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娅看到他的手臂,问道:“伤的严重吗?”

她眼里都是关切。彭因坦顿了会儿,说不要紧,很快

tang就好的。

“你好多年没有受过什么伤了。”碧娅说着,看了彭因坦。

彭因坦笑笑,说:“嗯。家里老怕我长不好,补钙补的好,骨头结实的很。”

“我给你送东西来的。”碧娅背着一个小羊皮编的大包,这会儿打开来从里头拿出一个扁扁的锦盒来。“你把奖杯丢在机场了。”

彭因坦接了,说:“谢谢。”

他没打开,就拿在手里。

“就这么点儿事。你有伤,上去吧,早点休息。”碧娅说。

彭因坦抬头看看院外,问:“司机送你来的?”

“出租车啊。我下飞机就直接过来了。”碧娅微笑着说。她指了指自己身上,“没带什么东西,说走就走了。而且,我和小京一起来的。晓芃说她可以收留我们一晚上。”

彭因坦笑笑,说:“巩义方不在,方便你们了。”

“他们俩又没同居,他在也不怕的。”碧娅笑道。她仰脸看看这栋看起来普通的小楼,“你选的这地儿可真好。我刚刚站在楼下,就看着这两棵树,不知道它们在这里待了多少年了…这么做着伴,可真好啊。”

彭因坦看着微黄的灯光下碧娅瘦瘦的脸,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我送你过去吧。这么晚了,不太安全。”

“不用。你手还伤着呢,就别开车了。”碧娅说。

彭因坦拉着她的手臂带她走。两人踩着地上厚厚的银杏叶子,沙沙响…彭因坦车就停在外头。他今天回来没有把车开进车库。这会儿倒是方便了。

他开了车门让碧娅上车,碧娅站在车边看了他。

彭因坦沉静的眼里平静无波。大概因为出来的仓促,他也没有把自己弄的很整齐。就像他只是想下楼散散步,出来兜兜风…她见惯了他随意的样子,这是他再自然不过的状态。

“你气色还不错。”她说。

彭因坦笑着说:“手伤了,他们都把我当伤残人士,处处照顾我呢。”

尤其吃的好,还有好汤喝。他挑食,换一个地方工作最痛苦的地方不在于繁重的工作,而是当地的饮食。康一山经常拿他们的导师对他们俩的判词消遣他,说一山的发展囿于才华的高度,因坦的发展囿于肠胃的容量…他想这也是有道理的。作为一个需要哪里都能去、哪里都要停留的职业,他是不太合格的。

碧娅看他微笑,不知道他是想起了什么。她低头上车。

彭因坦看到她的长裙落在车下,弯身替她扶上去才关了车门。他上车就把那个扁扁的盒子放在了一边,启动车子的时候看了眼碧娅,见她静默地望着自己,他说:“直接送你去晓芃那里?”

“好。”碧娅说。她又打了个喷嚏。

彭因坦说:“我觉得你是有点感冒了。黑子很小,绒毛都没褪呢。我身上才能沾到多少?”

碧娅鼻子眼睛都红了,白皙水嫩的面孔上似乎也有一块块红斑,但她还是说:“可能是有点感冒。这边冬天风真大…刚才在机场好冷。京苏说她才不要出机场呢,让一山过去接她。真是大小姐。”

彭因坦没出声。

碧娅看看他,说:“你还是不喜欢京苏啊。”

“我喜欢不喜欢有什么要紧。一山喜欢就行了。”因坦看看后视镜,在前面路口要转弯时,他习惯地看了看道路两边的人行道。靠海边的人行道上是低低的松树,走在上头经常会被松枝碰到头。不过像那个又矮又瘦的索锁,应该是毫无压力…不过他没看到她。

她应该没有这么笨,在初冬这大风的冷天里走回去吧?

第六章 海边的华尔兹 (五)

他收回目光,往前面看了看,还是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

“京苏人就是浪漫了点儿。”碧娅说。

她看出彭因坦有点心不在焉。

彭因坦跟她已经许久不联络,但是薄京苏和康一山若即若离的关系,让京苏了解不少他们的情况,许多消息都是京苏告诉她的。

“她能对一山一心一意也行。你跟京苏关系一直亲密?”彭因坦随口问窒。

碧娅听他问,点点头,说:“还算不错。”

“嗯。也很多年了。”他语气淡淡的,也听不出什么来。不过碧娅也是知道他虽然总是要骂一山也经常欺负一山的,对一山却是实心实意的好戛。

她正出神,彭因坦把车子停在了路边,说:“你等我一下。”

他说着下了车。

碧娅发现旁边有一家药店,彭因坦正往药店走。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淡绿色的门头,过了好一会儿,彭因坦才从药店出来。上了车,他把一个小袋子递给她,说:“这儿没有你常吃的抗过敏药。我买了另外一种替代品。还有感冒药。晓芃粗心,家里有现成的,她也说不定找不到。”

碧娅接过药,点头答应。

彭因坦看她的样子,微笑道:“不用这么感动吧,我害你过敏,总要有点儿表示…”

“我没想给你惹麻烦。”碧娅说。

她说这句话,让彭因坦沉默片刻。

她当然不单单指这个。

“跟你没关系。”彭因坦发动车子。晓芃的住处离这里远,他琢磨着怎么能快点儿到了。“我脾气不好,习战辉也不消说。那天就是一言不和,没什么谁对谁错,也的确不是因为你。”

碧娅不出声。

彭因坦看她这样,一笑,道:“不信啊?他也没跟你说因为什么挨揍?”

“没有。”碧娅回答。

彭因坦嘴角沉了沉,笑意却有点儿高深莫测。碧娅看他,他撇了下嘴。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去取车的时候抢,行李车别在那儿了。他没让我,我也没让他。我先动的手,所以要非说是谁的责任,的确是我没错。”彭因坦说着,笑了笑,“这么冲动,不像他吧?我也没想到。”

碧娅点点头,说:“的确不像。”

“还没想到就这么P大点儿事儿,连锁反应不断。”彭因坦说。

“你下手也够狠的。”碧娅说。

彭因坦摸了摸下巴,“他要是不顶着伤出门,谁还知道是我作的业?丫杀人于无形,够狠。”

碧娅听他这么说,忽然觉得好笑。

彭因坦看了她一眼,她说了声抱歉。

“过去就算了。能别再提了么?”彭因坦说。

他本来就不想提那天的事。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的,虽然他从来也没后悔过打那一架。其实他大概也是有点儿不愿意承认,他可能一直在等那么一个机会,揍那个好了不得的习战辉…

“两年前我回过Lofoten,一个人。”碧娅轻声说。

“嗯。”彭因坦答应着。

Lofoten群岛看极光是非常好的地方。他们多年前趁假期一起去过的。细想想,那个假期里,一山,京苏,碧娅…还有他。他们都在的。那时候他们比现在更年轻,想去哪里总是说走就走了。发一封邮件打一个电话,一呼百应。

“一山跟京苏第一次表白是在Lofoten吧。”他说。

原来一山也爱了京苏这么多年了。

“是。京苏也记得。”碧娅说。

“虽然记得,该伤他还是毫不犹豫。”彭因坦忽然想到什么,看了碧娅,问道:“京苏让一山接的案子,其实是你拜托的吧?”

碧娅点头,说:“是的。小舅舅家的诚诚表哥在那边挂职。这是他的主意,说想看看你是不是方便。当然他那边程序也是要走的,所以是不是定你们并不知道。不过我有点儿担心你不肯接,正好京苏回来,跟她说了说,她说由她跟一山开口,一山应该会帮忙。要是你觉得不合适…”

“我觉得不合适。一山不知道内情?”彭因坦问。

“没什么内情。你们事务所不接小案子、国内案子都知道。这是我帮诚诚表哥走你们的后门。”碧娅说。

彭因坦沉吟片刻,说:““绕这么大圈子干嘛。以后有事直说。案子不在大小,只要有意思,我就有兴趣。但是我不想从内部拿工程。”

“我知道。所以你这几年这还是第一次回国做工程。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你的实力有目共睹。多数时候人家只怕请不到你呢。再说,你这样何苦?像我们,做的再好,没有人信完全靠自己的…事实上也不可能完全靠自己,不是吗?”碧娅说。

但是彭因坦没有回答。

已经到了晓芃住的别墅区,他放慢车速,进大门的时候登了一下记。

tang“我让晓芃出来接你。”彭因坦说着就要拿手机,碧娅按了下他的手。她柔软的手微凉,按在他的手上片刻就移开了。但是那凉凉的感觉还在…彭因坦说:“谢谢你把东西给我送来。”

“习战辉交给我的。”碧娅轻声说。

“我还要去谢谢他吗?”彭因坦刹了车。他忽然间涌上一股怒气,开了车门下去走到碧娅这边,“下车。”

碧娅下了车,站在彭因坦面前,她眼神清亮地望着他,不声不响。

彭因坦大力把车门关上,看了她一眼,就要回到车上去。

碧娅就看着他,也不出声。

彭因坦走起来虎虎生风。他突然间燃起的怒火,破坏了他从他们见面起就维持的风度。但这毫不掩饰他性情的样子,才是她熟悉的他的本来面目…她以为他会甩手上车,扬长而去。他是有理由这么做的,但是他站下了。

童碧娅轻声说:“对不起。”

“童碧娅!”彭因坦喝道。

碧娅又说了一声对不起。他脸上像是什么在烧,他转了下身,已经看到晓芃从别墅里出来了。

“我不想再从你这里听到这三个字。当初我问过你,离开我你会不会后悔,你告诉我你永不后悔。我也告诉过你,你给我记住这句话,我但愿你永不后悔。那时候你都没说对不起,你现在在干什么?”彭因坦声音冷而沉,句句利落。

“我没后悔。但是我的确欠你一句对不起。”碧娅说。

彭因坦有那么几秒钟仿佛僵住了。

碧娅说:“当时你幼稚、冲动、喜怒无常、一事无成。我觉得你可以是个很好的男朋友,不会是好丈夫,你也不是能给我我想要的高度的男人。再让我回到那个时候去选一次,我仍然会选和你分手。”

彭因坦好一会儿没说话,碧娅也没继续说下去。

“Pia,”他和缓地说,“现在我比以前可能更冲动、更喜怒无常,仍然一事无成,而且还幼稚。对任何女人来说,我都不会是个很好的男朋友,也没准备成个好丈夫。要是你觉得我这样还是很好,那就来吧。但是结果是什么,你该清楚。”

他说完了,也不等碧娅说什么,上车就走了。

晓芃出来,正看到因坦的车轻轻鸣笛,扬长而去。她略站了站,对碧娅招招手,等她穿过马路的工夫,观察着她的神情。

“因坦的脾气还是那个样子。”碧娅说着,缩了下肩膀。她手里拿着彭因坦给她买的药,拎起来给晓芃看,说:“不过也还是很善良。”

“所以你又要欺负他了?”晓芃裹着披肩走在前面。

“现在明明是他欺负我好么?你没看到他刚刚发脾气的样子。真可怕…”碧娅又缩了下肩膀,“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还是对他有感觉。”

晓芃站住了,回头瞪着她。

碧娅经过她身边,走了两步,轻声说:“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是我最快乐的时候。”

“Pia,”晓芃走在她身后,进了门才说:“你的毛病在于永远不知道满足。身边明明有最好的,总觉得不在的那个更有诱惑。彭因坦和你在一起了,迟早从红玫瑰变成蚊子血,就不如念着曾经青梅竹马那年月,另择佳偶,不是更好?”

“因坦身边有人了?”碧娅认真起来,“除了那个姓乔的画家。”

“就算是没有,他也不会在原地等你。”晓芃说完,也就先进去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早上的飞机。麻烦你的司机送我去机场吧。我忙的很呢,过来就是看看因坦。”碧娅说。

碧娅坐下来换鞋子,瞥了眼装着药的小袋子。

彭因坦一路开快车离开,往老城区来。

仪表盘上的油表报警,他开向最近的一个加油站。等着加油的工夫,他看了看手机,拨了个电话给索锁,她没有接。

切换到发送信息模式,刚要输入文字,又莫名觉得烦躁。手指停在屏幕上方,要点不点的。

这个女人真是…

第六章 海边的华尔兹 (六)

“先生,一共五百六十块。”瘦瘦小小的一个女生跟他说。

彭因坦看看她,帽檐压在眉眼处,看得出来是个清秀的女孩子。他拿了钱夹子,问道:“女职员也要值夜班?”

“不,我马上下班了。”加油站小妹腼腆地笑笑。彭因坦这帅气的男生和气地和她说话,让她有点意外。

“辛苦。”彭因坦抽出钞票来给她,摆手表示不用找了。

“不行啊,先生,我们规定不能收小费的。您等下啊,我找钱给您。”小妹低着头在腰包里找着零钞。她很快从包里翻出零钞来数着。

彭因坦皱了皱眉,等她把零钞递过来,说声谢谢。他把钱夹子放回去,看到那个扁扁的盒子,伸手打开那象牙签,里面是他获奖的纪念奖杯。是很简单的一个造型,瓷质的。看上去很不错,保存也完好戛。

他看了眼那个忙碌着给后面车加油的女生,把车开出了加油站。

年纪小的时候要多努力…他和一山也曾经在加油站打工。有很多梦想都是在夜间值班的时候无聊聊过的。

像这个奖他们当年就说过,一定要拿到。后来他也心心念念一直想拿,前几年总是入围,但总与最高奖失之交臂。安慰奖拿的越多,越想要那个没有碰过的荣誉。拿了之后倒也觉得没什么了。他没拿回奖杯来,康一山总觉得亏了。竟然还偷偷以他的名义写信去跟评奖委员会说奖杯遗失,想请人家再发一个给他。他听一山说过之后觉得好笑,说那颁奖时候的照片拿去挂在事务所大厅好了…一山说你倒是拿来啊。他才想起来竟然自己手上没有一张当时拿奖杯的照片。不知道其他与会建筑师或者主办方会不会有。

幸好还有个证书,不然这个奖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跟假的似的。

一山见他不热衷补发奖杯的事,就说是起码摆在家里或者事务所里,让人一看太有分量了——康一山比他还在意他获得的荣誉。

他开玩笑说这也没关系,大不了以后再拿上三两座。

一山说他发神经。这个奖一辈子拿一次了不得了,何况还是发给中国人…他想想也是。

拿奖的当天他是很高兴的。

他一高兴还给索锁打电话了。她接了电话,电话里她的语气听起来就是很不耐烦的。到底说了什么他其实也忘了,那天晚上是喝了不少酒的。许多建筑师在一起,他又是拿了个建筑界大满贯奖的意气风发的新锐设计师,当然很多人要来祝贺他、要来恭维他、还有结识他。他享受由成功带来的快乐,放纵一下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因为第二天他就会被自己打回原形,照旧还是要奔波在灰尘飞扬的工地上的。

索锁的不耐烦比以往更早地将他打回原形。他忽然头脑无比清醒,回到酒店洗了把脸就开始工作了。

她好像对他总是不耐烦…

彭因坦给索锁拨了电话,她又没接。

他看看时间,车子开出加油站拐了弯就一路前行。前面是个岔路口,他一错神的工夫,本应该选左边的路,却开上了右边。这样他也就要经过索锁家那条街口了。

他手机继续拨电话,索锁都没有接。

他等的心头火起,车停在街口,过了一会儿,他挂断电话,想要转弯时,发现不太对劲。

他远远地就看到索锁家大门斜对面停了辆白色的货车。他从储物盒里拿出备用的眼镜来戴上,马上认出来那是索锁的哥们儿罗大禹的车。他再仔细一看,就看到大禹在车边站着抽烟…他没有贸然开车过去。

不一会儿,索锁从后面的小巷子里走了出来。

彭因坦看着索锁出来是换了套衣服。仔裤黑靴,上身也是黑色的皮夹克,帽子和围巾更是一色的黑,斜背着包还是那一个,手抄在一兜里,走到罗大禹面前站下,不知在说着什么,两人都笑了——笑的很开心,彭因坦似乎听到两人的笑声。然后索锁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回头看了看院子里,准备上车了。

大禹伸手臂揽了她一下,她转脸对他笑笑。

这么远的距离彭因坦也看到她应该是挺高兴的。这高兴不是装的吧,装是装不出这么好看的笑容的…她抬脚上车前转头往这边看了看,但应该什么都没看到,马上就上去了。大禹也跟着上了车。

彭因坦再拨电话,索锁马上按掉。

他看着那白色的车子开动,忽然做了个决定,踩油门就转弯跟了上去。

他按了那个已经打了好几次的号码,这一次索锁关机了…

罗大禹见索锁把手机关了,就说:“现在不用着急的。进去再关机也不要紧。万一姥姥找你呢?”

他晓得索锁的手机平常是不关的。

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教会姥姥怎么用手机给她拨电话。姥姥的小房间里还有一个铃,按响了整栋房子都能听见。她说过要防着姥姥突然有什么事。

“哦,早点儿关了吧。”索锁被大禹提醒,心里有点烦乱。她定了定神,手臂撑了

tang下巴。

她想着姥姥有事找她固然糟糕的很,但要是意外发现她偷跑出门,那真不知道要怎么办好…烦恼的事可不止这一桩。

大禹见她刚刚还笑着,这会儿又沉默了。开始以为她是要提前静静心,调整下心情准备比赛了。一想有点儿不对,她好像刚才笑的时候就有点儿心不在焉,就问:“喂,你是不是有心事?”

索锁没吭声。

大禹担心地说:“你比赛的时候可什么都不能想。这样万一…”

索锁说:“那你别说话,让我静一会儿。要不然真就说不好是一万还是万一了。”

她说着闭上了眼睛。大禹果然听话地闭了嘴。

已经十点半了,街上还车水马龙的,让人看着心里烦躁的很。他们要去的赛车场就是他们练习的那个。这种比赛都是秘密运作的,不管是参赛的车手还是其他参与者,都只会在有限的时间内被通知到地点,以防止泄露消息。她刚刚听大禹说的时候还有点儿意外。那个赛车场虽然也没有标准赛道,不过比起以前参加的比赛采用的场地,好了不止一两个等级。不过对她来说,在哪里比赛倒是也并不那么重要…她没想过要拿好成绩。眼下参赛的基本奖金就是她的目标。能顺利跑下来就成了。

多参加几次,或许能一步步恢复状态。前几次练习,大禹和修任远都说她的状态大概恢复到了八成。八成已经很不错了。她现在不是以前了,总有点儿力不从心。别人可能看不出来,她自己是知道的。就像今晚,她不知为何,心里是有些不安。也许不安来自于她对身体情况的了解。姥姥曾经给她花了很大力气调养身体,她就有过通宵赛车之后照样去鱼市上货的情况,那么不知疲倦。这一次她连练习几个小时之后,都会回去昏睡。

她一定尽快要摆脱这种状态。

透支身体透支过分了,怎么照顾姥姥啊。

“索锁。”大禹忽然叫索锁。

索锁睁开眼,问:“怎么了?”

大禹车里空调坏的彻底,暖风是根本没有的。她没睡着,就闭目养神一会儿,居然都觉得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