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不知怎么了,在娄澈围观的十分钟里,卿卿又一路输掉了一百多分,实在是成也娄澈,败也娄澈。

“我说你烦不烦,吃东西能不能不出声!我都不能专心了!”卿卿终于忍不住了,点了“游戏托管”,回身抱怨。

娄澈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扔掉鸡骨头,擦了擦手,推了推她就一屁股坐到电脑前,边玩边讲:“你刚才那几局太着急,也不记牌……”

娄澈说了一大堆,卿卿一点也没记住,只有一个想法,娄澈很有逻辑性,具体表现在用他的逻辑性来嘲笑别人的缺乏逻辑性,实在是令人发指。

然回顾过去的几十分钟,她跟娄澈的相处实在是不愉快,看来是该送客了。

“我要休息了,你是不是也该回家了?”眼见娄澈又赢了一局,卿卿首次感到胜利者是孤独的,而她实在不能忍受独孤求败的境界,只如是道。

娄澈“嗯”了一声,点击鼠标就将樯橹灰飞烟灭了,然后对着她淡淡笑道:“我……”然事与愿违的是,娄澈的手机又响了,成功的打断了他的话。

看着娄澈再度接起手机,卿卿内心的五味无比的杂陈,莫名预感对方还是言谈谈,太阳穴一个劲儿的抽动,听不进娄澈讲电话的内容,只一把抓下他的手机,在他愣住的瞬间,说道:“你刚才是不是想说‘我再玩玩儿’?娄澈,咱俩的关系可不是你想玩几次就玩几次的,这么晚了你该回家了,有电话也请你出去讲,我家不是电话亭,也不是游戏厅!”

又是一瞬间,娄澈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眼神里流露出莫名的情绪。

卿卿也一愣,匆忙的回味后隐约意识到自己说了歧义很大的一些话,当下却无暇细想,只以大无畏的劲头儿把电话交回娄澈手里:“快说,说完了给我回家。”

娄澈很配合的对着手机说了一句:“我明天再去看您。”

挂了电话,卿卿有点好奇的问:“是谁啊?”

娄澈说是他爷爷,立刻又将卿卿内心的五味变得更加杂陈了。

往坏了想,刚才的对话八成会在钟老先生的心里留下“他们很开放”的印象,可惜口头上制造的误会往往是用口头解释不清的,只能用时间证明一切。往好了想,刚才的对话把她自尊自爱的形象再次树立了,在如今多金帅哥跟处女一样难找的年代,面对娄澈这种有钱、有貌的人才,她还可以坚守自我,大义凛然,实在是太病态了。

娄澈笑的很正经,俯身给她额头来了一吻,就低声道了“晚安”,起身,拿起外套,收起手机,往门口走去,临了还在开门的瞬间回身看了她一眼,含义颇深,深得让卿卿自我反省了好久。

开口说要追求的男人进了被追求女人的屋子,从头到尾除了跟异性讲电话就是玩斗地主、吃鸡翅,临走只对女人的额头进行友好招呼,并未作出其他正常的侵犯举动,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这男人要不就是有隐疾,要不就是女人的吸引力不如地主跟鸡翅——按照现状分析,娄澈没准是有隐疾。

带着对这个问题的思考,卿卿很快就梳洗睡了,还切题的做了个梦,梦境很真实,很玄幻,有惊喜,有悲伤,有痛苦,有压抑,但皆在醒来的一刹那被忘的一干二净,基本符合梦境的特点。

又过了几天,CAB娱乐公司搞了个记者发布会,一来宣布《相恋在澡堂的臭水沟》即将开机,二来介绍主创班底,三来请到场记者们吃个饭,趁着清明节快到了再发个红包,以期借由媒体的力量打响第一炮。

发布会当天,卿卿也盛装出席,深色的连身裙、高跟鞋,外面披着造型师口里“画龙点睛”的白色披肩,然而经她揽镜自照,脑海里却始终徘徊不去着水果摊上包裹住硕大苹果的白□兜。

除了到场的相关人员,娄澈没有来,然最后出场的钟擎始终面无表情,只对站在他身边的言谈谈假以辞色,两人不时耳语,对旁人视若无睹。

低头看了看自己,卿卿也认为这是一身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打扮。在这样的武装之下,杨克还能跟她笑语频频,实在是独具一格。

记者们努力围攻“炸酱妹”,不时谈到李先生,“炸酱妹”始终面带微笑,三言两语的就能模糊视角,应付自如,颇有电影人的范儿。时过境迁,转眼间,昔日邻家女孩儿已能独挑大梁,对记者们的逼问游刃有余,卿卿亲眼目睹着,不可谓不佩服,尤其用“炸酱妹”的忙碌换来自己的清闲,卿卿竟感不到一丝愧疚,对自己坦然的处事风格就更加佩服。

但这种佩服持续时间并不长,很快她就难以保持坦然了

记者A:“请问甄老师,有人爆料说您跟娄先生正在交往中,还有人说娄先生、钟先生曾为您起过争执,更有人拍到您前去探望钟老先生的照片,请问您能具体解释一下吗?”

一连几个问题,不可谓不紧追不放,卿卿一时没了台词,不防却被身边的杨克一把锁在怀里,鼻下闻进说不清道不明的男人味儿,耳里听到他说了这样一句:“其实我们看上去比较配吧?”

聚光灯“噼里啪啦”的闪烁着,把每个人的嘴脸都照的额外生动,在这样背景的映衬下,卿卿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曾经自由奔放的猴子,在被关进动物园以后只能用尽情玩耍来麻痹自我,取悦路人。

正文Chapter42

演艺圈最流行什么——艺人的多角恋,组成成分:男人、女人、烟雾弹。

在这临近清明节的某日,在伞女与2B男纠缠不清的关键时刻,某人放出了一枚烟雾弹:“其实我们看上去比较配吧?”

杨克是个男人,卿卿是个女人,现在烟雾弹也有了,似乎不加以利用便对不起这个公式了。

主意一定,卿卿立刻小鸟依人的偎进杨克的怀里,面带羞涩的笑,配合的天衣无缝。

今年甄卿卿已经二十五岁了,早就过了少女怀春的横向发展阶段,更因娄澈、钟擎的关系一并就幻灭了钓个金龟婿的远大理想,是以,杨克的出现,虽称不上救世主,却也勉强符合救生圈的标准:俊美,有钱。如果忽略不计这只潜力股那些多多益善的绯闻的话,其它条件皆在首选行列,毕竟,要找一个身家清白又没绯闻的同类型异性生物暂时帮托,实在是痴人说梦。

面对记者们铺天盖地的问题,卿卿径自保持微笑,任由杨克游刃有余的作答——毫无意外的,两人的相关新闻也在翌日至未来的数日内占据了各大头条。

由张纯续写的《杨克——童话故事里的天降奇兵》,一度成为了各大搜索网点击率最高的新闻稿,不仅为《相恋在澡堂的臭水沟》首次宣传推波助澜成功,也为该文的点击率暴增的做出挺进贡献。网友们运用了超乎寻常的想象里,更将该文中的几个重点角色加以影射,各种番外与相关同人文诞生的层出不穷。由此可见,《相恋在澡堂的臭水沟》为文坛新生力军的培养,做出了难以载入史册的贡献。

在之后的若干日里,娄澈没出现,钟擎也没出现,杨克与卿卿并肩于各大街小巷吃喝玩乐,二人发展不可谓不迅速,令卿卿始终对他停留在半□的印象,已逐渐与“本性杨花”的幽默靠拢。

卿卿不得不承认,杨克的口才实在太好了,好到让人一度忽略他的品味,直到他们一起走进一家精品点时,杨克不加思索的拿起一身衣服往卿卿身上比划,淡淡说了句:“试试吧。”

化腐朽为神奇的时刻就此而来。

在未来的三日约会里,卿卿都穿着这身衣服,直到第四日不得不将它扔进洗衣机的时候,她穿回白体恤与牛仔裤,却在杨克又一次灵感涌现的时刻,重新神奇了一次。

“哎,你怎么没去当设计师呢,真是屈才了。”卿卿对着镜子欣赏新造型,如是随口道。

杨克双手环胸,不在意的一笑:“我只愿意改造我愿意改造的人。”这一笑,在店员小姐心中划下不小波澜,所以没费什么功夫,便拿到了七五折的内部价。

但真正让卿卿对杨克叹为观止的,并非是他的口才跟品味,而是他斗地主的能力。因娄澈曾露过一手,在卿卿的心目中,那早已是先驱者的级别了,然在与杨克对决的三个小时内,她却重新找到了值得崇拜的新对象。

杨克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卿卿并非是不善于斗地主,实在是斗争对象不对,最起码她从杨克身上找到了无穷无尽的斗志,一路将分数赢到了正一千多分,精神领域获得了难以估价的财富。

“你玩得可真是太烂了!”在被娄澈的游戏能力打击到挫败,自信心首次重建后,卿卿变得额外的高傲。

杨克回道:“能坚持一路输下去的心胸,没有几个人拥有。”

卿卿一琢磨,顿觉有理,又道:“我怀疑你是不是故意输给我的。”

杨克又回道:“游戏里尝到了输无止境的挫败,我才更有勇气在生活里赢回来。”

至此,卿卿对杨克本人彻底改观,终于将他与“本性杨花”的网络形象成功会师。

在之后的电影紧锣密鼓的拍摄期间,卿卿跟杨克的合作无间无隙,钟擎也额外的配合,说话专业,做事专业,可惜做人不够专业,三不五时的约卿卿私下倾谈,越挫越勇。

撇开钟擎不说,娄澈在拍摄的前三个月里,竟一次都未露面,实在难得。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相恋在澡堂的臭水沟》的影响,所有剧组人员都变得前所未有的古怪,钟擎时常将自己关在休息室里,杨克患了轻微的精神衰弱,言谈谈为了切题整日趾高气昂,就连“炸酱妹”小青也被困入了围城。

小青的纠结令卿卿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并很快得以实现。

艺术来自生活,没经历过最污秽缠绵的爱,小青难以抓住女主的灵魂,便打了卿卿的私人手机号问了相关入戏的问题,简单的说就是她很想去一趟下水沟找感觉,或者干脆给自己一刀体会何谓撕心裂肺的痛苦,问卿卿能否陪同。

卿卿表示:“CAB娱乐公司给上的保险并不包括自残一项,再说,身临下水沟就跟找只大号垃圾桶把自己扣起来的境地是一样的,不需要长途跋涉。”

听了这话,小青表示无语。

卿卿又说:“如果去过了下水沟又拿了把刀捅了自己,却依然不能找到灵感,不仅对不起下水沟,也对不起医药费,更会为记者们制造新的话题,比方说《“炸酱妹”因思念李先生而自杀未遂》等等。”

小青似乎顿悟了,但卿卿的预感并没有消失,而是得到了升华。

果然没几天,小青再度来电说难以跟男主角钟擎产生火花,不能在生活中真真正正的爱上此人,直接影响艺术表现,甚至杨克也多次表示,女主角的灵魂似乎透过男主角投注在一个不知明的躯壳身上。简单的说,就是女主心里有个男人,这个男人不是男主,嫁接工作还不到位。

卿卿颇费神的才套出小青的话,小青啜泣的坦言确实难以忘记李先生。

卿卿表示同情,并决定身体力行的帮助小青,建议如下:“你可以试着跟钟擎约会,不时发起没营养的话题,这就等于给他制造难题,激发他的斗志。或者你还可以穿着开放,但是行为保守,因为不管是生活中还是剧本里,男人都喜欢表里不一的女人,钟擎为了让入戏肯定也会喜欢。如果都不行,你只能出此下策……找个机会咱们约上杨导跟谈谈一起打麻将,钟擎很会打麻将,你要是不会打就最好了,就是会也要装作不会,到时候你俩一头,我们三个使劲拍你,钟擎为了英雄救美,也为了不输的太没尊严,一定会反抗到底,这样就等于帮你们培养了阶级感情,只有阶级立场相同,感情才有可能升温。”

小青提出相反意见:“可是现实故事里不常是阶级内部被打入,阶级外的爱上阶级内的人吗?哦!童话故事里的就是高阶级的爱上无阶级。莫非这些就是在同阶级里难以找到真爱的原因?”

在心里对小青的哲学观表示诅咒,卿卿嘴上立刻道:“那你就当自己是阶级外的,是准备打进阶级内部的特务,不将丫拿下你就要牺牲自我,唯有这样你才活跃的展现演出本片里最具牺牲情操的女主。”

小青似乎再次顿悟了,卿卿顺便想到另一个问题:“你怎么会有我的私人手机号?”

小青说是“娄澈给的”,令卿卿也顿悟了,但转瞬就将这种顿悟化为庆幸,并默默期盼小青打入钟擎内部成功,钟擎就可以继续发挥余热的将自己的神经病本色无下限的发挥给小青——总的来说,就是让他俩谈恋爱去。

但历史教训告诉我们,改革总是在一次次的倾轧、背叛、迫害中艰难进展的,所以卿卿预感到,小青跟钟擎的进展也不会顺利。为了不让预感实现,卿卿预备了全程指导,将自己惨痛的经验融入实际作战中,一五一十的教导小青,但始终不能拿下钟擎。

可见,钟擎的无耻高于历史教训。

于是,卿卿在MSN上询问杨克的意见,杨克很快就答复道:“你的经验虽然可贵,但是小青不是你。”

卿卿一拍脑门,终于顿悟了一件事——行货之所以能屹立不倒,是因为山寨始终是山寨,做的再像也逃脱不了“伪装新”的身份,这与伪娘、人妖的道理是一样一样的。大多数人都有“处女情节”或是“雏鸟情节”,对同类人、事、物的追求也往往只保持在“初次”身上,比方说遇到同类型小说、电视剧、电影、歌曲,也难免会用“借鉴”或“抄袭”等字眼,甚至对出自同一作者的系列文或系列剧作,读者、观众也会流失部分热情,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家总爱拿现任男、女友与往期的各位比较,越比越差,再导致无数次分手跟无数次比较,这实在是人类的悲哀,也是人类一次次不服输非要反复实践的悲哀。

卿卿总结道:“我说为什么你们男人那么花心呢,这实在不是你们的错,也不是这个社会的错,绝对是人类进化的错,其实追求‘不同’才是你们的最终追求,对吧?”末了,还在心里补上一句:“我说我怎么每次看到你都想到半□,谁叫我还没见过你本人,就先见过你的□呢。”

杨克表示赞同,自白道:“所以很多男人外遇,并非是婚姻不幸或者爱上外遇,实在是因为新鲜,情不自禁。”

难怪女人都爱保持神秘,实在是男人逼的,也难怪西方男人总赞美东方女人有神秘气质,实在是西方女人逼的。

卿卿表示无语,决定结束这段讨论,默默在心里扣了杨克五十分,在斗地主的战斗中更激烈的赢走了五百分,并有意发展杨克为她的长期斗争对象。

之后的若干日,经过实践证明与反复推敲,小青又一次在与钟擎的相处中惨败,并向卿卿汇报。

迫于无奈,卿卿只能约了杨克、言谈谈、小青跟钟擎,组织一宿麻将。

可喜的是,阶级被打穿了,用麻将培养感情的作战方针很成功,可惜一方面打入阶级内部的对象搞错了,另一方面被打入内部的阶级对象也搞错了,甚至在围观群众眼里的阶级双方也搞错了。

人家说“酒能乱性”,其实麻将也能乱性,重点就在那个“乱”字。

正文Chapter43

相约在杨克家集体搓麻将那天,发生了两件事,一件是多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娄澈来了通电话,一件是钟擎又犯病了。

起初,按照原先的计划,卿卿、杨克和言谈谈穷追不舍的攻击小青,自己胡不胡牌不要紧,只要小青被打击的体无完肤,钟擎身为小青同一国的一定会英雄救美。但没想到的是,小青输的淡定,面无惧色,钟擎围观的也悠闲,不甚在意,更显得另外三个人二百五,气氛一时尴尬凝重。

之后的事情发展有点出人意料,在小青又一次输掉十块钱后,言谈谈抱怨了:“我说这么十块、十块的玩也不是个事吧,麻将不玩大点真不带劲儿,这要是打一宿我可不奉陪!”

杨克没接话,卿卿刚想提醒言谈谈“聚众赌博犯法”,就被钟擎把话接过去:“来,青青,让个地方。”

卿卿愣了下,一抬头正巧看到钟擎一手越过小青背后撑住桌脚,一手拿起一张牌,成包围姿势将小青纳入怀中,又颇有大将之风的打出一张白板,这才醒悟到那句“青青”唤的是谁。

一瞬间,气氛是一边暧昧,一边诡异,以卿卿为首的三人只能目瞪口呆的望着突然热络的钟擎,以及酡红了双颊的小青。

“你看,上家要桶子,下家要条子,对家要万字,所以这几张都不能打……”钟擎低声耳语,小青频频点头。

言谈谈忍无可忍又道:“下棋不语真君子!”

钟擎看都没看她一眼:“我这是在教青青,你们也不知道让着点她。”

大家都无语了。

没过多久,卿卿就发现组织打麻将是个错误的决定,并非是计划有变,实在是对手太强。在钟擎的指导下,小青接连胡牌,还把把都是连番,让人承受不起。这说明有才华的英俊男人是很多的,关键是看哪方面,好比说钟擎拥有擅长打麻将的一技之长,这极有可能发展成赌瘾,但眼下却能英雄救美,可如果钟擎不会打麻将,那只能看着美人被杀死,换言之,英雄之所以是英雄,关键在他如何用自己的优点打击对手的缺点,而美人最好什么都不会,才会有英雄出现。

卿卿内心感叹着,首次意识到为什么当英雄的对手都需要财大气粗,那样才有被打倒的意义,可惜她兜里的钱所剩不多,实在经不起钟擎的打击,当下暗暗决定发个短信给熟人求救,叫对方打电话过来声称有急事,借此逃脱。

主意一定,她便掏出手机,正巧就被清脆的铃声打断,一看来电显示——娄澈。

卿卿跟其他四个人说了声“抱歉”,示意他们继续便走到厨房,首次抱着满怀期待的心情接起娄澈的电话。

“想我了吗?”娄澈上来就走肉麻路线,让人适应不能,语气很低很淡透着满不在乎,好似卿卿回答与否,在他心里都已有定论一般,容易使人忽略尾音较不明显的沙哑。

卿卿蹙眉反问:“你喝酒了?”

“恩。”娄澈轻轻应了,犹如羽毛般轻轻划过卿卿的痒痒肉,一阵抖,还没抖完又听他道:“想么?”

卿卿无声的呼口气,靠着台子慢悠悠道:“你想我想么?”

“想。”娄澈答,在卿卿以为这就是答案的下一刻,又道:“我很想你。”

卿卿愣住了,本想说句“谢谢”,可惜没说出口,转念又想礼尚往来的说句“我也是”,也没说出口,最终也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得体,如此便沉默了。

娄澈那边笑了,然后咕哝了一句:“卿卿,你的防备太深了……”

卿卿没接茬,率先挂了电话,无语的继续保持无语,本来还有点过意不去,但经自我反省后立刻平复了,并非是她无情,也并非是她不懂得**,主要是在她有情的时候,别人都无情了,当她也想无情的时候,别人又开始**,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感情不会伤人,伤人的只有人,而且有财有势的人才有伤人的本钱,老百姓都是用来被伤的。

这时厅内传来了吵闹声,卿卿出去一看,正巧撞见言谈谈高举手臂准备伺候小青但很快就被钟擎拦下的一幕,小青倔强的泪水停留在眼眶里打转,似乎也不掉下来,这凭借了多强的演技啊!

反观言谈谈,仗势欺人的反而被气的脸色铁青,双目通红,皱眉愤恨的看着钟擎,带着某种心碎的我见犹怜,神情复杂到了极点,不可谓不出神入化。

按照卿卿的角度只能看到钟擎的背影,但依然能感觉到何谓隐忍——连后背也有戏份的男人,真该去演戏。

三个人都很入戏,默默站在一旁的杨克面无表情,也没看向卿卿,令她一时搞不清是什么状况,但很快的,言谈谈就解释了一切。

“钟擎!你太欺负人了!”言谈谈声带哭腔,令听者心里一紧。

钟擎不语,小青也不语,又听言谈谈道:“你俩才认识几天!我跟你认识几天!你犯得着这么护着她吗!你是存心给我难堪啊!”

这句话透露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透露,关键就在言谈谈的语气,恰到好处的体现了某种暧昧、指责、妒忌、苦涩,又好似什么都没暗示过一样,轻飘飘的就过去了。

钟擎终于开口了:“跟青青道歉。”说完,他捏着言谈谈的手捏的更紧了。

“噼里啪啦”的,言谈谈的泪水断了线,小青的依旧在打转。

从卿卿的角度看,小青的半含泪赢了,倒不是小青更漂亮,也不是小青更小鸟依人,主要是言谈谈的眼泪已经留下来了,也收不回去了,男人看在眼里会觉得挫败,但小青的眼泪始终处于“还有的挽救”的阶段,男人看在眼里只会觉得不能让它掉下来。

“你今天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记得,钟擎,你给我记住!”言谈谈声音沙哑的不像话,说完这句话就抽回了手,一掩面就哭着跑出去了。

这一幕看在卿卿眼里,立刻又觉得言谈谈赢了,因为钟擎马上追了出去,两人在门廊出成功会师,四只手纠缠之下险些扭搭成一团,但也不知怎么就搂在了一起。

言谈谈双手使劲的敲打在钟擎背部,然后揪住他的衣服发泄,钟擎却用一种誓不罢休的情意困住了她,实在是太琼瑶了!

卿卿跟杨克先赶到现场目睹了进程,随后跟出来的小青已泣不成声,眼泪掉的比言谈谈还凶,但看在卿卿眼里,小青已经被淘汰了,因为害她掉眼泪的男人根本看不到,怀里早就装满了另一个女人的眼泪了。

可小青也不是省油的灯,气愤之下本该夺门而出,无奈门口被肢体交缠的男女挡住,唯有抄起一旁的花瓶抡过去……

卿卿本以为小青是想杀出一条血路以备掩面泪奔,却没想到那个花瓶是冲着言谈谈后脑勺去的,实在是太失策了。

意料之中的,钟擎手臂一档,花瓶碎了,手臂也破了,围观的人已经愣住了,卿卿是因突如其来的发展愣住的,杨克是因家里的花瓶被废了而愣住的,所以两人都不能理解小青的力气,以及她接下来捡起碎片就往言谈谈脸上刺去的心理——小青矮了言谈谈半头,中间又有个钟擎,这明摆着行不通的事,很快又被钟擎当场拦下了。

一时间,场面变得无比的混乱,混乱之余,卿卿想到了小时候被甄妈教育过的“东西摔碎了不要用手捡,会划伤”的话,等到醒过闷而来,已经被划伤了半边脸,事后回想已经想不出所以然了,只是隐约记得小青扑打言谈谈未遂,被钟擎按在墙上制止,呈四脚腾空之势,言谈谈可能是觉得千载难逢吧,也捡起了碎片要往小青的脸蛋招呼去,也被钟擎制止了。

但是钟擎一个人是很难直至两个疯女人的,于是三个人扭成一团,杨克见机不可失便立刻冲进去,看样子是去劝架的,但是劝了半天便成了四个人打成一团,实在是不可思议。

就在卿卿以为杨克是为了花瓶而战时,也不知道是谁挥出来的手上甩出了一块儿碎片,速度与力道都疑似暗器,将她殃及池鱼了。

卿卿捂着脸大叫之后,终于把这场四人八脚都没能制止的战争制止了,功不可没。

正文Chapter44

悲剧就是不该你承担的摊在你头上了,历史教训告诉我们,围观群众是最无辜的,也是最容易受伤的,就好比说两只熊打起来了,一只獾子上前劝架,最终被殴打致死,这情景跟卿卿的遭遇是一样一样的。

捂着左脸,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同样目瞪口呆的四人,卿卿只说了一句话:“你们大爷的!”

杨克没敢叫救护车,一来是犯不上,二来是怕被狗仔跟踪,但没想到迎接四个人先后出门的正是此起彼伏的闪光灯,卿卿眼疾手快的躲在杨克身后,钟擎压低了帽檐用一手挡脸,小青红肿着眼睛尾随在最后,反观走在最前面的言谈谈,坦荡荡的笑着,大方得体,真给她脸了。

到了医院,办理手续,准备包扎,急救室的大夫一看,对卿卿说了一句:“这位先生比较严重,麻烦您稍等。”

卿卿一怒,当下回道:“那麻烦您给他多缝几针,他缺血小板,不多缝几针该大出血了!”

旁边一小护士瞅着钟擎帽檐下的脸蛋老半天,这时蹦出一句:“哎呀,你是钟擎吧!”那医生一听也激动的抖了下手,然后极力镇定道:“我说怎么瞅着眼熟呢!您可比电视上帅多了!”

这么一咋呼,立刻引起围观,别说钟擎了,就连杨克、小青都颇受瞩目,对比众人对钟擎的嘘寒问暖,更显得卿卿好像闲人一般在一旁纳凉,但言谈谈也坐了冷板凳,实在是不可思议。

如此疑惑着,卿卿歪脸看着言谈谈——左右都只有一半的眉毛,青色的眼底,鼻头的雀斑,发白的唇色,哪还有往日名模的风采气势,简直就是肝肾亏虚的面相,难怪没人搭理。

虽然热闹很好看,每个人的表情神态也很好看,但是脸上的刺痛感实在不容忽视,卿卿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呻吟着,正酝酿了一大段声情并茂的演说词,准备感动救人济事但眼下只忙着寒暄追星的医生大人,就听到急救室的门口处传来一道低低沉沉的男声。

“这是怎么搞的。”

娄澈穿着黑色丝质睡衣,外面一件黑色长风衣,头发凌乱,踩着黑色家居拖鞋的脚也不稳,身上隐隐传来一股药水味,扑面的就洒了卿卿一脸。

娄澈抬起卿卿的下巴,面色凝重,眉宇紧蹙,这种纠结的神态让卿卿更为疼痛,立刻就回了一句:“你搞错了娄先生!不是‘怎么’搞的,这是你的好弟弟搞的!”

娄澈神色一松,一脸好笑的捏了捏卿卿的鼻子道:“这么大了还这么任性。”

“啪”的一声,拍掉娄澈的手,卿卿脸红了三分,怒道:“我姓甄,不姓任,你弟弟才任性!你们一家子都任性!”

由于娄澈的掺和,卿卿很快得到了医治,还被调进了私人病房,实在是太**了。

卿卿没敢问医药费,心安理得的换了衣服靠坐在床上,不是她不好奇,只是欠娄澈的人情越来越多了,已不是钱财还的清的,但娄澈给她制造的麻烦也同样不是钱能治愈的,所以她的心安理得也就额外的心安理得了。

娄澈坐在床沿削苹果,虽然卿卿尚在疑惑他是哪来的苹果,但很快就释然了,毕竟金钱是在可以万能的时候最万能的代言人,所以就是娄澈能在这时变出一碗炒肝也不足为奇。

“来。”娄澈很快就削完了,递了过来,修长的手指撑住果肉四周,看上去挺艺术。

“我讨厌吃苹果。”卿卿斜了他一眼,用这种任性抒发不满。

娄澈一愣,立刻快步走出门。

卿卿心里立刻虚了,暗忖自己的失策,讨厌一个人却未必要得罪这个人,更何况这个人是上司、老板、财神爷,不妙,实在不妙!

但一转眼,娄澈又进来了,手里拿了一盘梨,笑的别提多找抽了:“吃梨吗?”

卿卿皮笑肉不笑:“我也讨厌吃梨。”

娄澈笑的很有风度,一转身又走了,毫无意外的在一分钟后又端进来一盘菠萝跟一盘西瓜。

这下卿卿心里犯嘀咕了,深度怀疑娄澈的副业就是在住院处卖水果的,虽然她一向看好娄澈为人处世的态度,但对于他这么会来事儿的献殷勤,还是头一次感到感动。

装作勉为其难的,卿卿拿起一块菠萝,随口问道:“人家都说没有医保跟寿险的,天黑以后不要见义勇为。怎么说我也算是替你弟弟挡了一灾,这笔帐你打算怎么报销?”

娄澈不动声色,执起小刀将余下的菠萝切成一块一块的,垂着眼这才道:“肉偿吧?我以身相许。”

“德行!”卿卿甩脸子,扫了一眼过去。

“我说真的。”一瞬间的,娄澈的神情变的正色,但也不过就是一瞬,立刻转化为玩世不恭:“我不嫌弃你,真的。”

卿卿默然不语了,抬眼望着他如深色茶晶一般复杂多变的眸子,不知为何说了一句连自己都意外的话:“我要不起,真的。”

说完了卿卿才发现,或许不加思索的声音才是最真实的。

娄澈的心境突然陷入复杂,介乎随时都可湮灭的喜悦与浅浅淡淡可能稍纵即逝的落寞,像杯最多情的蓝山1号,因为难得所以美味,因为美味所以难得,但在美味与难得的辩证关系里,它的复杂多变更让人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