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因坦看索锁被他拉在身边一脸不自在,松了手,问:“要不要去洗洗脸?”

“不用。”索锁低声说。

彭因坦拿了缴费的单据,说:“那等会儿被医生嫌弃埋汰别委屈。”

索锁不吭声,跟在他身后去拍片。拍片出来的时候彭因坦还在外头等她,把她送去CT室。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过程他就很严肃,脸上一点儿笑模样都没有。她又累又困,CT室里安静的只有机器那细微的轰鸣声,和医生低而温和的嗓音,这都让她像听着催眠曲。等到医生提醒她可以下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刚刚竟然是睡过去了。

出了门彭因坦竟然没有在等她。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彭因坦在走廊那边对她招手呢,她走过去。睡了这一觉,浑身更是疼的厉害,困的还有点儿神志不清了。

彭因坦也知道她这是累到极点了,干脆让她等着,自己过去跟医生问明白了,确定可以先回家了,出来带了她就走。

索锁像个仙灵似的在他身边飘着,得他引路。

从医院到家的十来分钟,索锁又睡了一觉。彭因坦看着她睡眼惺忪的,问:“还能爬墙进去吗?”

第六章 海边的华尔兹 (十一)

索锁刚想说可以,又觉得哪儿不对劲,盯了彭因坦一会儿,才皱着眉问:“你怎么知道我爬墙?”

今天真是见鬼了…她看彭因坦伸手过来,要躲开没来得及。彭因坦手指扣起来,在她脑门上一磕。

“你有正门不走,不是翻墙出来的还能是怎么着?我还怎么知道的,正常人都知道。”彭因坦说着,又敲了她脑门一下,“你还知道怕姥姥发现。”

“我哪有怕。”索锁嘴硬。这当然是不能承认的,虽然彭因坦说的是事实。“你少管闲事。管闲事落不是,你没听过是不是?刀”

彭因坦就不说话了。

索锁要解开安全带,偏偏手指头都没劲儿了,按了好几下没按开。她一着急,就想发脾气。彭因坦又忍不住想笑,伸手给她按开。

“谢谢你啊。”索锁明明不想说这句话,还是不得不说。

彭因坦哼了一声恍。

“你快回去吧,好晚了。”索锁下车,准备掏出钥匙来开大门。

彭因坦跟着下了车,索锁说:“回去啊。”

她看了他的左手。没听他抱怨说手臂疼。不过以她受过伤的经验,也知道今天晚上他这么多大动作,这会儿他不过是没吭声而已。

“小心点你的胳膊。弄不好会肿了。”索锁说。

彭因坦问:“你还可以吧?”

索锁嗯了一声,看彭因坦抱着手臂靠在车边,她说:“很晚了。”

“我知道。”彭因坦回答。

“知道你还不走?”索锁声音尖细变调。

“我送你进去。看你没事儿我就走。”彭因坦说。

索锁张了张嘴。

“你这副鬼样子,我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把心放肚子里吧。”彭因坦转身从车里拎出来一大一小两个袋子。索锁看出来是病历和药。她都不记得拿药这回事了…彭因坦看她呆了吧唧的样子,过来从索锁手里抽了钥匙就去开大门。他手不太得劲儿,不过门推的轻手轻脚的,没出什么动静。他见索锁像是被雷击了似的,说:“甭害怕,姥姥要是发现了,我也学你,翻墙出来。”

“彭因坦,这像话嘛…”索锁说着,扣住了大门。

“不像话也这么办。我现在也没心情跟你啰嗦。”彭因坦说着。

索锁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哦了一声,说:“你心情不好啊。”

彭因坦先进了大门转身等着她,“对,心情不好。所以我说什么你乖乖照办。要不然我在这儿嗷一嗓子,别说姥姥听见了出来,左右邻居家的监控镜头也都密集着呢,比公共监控镜头都多。你是想让哪家出来关心咱们一下?”

索锁被噎了下。

当然,是的,这一区大概除了她家,很少没有不安装自家的安保系统的…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来,她之前爬进爬出自家的院墙,也多亏了邻居们不吭声…还有那些被她喂熟了的狗给脸。

彭因坦趁她愣神,拉她进门,说:“再说了,我手机都交待在那儿了。我现在还饿的要命,家里又没有东西吃,我是不是得蹭点儿吃的回本儿吧?”

“你没拿回来手机?”她脑子有点儿转不过来了。

“嗯,我得多有力气,能抱着只白眼狼去拿回来手机。”彭因坦说。

他等索锁进来,把大门扣上锁,说:“等会儿我走的时候给你锁好了的。”

彭因坦要不提手机,索锁都忘记这茬儿了。这时候她往里走着就摸出手机来。一开机立即接到大禹电话。大禹正急的不行,问她什么情况。她说一切都好。

她说一切都好的时候,抬头看了眼彭因坦。

院子里也就只能借着外头路灯的光看清楚小路,彭因坦在前面走,她跟在后面。

索锁就问大禹,彭因坦的手机呢。

大禹说他等会儿会打电话过去问问看,要是有的话就拿回来。他问索锁是不是还跟彭因坦在一起呢?

索锁说:“没有。他手机是个蓝色外壳的。深蓝色,挺漂亮的。”

然后她听到大禹说那么娘娘腔还给手机装外壳,她微笑下,见彭因坦听到她笑正上台阶呢都回头瞅了她一眼,她就跟大禹说让他务必找到拿手机,说:“我这都好着呢,你不用担心我。今天晚上辛苦了,早点儿休息…嗯,晚安。”

她见彭因坦在了家门口,就说:“他会帮你找的。要是找到,明天他给你送来。手机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有?”

彭因坦想了想,说:“艳照是没有的。就是有几个重要的电话是昨天新加进去的,丢了要另外找,挺麻烦。”

索锁懒得跟他贫。钥匙在彭因坦手里,她干脆让他开门。彭因坦进门之后也不开灯,跟着索锁摸黑往里走。索锁是到了熟悉的环境,当然黑暗中都知道该怎么走,彭因坦就如履薄冰,还不时担心撞到哪儿。好在他这段时间来对这房子大体也有了解,等眼睛适应了黑暗,他反而走

tang到索锁前面。

索锁见状就有点吃惊,心咚咚跳着,忽然间觉得很不安。

彭因坦终于摸到楼梯,跟索锁说:“你上去洗澡吧。一会儿下来吃东西。”

索锁顿了顿,问:“吃什么?”

“方便面我还是会泡的。”彭因坦很认真地说。

他们俩声音都极轻,简直像是耳语呢喃。这浓浓的黑影里,如此低语难免有些暧昧。索锁却忍不住笑起来。

“喂。”彭因坦倒是不笑。索锁笑的止不住,他就问:“你要不吃,就洗了澡睡觉。我吃了面就走。”

索锁忍着笑,点头说:“好…吃,我吃。我也饿了。”

“那吃完了面再洗澡睡?”彭因坦问。

“嗯。”索锁回答。

因为要给彭因坦做晚饭,她早早跟姥姥吃了饭。到比赛前她水都没喝一口,也习惯了不进食,现在已经饥肠辘辘,有一碗热乎乎的方便面,听起来也是很有诱惑力的。而且,她住在楼上。彭因坦在这里,她就是上去了,仍会觉得不安和不便。

彭因坦早猜到她心思,就说:“我都说了你不用怕我。”

“羊会信狼的话?”索锁低低的声音里还有笑意。她沿着走廊往里走,摸着墙来到厨房门口,伸手推开门。

“咱俩谁像狼?”彭因坦跟着进了厨房。

索锁没开大灯,还是怕灯光太亮,惊动了姥姥。她在台子上摸到打火机,拉开抽屉找到了蜡烛,点起来,厨房里就亮了些。

“咱们至于这么艰苦么。”彭因坦无奈。

索锁顺手开了一盏壁灯,要吹灭蜡烛,彭因坦却拦着她,拿过蜡烛来放在台子上。

“方便面在哪儿?”他问。

索锁坐在高脚凳上,指了指左边的橱柜。

彭因坦过去打开柜门,果然里头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口味的方便面。他小声问索锁要什么口味的。然后不等索锁回答又说:“蘑菇鸡蛋?我想尝尝这个什么味道。”

索锁看他的表情像是真的很想试试,沉默片刻点点头。彭因坦试着从锅架上找了小锅子,添水放在灶上,说:“你先洗洗脸。洗好了也煮好面了。”

他说着,在一旁的洗手池里洗干净手。没听见索锁回应,回头看时她果然出去洗脸了。他擦干手,研究了下这煤气灶该怎么用,顺利开了火…

等他把面煮好,还不见索锁回来,本来他想等一等的,突然有点儿担心,赶紧拿了蜡烛出去。他刚想要去敲卫生间门,像是灵光一闪,他站下来往旁边一看,借着蜡烛微弱的光,果然看到客厅外墙的长凳上,索锁歪在那里。

他以为她晕过去了,走近了却听到轻细的鼾声。

他蹲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含混地说了声就来…

她身上有肥皂清新的味道和水汽。他伸手过去,蹭到她的额头,她这回却没反应了。显然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已经睡的沉了。

彭因坦叹了口气,看看自己受伤的胳膊。要是不让她歪在这里睡的委委屈屈,就得委屈委屈他的胳膊了。

这倒也并不是很难为的事。

彭因坦这回学乖了点儿,拉起索锁的胳膊,背起她放到客厅那宽大的沙发上。他拉开落地灯,看着索锁一沾到沙发,自动自觉地抓了个靠垫揽到颈下,半抱半枕的,好像这样就让她觉得舒服…他看了她一会儿,可能因为洗脸,她脱了外衣。现在她就只穿了见深色的鸡心领羊绒衫,看上去人就更加瘦小。她细细的手臂抱着靠垫,手腕子上有一块阴影。他仔细看看,发现是块淤青…脸倒是洗干净了,不像之前一张花猫脸。

他转身看看,从旁边拿了平常姥姥盖腿的毛线毯给她盖上…

索锁听见一阵狗叫,睁开眼时发现天蒙蒙亮了。她睡的身上暖融融的,一翻身压到腿上的淤青,疼的差点儿叫出声。

她正吸溜吸溜地吸着凉气,就听人慢悠悠地说:“早啊。”

第六章 海边的华尔兹 (十二)

索锁也顾不得身上疼,马上就坐直了。她就看彭因坦从沙发旁边坐起来。他身上也盖着毛线毯子,这一坐起来,线毯落下去堆成一堆,彭因坦身上衬衫长裤都穿着,只是皱皱巴巴的了。他晃了晃脖子,停下来,看索锁安静的一动不动,说:“甭这么害怕,哪儿有我这么规矩的人。”

他说着又抻胳膊和腿。

索锁看看地上,他就拿了个靠垫当枕头。

不知道怎么的,她看了就觉得头皮发麻…宫…

“我用下卫生间就走。”彭因坦看了下表。

索锁缩在沙发角落里,看着彭因坦从地上爬起来,巨人似的站在沙发旁边,还说不出话来。彭因坦伸手揉揉索锁睡的毛毛躁躁的头发,光脚踩在地上,就进卫生间去了。

时间还很早,他干什么都轻手轻脚的。仔细看看架子上的东西,常用的洗漱用品都备着全新的,不过也只好先凑合用一下。他洗脸的工夫,索锁敲门。

他开了门之后继续擦着脸上的水,看她裹着毛线毯子站在门口,问:“嗯?朗”

“你昨晚就在地板上睡的?”索锁问。

“要是沙发够长我就睡沙发了。”彭因坦说。

索锁沉默着看他。

彭因坦擦干了脸,看表,说:“我得赶紧走了。你的药和单子都在茶几上…已经交过费用了,全身CT和MRI记得去做。你要不去做也就浪费了。我今天给小葵放假,让她陪你去…你是什么女人啊,身边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他走出来,找了自己的外衣穿上,指了指茶几上放着的袋子,“药记得按时吃。”

“彭因坦。”索锁脸色很白。

彭因坦看了看楼梯间。他们俩没开灯,屋子里都只借着晨曦一切依稀可辨。姥姥房门紧闭,不过也可能随时出来。

索锁也回头看了一眼,这会儿她倒是不觉得怕,就说:“我说了不做那个。你又自作主张。”

彭因坦抿了抿唇。

他昨晚上在地板上凑合睡了几小时,根本就没睡好。他一睡不好脾气就会很暴躁,索锁这么说,他就有点儿生气,说:“你不跟我对着干不舒服是么?就这么定了。你好好养几天伤。”

他边说边往外走,穿鞋的工夫,看到索锁飘着来到他面前。

毛线毯子拖在地上,她的脚在毯子下若隐若现。

他还坐在那里,回头看了她,温和地说:“还有,以后不要再去比赛。又危险,又违法。”

“你别管我闲事行吗?”索锁说。

彭因坦站起来,看都没看她就说:“我要不是喜欢你,管你死活呢?”

他说完了,开门就走。

门在他身后合上,索锁站在原地半晌没动。门一开一合进来的冷风吹的她被彭因坦那句话搅的混乱的头脑瞬间清醒…她哆嗦了一下,走下去就要开门追出去,手就在握住门柄的时候,听到了外头车响。

她就站住了没动。

好一会儿她才转身,捡起落在地上的毛线毯子。抓了好几下竟然都没能抓住毯子。

屋子里静极了,天在渐渐亮起来,才五点多,完全亮还需要很长时间。

她披着毯子在屋子里像幽灵似的走来走去,彭因坦留下的气息好像还没散尽…她一点点想起昨天晚上的情形。

其实她去洗脸之前,在厨房门口站了有一会儿。彭因坦笨手笨脚地捣鼓着煤气灶煮面,没注意她。

他的视力好像也不怎么好,戴着眼镜还去研究工具。平时看着是很狡猾的,那个时候就像是个戴眼镜的笨熊。她又觉得好笑,几乎忘了他这是在动用她吃饭的家伙,而除了她和姥姥,还有偶尔帮忙的小虎,厨房里的东西,好像没有第四个人动过。

她洗脸出来的时候就是想在长凳上坐着稍稍休息一下的。已经闻到方便面的香味,她又饿又困…

索锁开了灯。

煮面的小锅子放在台上,一边一只小碗,筷子也摆好了。搭配的很好,碗筷是一套,筷搁也是。

她掀开锅盖看看,面已经成了一坨。不过彭因坦居然还知道从冰箱里拿了青菜放进去。虽然是浪费了,只是这样看看,方便面煮成这样,也难为这饭来张口的少爷了。

此时她有些后悔。彭因坦这个人,实在是太具有侵略性。她从一开始就不该让他进入她的生活…

她坐了好一会儿,起来把面倒进垃圾桶里。

她收了碗筷,把锅子拿去狠狠地洗着。水花溅起来,溅到眼睛里。

眼睛疼起来,她抬手擦了下。

她站了好一会儿,水就那么哗哗地流着。忽然听到姥姥在外头叫锁锁,她忙抓了毛巾擦擦脸,答应了一声,关了水龙头出来。

姥姥正站在房门口卷袖子呢。

“姥姥,您起来啦?”索锁靠在门边,歪着身子问道。

她看姥姥换了薄呢子外

tang套。这是去年冬天给她量身定做的,姥姥穿着看起来很精神。

“睡的好么?”索锁笑着问。

姥姥点点头,说:“好。就是做梦呢,老听见人在说话。睡的糊里糊涂的。”

索锁听着是有点儿心虚,不过也只好硬着头皮笑着说:“哦。那您吃了早饭再眯一会儿…我今天上午要出门去。今天晚上上班的。”

“有事情么?”姥姥停下来,看着索锁问。

“嗯。”索锁点头。她想不管怎么着,也不能把彭因坦交的钱浪费了。虽然她想想要做那么长时间的检查很头疼,钱打了水漂可更肉疼。

“早上吃什么?别做饭了,我遛弯儿回来买好了。”姥姥说。

“还是我来做吧。疙瘩汤好不好?”索锁问。她手里拿着毛巾,搭在肩膀上,“您就院子里溜溜弯儿好了。您那眼睛,出门我不放心。”

“早上没什么车,我就走到那边凉亭就回来。”姥姥笑眯眯地说着看了索锁,“等你有空,陪我去见见欧阳大夫吧。我想去问问他,这眼要是还能动手术,就给我动动手术。我不想瞎着走。”

“嘿!”索锁勒着毛巾,“这老太太想什么呢?行,那等我休息陪您去。”

她看姥姥满意地出门遛弯儿了,又跟上去,等看着她慢慢走下台阶,她才想起来问:“姥姥,下个月还去翠竹庵吃斋嘛?”

“去。”姥姥背着手,头都没回。

“哦。”索锁被冻的打了个哆嗦,忙关了门回来。去洗洗准备做早饭。

她先翻了翻挂在墙上的日历。

每年这个季节姥姥都会去庵里住上几天,吃斋念佛。她会送姥姥去。有时候也住下。山里清冷的很,又静的可怕,而且在有天半夜出去上厕所遇到狐狸之后,她晚上就不喝水了…索锁想,这次姥姥大概会多住几天。因为前阵子听她唠叨,她有点想翠竹庵的住持定敬师太了。定敬比姥姥还大三岁呢。她也不管别人叫她什么,反正她就管定敬也叫姥姥。

定敬每次看到她都说要把她留下来做素斋。定敬有一回进城来,在家里吃过她做的斋饭,好像很满意。

她才不要在庵里多呆呢,睡到半夜醒了什么动静都有…

索锁抬手背揉着额头。

这一通忙弄的她出了汗。听到手机响她出去接,是大禹告诉她说彭因坦的手机找到了,不过他今天没有时间给她送过来,不如就找快递送来好了。索锁让他等一下,有插播电话,是老吴。老吴跟她说之前她托他办的事儿妥当了。索锁就说那好,这两天等我消息。老吴想想又跟她说让她不要太拼命干活。

“钱是赚不完的,还是身体重要。”老吴一副参透了的口气劝索锁。

索锁听着来气,说:“你还是管好了你自己那颗玻璃心吧。听医生话,按时复诊。给我发现你不老实,你等着的。挂了。”

她转过来跟大禹说,把手机快递到餐厅吧,我今天上班。

她想了半天想不出游艇会的地址,说等会儿我还是上网搜了发给你。

大禹有点儿酸了吧唧地说你现在用流行语来说,是越来越高大上了…她懒得理大禹。

大禹会这么说她,多半因为昨晚她跟彭因坦走了。

这也许是一时冲动下犯的错误。她在对待彭因坦的问题上是从战略到战术都运用失当,但是她跟大禹怎么说得清楚?

“昨晚上曹猛提议要跟你赛一场,你还没回答。你怎么想的?”大禹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