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Chapter30

“你要进来吗?”钟擎按住<|>键,面无表情的静待卿卿迈进。

“你要出来么?”卿卿冷着脸,反问。

猪,这一辈子能吃能睡,心宽体胖时被送进屠宰场,肉可食用,皮可制革,体肥肢短,性温驯,适应力强,易饲养,繁殖快,基本上算是对社会有利,且大多数人都离不开的宝贝。钟擎,作为一只有个性的猪,身手矫健,心思狡猾,能屈能伸,生命力旺盛,基本上算是对卿卿的重生提供了宝贵素材的功臣,表面上看,贱,本质上说,绝。

再见钟擎,避无可避,但卿卿还有权选择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单独处在密封空间。

“你不是来谈合同的么,我正准备走。”卿卿耸耸肩,侧身让开路。

没想到话才说完,就被钟擎力大无穷的拉了进去,在他瞬间按下>|<键的时候,卿卿只来得及吼出一句“老娘给你脸了吧”,就在CAB过往员工的诧异眼神下,被紧合上的电梯门掩去所有内幕。

“钟擎,如果你想发疯,我请你去看医生,不要把我对你的容忍当做犯贱的筹码!”卿卿忍着一口气,甩开钟擎的手,靠在一边的镜墙上,谨慎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我想过了,道歉、示好对你都没用。”钟擎慢吞吞的接话:“要跟你好好谈谈,只能这样。”

卿卿看了眼上次的楼层显示灯,笑道:“是么,可惜你还有十几秒的时间,有话抓紧说,有屁出去放。”

卿卿正当得意,却听“咣当”一声,脚下晃了晃,电梯被噶然静止了。

卿卿扶着镜墙上的扶手,稳住身子,不敢置信的瞅着钟擎放在“紧急停止键”上的食指,气的脑袋一阵空白。

卿卿怒吼:“钟擎,你是不是疯了!”

“都说我有病,有时候不能自我控制,所以做出这种行为也应该合乎常理。”钟擎满意的笑,回头紧紧盯住卿卿。

卿卿瞬间无语了。

钟擎好整以暇的靠在一边,笑的意味颇深:“我想过跟你道歉,也试图让你原谅我,可现在看来,你似乎不会接受。”

卿卿不理他的话,转移话题:“听说精神科不好挂号,但按时复诊也是为了你自己好。”

钟擎也不理她的话,继续自己的轨迹:“有人说,知道太多别人的秘密,会带走自己的快乐。以前我不以为意,现在我认同了。”

“探究别人**那是狗仔队才干的事,你有记者证么。”卿卿讽刺的笑:“你做梦都想挖掘娄澈的**,你以为打败他就能赢回家产,赢得尊严,可再多的钱能治好你的心病么?钟擎,你的病全是你自己憋出来的,一个人要是看不开,不成疯子,也会变成魔鬼。”

钟擎不语,脚下一步一步挪动,逐渐向卿卿靠近。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钟擎的步子不大,可惜腿太长,几米的距离没费什么功夫就被他跨越了。在这逐渐缩短的时间里,卿卿自我进行了天人交战——钟擎属于长期被病魔缠身的弱势群体,社会广大群众应在自我保护的状态下,对其给予适当的关怀,火候掌握很重要,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冷漠,否则触犯了病人的敏感心灵,后果自负。就好比说,钟擎想不开要投奔护城河,卿卿可以选择见义勇为,但若不慎犯了电视剧里常上演的错误,救人不成反误推他一马或是自己掉下河,这就相当不好了。

“我说钟擎,你现在的行为逾越了,如果我以前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我道歉,但你能不能先后退几步,给我留点过滤呼吸的权利?”卿卿一手警惕的苦撑着钟擎的心口,试图使出九牛之力,挽救周身越来越稀薄的氧气。

钟擎越靠越近,近的早已超出正常男女关系的距离,身上的淡淡酒香也毫无遗漏的窜进卿卿的鼻腔,据她分析,应该是红星二锅头。

“我有病,你忘了吗?所以我要是对你做点什么,也不需要付上任何责任。”钟擎不冷不热的威胁,就着电梯内的昏黄灯光,全然一副大无畏的面部状态,还捎带了点摇滚乐手的气质。

卿卿无畏无惧回答:“我只知道在这种封闭空间里,要是发生点灵异事件,两个人相处比一个人独处更可怕,不是一个变鬼吓死对方,就是一个被对方吓死。”

“这种封闭空间,也通常是男女之间培养感情的最佳场所。”钟擎眯着眼笑,笑的实在混账。

突然间,卿卿想起不久前娄澈说过的话,“在我决定不去实现之前,这个保鲜期一直存在”,又望着眼前高壮的钟擎,感慨有内而发。这一脉相承的两位男士,一前一后的对她进行了口头威胁以及肢体压迫,地点都选择在封闭式空间并且将她逼进死角,一个在她最穷困的时候为她解决燃眉之急,一个利用女人最容易泛滥的同情心装病扮猪。俗话说,物以稀为贵,竞争才能哄抬物价,可以想见在不远的将来,娄澈可能会从提供住处发展到送车、送存折,而钟擎也极有可能从小病着手,一路演变到撞车骨折或癌症晚期的境地。

质的飞跃固然令人称奇,可眼下的形势也不容忽视。

卿卿笑眯了眼,恐吓道:“钟擎,你不要怪我没警告你,一个人再缺德也不能干禽兽不如的事,你要是敢碰我一下就是**,你的道德底线还不至于这么低吧。”

钟擎果然如预期般一怔,下意识问道:“什么**。”

“就刚刚,半小时前,我答应了你哥的追求。朋友妻不可欺,长嫂如母,我也不要求你拿我当长辈看,但最起码的尊重,还是必要的吧。”卿卿说的分外得意,好似料准了钟擎会罢手一般,气势如虹。

意料之外的,钟擎好笑的笑了:“娄澈怎么会看上你?”

这话听着别扭,卿卿反问:“凭什么不能?”

“他不过就是气争产的事,当着爷爷的面,他帮助我,背着爷爷的面,他想打击我,除了事业的打压,他还要抢走我喜欢的所有东西,因为他以为我对你有好感,所以也要千方百计的引诱你,你……”

钟擎半个磕也不打的说了一堆,被卿卿从中打断:“那你的意思是娄澈是一个卑鄙的哥哥,你是一个思想龌龊的弟弟,而我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了?你这话别的意思我没听出来,我只觉得你不但侮辱他了,也侮辱我了,更侮辱了你自己。”

钟擎似有懊恼的别开脸,拨了拨头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上当!”

“真有想象力。”卿卿冷哼:“除非我是被猪亲了,才会看不出你玩的把戏。”

话一出口,钟擎就望了过来,眼神出奇的亮,语气掺杂了让卿卿一时不明所以的浑浊:“你老说我是猪,我若是不当一次猪,也对不起你。”

卿卿脑中警铃大作,立刻意识到这种浑浊是夹杂了□的,遂眼疾手快的捂住嘴,歪过脸,透着指缝对敌宣战:“钟擎,回头是岸!否则我会跟你同归于尽!”

前两天的某件社会新闻告诉大家,请小孩子不要在电梯内大力的蹦蹦跳跳,以免造成电梯失重,急速下降的惨剧。但是此时此刻,为了避免上另一种社会新闻,适当的挣扎还是有必要的。

钟擎微凉的唇直接贴上卿卿温热的手背,低低喃喃,声音有些颤抖:“这几天我总在想,如果当时我不做的那么绝,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防备我……还记得你我相处的那段日子,多么和睦,却没想到会发展到如今兵戎相见的地步。”

被钟擎的举动吓了一瞬,卿卿鼻翼以上的神情纠结,鼻翼以下的被掩盖在手背的另一面,隔着这道肉制的隔阂,她闷声闷气的劝导:“钟擎,有的人喜欢吃肉,有的人喜欢吃素,有的人喜欢记仇,有的人喜欢报恩,我这个人比较简单,比较廉价,比较不识好歹,我有时候吃肉,有时候吃素,有时候选择性失忆,有时候能将一件事记住一辈子……跟你的是是非非,谁对谁错,我自己也说不好。你曾经说你后悔了,我也曾说过‘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可为什么害人的是你,求人原谅的是你,现在威胁人还是你?其实一直都是你自己放不下,你非要我原谅你,我要是回答‘是’,你会信么,我要是回答‘不是’,是不是等于又给自己找麻烦?我说你能不能放了别人,也放了你自己?”

钟擎怔住了,除了怔住还流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好像被什么难题困住一般,在眉宇的挣扎间隐隐呈现不可思议、不敢置信、不可理喻的意味,直至舒展的那一刻,却又体现了雨过天晴的喜悦,好似在他神情的风云变换中,一切恩仇都烟消云散了。

“不能放了,不是我不想放下,是现在的我放不下了。卿卿,你懂吗?”

钟擎居然说了一句不该说的台词,好像是表达了什么特殊含义,但卿卿没有理由的自动将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忽略了,并将这句话归为废话。

下意识的,卿卿预感到若不谨慎回答,形势将会急促走向她难以控制的局面,只能安抚道:“钟擎,我不知道你什么不想放,但是如果你再不放开我的手,我就要被自己的手憋死了。”

这句话掷地有声,钟擎听了就仿佛豁然醒悟一般,惊讶的大退两步,不能自已的盯着卿卿,神情再度变得复杂。

不知怎的,钟擎自编自导的戏剧化演出,使卿卿预感到钟擎将会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举动,但并不预感这种预感一定会实现,因为它确实没有实现。

“噶”的一声巨响,电梯恢复了运转,当它再度停下,门开启的那一刻,新鲜的空气优雅的跃入狭小的电梯,瞬间将每个缝隙都填满的无懈可击,即使有个逆着光双手插袋的男人挡在门口——

他是娄澈,年龄介乎三十至三十五之间,CAB娱乐公司老板,身长、体壮、貌雅、财雄、势大。另外加:陌生、无语。

正文Chapter31

除了娄澈,还有他端庄优雅的男秘书,以及个把个记不记的住单说的CAB娱乐公司的员工,哦,还有另外两张熟脸,一位是身姿窈窕且素颜朝天的“炸酱妹”小青,另一位是“八卦张”。

如此多的人云集于此把卿卿跟钟擎参观个够,神色……五花八门。

在场的人没人说话,也许地界老大娄澈没说话,其他人也不敢大放厥词吧,但所有人都效法装孙子而营造出的静谧气氛,让人憋气。

按照常理推断,刚刚荣升她准男友的娄澈,应该趁机将她搂过安慰心疼一番,不但能动手动脚吃一碗豆腐脑,让感情升温,还能顺势向觊觎女友的弟弟示威,彰显主权。但眼下,关心的话一言半句也没有,他双手插袋,谁都不理的形象,也实在是深入人心,虽没让她心底拔凉,也足够她半响摸不着底的。

但卿卿转念一想,她又有什么错?

电梯载着钟擎上楼,是电梯的错;钟擎不分青红皂白的拉她独处,是钟擎的错;电梯被迫停止,是那根食指的错;当电梯门终于,被众人正好目睹气场暧昧的一幕,是那些眼珠子的错。

就像一年前,她被牵扯进2B男的恩怨中,作为唯一的红颜为争产风波平添一道黄色,一年后,在她准备回归时先被李先生的绯闻泼了点污水,又在此时为“八卦张”提供了新素材,真是成也绯闻,败也绯闻,再见面时依然是绯闻,相信不管任何一位靠绯闻炒作上位的艺人,都该对她抱有羡慕与学习的态度,也没人有资格指责她的错。

自我伪装完毕,卿卿面无表情的躲开娄澈的眼神,直直瞪着“八卦张”不停按快门的食指,心情额外平静,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拍多了麻木了,那圆圆、小小、黑黑的镜头,看上去竟然是那么可亲。

在这世界上,有人一炮而红却在未来的若干年备受砖头的洗礼,有人不温不火却在事业循序升温时逐步走向颁奖台,还有人心灵承受较低且遭受不起舆论的压力,或得了忧郁症,或认输退出,或登上三流明星的高台。

相同点是,穿针引线的都是媒体。

可媒体只会添油加醋,不会扶危救困,所以还得自救。

“哥,幸好你们来的及时,就刚刚我才发现自己有幽闭恐惧症。”

卿卿说的声情并茂,用一句话就成功的烫伤了在场的所有位。在娄澈闪过一抹火热与兴味的眼神下,卿卿碎步撞进他的怀里,在他右手有力的支撑下,得寸进尺的松了大半个身子的力气,顺便扭扭酸软的脚踝,并冷漠的斜了钟擎一眼。

“吓着了?可怜的小东西。”

娄澈用一种让人匪夷所思的热乎劲儿缠住卿卿的腰肢,口吻中的暧昧情愫莫名的瘙出她的鸡皮疙瘩。但不可否认的是,娄澈的怀抱挺好靠,娄澈的声音挺好听,就连娄澈那双比尼斯湖还深的双眸也挺邃,还有个女人的剪影在里面晃动,比尼斯湖水怪顺眼多了。

有的男人会跟有的女人产生磁场,摩擦生热,还能生出默契,生出**,生出孩子。

钟擎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观望他们之间的默契,淡漠的眼神中流窜着寂寥,原本放松下垂的双手缓缓用力,复又松开,开口时语气中满了自责与忏悔的意思:“刚才电梯鼓掌,多亏了卿卿,否则我又该犯病了。”

钟擎的息事宁人就像在周身点满了犹豫的灯,转变为所有少女心目中的孤独王子,静静等待魔咒被破除的那一刻。

女人们会希望自己就是那个破除魔咒的人,但并不包括卿卿,就像小时候的卿卿不明白为什么天鹅公主是圣洁的,魔鬼公主就该痛失所爱一样,后来亲身感受了社会写实风以后才知道,拥有一切权利筹码的魔鬼公主不必争,不用抢,自有门当户对的络绎造访,而所有嗷嗷哀号蛰伏于赚钱、存钱的劳苦大众,没心情享受,没资本痛苦,唯有幻想是最纯洁的化身,顺便发发被王子拯救的美梦。

对比王子,娄澈拥着卿卿,俨然就是冷艳高贵的魔鬼。

“好了,没事了,都回去工作。”娄澈一声令下,众人纷纷退散,连“炸酱妹”也跟着“八卦张”静静退场了。

卿卿栖息在娄澈还算合格的臂弯里,被方才所发生的一切绕进了云里雾里。往往,人在被误会缠身的时候,有人会踩上一脚,这叫雪上加霜,有人推上一把,这叫落井下石,还有人会将所见所闻大肆宣传,这叫锦上添花,好比每次被钟擎扯进刻意制造的误会里,都摆脱不了“八卦张”的存在。但能有人从中解围,娄澈还是第一人。

“钟擎,卿卿受了点惊吓,我先送她回去,你去办公室里等我。”娄澈以一种兄长的口吻陈述道,听在卿卿耳里,也自我感觉辈分高了。

钟擎没动,也没言语。

卿卿看着娄澈的领口,那上面掉了一颗纽扣,断开的白色线头随着他的呼吸规律的颤抖,晃在眼前就像古老催眠术中用的节拍器,顺理成章的就把她带入了“为何一丝不苟的娄澈会掉了一颗纽扣”的思考中,全然没注意到娄澈与钟擎的眼神交汇。

不知道是谁赢了,钟擎转身迈出一步,撂下话来:“好好休息。”

卿卿没答应,代言人开了口:“虽然今天没人受伤,但这种事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不管是人为的,还是真的意外。”

钟擎背过去的身子轻轻一震,但他说话的声音一点也不震:“目标我有了,在以前的基础上多了一样,不该属于我的,我不会觊觎,可不试试,谁也不知道是该属于谁的。”

他的话挺有哲理,暗示性也挺强,卿卿隐约琢磨出点意思,但实在找不到语言反驳,索性任他缓步离去。好像有些落寞的背影看在她的眼里没激起太多想法,她只注意到钟擎不自然的驼背,不知道与朱自清的《背影》里提到的驼背是否一致,但她的注目绝对不是出于亲情,只以全然陌生的姿态冷眼旁观钟擎的退场。

钟擎的消失让卿卿心情稍微好点,就像是去银行发现没带卡,一转眼又发现卡就在屁兜里的庆幸,但很快的,卿卿就意识到钟擎存在的重要性了,因为自他离开,娄澈的存在感瞬间得到了升华。

或者应该说是娄澈的怀抱升级了,本来它像是冬天的暖气,夏天的空调,春天的微风,冬天的暖被窝,自然存在,不突兀,不慑人,但此时此刻,竟让她产生一种无处安放自己的情绪,浑身不自在的扭动,试图躲开他纠缠的手臂。

“我说,观众都散场了,咱俩的戏还有必要继续么?”

卿卿一开口,才发现声音有点沙哑,可能是刚才在电梯里大义凛然的用光了气力,如今扯动声带时竟有点微微肿痛,心情也像经历了更年期似得的阴有多云,她立刻就将这种着急上火后的正常反应归咎于钟擎的恐吓。

“走吧。”娄澈手没拿开,特别自然的搂着她往公司外走去。

卿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走了两步就停住了,一瞬不瞬的盯着侧头望来的娄澈:“咱们去哪儿?”

娄澈随口答:“买喉糖。”

不会形容娄澈的声调,卿卿下意识皱眉道:“金嗓子有点呛,我不想吃。”

话一落地,卿卿又怕被娄澈误以为是撒娇耍赖,又顿觉这种口吻俨然女友自居般,立刻在他充满笑意的眼神下改口道:“这样吧,买川贝味的吼糖,我就吃一块儿,剩下的全归你,才十二块钱,要不然我请吧。”

阐述完毕,卿卿就被自己的大方打败了,随手摸着屁兜里的十元钱,清清嗓子又道:“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想吃,要不然还是买金嗓子吧,全归你,我一块儿也不要,我说真的!”

说着话,两人已走到公司大门前,娄澈突然停下脚步,好笑望着她:“那我也不吃了。”

卿卿有点诧异,没想到娄澈这么任性“啊?你也不喜欢金嗓子吧?那要不咱们都别买了,买了没人吃也是浪费,虽说钱只有花了才是自己的,可也不能便宜别人,委屈自己,那就不是花钱了,这是贱骨头。”

正文Chapter32

卿卿有点语无伦次,一边努力进行口头交涉,一边使劲儿掰着娄澈贴着她腰侧的手。但娄澈平时锻炼的太好了,典型的富家子弟没事上上健身房才能练出来的体魄,所以他的钢筋铁骨也绝不是小人物的臂力可以比拟的。

卿卿有点燥,没有理由的皱着眉,把耐性全都轰出了门:“我说娄澈,咱们能不能别这么开放,外表可以时尚,行为可要内秀。你瞅瞅,在大街上,纯洁的男女可都知道保持点距离。”

听到这话,娄澈的眼神变得无比的清澈,笑容也变得无比的可掬。

卿卿从没见过娄澈有这么认真的表情,但这种首次面对就发生在当下,使卿卿立刻意识到必然是自己的话有问题。

按照她的思路,问题就在“纯洁”二字上。指桑骂槐的讽刺已成了时下的流行趋势,比方说“同志”、“处女”、“农民”等曾经值得尊重与肯定的社会人士,如今已成了用来羞辱对手的普遍工具,道理就跟“纯洁”的背后意义是一样的。随着和谐期的顺利进行,“纯洁”也不再纯洁了,它也逐渐成为了指桑骂槐中的一员,被说纯洁的往往都不纯洁,真正纯洁的少男、少女也都惧怕被人说纯洁。

“不对,我的意思是不纯洁的男女都知道保持距离了,我不是说咱俩纯洁,咱俩哪儿纯洁了,八岁以下的才能用这个词,你我加起来都过了半个世纪了,我那话真没别的意思……”

卿卿急于解释,但娄澈的眼神实在太亮了,他的话也特别有亮点:“你在暗示咱们要突破纯洁,更进一步?卿卿,想不到你这么急性子。”

卿卿眨眨眼,意识到不对劲儿了,提出质疑:“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不用突破纯洁,咱们都不纯洁了还突破它干嘛?”

仔细一琢磨,这话太不纯洁了,卿卿又道:“我的意思是,你跟我本来挺纯洁的,但是现在社会舆论太不纯洁了,就算那咱俩真的纯洁,别人也觉得咱俩不纯洁,索性咱俩就当做不纯洁了。”

绕来绕去,卿卿有点晕,不知道娄澈晕没晕,余光一扫,发现站在不远处盯着他俩瞧得报摊老板已经露出晕眩的表情了,她才意识到当街讨论“纯洁”的问题是不纯洁的行为。

“这不是娄先生吗。”报摊老板几个箭步上前招呼,随手还拿了当天的报纸,眼珠子特别灵活的在卿卿跟娄澈之间打转。

娄澈笑着接过,扫了眼头版便随手合上,遮去了卿卿好奇的目光,跟老板打了招呼,便拉上她的手往街边等候的轿车走去。

上了车,娄澈坐在驾驶座,卿卿在旁边疑惑的打量,之前不能想象娄澈开车的模样,如今亲眼所见心里还是没底:“老王不在?娄澈你会开车么?”

“怎么不叫哥了?”娄澈利落的插钥匙,启动,CD格里的《两只老虎》立刻想起。

专心欣赏了一下这首悲情歌曲,默默同情着没有耳朵跟没有尾巴的虎兄虎弟俩,卿卿不甚在意的回答:“叫什么哥?那不过是权宜一时的称呼,你也值得当真?”

“我是怕你当真。”娄澈一手打着方向盘,一步到位的调转车头:“我可不想当你哥。”

“**”两个字往卿卿脑子里一过,她白了娄澈一眼,伸手就要去够被娄澈扔在后座的报纸,越过大半个身子悬在两人的座位之间,在娄澈的一句“小心,坐回去”的命令后,卿卿顽强的叛逆因子爆发了,更伸长了手臂拽着报纸的一角。

报纸顽强的坚持自我,只被挪动了一寸,反观娄澈似是妥协的叹着气,把车停在路边,一手拉回卿卿,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又给她系好安全带,不可避免的靠近了一会儿,将温热的气息吹进她的领口,复动作利落的侧身,伸手,拿报纸,递给她,表情一成不变。

当车再启动的时候,娄澈随口解释道:“不是不让你看,是我在开车,怕你太激动了影响我。”

卿卿又白了后照镜里的娄澈一眼,不吭不响的翻开报纸,立刻傻眼。

有关前几日的《童话还没有结束》的报道,引来广大读者的热烈反响,所以这家报社为了销量,为了揭发,也为了自我解闷,决定趁胜追击,将事实续写的如诗如画,可歌可泣。

大意如下——

“甄老千”自入行没多久就认识了娄先生。对于条件优秀的楼先生来说,她毕竟还显得青涩、稚嫩,由于两人不在一个高度,也实在难以用各自的丰富经验打败对方。但就是在这样背景全然不同的情况下,经过无数次的考虑与自我挣扎,“甄老千”与娄先生终于决定走近一步。然好景不长,钟先生的出现,将这点刚起萌芽的蠢蠢欲动就地掐死,间接或直接的造成“甄老千”默默远走他乡半年之久。

背情离乡,这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十分艰巨,直到她收拾心情,决定重新面对失败的时候,再度遇到了娄先生。

在南锣鼓巷的某小酒吧里,“甄老千”与娄先生都忽略了杨姓导演的存在,很快就将其打发,一起坐上了娄先生的车,回了娄先生的家。

看到这里,也许你们会觉得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但在本报记者捕捉到的珍贵镜头里,也不难看出杨姓导演对于“甄老千”流露出来的个人好感,似乎不仅仅是工作关系那么简单。据悉,娄先生有意投资“甄老千”的处女座,导演已基本敲定由杨姓导演担当,又据内部人士透露,男主角人选极有可能就是当初引起轩然□的钟先生。

这段“甄娄恋”是否有望演变为四角恋?二人究竟能否排除万难走到一起?请继续关注本报的《童话还没有结束》。

——记者张纯

可见,要美化一件事比要抹黑一件事更能引起群众们的支持,而在这个世界上,令人无所适从的除了爱情还有绯闻。

好在,为此所困的永远不止一个人。卿卿不理解自己为什么看到这篇报道不生气,但她已经能理解为何娄澈可以练就如今淡定自若的精神领域。

终于找到组织的心态令卿卿稍有平衡,便有空闲的随便想起了今日“八卦张”的突然出现。

娄澈告诉他,先前“炸酱妹”与李先生的事闹的沸沸扬扬,但在媒体面前的说法一直都是模棱两可的,现在既然两人已经分手,“炸酱妹”的新专辑也即将问世,实在是有必要对媒体交代一下这段恋情的无疾而终,顺便宣传造势。

听了娄澈的讲解,卿卿表示认同。

在卿卿心里,“炸酱妹”就跟当初的她一样,也许心里很受伤,需要一定的疗养期,可惜绯闻需要趁热加温,它任性的从来不理会当事人的感受。庆幸的是,“炸酱妹”所在的签约公司正是实力雄厚的CAB,这对于许多没有签约公司可寄宿的零散艺人来说,无疑令人嫉妒,毕竟请媒体炒作的开销,一个是公费,一个是私费,这还不算中介人从中提成的好处费。

感同身受的同情完“炸酱妹”,就剧本的撰写人问题,卿卿与娄澈展开了讨论,最终却因女主角难以敲定,而将剧本需要量身订造的问题引了出来。

思来想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今日见过“炸酱妹”的影响,卿卿的脑子里竟然只有炸酱面,也顺便将她列入候选人范围。结论是,“炸酱妹”无论是在清秀的外形上,还是在腼腆内秀的气质上,都极其符合《相恋在澡堂的臭水沟》中女主角的最原始形态,与饰演不甘堕落,誓死也要爬上上等人群的男主钟擎,极其登对。

卿卿把这番看法告诉娄澈,娄澈表示赞同。

工作讨论告一段落,卿卿有暇欣赏车里播放的歌曲。CD机的光轴□的转动着,在将老虎、青蛙、小毛驴、小白兔、大白鹅、大灰狼全都问候一遍后,有个姑娘唱起了一首歌颂人类**的歌:“我爱洗澡,乌龟跌倒,嗷嗷嗷~~~”

“这首歌挺应景的,我的书就是写洗澡堂的。”卿卿一手放在膝盖上打着节拍,心情甚好。

“是不错。”娄澈淡淡的应着,在车子抵达卿卿家门口的同时,开口道:“约个日子改天一起去洗澡吧。”

正文Chapter33

听了娄澈的话,卿卿想她还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的原因,正是因为娄澈突然伸过来的手,正蹭过她的下巴,在她大脑还在努力消化跟上进度的同时,将麻麻痒痒的触感传递到位。

“下巴都尖了,减肥呢?”娄澈淡淡的声音吹拂过耳际,不懂礼数的越靠越近。

“饿的。”卿卿不动声色的直视前方,肚子也应景的“咕噜”一声:“一天吃两顿饭,总共不能超过五块五,电费、水费、上网费、交通费,穷人没有发胖的资本。”

娄澈“咯咯”笑了,一如既往的让人琢磨不透:“还是胖点好。”

卿卿疑惑的转头,疑惑的望着娄澈那张让人魂飞魄散的俊脸,恍然发现他的双眼正下垂看着某一点,微微呈现浅褐色的睫毛透过车窗窥伺进来的阳光,营造出柔和的魅惑。莫名的,卿卿的脸越来越热,顺着娄澈的眼神往下看去,微敞的领口正露出锁骨与看不到起伏阴影的一小片肌肤。

“哥~~~你能别这样么?”卿卿往后挪动寸许,顺便拢并领口,一副杜绝七情六欲的高尚面孔。

娄澈表情严肃,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卿卿,这个称呼别再叫了。”

卿卿一怔,还没问出“为什么”又听他道:“场合不对,听着没感觉。”

这句话就像护士小姐手里的针筒,在□肉里的那一瞬,激起浑身的战栗,伴随着冰凉的液体汩汩注入,那种奇妙的感觉就跟另外一件事,是一样、一样的。娄澈就像是片黏在卿卿身上的双面胶,前一刻还在跟你正正经经,公事公办,下一瞬,却可以用最坦荡的语气暗示最不可思议的念头。不由自主的,卿卿的脑中越出一幕与娄澈翻山越岭、巫山**的景象,一声“好哥哥”就成了穿针引线的火引子。画面一闪而过,仅在刹那之间便被她最低调的细胞组织惊恐的按耐住,却依然遏止不了心里的惶然。

看着眼前态度正色的娄澈,想象着那个场景,卿卿咽了口口水,说道:“你说话太深奥了,我没听懂……娄、澈。”

娄澈挑眉笑了,颇具好商量的口吻:“没事,以后慢慢会懂的。”说完,揉了揉她的留海,将“好哥哥”疼爱“亲妹妹”的形象,诠释的滴水不漏。

娄澈坐正身子,再度启动引擎,卿卿道:“我还没下车呢。”

娄澈面不改色:“你下不了车了,我有点饿了。”

乍一听有点道理,仔细一琢磨,因果关系不对,卿卿立刻道:“那你赶紧吃饭去吧,我要回家了。”

娄澈悠闲地将车使出小路:“如果你不饿,就陪我吃。”

娄澈真客气,不是带她吃炸酱面,就是要租房给她,又送钱、又送礼,殷勤的劲头儿就跟上高中那时的“小风流”一样。“小风流”日日清晨送早餐,课间十分钟送牛奶,晚自习后送宵夜,虽然她一口都没吃,但看在同学眼里,他俩已经是一对了。同理可证,她要是跟人说她跟娄澈之间是清白的,也不会有人相信。由此看来,事情是摘不清了,一对已经亲过嘴、摸过脸、压过腿,还互喊“哥哥”跟“小东西”的男女,也确实不好意思再说没关系了。

再仔细想想,她现在只有两个下场,不要是娄澈对她失去兴趣,世俗的说法就是分道扬镳;要不是娄澈打消她的防备,男欢女爱,世俗的说法就是无媒苟合。

开出大路,看着路边刚刚亮起的路灯,卿卿没敢问“一起洗澡”的下文,下意识的想起《相恋在澡堂的臭水沟》里的剧情——负责清洗澡堂的女主拿着水管经过下水道口,右脚跨过的瞬间被突然从里面伸出来的黑手拽住,在一番惊慌大叫、挣扎哭闹之后,女主被疑神疑鬼的男主按在下水道里侮辱了,从而将女主卷进一场澡堂老板谋财害命男主一家的悬案。本定的结局是,女主抱着下水道里奄奄一息的男主哭泣,终于将他拖进了明亮的澡堂子里,用温热的水流冲刷尽他一身的污秽。台词是这样的:“如果明天咱们还能活着,这里就是咱们的新房,如果明天咱们都死了,这里就是咱们的墓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