚辈一般的宽厚和蔼的神色,以及这神色中很容易读出来的那种虽然愿意相信他、却也并不十分当真的意思…他脸有点发热。施云晚当然看得出来他有些不痛快,但她没有立刻作出解释。
情势往往瞬息万变,年轻人总是冲动的多,彭因坦对女儿当然是真心,但是他是不是会自始至终陪在女儿身边?这并不是简单一句许诺就可以的。
“以后的日子很长,因坦。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能完全掌握。我相信你。我也更相信我女儿是个任何时候都能对自己负责的独立的人。”施云晚说。
彭因坦起初想要反驳下,但话到嘴边,他意识到其实他自己也很同意施云晚的看法,也就是说,他不得不承认索锁的独立和坚强,实在是他见过的人里也堪称楷模的…如果他弱一点,恐怕都很难接受有着这么强大人格的女孩子做自己的女朋友或者妻子。
他想着想着,忍不住笑出来。
他的笑容一向灿烂,施云晚看了,不禁也笑出来,说:“你这个孩子,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了么。”
彭因坦点点头,又摇摇头,看看时间,说:“手术也该结束了。”
施云晚看了看手术室的门。他们关注的那扇门没有敞开,但旁边那一扇门上的指示灯熄灭了。休息室里正在关注着手术进展的家属急急忙忙地出来,一涌而上…她轻轻舒了口气,一直抱在胸前的
tang手臂这时候松了松,想起来什么,忙把挎包打开来,拿出手机来看时,果然有未接来电。她看了眼手机屏,眉头微皱。
“您回电话去吧,我在这里,您放心。”彭因坦说。
“我马上回来。”施云晚说着站起来。
彭因坦隐约听到一句“老严”,转过头去看了看施云晚的背影,忽然听到牟医生喊他彭先生,他几乎是从长椅上弹了起来,急忙向手术室门口走去。牟医生看他着急的样子,忙说别急别急一切都好,索锁还得一阵子才醒过来,现在马上送她去病房了…他听得“平安”两字,已经觉得是人间天籁,等到孟主任跟赫院士从手术室出来,他也顾不得形象,过去将这两位狠狠拥抱了下,感谢的话已经说了很多次,这次还是要再说些。
孟主任他们看到彭因坦这样子,一方面因为手术的成功心情都很好,一方面也觉得这个平时看起来稳重的青年此时的样子倒很像个遇到高兴事儿的孩子,都不禁笑起来,跟他多聊了一会儿手术的情况,还是施云晚过来,通他们握手寒暄之后,提醒说该让他们快点去休息的。彭因坦就送他们离开,回来时牟医生已经协同护士将索锁推了出来。
索锁仍在昏迷中,双目紧闭,而脸色是惨白惨白的。
彭因坦站在一边,忍住想要过去拉她手的冲动,看着护士和医生脚步飞快地将她推着进入专用电梯。牟医生请他们搭乘另外的电梯回病房。等看着他们离开,他才跟施云晚一道乘电梯去病房。
病房里忙乱了好一阵子才一切就绪。牟医生和护士们出去之后,只剩下施云晚和彭因坦陪在索锁身边,两人不约而同地伸手想要摸摸索锁的额头,然后相视一笑,施云晚坐了下来,彭因坦则站在一边…天气阴的厉害,彭因坦开了床头的灯。暖暖的灯光让索锁的脸看上去没有那么苍白,好像她睡的特别沉似的,并不是生病了。他站了好久,直到觉得累了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索锁睡的很沉,呼吸也沉。他伸手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她也毫无知觉…也不知什么时候施云晚走开了,彭因坦才意识到病房里只有他和索锁在了。他看到索锁额头上有汗意,起身去接了热水回来给她擦了擦汗。然后他看着索锁舒展的眉,轻轻抚了抚,弯下僵直的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施云晚推开门,恰看到这一幕。
她本想进来的,犹豫片刻,又悄悄退了出来,把病房门轻轻合拢。
站了片刻,她方莞尔一笑。
她微笑着,看看时间还早,准备去护士站跟护士再了解下情况。刚转身没一会儿,便看到从电梯里出来两个人,是一位中年妇人搀着一位老太太。她愣了片刻,急忙向她们走去,边走边叫“姥姥”…
病房内彭因坦还没直起腰杆来,就看到索锁眉毛动了动。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又凑近些。
索锁的眼珠转了好一会儿,慢慢睁开了眼睛。
彭因坦握住索锁的手,半伏在床边,轻声叫她:“索锁?”
索锁点点头,想说什么,却好像特别痛苦,得咬着牙忍住似的,好一会儿才开口:“…怎么才一天不见,你丑成这样…”
彭因坦眼窝酸胀,伸手抚抚她的面庞,说:“还嫌我丑,你看你什么样儿了。怎么样?疼么?医生说要是疼的厉害就叫护士给你加镇痛剂…你不要硬撑。”
索锁看着他,摇摇头,说:“还行…你一直没睡吧?”
“睡不着。”彭因坦轻声说。病房里只有仪器发出的声音,静的让他生怕打破了什么似的不敢太大声。
“傻子…我在手术室又跑不了,你干嘛不睡觉。”索锁的声音有点沙哑,好像每说一句话都有点困难。
第二十一章 岂在朝朝夕夕 (十二)
“这可说不准,万一你跑了呢?”彭因坦微笑着。他看索锁,问:“很疼?”
“不疼。”索锁立即回答。可她不由自主地吸着气。
“好吧,不疼的话,咱俩就说会儿话。”彭因坦知道这是手术后必经的过程,她此刻一定疼的特别厉害…他又握了握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手背。
索锁故意皱眉头,说:“腻死了…我做梦都是你在亲我…”
“不喜欢啊?偏亲!”彭因坦也故意地要来亲她,而且果然在她额头、鼻尖、嘴唇上亲了好几下,“让你嫌弃我。钗”
“讨厌啊。”索锁笑起来。笑到一半,又吸了口凉气。彭因坦瞬间就僵住了,她看看彭因坦的脸色,笑着说:“没关系的,真不怎么疼…疼的厉害我就求救了。真的,我进手术室之后,什么都没想,之后就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还梦到妈妈和姥姥了…还有爸爸…”
彭因坦这才回过神来,说:“说到妈妈,妈妈真在这…姥姥是不会来了,又没告诉姥姥今天手术…我去跟妈妈说你醒了,她刚刚出去…孀”
“啊?”索锁愣了下。
“妈妈赶过来了。你在里面做手术的时候她一直在外面等。”彭因坦说。不难看到索锁平静的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惊喜,他摸摸她的额头。
多好,重要的人在重要的时刻都在身边。
“感动吧?感动的都不会说话了?”他笑着打趣她。
“不是…你跟着叫哪门子妈妈啊,真是。不带这么大跃进的。”索锁撇了下嘴角。
彭因坦“嘶”的一声,因为听到脚步声,他瞪了索锁一眼,说:“迟早要叫妈妈的,怎么着吧…你给我等着的。动了次手术简直要造反啊…乖乖等着啊,我去找施阿姨…”
他说着站起来,给索锁整理了下被子,但还没挪动脚步,病房门就被敲了敲。笃笃两声,他和索锁同时看向门口。只见门一开,施云晚搀着姥姥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拎着好几个包的郭阿姨。
“姥姥?”索锁和彭因坦异口同声。
“姥姥您怎么来了?”彭因坦忙过来搀扶姥姥,看看郭阿姨阿姨。
“姥姥说昨晚上做梦梦见索锁说身上疼的厉害,今天念叨一天。我实在是拗不过姥姥,就带她过来了。姥姥说我不带她来,她自个儿也能来。刚好在楼下遇见几个小伙子,送我们上来的。本来还要打听呢…”郭阿姨忙说。她跟着过来,看看索锁,轻声问候几句,说:“姥姥说小彭在医院陪床也得吃点好的,今儿特意炖了小彭爱吃的姜油焖鸡和腌笃鲜。可我们打医院门口进来,就走了这么老长时间,都快误了饭点儿了。”
“你跟姥姥一起从大门口走进来,那可不是火星到地球么?这都能来就很不错啦。”索锁吸着气,说。
施云晚听索锁这么说,一抬手戳了下她额角,说:“也不说跟姥姥道声辛苦,还开姥姥和郭阿姨玩笑。”
“这不是大喜过望吗…姥姥您辛苦,郭阿姨辛苦。”索锁说。
“有什么关系哎,能见着你就行。我刚刚在外头跟你妈妈说了会儿话,知道你手术成功也就安心了。进来看看你就走。”姥姥过来,站在病床边看看索锁,“姥姥还得从地球回火星呢,回去又得费半天劲不是?”
“姥姥您听她呢。”施云晚微笑着说。
索锁看着姥姥,已经说不出话来。
姥姥就摸摸她的手,摇摇头让她不要再说话,“看疼的这样…得扛过去啊…扛过去就好了。忍忍,再忍忍啊…”
“姥姥,我这又不是生孩子,不忍不行…疼的厉害了我就让医生帮我打一针。再疼就加剂量,肯定没事儿的。”索锁皱着鼻子说。她已经疼的额头上全是汗珠子了,声线还在勉强维持稳定。
“这孩子。”施云晚过来,让姥姥坐下,伸手拍拍索锁的脸。“先让医生给你打一针吧。”
“嗯。”索锁开始觉得疼到难忍,也不勉强了。
彭因坦按铃。不一会儿牟医生和护士一起来了,问了情况,牟医生下医嘱,让护士随后给索锁打了一针杜冷丁。镇痛剂要过一会儿才见效,索锁就跟姥姥和妈妈说话。
彭因坦站在后面看着她,偶尔她的目光顾及到他,他就笑笑。
姥姥并没有停太久,就担心打扰到索锁休息,表示要回家,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姥姥明天快别来了。我很快就出院回家的。”索锁忙说。
“好。”姥姥答应着,看向施云晚,“小锁妈妈,得辛苦你了。”
“不辛苦的,姥姥。坦坦,你送姥姥回去。今天晚上你也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过来跟我接·班。”施云晚跟彭因坦说。见彭因坦要拒绝,她就说:“听话,这几天你也累坏了,我知道的。索锁还得住一阵子院呢,你老这样靠在这里也不行。”
彭因坦还是要留下来,施云晚站在床尾,背对着索锁呢,压低声音跟
tang他商量:“就当是帮我个忙好吗,因坦?我可能还得走,等不得索锁出院,这儿还得指望你。先回去休息,有情况我会打电话给你的。好吗?”
彭因坦见她执意如此,就点了点头,说:“那好,我先送姥姥回去。明天一早我过来换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