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你先回去休息。有什么话,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说。”巩义方不看晓芃。

“冷静下来谈什么?谈分手是吗?谈怎么跟双方家长说,对不起把你们请来了,但是我们不订婚了、可能也不结婚了?谈这两年你和我有多少共同投资、该怎么分割?还是谈你喜欢上了别人、要把我甩掉?”晓芃连续动问,句句犀利。

巩义方见过晓芃发脾气是什么样子。这会儿她这么跟他说话,其实也还算冷静。

“我说对了是吗?你是在等着我开口吗?”晓芃脸上发烧。看着巩义方沉默的样子,她真想像刚才那样,抓住他问出个究竟来,管什么危险不危险…“你这些天心神不定,到底为了什么?像你说的,因为公司的事情忙,还是…你爱上了别人?”

巩义方又沉默了。

“你说话!”他的沉默逼的晓芃声音尖细起来,“你别打算跟我说,你没准备好结婚。早干什么去了?要是爱上了别人,告诉我是谁?我到底哪儿不好?哪儿比不上别人?”

“晓芃,”巩义方终于开口,嗓音已经沙哑。“我们可以推迟订婚。”

第十三章 没有失去的记忆 (五)

晓芃盯着巩义方,问:“那么,你是真的又爱上了别人?”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都在发冷。

“我没有又爱上别人。在你之外,也没有跟任何人交往。”巩义方说。

“没有跟任何人交往…这我信。但你怎么让我相信,你没有精神出轨?”晓芃问道。

她这咄咄逼人的气势,换了别人,可能早就招架不住,可她在盘问的,是巩义方。这个总是冷静的让人觉得他连自己的情绪反应都算计的非常精确的男人终。

“推迟吧,晓芃。你已经不信任我。”巩义方说。他沉静的语气和面容,根本也和平时没有多少差别。他明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的冷静,反而更刺激晓芃的神经,但是他的确在说出这些话时,心静如止水。

“你来告诉我,打算推迟多久?一天两天也是推迟,一年两年也是推迟。配”

巩义方沉默片刻,说:“你先回去休息。冷静考虑下,跟我结婚是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结果是不幸,不如到此为止。”

“这才是你想说的吧?不是推迟,是结束。”晓芃反而像是松口气。一直压在她舌尖的话,也终于可以说出来了,“我明确地告诉你,我不同意。婚礼可以延期,但是订婚仪式,必须按期举行。”

“如果你坚持这样,我也没有意见。”巩义方说着转向晓芃。晓芃比刚才冷静多了,“由此引起的后果、该我承担的责任,我不会推脱。”

晓芃看着巩义方,好久,才说:“如果是因为别的女人,我给你时间清理。只要在结婚前清理干净,我就当没有这回事…”

“晓芃,你不用这么委屈自己。不存在别的女人。如果有一天,我们取消婚约,也不是为了跟谁在一起…”巩义方说。

“胡说!”晓芃说。

她声音很轻很轻的。

巩义方楞了一下。

“你胡说,义方。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晓芃问他。

“你知道什么?”巩义方反问。

“难道我会不知道,你心里有个人?我怎么努力,都不能让你跟想她一样想着我?我知道总有一天这个人会出来作梗。越是到了日子,我越是担心。只有两三天了,我以为或者可以过去了…可是还是等到了你这句话。”晓芃睁大眼睛,望着前方。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看什么,只是她这个时候,不能看着巩义方。

“晓芃,”巩义方叫她,“不要这样。”

“为什么不要?你说我不信任你?你总这样,让我怎么信任你?”她手脚冰冷,根本不能动弹,但还是坚持要把话说完,“我不信任你,也是怕失去你…我不想失去你。”

巩义方沉默了。

“我不想拿我们一起过的这些时间来说明什么问题。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明白。你可能不像我爱你这么爱我,但是你对我好,我是知道的。而且感情并不是你付出多少、我就付出同样多这么算的。”晓芃的眼睛开始湿润,鼻音也重了。

巩义方转过脸来,看着晓芃。但是晓芃很快就控制了她自己的情绪。

“没有人不经历波折就能白头偕老。哪怕有什么事,一起面对就好了…”晓芃说着,伸过手来,把她冰凉的手覆在巩义方的手上。“义方。”

巩义方握住她的手,点点头。

“我爱你。”她探身过来,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与她的手一样,他的唇是冷的。“明天过来店里再试试礼服。如果你没时间,我让人送过去给你试。你最近有点瘦了,可能需要把礼服改改细节。”

巩义方又点点头。

晓芃偏执似的追求订婚仪式上每一处细节的无懈可击,在他看来这既是她要求完美的性格表现,也是因为她实在是重视这段感情。他要说什么,晓芃却又吻了他一下,说:“我自己进去就好了…我自己走。让我一个人安静下的。你说的对,我确实需要冷静。”

巩义方说:“我送你进大门。等你到了我再回。”

“不用。”晓芃已经打开了车门。下车前,她又回头,说:“邀请索锁来,是我考虑不周到。应该提前问过你的意见的。但是她跟坦坦现在关系匪浅…这是坦坦除了根本不用带着见家里人的Pia之外,唯一一个介绍给长辈的女孩子。我想他们应该是认真的…而且我很喜欢索锁。不过你不同意,她也没答应,就让坦坦看着办吧。好么?”

“好。”巩义方说。

晓芃下车了。

巩义方也跟着下了车,等晓芃走出一段距离去,他才保持着这段适当的距离,跟她一起往小区大门走着。晓芃的头发被风吹的飘飘洒洒的。她应该是知道他还跟在她身后的,不过直到走进大门去,她仍然就那么走着…巩义方跟着晓芃进了大门,走过两个路口,他才站下来,一直望着晓芃,直到她走进了自家的院门。

他这才往回走。这段路颇不近便,回到车上,他的脸被冷风吹的都

tang冻木了。发动车子前,他点了支烟。也许是无意识的,他把音响按开了,曲子还是那一支,他听的很习惯了。

等他回到住处,手机始终都没响。他想晓芃今晚应该是不会打电话过来了…这处位于大厦顶层的小公寓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灯没有开,他坐在沙发上抽着今晚的不知第几根烟,望着外面泼墨一般的夜景,漆黑的海面上有点点渔火,安静而又深沉。他动都不想动,明知道有电话进来,他也不想接了。可手机接连震动,直到座机也响了起来,他才站起来去接。

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全都来自于石坪,这个电话也是。

他听石坪说话的工夫,看了看表,已经十点钟了。他有预感,这个电话要说的并不是什么好事,果然石坪说:“义方,你来一下酒店吧。凯西过来告诉我,夫人情况不太好。”

石坪并没有明说是什么原因。

巩义方沉默了一会儿,说:“医生呢?”

凯西是他母亲的私人女秘书。他母亲随行也有医生跟着的,总不至于出现什么严重的状况。

“在。但是一定要见你。劝不住。”石坪说。

巩义方默默地把电话挂断了。他站在黑影里,片刻之后,他将手中的听筒“啪嗒”一下放回原位,拿起大衣来准备出门…

索锁瞪着眼睛坐在距离姥姥和施云晚最远的那张沙发里,并不看那两个人——说起来不过是初次见面,她们聊天却聊的很融洽。从屋外到屋内,时间过去将近一个小时了,施云晚不但没有要走的意思,跟姥姥的话题从这里的气候已经到了现在本地都有什么时令菜式…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姥姥眼睛刚动完手术,还在恢复期,该让她早点休息了。你请回吧。”

施云晚顿住,并不显得被她打断话而尴尬不快,反而看着姥姥笑一笑。索锁看她这一笑,咬了咬后槽牙,果然老太太就转过头来对她说:“小锁。”

索锁被姥姥这温和地一唤,顿时人都矮了半截似的,但是脸上仍然是那个表情,说:“姥姥,该去滴眼药水休息了。都几点了,您看看。”

姥姥看看座钟,说:“可不是吗,我都差点儿忘了。小锁妈,你坐坐,让小锁陪你说说话,我去上药。”

索锁要站起来跟着去,姥姥瞪了她一眼,她就没敢起来。

姥姥走过来时,到底按了按索锁的肩膀,目光里有些许责怪的意思。索锁果然就没起身,等姥姥走开,她也没有像刚才想好的那样,马上就赶施云晚走。

“你跟老太太感情很好。”施云晚坐过来些,正对着索锁了。

索锁没吭气。

一旁的旧地毯上堆着些东西,吃的穿的用的都有。除了给她的几件衣服,都是给姥姥准备的,主要是补养品…索锁不得不承认,她母亲的周到细致,起码在她认识的人里,是无人能及的。这是她的过人之处。

“锁锁,我看到义方送你回来的。”施云晚说。

索锁架起腿来。

她敏感地觉察,或许这才是母亲今晚到来的真正目的。

“丽姿告诉我说你在这里,我马上就往回赶了。这里的情形我只来得及从她那里了解了一点点。你和彭家的那个男孩子,是在认真交往吗?”施云晚注视着女儿。

第十三章 没有失去的记忆 (六)

索锁皱了皱眉。她没回答施云晚的这个问题。

施云晚观察着索锁的反应。索锁明白,但她还是没有说什么。好像施云晚完全多此一问,而且这本来就是跟她毫无关系的。

“巩义方的未婚妻姓章,对吗?他们将来会是姻亲。这个你有没有想过?”施云晚并没有因为索锁沉默就停止了追问。她望着索锁,还是在等着她回答。

“想听实话吗?”索锁轻声问。

施云晚点头漤。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索锁又问。

这会儿换了施云晚沉默,索锁站起来。施云晚的目光随着她起身抬高些,本以为她这是再下逐客令,不想索锁却说:“你等一会儿啊。桀”

索锁说着就走开了。施云晚怔了好一会儿,等反应过来,索锁早就不知去向。她攥了手,撑在下巴处,盯着茶几上的东西,出了神——她是没心思观察这里的环境。一路进来锁锁走在她和老太太身后一言不发,老太太倒是和她介绍了这居所几处有特点的地方。其实她们彼此都明白,不过是没话找话,初次见面,哪里有那么多话可说…还不是因为锁锁这孩子么…茶几上的东西摆的有点多,显见这家里除了老太太和索锁,恐怕是没有人打理家务的。但是每样东西又各得其所,并不多余。像那两个笸箩里头的针织物,看得出来是个围脖,花色并不很新奇,不过样式却是这两年流行的…但是锁锁并不会这些吧?

施云晚伸手触了这围脖。柔软又温暖。不知道是不是会围在锁锁的颈间。锁锁喜欢围巾…

“你别碰那个。”索锁冷淡的声音响起来,吓了施云晚一跳。她转过头来,看到索锁端着茶杯过来了,“姥姥的东西放在哪儿就是放在哪儿,乱了她找不到。”

施云晚说:“对不起。我是想看看这是什么…”

“别那么多好奇心。这儿毕竟不是你家。”索锁把茶杯放在施云晚面前,站在那里说。

“好。”施云晚好脾气地说。“这是老太太织的围脖吗?看着真好。老太太手巧。”

索锁不吭气。施云晚在提到老太太的时候,她神色是缓和的。她坐了下来。

施云晚轻声说:“我一直羡慕有长辈的家庭…我更单薄些。很遗憾没能在你小时候,让你也有姥姥和姥爷疼…”

“没关系。小时候爸爸带我出门,偶尔也会有人这是不是你爷爷。”索锁平静地说,好像施云晚提到的遗憾,丝毫不能打动她。“除了是个世上最好的爸爸,我爸还能胜任其他许多角色。有他在,我什么都不缺。”

施云晚望了索锁一会儿。她想说什么,忍住没有立即说,而是将茶杯拿了起来——索锁看她拿茶杯的手上骨节毕现,显然是过于用力的缘故…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话已经严重刺伤了她。而且她发现她手上的钻戒不见了…只有一枚素环。她认得那枚素环。样式很老,成色应该也很好…这可是从前老上海的银楼师父打造的。在当时是很时兴的款式。她父亲困顿窘迫时身上没有几样东西了,这是他能留下来为数不多的纪念品。和她妈妈结婚时,他早已风生水起,多贵重的首饰都能买给她了,但还是拿这个做了结婚戒指。

索锁努力想了想,下午见面时,是不是见过这枚戒指…还是她被那硕大的钻石晃了眼,看不清其他了?

看到这样的旧东西,索锁难免被触动。她很久以来都不敢想起父亲来…但是最近竟然总有人让她想起父亲。

“时候也不早了,锁锁,我看你累的很,有些不得不马上说的话,我说完就走。”施云晚将茶杯握住,置于膝上。“我和你爸爸之间的事,等你想听我再跟你讲。二十多年间的事太多,要讲永远也讲不完。但要简单地说也能很简单——他对我有恩。我嫁他时图的是他能帮我把你外公被人陷害夺走的东西拿回来。他那时也谈不上爱我…你爸爸经历坎坷。和他青梅竹马的爱人是被造反派活活打死的…他很多年孑然一身是忘不了她…和你爸爸结婚时我22岁,他也年长我22岁…很多人当面背后都说过我们的闲话。按说他的年纪是足够做我父叔,我们各种差异都实在是太大…不过这不妨碍我后来爱他和尊敬他。对我来说,背叛他是绝不可能的。”

索锁换了个姿势坐。

她的确已经很累了,不过这会儿并没有表现出来再多的不耐烦。

父亲年轻时候的事她知道的很少。大概被溺爱着长大的孩子都有这样的经验,对于能引发痛感的事物,即便是遇到,也很会主动避开…她现在就很后悔,没有能够多了解一些父亲的过去。

“罗先生我认识了很多年。一直是朋友。他是在你父亲过世之后才开始追求我的…你没兴趣知道这些,我就不说了。跟你提及,就是希望你不要继续误会。”施云晚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戒指我还是戴着这只,习惯了,也舍不得…罗先生尊重我的意思。”

索锁说:“你过的幸福就好。”

tang锁锁,”施云晚顿了顿,“我过的越幸福,心里就越内疚,你知道吗?你是我的女儿,我有的,你当然都应该有…”

“没有这个道理。”索锁低声说,“我早已成年,是个独立的人。我过着怎么样的生活,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且,既然你一再提到我爸爸…这正是我爸爸教的。”

施云晚看了索锁好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说:“好。这样也好,我不勉强你接受我给你的安排。但是也希望你不要拒绝我给你的帮助。而且更重要的是,你有困难的时候应该最先来找我。失去联系的这几年,我每次从梦里惊醒,都是怕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受罪。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在我看来你就是在受罪。”

索锁没有反驳施云晚。

“彭家的孩子我听说是很不错的。你不小了,确实该好好谈恋爱、结婚的。如果你是认真的,我会帮助你的。”施云晚说。

索锁嘴角微微颤着。

严太太施云晚…会不会太自信了点?

“不过锁锁,你应该明白论到结婚,不是简单两个人的事情。还有一点,你和义方绝对不能有任何私下的接触了。知道吗?”施云晚说到这里,才显得有一些焦虑。

索锁看着她的眼睛,发现她眼睛发红了…她多少年来都是如此,一旦休息不好,眼中就会出现血丝。看样子她这几天是没有睡好了。

“听话好吗,锁锁?过去的事,不要再管。要管也不轮不到你来先出头。你乖乖地过好你的日子。哪怕就是在这里跟老太太安安稳稳过日子、照顾她饮食起居,我也愿意你这样。懂了吗?懂我的意思吗?”施云晚问,似乎是非要问出一个让她满意的答案不行。

索锁看了眼她手中的茶杯,说:“茶该凉了。”

施云晚将茶杯放下,说:“锁锁!”

“跟彭因坦的关系说不上认真。现在就考虑他们家接不接受我这么个背景的女孩子,真是过虑了…至于巩义方。”索锁停了下来,“我记得你以前就挺喜欢巩义方的。”

“他本质并不坏。”施云晚明白索锁的意思,“那么?”

“我和他会怎么样,我也不能保证。但他做过的事,我一样没有忘记,这也是事实。”索锁说完,指了指座钟,“已经这个时间了。我们家没有留宿客人的惯例。您请。”

施云晚看着索锁一脸疲色,几乎已经完全遮盖了她的不耐烦,或者别的什么复杂情绪。这番谈话对她们两人来说,都不是一个轻松的过程…但是她再逗留下去,只会让索锁更反感。

“我这就走。”施云晚将茶杯里的红茶喝了几口菜放下,“谢谢你,宝贝儿。我很快回来看你。”

索锁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听着这话也无动于衷。甚至施云晚出门她都没有去送,直到过了好久,她才起身去检查这套崭新的安保系统,然后,她去跟进了房间就没打算出来的姥姥说晚安。

她爬上自己的床时,顿觉头痛欲裂。好像有人在拿着凿子不停地在她头顶敲打,试图敲出一个洞来…也不知睡了多久,疼痛才渐渐缓解,而且人也渐渐暖和过来,不再手脚冰冷。

她甚至觉得有人在一直握着她的手,给她搓着手指头,跟她说锁锁醒醒、你醒醒…她不睁眼。

她在想这就是梦…她的梦里竟有人笑呢。笑声很熟悉,她人在梦里都知道是彭因坦那个家伙。

“你是得有多舍不得我,睡觉还穿着我的衣服?”彭因坦的声音太清晰,不像是梦了。

索锁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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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们:

我又要来发布个可能会被你们围剿的通知了。是这样的——周末两天停更。大家不要早起看刷更了。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十三章 没有失去的记忆 (七)

阁楼里很暖和,虽然有点暗,但是彭因坦的轮廓还是很清楚——大概也是因为距离有点太近了,由不得她不看清楚。窗帘被“唰”的一下拉开了,外面的阳光倾进来,她又闭上眼睛。

“你怎么进来的?”她问。抬手遮了遮眼,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稞。

彭因坦站在窗下,翘脚看了看外面的景色,听到她说话,却也不知怎么觉得就是那么的好听。他笑笑,过来坐在床边,说:“我知道密码啊。”他说着,刮了下索锁的鼻梁之后,捏捏她的鼻尖儿。

“胡说!”索锁鼻尖被捏住,说话声音又变的很滑稽。彭因坦笑起来,她使劲儿拍他的手,他才松开。不过低低身在她鼻尖亲了一下。

索锁拉着他的手,定在那里。她不光看到彭因坦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的笑脸,还有她自己的手、衣袖…确实还穿着他的衣服。昨晚上连衣服都没有力气脱了。

“开玩笑,你以为我找了工程师来做工程,都不知道让人留个密码?”彭因坦笑着问。他望着索锁。她直勾勾地看着她自己的手,不知道她的手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他也看看,还是看不出什么来,索性就拉下她手来,握紧了。“不行啊?男朋友没这个福利?”

“…”索锁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模样,没出声。其实也说不出什么来,她刚刚醒。昨晚并没有睡好,难得起床气没有发作,大概还是因为太累了,导致她连脾气都懒得发。

不过她这样子,倒是挺像生气了的。

“骗你的,姥姥给我开门的。”彭因坦见索锁好一会儿不说话,就说。“我真跟人要密码,人也得给啊。这可是客户机密。随便给人,那不是砸饭碗么?”

他笑着,伸手过来摸摸索锁的额头。她脸有点红,不知道是不是不舒服了遨。

“你怎么出来了?”索锁额头被他温暖的掌心覆着,原本被太阳晒的有点热,就更觉得热。拉下他的手,她坐了起来。把被子卷到身上。

彭因坦好笑地看着她,说:“公主殿下,这都几点了…你看看这都几点了。”

索锁看看他伸过来的手腕上硕大的腕表,已经十二点了。她转脸看看窗子,也是,确实是午后的阳光才会这么热烈。

“这个时间你怎么会来。”她热的脑门发汗,还是把被子卷的紧。

“你不接我电话,后来干脆关机。我打给姥姥。好容易打通了,她说上来看了你两回,你还睡着,就没叫醒你。我担心你病了。正好这边工地今天封门,我完工就过来了。”彭因坦解释道。

“哦。”索锁点头。封门…“停工了?”

“嗯。天气冷了,也该停工了。已经定下来明年开春的工期。还是这些师傅们,到时候过来。这两天安排让师傅们回家。”彭因坦看看索锁这堆了好多东西的床,忽然又笑起来,说:“别逗了,你还怕我要干嘛吗?裹这么严实?瞧你这床,窄的都容不下我…”

索锁咬了下牙,哼了一声。彭因坦摸摸她的额发,说:“瞧这汗出的。得嘞,我躲开点儿,你快起床洗洗脸去。”

“那你下去等我吧。”索锁说。

彭因坦指指那个小阳台,说:“我去那儿等你。我还没站在这个高度看看这儿的风景呢。”

索锁也看了眼阳台的小门,没反对。

彭因坦见她也不马上起来,忽然笑的不怀好意起来,问:“还不起?难道你…你这算什么,我还看过完全没穿时候的样子咧…啊!”

头顶已经中了一记,真疼。

“你真舍得打啊!”他叫道。

“为什么舍不得?你又不是儿子。”索锁没好气地骂道。

彭因坦听着这话又想笑,揉着头顶,看索锁马上把被子掀开,竟然连牛仔裤都穿着…她这会儿跪在床上,一使劲儿又要给他一下子。彭因坦将她拦腰抱住,一歪身就倒在床上压实了了。索锁动不了,就冲彭因坦皱眉。

彭因坦身子真跟块石板似的又结实又沉重。

“别乱来。”她一紧张,脸都涨红了。

彭因坦倒是没乱来,就是很专心地看着她。一双手就搂着她的细腰,也不乱动哪里。索锁倒被他盯的心里慌乱起来,挣了下,又挣了下…彭因坦的目光倏然起了变化,索锁却不敢乱动了。

“你干嘛啊,我要去洗脸…彭因坦!”索锁叫道。

“吓着了?”彭因坦又恢复那副不怀好意的表情,“怎么了,在你心里,我就是随时随地想要你就要你的坏人啊?”

索锁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