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杜宇头发蓬乱,面容憔悴地站在门口,脸上的淤伤显得格外刺目。

方木侧了侧身子,示意他进来。杜宇一迈步,却踉跄着撞到了门框上。方木急忙扶住他,杜宇一把打开他的手,摇晃着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方木对面那张床上。

看着他直喘粗气,不停打着酒嗝的样子,方木给他倒了杯热水。他毫不客气的接过来一饮而尽,方木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那可是将近70度的热水,杜宇却好像没有感觉似的。

喝过水,两个人沉默着面对面坐在两张床上,他们之间不足2米的距离好像万丈深渊般难以逾越。

不知道过了多久,杜宇哑着嗓子开口问道:“找到他了么?”

方木缓缓地摇了摇头,“别做蠢事。”

杜宇重新陷入沉默,之后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哭。

他把头埋在两腿间,不停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手上青筋毕露,还有几处没有愈合的伤口。

哭声从“呜呜”到“啊啊”,听起来,仿佛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方木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记得,你曾经这样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杜宇却一抡胳膊,挡开了他的手,“走开!”

杜宇足足哭了10分钟。结束的时候,和开始一样突然。

他伸手拿起方木的卫生纸,扯下几块擦掉眼泪,响亮地擤着鼻子,又重重地把废纸扔在地上。

杜宇站起身来,走到门旁,转身低声说道:“找到他的时候,第一个告诉我。”他顿了一下,“如果你还活着的话。”说完,拉开门走了。

方木一直坐在床上,低着头没有动,直到杜宇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的那一头,他才对着紧闭的房门说:“好的。”

寝室里一下子静下来,好像刚才的拜访者从未出现过一样。方木突然觉得有些憋闷,起身拉开了窗户。

一股强风卷着雪花猛然从窗户拉开的缝隙中冲进寝室,桌子上的纸哗啦一声被吹起来,旋转着落在寝室的各个角落里。

方木急忙又把窗户关死,雪粒噼噼啪啪地打在玻璃上,似乎在为刚才的突袭暗自得意。

原来摆放在桌子上的资料被吹得乱七八糟,床上、地上,到处都是。

方木一张张捡着,整理后发现少了一张。再一找,原来飘到了床底下。

方木蹲下身子,手尽量向床底伸去,够不着。

他环顾一下寝室,没有什么长杆之类的东西,叹口气,向床底爬去。

床底的地面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满是灰尘,手摸上去,只有一层薄薄的浮灰。

方木心里一动,伸手把那张纸掏出来之后,又从桌上把打火机拿过来,重新爬入床底。

打火机上跳出的小小火苗让床底的狭窄空间一览无遗。方木来回照着,发现床底内侧的角落里都积了厚厚的一层灰,而床底正中的地面却相对干净许多,就好像有人曾经特意打扫过一样。

方木仔细看着那片只覆盖着浮灰的地面,想了想,慢慢翻转过身子,躺在了上面。

手上的打火机将上方的床板照亮,一些凹凸不平的地方在火光下显出阴影。

方木的眼睛突然瞪大了。

他的脸正对着的床板上,密密麻麻的刻着一个人的名字:孟凡哲!

有些字迹边缘整齐,好像是用刀刻上去的,而有的字迹则粗糙得多,似乎是用钥匙之类的东西硬划上去的。

看起来,孟凡哲并不是一次刻上去的。

方木在床下来回扭动着,不断调整位置,结果发现在床头、床尾的位置上都有孟凡哲的名字。

方木突然想到,在那些独居的日子里,孟凡哲也许就像自己一样缩在床底,颤抖着一下下在床板上反复刻下自己的名字。

过了好一会,方木才失魂落魄地从床底爬出来,带着一身的灰尘,坐在椅子上发呆。

突然,他好像想到什么似的,起身向门口跑去。

拉开门,方木一下子跳到走廊里,向门上的门牌看去。

果真,在“3”“0”“4”三个数字中间,也有两个淡淡的印记,看起来,非常像“+”。

有人特意来清除这两个加号,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完全擦掉。但是不仔细看的话,根本不会发现。

孟凡哲果真是被人控制的。

7个小时后,方木和邰伟坐在寝室里。

邰伟在脸盆里洗过手,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催眠?”

“是的,我觉得有这种可能。”

“你是说,孟凡哲那天晚上所作的一切都是被催眠的结果?包括在‘3’‘1’‘3’三个数字之间写上加号,还有杀你?有这么神么?”

“催眠术能控制人做一些简单的动作,但是有目标的杀人恐怕很难。”看见邰伟一脸困惑的表情,方木解释说:“孟凡哲在我的门牌上写加号,包括后来对我进行攻击,都不是有意为之的。你还记不记得孟凡哲跟我上楼的时候,曾经有过短暂的停顿。”

邰伟皱着眉头回忆着,“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记得他当时曾经在走廊里停了一下。对,好像就是这个寝室的位置。”

“好,你来看。”

方木把邰伟拉到走廊里,指给他看门牌上的浅浅痕迹。

邰伟目瞪口呆的看着,嘴里喃喃自语:“天啊,当时,光顾着看你们寝室了,没注意到这里。”

“这说明孟凡哲并不是有意选择我作为目标,他只是在心理暗示下,在这个走廊里寻找‘7’这个数字。”他指指走廊两侧,“这一层,从301到320,321是卫生间,322以后的寝室和我们这边是有铁门隔开的,他过不去。所以,能形成‘7’这个数字的,只有304和313。”

“那他要杀你,这难道也是催眠的结果?”

“过去我也很奇怪,因为催眠一个人,让他去有目标的杀死另一个人,这个几乎是不可能的。直到我看见了床底下的那些名字。”

“唔?什么意思?”

“你别着急,我先跟你简单解释一下什么叫催眠。催眠主要是通过心理暗示来导致神经活动和生物学改变,并且产生生理等方面的变化。比方说通过催眠来改善焦虑、抑郁的情绪或者消除紧张恐惧的情绪等等。催眠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心理、生理和神经的活动过程,往往需要催眠者对被催眠者施加各种暗示信号来帮助被催眠者进入催眠状态。”

“哦,这个我知道。有一部日本电影《催眠》,里面的暗示信号好像是金属撞击的声音。”

“对。有一种暗示叫后催眠性暗示,是指催眠者给予被催眠者的某种信号,在催眠状态之后的觉醒状态中,被催眠者仍然可以对这种信号做出反应。这种后催眠性暗示的持续有效,需要被催眠者对催眠者表现出极大的信任,并且在潜意识里建立对这种暗示的权威性认识。而据我所知,孟凡哲是一个个性软弱的人,很容易对其他人形成心理依赖,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后催眠性暗示的对象。那天晚上开始,我一直怀疑孟凡哲受到了这种后催眠性暗示的操纵,但是我一直不知道那个暗示信号究竟是什么。直到我发现这些名字。”

“你是说,那些名字就是暗示信号?”

“对。孟凡哲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害怕点名。对他来讲,最具深刻印象的大概就是他的名字。而他很有可能曾经找凶手——也就是那个所谓医生——进行过治疗。凶手大概就是利用这一点,将孟凡哲的名字当作后催眠性暗示的信号。我在那天晚上之前,曾经和孟凡哲在卫生间里有过一次对话,我发现当我喊他的名字的时候,他会发生非常奇怪的情绪波动。而他要杀我的那天晚上,我也曾跟他说过几句话,他都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而当我喊他的名字的时候,他就突然向我发动袭击。”

“哦,我想起来了。”邰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记不记得那天晚上在市局,我们审问孟凡哲的时候,最初几句问话他都毫无反应,当我们的预审人员叫出他的名字的时候,他就一下子变得像疯子一样。”

“是的。我想,凶手对他的暗示就是当他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就会对发出信号的人发动攻击。”

邰伟沉思了一会,指指床下问:“那他在床板上刻下自己的名字,究竟是为什么?”

方木想了想,“孟凡哲在案发前几天,大概已经察觉到自己精神状态的异常。他跟我说过,经常忘记自己做过什么,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拿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回寝室——就是你们在他的寝室里发现的那些所谓物证,我判断那也是凶手控制他带回来的——他对自己,尤其是自己的名字产生了一种恐惧。人在害怕的时候,可能会选择躲起来。这张床的床底,”他拍拍自己身下的床板,“大概就是他当时的避难所。而他,也许对这一切又感到不甘心。因为他毕竟在那个所谓医生的帮助下,曾经差点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所以强迫自己一遍遍地在床板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希望能够说服自己并不惧怕自己的名字。”

方木顿了一下,低声说:“他那个时候,也许对那个医生抱着一种既怀疑,又依赖的复杂心态。所以,才会给他妈妈写那封信。”

在那一瞬间,方木仿佛听到了床下有一个人在急促的喘息,小声的哭泣,床板也发出了硬物划过的“咯吱咯吱”的声音,还伴随着含混不清的反复念叨:“孟凡哲、孟凡哲、孟凡哲…”

方木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邰伟皱着眉头抽烟,一言不发。

方木看看他,“怎么样?现有证据能不能说服你们重新调查?”

“恐怕很难。”邰伟沉默了好一会才说,“第一,那封信和窗户玻璃上写着的‘G’‘R’只有你才知道;第二,‘6’‘7’两宗案件表面上都已经完成了,要说服局里第六泳道其实是凶手完成第六次犯罪,恐怕他们很难接受。另外,你也知道,局里的意见是坚决不让你参与这些案件。所以,你的话,不见得有人相信。”

方木的神色有些黯然,低下了头。

邰伟见他那副样子,心中有些不忍,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了,那篇课文你查得怎么样了?”

“没什么头绪。”方木摇摇头,“我把那篇课文翻来覆去的看了很多遍。找不到一点线索和提示。”

他起身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递给邰伟,“我把这篇课文的出处——《呼兰河传》也借来了,希望能找到些线索。”

邰伟看着厚厚的一本《呼兰河传》,“靠,这要看多长时间啊。”

“我再去找找登载这篇课文的那部教材吧,仔细研究研究。”

“哎,方木,你说凶手会不会在那篇课文上用了什么隐形墨水之类的东西写了提示和线索?”

方木显然对这种设想早就考虑过,很快回答道:“应该不会。他应该知道那张纸会在水里浸泡一段时间,如果不能复原的话,写了也是白写。所以我觉得提示可能还是这篇课文本身。”

“靠,小学教材里居然会有杀人的线索,说出去谁会相信?”邰伟伸了个懒腰,伸到一半突然停住了,“难道下个死者是一个四年级的小学生?”

方木苦笑了一下,“谁知道呢,也有可能。”

他看了看电脑桌上堆积如山的资料,“我记得从前考试的时候,最后一道题往往是最难的,老师经常告诫我们,先做前面那些简单的,有时间了,再集中精力解答最后一道难题。”

第七道题,答案究竟是什么?

又是一个寒冷、干燥的冬日清晨。方木背着书包匆匆地向教学楼走。校园里依旧是一派忙碌景象,大学生们在懒散了一个学期后终于又紧张起来,期末考试快到了。

今天的1、2节课是乔教授给本科生上的犯罪学。由于在师大的时候没怎么系统的听过犯罪学,所以方木一直在跟班听课。

此外,从那天开始,方木就没见过乔教授。乔教授那句“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一直让方木心绪不宁。他很想找乔教授谈谈,哪怕不说话,给自己一个暗示的眼神也好。

教室里比往日多了许多人,也许是因为快到期末了,怕被抓到缺勤吧。

方木挑了一个角落里的座位坐下,有些认识方木的人在对他指指点点,他一概装作看不见。

已经过了八点,乔教授却还没有出现。

本来在静候上课的教室里开始有些喧闹。过了八点十五分,乔教授还是没来。一些坐不住的学生开始要求学习委员给老师打电话询问情况。

学习委员捏着电话跑到走廊里,很快就回来了,“关机。”

“教务处,给教务处打电话。”

八点半的时候,一个教务处的老师匆匆赶到教室,宣布今天的课取消了。

“欧…”学生们开始七手八脚地收拾书包,不一会的工夫就跑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在角落里发呆的方木。

方木掏出手机,按下乔教授的手机号码,关机。

再拨他家里的电话,占线。

连拨了好多次,都是占线。

方木的心中陡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下午的时候,这个预感终于变成了现实。

一个马上要毕业的师兄跑来找方木,问他知不知道乔教授的去向。方木摇头说不知道,他显得焦急万分。

“妈的,论文还没写完呢。该不会临时要我换导师吧。”

方木听了这话,突然很想骂人。可是还没等他开口,那个师兄已经拉开门,一溜烟跑了。

方木压压火气,拿出手机拨打了乔教授家的电话,还是占线。

继续打,终于通了。

一个急切的女声在电话那头响起:“喂,谁啊?”

是师母。“师母您好,我是方木,乔老师在家么?”

师母开始小声抽泣,“老乔已经一天一夜没回家了…”

“什么?!”方木感到自己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乔教授失踪了。

第二十六章 师兄

乔教授家里满满登登地挤了一屋子人,本来就不大的客厅显得拥挤无比。

有同届的同学,也有师兄师姐,省公安厅的边平也在,看见方木进来,微微颔首。

方木冲他点点头,急不可待地问坐在沙发上抹眼泪的师母:“师母,怎么回事?”

师母擦擦早已哭红的双眼,哽咽着说:“这老头,前天晚上说出去见个朋友,也没说见谁,就走了。我一直等他到11点多,还没回来,打他手机,关机。我心想可能出去吃饭,然后洗澡去了。我就自己先睡了。昨天一整天也没回来,手机还是关机。我以为他直接去学校了,谁知一直到现在,还是没消息…”

电话突然响起来,刚才还似乎全身无力的师母一跃而起,几乎是扑到电话机旁,一把抓起话筒:“喂?嗯…”她的声音骤然低落下来,“订到机票了…晚上?嗯,回来吧,帮妈找找你爸,嗯,好,好。”

挂断电话,师母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呜呜的哭起来。

边平站起身来,把师母扶坐到沙发上,好言劝慰着。

“把乔羽叫回来了?”

“嗯。”师母拉住边平的手,“小边,师母拜托你,一定要帮忙找找乔老师,他年纪这么大了,真要是出了什么事…”

“师母,您别想得太多。”边平急忙说,“乔老师也不见得是出了什么事。也许…是到什么地方搞调查去了也说不定。”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话缺乏说服力,他忙补充道:“我已经把人派下去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旁边的人也随声附和着,师母却显得更加六神无主。

来探访的人越来越多,法学院院长和学校领导也到了乔教授家。电话铃再次响起,师母又是满怀希望的接起电话,听到对方的声音后依旧是失望。

“嗯…那你来吧,小孙,嗯,好的。”

估计又有人来家里探视。边平看看屋子里的人,对学生们说:“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有消息再通知你们。”

学生们纷纷起身告辞,方木走到门旁的时候,突然想起乔教授那天站在这里跟自己说过的那句话,扭头对边平说:“边处长,乔老师有消息的话,请尽快通知我。”

边平一边跟校长说话,一边冲他挥挥手,“知道了。”

回到寝室里,方木一直坐在床边发呆,直到夜幕降临。

方木没法不把乔教授对他说过的话和他的失踪联系在一起。

“你保重自己。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乔教授应该认识凶手。

难道他单枪匹马的去找凶手,结果…

这是一个方木不愿深想下去的“结果”。

截止警方正式立案时为止,乔允平教授已经失踪了48小时。警方在乔允平教授的工作单位和居住地进行了大量的调查走访,并去电信部门调取了乔允平教授的手机及住宅电话的通话记录,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市内各医院在乔允平教授失踪后,共送来无主尸体4具。经失踪人家属辨认,均不是其本人。在市内各救助站也没有发现乔允平教授的踪影。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正当警方寻找乔教授的时候,方木也行走在J市的大街小巷中。没有目标,没有线索。方木茫然地穿行在那些或灯红酒绿或污浊不堪的角落里,心中却一直期望能在下一秒看见乔教授从街对面走过来,从某一扇门里走出来,或是坐在临街的某一扇橱窗里。有好几次,他几乎肯定那就是乔教授,拼尽全力追过去,才发现那只不过是年龄、体态相仿的另一个人而已。

你在哪儿?

每当临近午夜,疲惫不堪的方木才会黯然返回学校,胡乱吃点东西,就和衣躺在床上。有时候能睡一会,有时候就一直睁着眼睛到天明。天亮之后,他就像昨天一样,再次融入到城市的车水马龙之中,寻找着那个生死未卜的人。

方木自己也清楚这样夜以继日的寻找其实是没什么意义的。然而他不能停下来,他不能忍受自己在寝室里静静地等候消息,他必须做点什么。为了乔教授,也为了他自己。

而且,他一直在回避这样一个几乎可以肯定的事实——乔教授很有可能已经遇害了。

他不能,或者说不敢面对这种可能性。他宁愿相信乔教授是由于突发重病,正奄奄一息地躺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里。

乔教授是方木最敬重的人,这种感情与刘建军、张瑶都不同。尽管在这个案子里,方木从未主动向乔教授求助过,唯一的一次咨询也被他生硬地回绝了。然而,方木的心中一直抱有这样的想法:即使有一天他被杀死了,乔教授决不会袖手旁观,他一定会将凶手找出来,将其绳之于法。因为他深信乔教授是强大的,经验丰富的,是最后的希望。

可是,乔教授现在生死未卜。这让方木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与绝望。

在街边的一家小饭馆里,邰伟边吸着烟,边看着眼前蓬头垢面的方木。

“再吃几口。”方木面前的碗里还剩下大半碗面条,听了邰伟的话,他又端起碗来喝了几口汤。

邰伟是在市百货大楼门前找到方木的。当时他正捏着一块面包,边扫视着眼前的人群,边咬着面包,合着冷风吞进肚去。

“再来点别的?”

方木摇摇头。

邰伟注视着眼前这个形容憔悴的年轻人。几天不见,他瘦了很多,穿在身上的羽绒服显得肥肥大大的。见他在身上摸索,邰伟把摆在桌上的烟盒推了过去。

方木抽出一支,点燃,默默地吸着。

邰伟叹了口气。

“我说哥们,你这么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弄不好乔教授没找到,你先垮了。”

方木沉默了一会,“你们那边怎么样?”

“还是没有消息。”邰伟摇摇头,“这事主要是分局在查,公安厅的边平处长倒是动用了不少个人关系,已经派人去外地找了,不过到现在也没什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