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容易。你以后不要醉醺醺闯到我们这里来就可以了。”施云晚淡淡地说,“我想你的母亲也绝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儿这样出现在别人家的客厅里。”
“妈妈!”索锁叫了她一声。她看到晓芃本来已经红了的脸因为母亲的话额头上简直要露出青筋了,“您进去休息吧。”
施云晚往她身边挪动两步,扶着她的肩膀说:“我不累。一起送送客人是应该的。”
童碧娅这个时候挽住晓芃,跟施云晚道:“那么严夫人,我们先告辞。”
“童小姐请。”施云晚点头微笑。
碧娅挽住晓芃下台阶,走了两步发觉彭因坦没有一起跟出来,脚步迟滞片刻。晓芃抽出手臂来,说:“甭看了,彭因坦不会马上出来的。”
碧娅怔了怔,看到晓芃身子摇晃地下着台阶,怕她摔了跤,急忙追上去仍旧扶住她,抱怨道:“你看看你,不就是这点挫折?至于这么样?太失·身份了…”
晓芃晕乎乎的,听了这话倒哈哈大笑起来,蹒跚着脚步,歪了头看碧娅,说:“身份?身份这个时候有什么用呢?感情的事儿上,你遇到过用身份就能解决问题的时候吗?身份!你也太可笑了…身份!”
她絮絮叨叨的,边走边笑。
碧娅也不跟她计较,扶着她极力让她身体保持平衡,倒热出了一身的汗…
门厅里的三个人都听到章晓芃离去的这大笑,还是施云晚先开了口。她故意紧了紧身上的皮草,说:“好冷…彭先生,刚刚走的这位是?”
“我表妹章晓芃。对不起,她喝多了。打扰你们了。”彭因坦说着,回手将门掩好。
施云晚笑着看了他道:“年轻人,有时候难免恣意妄为一点,这也不是不能原谅的。我也很抱歉,再次见面居然是这个场合。还没有机会好好谢过你上次帮我忙,今天就把你的小表妹给得罪了。”
她微微笑着,语气柔和,听上去是果然觉得十分抱歉了。但彭因坦哪里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听话听音,也知道她此时当然是生气了的。
“您批评的对。我带晓芃回去,会说她的。”彭因坦说。
施云晚看看索锁,说:“章小姐都道歉了,就别再说了…只顾得跟你们说话了,忘了外面还有东西等着搬进来。”
她说着,拿出手机来告诉随行这就把东西送上来,并且边说边扶了索锁示意她进去休息。索锁却把她手一按。施云晚明白过来,只是略微一皱眉,门口就有人敲门。彭因坦替她们开了门,施云晚便借着指挥人往里搬东西的当儿,走开了。
剩下索锁和彭因坦站在门厅里,只往一旁让了让,谁都没有马上开口。
彭因坦看着拄着拐杖的索锁,左脚裹着纱布,已经肿了…她还是穿着昨晚上的小礼服,看样子是回来之后都没来得及换衣服。礼服已经皱了…礼服下摆齐着膝盖。她裸着的腿上,青紫斑驳。这样看起来,比她脸上的瘀痕更加令人触目惊心。
彭因坦一时沉默,手握着索锁那个手拿包,握到磕磕响。
索锁轻声说:“给我吧。谢谢你给我送回来。”
她一伸手,彭因坦停了片刻才把手拿包递过来。
tang索锁一接,正巧身边有人经过,出门时还都站下来跟她打招呼,说索小姐好。她点点头说你们好,他们才离开。
她转眼看看望着自己的彭因坦,说:“你看,我这里也有客人,就不送了。”
她语气又平静又冷淡,逐客的意思非常清楚。
“这是昨晚上受的伤?”彭因坦却问。
索锁看着他同样有点浮肿的脸,说:“一点小伤,过两天就好,根本没什么关系。”
彭因坦望着她,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你不用道歉,这跟你没关系。这是我咎由自取。”索锁轻声说。她嗓音有点儿低,听上去鼻音很重了。她头也低了低,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腿上的伤,说:“彭因坦,以后就不要来这里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不要再见面了。”
彭因坦没有动。
索锁像是终于说出了很久以来一直想要说的话,看上去轻松好些。
“昨晚不该把你扔在路上。”彭因坦说。
索锁“嗯”了一声,说:“没关系。我说了你不用道歉。这也是我应得的…要是没别的事,我进去休息了。你走好。我不送你了。”
她说完,并不等着彭因坦再说什么,也不看他,将手中那个小包顺手搁在了架子上,挪着拐杖往里走。
她还是在听着身后的声响,但是并没有听到彭因坦的脚步声和开门声。
她看到站在走廊尽头的母亲,脚步缓了缓,才听见彭因坦说:“索锁,保重。”
“嗯。”索锁大声答应着,好让他听清楚。“你也是。”
彭因坦看着她往里面走去。他也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施云晚。他向那个方向行了个礼才转身离去。关上门他片刻没停,疾步下阶,穿过院子出门,发现碧娅在外面站着等他。
“晓芃呢?”彭因坦板着脸问。
碧娅指指她车里,说:“在车上睡着了。”
彭因坦说:“叫醒她,让她上我车。我送她回去。你也回去休息下吧。”
他说着就要开车门,碧娅拦在前面。
他眉头一皱,碧娅忙说:“等等,别发火。我不是想管你们的家务事。但是现在你们都不冷静。晓芃在我那里,我还可以劝劝她。她这个样子一回去,家里人难免问。到时候怎么说?她和义方虽然是走到了这个地步,总归这个时候告诉双方家长这个消息,还是太突然了。你觉得呢?”
彭因坦看了看在车子里呼呼大睡的章晓芃,说:“你等会儿告诉她,不用装睡。我现在也没时间管她。只要她不惹麻烦,我是不会干涉她的私生活的。辛苦你了。”
彭因坦说完就要走,碧娅叫住他,问:“你还好吗?”
“等章晓芃彻底醒酒,告诉她义方受伤住院的事。那毕竟还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彭因坦没有回答碧娅的问题,他上了车,先扬长而去。
碧娅愣了片刻,跺了跺因为在户外站的有点久而冻的疼了的脚上车去。等司机发动车子驶离索家院门口,她拍了拍晓芃的腿,说:“别装了,睁眼,我跟你说件事。”
章晓芃伸了伸腿,睁开眼看了她。
…
索锁撑着拐杖坐在厨房的高脚蹬上,周围是一堆施云晚带来的等着收起来的东西。整栋房子像是完全静了下来,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她知道母亲进了老太太房间,已经过去有一会儿了,不知道两人在里面谈什么,还没有出来。
她隐约听见熟悉的手机铃音。要过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是她自己的,但很快也就消失了。她并不想接电话。跟外界完全失去联系一阵子也好。可她还是站了起来,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竟然觉得天旋地转,腿脚一软,人就歪倒在地。
第十五章 爱你现在的时光 (九)
倒地的一瞬,她还有意识,知道有人迅速过来要扶起她来。她明明想说不用扶的、就这在地板上躺一会儿也好的,可说不出来,最后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锁?”有人在叫她,温柔而又焦急。
她心里烦乱的很躇。
有只手轻轻拍抚着她的胸口,这让她舒服很多。随着这轻柔的拍抚,有很甜的香气。这香气虽然甜了点儿,可是并不腻,也没有什么脂粉气,还挺好闻的…她听着低低的说话声,挣了睁眼。
“醒了醒了!”这声音真是充满惊喜。
索锁转转眼珠,看看面前的施云晚,又看看施云晚旁边的姥姥,皱了皱鼻子,说:“磕到头了。”
倒地的时候不知道碰到哪儿了,脑袋瓜子是有点儿疼。
施云晚听她说,忙伸手扶住她的头,问:“哪儿疼?这儿吗?”
“这儿。”索锁指指另外一边狸。
施云晚拿了冰袋给她敷在伤处,仔细看着她的眼睛,问:“还有哪儿疼?”
索锁没吭声。她躺在沙发上,不知道怎么过来的。她听到声响,走廊上有人在…她慢慢把晕过去之前的记忆找回来。
见她不说话,姥姥追问了句:“锁儿,你还有哪儿不舒服?”
“没有了。”索锁说。
姥姥伸手过来捏住她的鼻子,问:“好好儿想想。”
“真没有了。”索锁发赖,握住姥姥的手腕子,顺势靠近她怀里去,“姥姥我困,让我睡会儿。”
姥姥皱着眉说:“你这个样子可怎么好?嗯?你看看你…”
“我这样子挺好,睡两天又是一条好汉了。”索锁说。
施云晚坐在她身边,手里拿着冰袋,看着她和姥姥亲昵地抱在一起。
姥姥摸摸索锁的头,说:“老老实实地在这儿呆着别动,我去给你们到点儿水。”
“我去吧。”施云晚和索锁同时说。索锁说着就要起来。
姥姥按住索锁,瞪了她一眼,跟施云晚说:“你不知道东西都在哪儿,就在这儿看着这个小鬼吧…我去泡点茶。喝红茶是吗?”
“都可以的。”施云晚欠欠身,说。
姥姥点点头,走开了。
施云晚又坐下来,见索锁正看着自己,把冰袋拿过来,说:“等会儿我陪你去医院。”
索锁推开她的手,说:“不用冰敷了。也不用去医院。”
施云晚沉默片刻,望着索锁的脸…她轻声问:“还是去吧,检查一下,就算检查不出什么来,图个安心。你身体底子本来就不算很好,看看你现在瘦的…”
“我刚在医院做过检查。医生说我贫血。血糖低的毛病也有的。”索锁淡淡地说。她见母亲并没有马上相信她的,继续道:“这些天也没睡好。太多事儿了,我有点儿心力交瘁的。”
施云晚把冰袋放在茶几上。索锁这这几句话倒是实情。进门时候的情形她也看到了,她想这孩子最近的经历必然是跌宕起伏的。
“小锁,”施云晚转过脸来,看着女儿,“我和你说过的,有些事情不需要你管。你只要好好儿地谈恋爱结婚,过你想过的日子就行。”
她抬手扶了索锁的面颊。手恰好遮了半边掌印,这样索锁的脸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吓人,她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
索锁却因为她说的这句话,瞬间涨红了脸。
“我是没有那个能力管…可我毕竟是陆鼎钧的女儿。”索锁说。
施云晚垂下手来,仍然望着索锁。她眼睛漆黑,目光温柔。仅仅在索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中的温柔沉了沉,几乎消失殆尽…她握了握手,拇指摩挲着那枚素环,轻声说:“可是你父亲最大的愿望,是你能安然度日。之前没能好好保护你,我已经很内疚自责;以后还让你涉险,那我真就枉为人母了。你明白我的心情?”
“妈妈!”索锁突然叫道。
施云晚怔了下,才说:“这是你今天第三次叫我。”
“我知道。”索锁说。已经很多年没有从她口中吐出这个词了,她以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也不会再有机会。但是今天,感觉也没有那么难。“我见到那串翡翠项链了。”
施云晚看了索锁的眼,眉头微蹙。这个细小的表情变化,让她的眉心出现了浅浅的川字纹,而她的脸上原本几乎是没有一条特别明显的皱纹的…这也暴露了她日常思虑过重的特征。
索锁轻声说:“叠云。爸爸当时给那串翡翠项链起名叠云。”
施云晚坐直了,专注地望着索锁,听她说下去。
索锁看了眼外面的走廊。
施云晚点头,道:“都跟了我很多年了。我现在身边不用信不过的人。”
不过她还是回过头去,交代一声说暂时不用去医院,让他们去休息室休息。
索锁等人都走了,才说:“您还记
tang得那年爸爸得到那块原石的时候多高兴吗?他后来亲自和工匠研究怎么切割打磨的。一整块石头,磨成126颗珠子…爸爸本来打算把‘叠云’送给您当结婚纪念礼物的。可是有一天在饭桌上问起来,您说您戴翡翠显得老气横秋的。爸爸就说那还是照旧你自己选礼物吧。”
施云晚粉白的面孔泛红了,薄薄的汗意让她脸上珠光莹润。
索锁在心底叹了口气,继续说:“爸爸后来就把‘叠云’收起来了。因为我喜欢,还给我玩了几天。不过后来有一天他让人叫我过去,让我把‘叠云’也拿给他。那天他有个朋友在,说要赏鉴赏鉴他的几件藏品。这种事常有,我没在意。但是后来我再没见过这‘叠云’,问爸爸,他说送人了。我从不问爸爸这些事,不过那次实在有点儿舍不得,还是问了。”
“他说了?”施云晚问。
索锁点头。
母女俩对视良久,施云晚道:“那你忘了这件事吧。”
“本来已经忘了,可是昨天晚上,我看到丁蔷戴着‘叠云’…我突然想,或许这不是偶然的。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您一再要我不要管爸爸的事。不要我管,也就是说您要管…但为什么您这么多年又没有行动?我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解释。但我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索锁说。
施云晚拍了拍索锁的手,说:“你说了半天话,累了,歇会儿。姥姥泡茶去了太久了,我过去看看。”
她说着站了起来,索锁叫住她。
“妈妈,我知道这很难。爸爸希望我安然度日,何尝不希望你能轻松过活?”她说。
施云晚将披肩取了下来,盖在索锁腿上,微笑着问:“你不觉得我的日子已经很轻松惬意了?”
索锁不说话。
施云晚轻声说:“倒是你,我一再说,要你好好儿恋爱结婚…彭因坦呢?是个不错的丈夫人选呢。”
“妈妈,他父亲是谁,您不会不知道。您觉得我跟他,可能吗?”索锁问。
施云晚眉头又蹙了起来,但她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说:“好吧,我知道有挺多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虽然我说过结婚不只是两个人的事,但是首先还得是两人的感情。只要你们两个互相喜欢到非对方不可,没有什么能阻止你们在一起…除非你不够爱他,他也不够爱你。好了,我去看看姥姥。”
施云晚说完,拍拍索锁的肩膀,转身离去了。
索锁坐在那里好一会儿都没有动一下。
这些话压在心里压的她不堪重负,可是说出来了,她仍然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
…
安静的病房走廊里,护士端着药去尽头那间独立病房套间送。门口守着的私人保镖看到她,仔细打量了下,才敲了敲门请她进去。护士一进门,里面正在进行的谈话戛然而止,然而那紧张的气氛依然在。
病床上坐着的伤者巩义方在护士照顾下服药打针之后,礼貌地跟她道谢,让雷马克送她出去,并且说:“你也去休息一下吧,这一晚上辛苦你了。”
等雷马克出去,巩义方转向坐在病床边沙发上的大姑姑巩雪,说:“姑姑您也是,回去休息吧。下午的航班?”
“不。我等你出院再走。”巩雪说。她神色间十分担忧。“义方,你真要这样?”
巩义方沉默片刻,说:“是的。”
“你父亲那里…”
“他知道。具体的,等我回去会跟他解释清楚。至于我母亲,我已经不能让她再在这个位子上坐下去了。”巩义方说。他很平静,尽管受到过重击的伤处此时还剧烈疼痛。但他为了能清醒些处理眼下的事,拒绝使用会让他渴睡的药物,只能硬扛了。“所以姑姑,您还是照原定计划返回吧。我母亲这一路就拜托您照顾了。已经安排好人在机场等,您不用担心。她不是第一次进医院治疗,自己也很清楚应该配合医生的。”
巩雪看着义方,无奈地说:“难为你了…”
她正说着话,外面有人敲敲门。
第十五章 爱你现在的时光 (十)
巩义方没理会。他被送进医院来知道的人很少。敲门的应该都是自己人。但他这会儿谁都不想见。巩雪知道他的心思,摆摆手,自己先走了出去。外面是雷马克在,见出来的是巩雪,他说:“护士站那边通知说有人来探访。是彭先生。”
巩雪点点头,说:“稍等下。”
她进去,见巩义方已经下床了,忙说:“你怎么这就下来了…义方!躇”
巩义方说:“我去卫生间,姑姑。您别紧张。”
巩雪这才松口气。连续发生的事让她的神经绷的都很紧。
“是谁来了吗?”巩义方往卫生间走,见姑姑发愣,问道。
“因坦来了。”巩雪有点不情愿地回答。她心情有点复杂。义方这样子不适合见客。不过彭因坦来了又另当别论。他毕竟不是外人,但也还是晓芃的表哥。这会儿来,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晓芃应该知道你住院的事了。所以因坦才知道的。我想是这样的。”
巩义方听到彭因坦来已经讶异,再听说晓芃也知道了,眉头就皱了起来。
巩雪看他脸色不佳,就说:“你妈妈在这里。晓芃…童小姐找不到晓芃,打你的电话问,你妈妈接了电话,告诉她你受伤住院了。狸”
“晓芃怎么了?”巩义方先问。
“童小姐就是说找不到她,没有多说。”巩雪说。
巩义方眉皱的紧紧的,说:“应该早点儿告诉我。”
他说着回身去找手机。巩雪见他这样,才把收好的那部手机拿过来给他。
巩义方有点儿生气,但他对大姑一向尊重。而且可想而知,这应该也不是她自己的主意,于是他什么都没说,拿过手机来看了下。通话记录里果然有童碧娅打过来的电话。看时间是在早上很早的时候,如果不是很着急,以碧娅的周到稳妥,是不会这么早就打扰人的。
他头疼的剧烈,刚想要拨通电话,想起来彭因坦还在外面,就跟姑姑说:“请因坦进来吧。跟他没什么好瞒着的。”
巩雪站着没动,对义方说:“要不还是我出去跟他说,你打了针在休息吧?不然…我总觉得不太合适。”
巩义方摇摇头,对姑姑笑笑,说:“不见更不合适。”
巩雪无奈。她也知道义方的性格,既然这么说了,那是一定要见的了。她说:“你先去卫生间,我让马克请因坦进来…等下不要说太多话,医生说你需要休息。”
巩义方点头答应,先给晓芃打了个电话。晓芃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他给她的语音信箱留了言。接着打给碧娅却很顺利。碧娅告诉他自己正跟晓芃在一起,他就问:“晓芃还好吗?”
碧娅说:“她好不好,你回头自个儿问她。我只能跟你说,她现在安全。”
“Pia,麻烦你了。谢谢。”巩义方说。
碧娅的态度在他预料之中,他并不觉得难堪,倒是碧娅接下来的话让他意外。
“我现在陪晓芃过来看看你…巩伯母告诉过我医院,但是没有说具体的位置。现在告诉我们吧。”碧娅说。
巩义方要拒绝,听筒里已经换了人,是晓芃。
“我想见你。”晓芃干脆利落地说。
巩义方沉吟片刻,说:“我现在不适合见人,晓芃。”
“是不适合见人,还是不适合见我?”晓芃问。
她的语气倒是很冷静,比起昨晚上他们俩相对时候她的情绪好像稳定了很多。
“都不适合。”巩义方说。他回了下身,病房门开了,彭因坦走了进来。他看着彭因坦,点点头,继续说:“该说的昨晚我和你已经都说了。不过我想我们还是得再谈一谈。我晚点儿会跟你联络。现在你需要回去好好休息。再见。”
听筒里晓芃并没有回答他,他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