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索小姐。真不用。”叶航忙说。
“又没什么麻烦的。那我先回去了。辛苦你们了。”索锁又说,对站的远些的付明川也点点头。
她边走边裹了裹羽绒服。
彭因坦送的这羽绒服穿着太暖和,她确实离不开了…彭因坦很警觉,要不是他提醒,她可能发现不了叶航他们。但她此时感觉反而非常不好,看看表算下时间,想着等会儿回去要先打电话给她母亲——没有她的保护她也过了这么多年,怎么还要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呢…对面有辆车驶来,她快些往上走了两步,踏上马路牙子。那车停了下来,距离她不过是两三步远。她下意识往车那边看了看,呆了下——这车她当然是认得的,是巩义方的。就是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本人来了。她站下来,看着
车门一开,巩义方从车里下来。
他略一站,叫了她一声,“小锁。”
索锁看着他,他黑色的外套、白色的毛衫,黑白分明的得体装束,让他这个人显得愈加身长玉立。就是头上戴着帽子,看起来就有点儿慵懒散漫…巩义方也有慵懒散漫的时候啊。
“你怎么来了?”索锁问道。
巩义方走近些,看看她,说:“本来想经过而已,不停车了的。谁知道看见你。”
“巧。”索锁说。
她看了巩义方,发现他看上去脸有点浮肿,就说:“你是不是…”
“我今天刚出院。受了点儿伤,没什么大碍。”巩义方说着,低了低头,指指头上这顶帽子。
索锁看着帽子,嗯了一声,说:“你多保重。刚出院还是要多休息。”
就这么看着,也知道他脸色并不好。
“在医院住两天就当休息了。就休息两天,好多工作等着做呢。”巩义方说。
索锁点头,说:“你还是这样啊。”
“没有办法,恐怕会一直这样下去。”巩义方语气倒是尽量轻松。他看着索锁,说:“你也是…我这就去机场了,不知道哪天能回来。有什么事,你就打给我。”
“好。”索锁还是答应了。尽管她也想不出来,自己要有什么事,还会去麻烦他…“一路平安。”
“谢谢。”巩义方伸手过来。
索锁犹豫了下,没有伸手。巩义方就摸摸她的额发,弄乱,又理顺好。
“我走了。”巩义方说。
索锁点头,挥挥手跟他再见。
他并没有立刻就走,她也知道,他是会看着她进了门才离开的。她没再回头,关好大门,快步进屋。坐在门厅里换鞋,她看看脚上的靴子,想着刚才巩义方在她转身之前也许是想要说什么的…但他没说。没说也好。
她低头,晃着有点酸软的脚踝。
她脱了靴子,光脚踩在地板上。脚踝上贴着药膏…大概是药膏的效用真的很好,她大半天都没有觉得自己的伤脚不舒服。
下午回来的时候,彭因坦都上车了,又让她等等,跑上楼去拿了一盒药膏下来的。她等的那会儿工夫,被午后温暖的阳光晒着,晒的都迷迷糊糊的了。他上车二话没说就让她脱靴子,弄的她窘的不得了。他说刚刚想起来这药膏好用的很。他也不是个很仔细的人,受伤的时候经常有,这药膏还是爷爷的医生自己配制的,过段时间总要给他补充一部分,以备不时之需…她说等回家自己贴膏·药就可以,他也不理,自己先把膏·药贴撕开了,拿在手上等着她…真没有办法,总不能让他一直那样等着吧…可是窘也是真窘。
幸好没人注意他们俩,不然被人看见,不知道要怎么诧异呢…
索锁弯身,手覆在脚踝上。她的手微凉,不像彭因坦的手热,膏·药在他掌心的热度下,像有一股辛辣的热力要透过她的皮肤直达肌骨。他手按在那里好久,说是膏·药得这样才粘的结实…其实谁知道怎么想的呀。
索锁觉得脸上热起来,松了手。
她光着脚走进去,叫了声姥姥,没有听到应声,探身往里一瞧,姥姥对她招招手,把她的手机递给她,说:“来,你妈妈要跟你说几句话。”
“好。”索锁过去,把姥姥的手机拿过来,听到母亲叫了她一声小锁,她答应,接着就说:“妈妈,让叶航他们撤了吧。这让我太别扭了。”
她说的这么直接,姥姥坐在身边都愣了一下。她对姥姥摇摇头,指指手机,听着她母亲在那边说:“他们不会打扰你和姥姥的。有什么事,交代给他们做去,你和姥姥也都省点儿事…小锁,这也是你严叔叔的意思。”
索锁沉默片刻。
尽管这么样的一个人早就存在了,可是猛然间被提到,她还是不能马上做出合适的反应。
“严叔叔早想跟你通电话。你要不要跟他说两句?”施云晚问。
索锁盘腿坐在沙发上,轻声说:“下次吧。我没有准备好…妈妈,您替我谢谢他好意。但是叶航他们在这里,会让我觉得很不方便。而且,我可以告诉您,不需要他们在这里。我的安全有保证。”
这下轮到施云晚沉默了。索锁等了好一会儿,见她不开口,就说:“我和姥姥都是普通人。妈妈,您也知道这边的邻居…目前这个阵仗,反而引人注目,到时候也不好解释。您就别打着严叔叔的旗号让我让步了。我相信您要是提前跟严叔叔说,他也不会赞成的,是不是?我知道您是很希望能把我们照顾的面面俱到。可是不让我们过的比原来难受,就是照顾我们了。您说呢?”
施云晚忽然在那边笑了下,说:“你这孩子…还真让你猜中了。好的,我让叶航他们撤离。”
“谢谢妈妈。”索锁见她答应,着实松了口气。
“我等你一天的电话。你都不关心我是不是平安到了?”
施云晚轻声说。
索锁听着母亲话语里透出来的娇嗔,不自觉地想要叹气…真是个很会让人心疼的女人啊,怎么就这么能勾起人心里的温柔来呢…她吸吸鼻子,说:“忘了。”
施云晚笑笑。
“晚上有安排吧?快去忙吧。有事情我会找您的…别有事儿没事儿就来打扰我们。”索锁硬着喉咙说,有点儿粗声粗气的。
施云晚又笑,嘱咐她几句,让她把手机还给姥姥。
索锁听姥姥跟她又说了一会儿话才挂了,就说:“您跟她还真有话说哎,姥姥。”
姥姥把手机放下来,看了索锁,说:“你就知道让她担心。”
“我没想让她担心。”索锁说着,靠近姥姥,“姥,要进山是因为生我气吗?”
姥姥想了会儿,说:“不生你气。”
“那是生彭因坦气?”索锁歪头看姥姥。
姥姥说:“当然要生他的气。不过,刚才门外那个小伙子是什么人?”
“是…我爱过的人。”索锁说。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
姥姥点点头,说:“你那么长时间不回来,我看了一眼那个…小电视。看着也是个好孩子…锁儿啊,不是姥姥封建,要是跟因坦好了,这个小伙子,还有那个姓陈的小伙子,就要留神言行。别人不说了,这因坦我看就是个小鬼精灵。别人要是醋坛子,他恐怕得是个醋缸。”
索锁听着姥姥说,本来还觉得有些难过,渐渐觉得不好意思,最后竟忍不住笑起来。
“好…好,我有分寸的,姥姥。您放心。”索锁说。
姥姥把这些话说完了,看上去心情是好多了。
索锁陪着她聊了好一会儿,等她去休息了,她上楼去打开电脑。
姥姥提醒的对,她是该跟其他人都保持距离的。
陈润涵托她给设计的素菜她还没有弄好。她得抓紧时间…手机嘟嘟响,她看看,是彭因坦发来的信息。一条接一条,内容都是图片…她仔细看看,并不是他自己的住处。图片里除了酒,还有精致的小菜…直到她看到最后一张图里,胖胖的康一山,她才忍不住微笑。
“我在一山家里。可能玩的会晚点儿,明天早上我会准时到的。”他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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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耐滴们,最近都比较甜腻哈,挺住。另,明天早上更新。
第十七章 让我住进你心里 (三)
索锁看了半天这条信息,才准备回复。彭因坦又一条信息发过来。
“你早点睡。晚点我就不打电话给你了。”
索锁皱了下眉,本来想打电话过去的,但忽然想到彭因坦一直写信息,或者并不方便接电话,就编辑了一条信息:“你还在吃药,不准喝酒。”
彭因坦好一会儿才回过来:“就尝一口。”
索锁没搭理他。
又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索锁接了电话就听彭因坦在那边轻声笑道:“生气了?那我不喝了还不行吗?我就跟康叔叔和一山聊天,真不喝。牧”
索锁问:“什么酒?”
“康叔叔刚拍回来的红酒,喊我过来一起品酒。这酒还真不错。”彭因坦笑着说。
索锁想了想,又问清楚到底是什么,才说:“那…就尝尝味道吧,别多喝。解释下你正在吃药。”
彭因坦就笑。
索锁说:“你真是让人不省心…明明不能喝酒,还要去喝酒的场合。这不是自己找事儿么?”
“没关系的。跟一山和康叔叔不是外人,我过来也是想跟他们聊聊天,好久没一起坐下来了。那我挂电话了,他们等我呢…你还不准备睡吗?”彭因坦问。
“嗯,我写几个菜谱。”索锁随口答道。
彭因坦应了一声,问:“要准备什么宴席?最近就不要工作了吧,休息休息。”
“没关系。写菜谱又不费力气。你去吧,离开久了不好。”索锁说。
彭因坦说:“好。”
索锁要挂电话,听见彭因坦又叫她一声,“干嘛?”
“你是不是忘了说什么?”彭因坦问。
索锁正在找着自己存档分类的文件夹,彭因坦问她,她就说:“没有啦,要说的都说完了,还说什么…你怎么又啰嗦起来了?”
彭因坦哼了一声,说:“你睡觉的时候给我发条信息。不然我怕我回头打电话吵醒你。”
“干嘛还打电话?无聊不无聊啊?好了你快去吧,我知道了。”索锁敷衍地说着,果真就挂了电话。她没在电脑里找到自己要的资料,起身到书架上翻找着。翻了半天都没能查找到,她干脆捧了一本好久没看的菜谱坐在沙发上读起来…这几年姥姥多年的积累的厨艺手把手一样一样传授给她。这本厚厚的大本子里的菜谱都是她有空的时候动手誊写的,放在身边随时可查看。大部分菜谱她都已经烂熟于心,每道菜都建了她试做的档案,配了图留存。她每一次翻看,看到记录里自己写下的心得,仿佛过去点点滴滴都被这些菜品凝固下来了…她想过有一天能把姥姥的菜谱也出本书呢,这样就算姥姥有一天不在了,这世上还有很多人,在和她一样用姥姥的烹饪方式制作美好的食物。
索锁在沙发上看菜谱看的渐渐犯困了,大本子从她手上滑落,掉在地板上发出巨响,又惊醒了她。
她顿时觉得身上冷,起来匆匆洗了把脸,钻进被窝里关了灯,才想起来有件事儿没干。她摸到手机要给彭因坦发信息说自己已经睡了。信息编辑到一半,她看着自己写的这半句话,忽然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这个时候她才明白过来,彭因坦之前在电话里为什么那样说。
比起彭因坦来,她还没有那个自觉。
可是连睡觉起床都要打电话,这会不会太粘腻了点儿啊…她犹豫着,还是把这后半句话编辑完毕,发了出去。没等到彭因坦回复信息,她已经睡过去了。模糊之间似乎听到嘟嘟的声响,就像听到了彭因坦跟她说晚安,她蜷缩进暖和的被子里,很快睡沉了…
…
康家的餐厅里,康一山父子和彭因坦还在喝酒聊天。
彭因坦的手指夹住高脚杯,在桌面上轻轻来回打着小圈儿…他偶尔瞥一眼放在一边的手机,继续聊天。
康一山忽然笑着问他:“神不守舍的,为什么呀?”
他笑成这样,彭因坦也就淡淡一笑,由着他开玩笑似的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康父都被一山说的勾起了好奇心,问彭因坦:“因坦是不是真在谈恋爱?要是的话,带来给我们见见…你要定下来,一山也好没那么多借口了。
“要是的话,他还不是得藏的好好儿的,自己先偷着乐一阵子?”一山熟知彭因坦性格,笑道。他左右看看彭因坦,靠近他些,对他父亲说:“爸,坦坦要是谈恋爱了,您就不怀疑我们俩了吧?”
彭因坦嗤的一声,斜了康一山一眼,嗅了嗅酒香,没吭声。
康父听了就说:“我没怀疑你们俩。我是怀疑你。你一天不定下来,就是坦坦谈恋爱了,我还是觉得你是失恋了…是不是,坦坦?”
“康叔叔,您圣明。”彭因坦笑着举杯碰了碰康父的杯子,两人意思了一下。
一山佯作生气,把他的酒杯夺过去,酒倒进自己的杯子里,说:“亏我死心塌地对你好,合着一样见风使舵。这酒给你喝都喝的亏了…”
彭因坦笑。
一山喝着酒,看了他笑道:“对嘛,这才像样。你知道么,前阵子,就是在事务所里,他们都要绕着你走。那气压低的,你头上插俩翅膀,就是撒旦…”
他说着,敲敲桌面,示意彭因坦有电话进来。
彭因坦一看是晓芃的号码,皱了下眉,跟康家父子说了声抱歉,电话接起来。他抬腕子看看时间,还不到九点钟…电话那头说话的却不是章晓芃,而是交通警察。
彭因坦马上想到的是晓芃出车祸了,不由得一惊。他还是镇定,问对方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对方告诉他,章晓芃酒后驾驶,撞到了高架桥下。桥下停车场的车子被她连撞了好多辆,现场很混乱。
“我们问过章晓芃,她很不配合我们调查工作。现在需要您来把她安全带回。不知道您能不能马上过来一趟?”
“可以。我马上过来。麻烦您告诉我具体地址。”彭因坦听见对方说晓芃人没有事,余下的也就都不在心上了。他问明白地址,表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过去。
挂断电话他回到餐厅,就跟康家父子说了下这一情况。一山马上就说要跟他一起到现场看看。彭因坦自己没喝什么酒,一山却喝的不少,他拒绝了一山的这个建议,说:“我到了现场,要是看情况需要帮忙,再给你打电话…康叔叔,不好意思,今天没陪您喝尽兴。回头再跟您好好儿喝一杯。”
康父今晚因为彭因坦的到来,心情绝佳,此时见彭因坦有急事,就催着他快些去办,“要帮忙就打电话回来。越着急开车越是应该慢点,不要着急。”
“谢谢康叔。”彭因坦告辞出来,一山送他。
在他发动车子要走的一刹,一山忽然问道:“我说,那个让你神魂颠倒的,是不是索锁?”
彭因坦按了下车喇叭,说:“走了。”
留下康一山在原地冻的跺脚,正以为彭因坦说走就走、口风一点儿都不漏,彭因坦的车子却往后又倒了倒,看着他说:“对,就是她。你小子以后在她面前收敛点儿。走了!”
一山虽然是猜中了,可也没有料到果然如此。他还没有消化掉彭因坦这几句话的意思,彭因坦已经开着自己的车扬长而去…
彭因坦看了眼留在原地躲着脚的一山,不禁露出一丝笑容来。车子驶出康家的院子,往车祸地点赶去。
待他赶到时,虽然做了心理准备,还是被现场的情况给惊的一愣——晓芃开出来的是她的一辆新车,此时这辆车就停在肇事地点,且不说被撞的车子,这辆车的车头已经完全变了形…他吸了口凉气,脸色变的难看起来。
“这车简直就报废了。要是运回欧洲去修,修一修也得几百万。真没见过撞的这么狠的,这么个撞法儿,她毫发无损也是奇迹…你是彭先生吧?我是给你打电话的那位。章晓芃现在警车里坐着醒酒呢。你过去看看她吧。”有位交警跟彭因坦说。
彭因坦心头的火蹿的老高,却还得耐着性子,面上保持着镇定和礼貌,说:“麻烦您了。我过去看看晓芃,这里现场就拜托了。”
他说着往停在前面的那辆交警执勤车走去。走了没两步,又一辆车停在了他车后。他回头看看,眉头皱的更紧——他没料到这个时候巩义方会来。但再想想,巩义方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细细一看,见巩义方行色匆匆,倒又愣了下,还是巩义方先过来跟他打了个招呼,说:“我刚接了晓芃的电话,说出了车祸。我过来看看她有没有危险。”
彭因坦看看他,问:“你是从医院过来?”
“没有。我今天出院了。”巩义方说。
彭因坦指指执勤车,说:“人在车里呢。”
第十七章 让我住进你心里 (四)
巩义方问:“你也是刚到?”
彭因坦看看正在现场忙碌作业的拖车,说:“刚到。”
他说着眉头皱的紧紧的。这幸好是一头扎进了停车场,不然这后果不堪设想。他怒火中烧,看巩义方时神色都有异常。巩义方察觉,沉默着。彭因坦跟他一道走着,也不说话,到交警执勤车前了,问:“晓芃出车祸,干嘛给你打电话?”
巩义方愣了一下。
彭因坦眉头皱起来橹。
“之前是我们俩通过电话。后来再打给她,才知道她出了事故。我当然要赶过来。”巩义方说。
“开车打电话、还喝酒了,这是找死呢?”彭因坦伸手按住车门。往车内看看,晓芃靠在后座椅上,一动不动的,竟是睡着了的样子。他顿时气更不打一处来。“你就没发现?让她做这么危险的事?览”
“她当时很清醒,我没有听出什么不对来。”巩义方说。
彭因坦盯了他一眼,一把拉开车门,喊道:“章晓芃,你给我滚下车!”
“因坦。”巩义方拦了他一下,“你别急。”
“巩义方,我告诉你。章晓芃这副鬼样子,不全都怨你,你也得负一部分责任。我向来不觉得分手,非得寻死觅活才证明当初感情有多好。可是分手分的漂亮,善后圆满,这也是一门学问。章晓芃不及格,你也说不上好。你看看眼前!章晓芃今天是运气好,就只毁坏人财物;如果运气不好,她就不是在这儿等着处罚的事儿了,她得去坐牢,或者连那机会都没有,直接就上西天了…还是你送她去的。”彭因坦大光其火。他发火,巩义方沉默应对,这一来他心头怒气更盛。他转眼见晓芃正要从车里出来,一伸手就推了晓芃一把,说:“章晓芃,你老实在这呆着别动,等着!要是得拘留,我就让你去体验一把,你也好长点儿记性…你还瞪眼?你有理了吗?”
巩义方站在彭因坦身边,听着他对晓芃连吼带骂。马路上车辆不时经过,彭因坦这么大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依然清晰。他看着坐在车厢里刚刚醒过来的晓芃,问:“你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章晓芃从车里出来,站在外面裹了裹身上的皮草,吸着鼻子,说:“我没受伤。就是刚才吓坏了…我以为这下得交代在这儿了。”
巩义方听她说的轻描淡写,可也看到她把车撞的有多狠,就说:“人没事就好。以后不要边开车边打电话了,更不要酒后驾车。太危险了。”
“我没喝多少。”晓芃说着,又裹了裹身上的皮草。她看看自她下了车之后,就沉默地看着她的彭因坦,说:“不信你看测试结果去。”
彭因坦气的一巴掌过来,做出抽她的样子来。晓芃没躲避,他当然也下不去手的。
他冷冷地看了晓芃和巩义方,说:“我去打几个电话。你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别动…惹出这么大的事儿来,你等着挨熊吧。”
“又没让你管我。你不用来,我自己也能对付过去。”晓芃低声说。
“你自己怎么对付?就是跟警察耍无赖吗?我不管你,回头追究起来,还是我的责任。你懂事点儿行不行?”彭因坦阴着脸,拿手机拨着号码。他已经发现,在这闹市区,晓芃的车子这么惹眼,绝不可能不让人注意…他刚刚转了身去打电话,晓芃一样也阴着脸,说:“难道你是个懂事的?还不是和我一样,我为一男人、你为一女人,闹的家里人人都不安生。我至少自己忍着,没把爷爷气的犯病。”
彭因坦当然是没听到她说什么,巩义方心里一惊,问:“什么?”
晓芃冷笑一下,说:“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彭家的家事。再说,谁让你来的?我现在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了。今天晚上,我就是撞死了,也不用你管我。”
巩义方被晓芃尖酸刻薄的话顶过来,沉默一会儿才说:“我不可能不担心。”
“是,你担心。你担心我因为失恋受不了刺激,买醉肇事,最后你还得再落一层道德枷锁。没错儿刚刚出事的时候我就是想,像你这样的性格,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一定是不会扔下我不管的…”晓芃看着巩义方,她大大的眼睛里有水汽…她看着巩义方,说:“现在看明白了?我没事儿。你可以走了。”
“等会儿我送你回去。”巩义方被晓芃痛骂一顿,仍然冷静镇定。他看着晓芃的眼睛,说:“关于我和索锁的事,你想知道什么,能说的,我都可以告诉你。如果你确实想知道的话。”
晓芃神色间忽然有些错愕,转而咬着牙说:“巩义方,你真够混蛋的。”
“没错。”巩义方轻声说。
晓芃说:“现在我不想知道了。我就觉得不只你混蛋,索锁也够混蛋的。可你跟彭因坦,是到底不在意,还是鬼迷心窍,这么宝贝她?彭因坦为了她,不惜跟家里闹意见,眼看着再闹下去,反目的可能都有。你为了她,在我这儿什么委屈也受,一个劲儿地替她开脱、生怕她受了委屈。她还真是个神奇的女人…我都要佩服她了。太佩服
tang了…像我,根本和她不是一个层级的。我甘拜下风还不行吗?所以你要怎么样,你们要怎么样,从此以后跟我半点儿关系都没有,我不关心了…”
巩义方沉默着,听她几乎是语无伦次的控诉。但他也知道,尽管晓芃此时正激动,话却也都是她的心里话。
“关于我,你说的都对。但是关于索锁,你误会太深。她不但不是你指的那种‘神奇’的女人,相反还是个特别善良特别心软的人。”巩义方说。
晓芃依旧冷笑着。
“你可以不信。但起码,像你说的,我是个混蛋。可她想办法让你看清我的真面目,你是不是该谢谢她?”巩义方说。
“我谢谢她。谢谢她…”晓芃重复着巩义方说的话,边说,眼泪边在眼眶里打着转。可是她向来要强,就算到这个时候,还是要忍着的。“我还得谢谢你。谢谢你们对我这么好,联手给我演一场年度大戏,好让我看清你们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