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在我背上的鬼?”刘玫暗暗地猜测。
女鬼在拼命地挣扎,天漩扯紧红丝,厉声问:“为什么要害人?”
女鬼继续挣扎,不理会天漩的问话。
“你全身都是怨气,到底是谁害死你的,这间宿舍里的人?”天漩试探着问。
女鬼仍然不理会她,但不再挣扎了。
“你到底说不说?我还没见过你这么不合作的鬼!”天漩没好气地说,“你不说是吧?好,我把你送到幽冥台,强制你去转世。”
女鬼冷笑一声,还是不说话。
“你生前是个哑巴。”天漩也不理会她,一把把红丝线甩给刘玫,“拿着。”
刘玫用指甲尖拎着丝线:“我?拿着?”
天漩不回答,自顾自往外走,刘玫刚要追上去,女鬼突然转过脸向她冷冷一笑,刘玫险些把手里的丝线扔出去,立刻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过了似乎一整夜的漫长等待,天漩终于拿着几张白纸回来了,向着女鬼一笑:“你的面子不小,得劳动本小姐我亲自送你走。”说着把手里的纸拿来,三两下折成了一只纸鹤,在手里放飞了。
“哇!”刘玫看得直瞪眼,刚要问这是什么把戏,就听见背后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又什么事啊?”
刘玫吓得一跃而起,连连后退几步,这才敢回头看。竟然是一个比鬼还鬼的女人,甘灵和她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天漩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罗衣你的部下,带回幽冥台投胎去吧!”
罗衣定定地看了看女鬼,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不行!”
这下天漩吃惊了:“不行?你开什么玩笑?玩忽职守啊你,我好容易替你抓到的,你竟然不要,留她在这里害人啊?”
罗衣没说话,却用眼角斜扫了一下刘玫床上的镜子:“用招邪的镜子作为辟邪之用,是你一贯的手法。”
“过奖。”天漩不理她的恭维。
“但是她的精神力量强大到可以震碎镜子,你就不奇怪吗?”
天漩皱皱眉头:“冤鬼的怨气越大,精神力量也就越大,震碎镜子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只不过这次快了一点,我差点赶不上……你别跟我扯这些老掉牙的东西。”
“就是因为她的精神力量太强,‘忘魂水’镇不住她,根本不能转世投胎。”
天漩脸色一变:“‘忘魂水’都镇不住?不可能,我还从来没见过冤鬼的怨气可以大到这个地步的。”
“其实原因很简单,她的尸体没有妥善处理好。她的尸体一定是在一个神秘的地方,这个地方又是她精神的寄托,两相呼应……其实这种情况也出现过,比如人死时太留恋什么,就必须毁了它,否则魂魄就不肯罢休……这种事你们人类见多了。她的尸体所在和她的留恋同在一起,相加起来当然非同小可。”
天漩无奈地问:“那我去哪儿找她的尸体?”
“这里又不是我的管辖范围,我怎么知道?我也希望你快点,最近人间的冤鬼越来越多,我的‘忘魂水’都不够用了。”
天漩没好气地说:“那是你的事。”
“我走了!”话音刚落,罗衣的身影已经渐渐消失,天漩急着叫道:“你至少告诉我,她是被谁杀的吧?”
忽忽悠悠的声音传来:“自杀……”
“什么?自杀?”天漩愣住了。
沉默了几分钟,天漩伸手接过刘玫手里的丝线,轻轻一扯收回自己手里,解开了女鬼:“你走吧。”
女鬼冷笑了一声,忽然就消失了。
天漩叹了口气:“为什么会自杀呢?不行,我要去找1D的档案,知道她是为什么死的。”
刘玫好容易才平静下来,忍不住问:“那……我怎么办?”
“你去睡觉,明天上课。”天漩话音未落,就听见幽幽的一声:“你们明天还解决不了我的事,我就要解决你了,刘玫。”
刘玫打了一个冷战:“你为什么总要针对我?”
“哼”的一声,没动静了。
天漩撇了下嘴:“也许她看你不顺眼……该死的鬼,我只管解决灵异事件,为什么破案也要我管!”
刘玫困得睁不开眼睛,继续趴在桌子上“梦周公”。这两天她总是白天睡,晚上醒。
有人拍了拍她的背,刘玫一个激灵直跳起来,吓得讲师拿着粉笔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刘玫捂着脸坐下了。
“是我。”好眼熟的脸啊……对了,昨天上课就是她问自己怎么可以睡觉的那个女生了!
“什么事啊?”刘玫上下眼皮直打架。
“你总是在上课的时候睡觉吗?你不怕考试通不过吗?通不过就没有毕业证了!”文弱的女生语重心长地提醒刘玫。
“我已经被退学一次了,无所谓了。”刘玫懒得提这个问题,趴下接着睡。
“为什么……”刘玫一闭眼就睡着了,只听见了三个字。
一边喝汽水一边看着对面紧张得要死的刘玫,天漩拍了她一下:“你怕什么,昨晚你都挺过来了,你死不了了。”
“还没查到她是谁吗?”刘玫只关心这个问题。
天漩摇了摇头:“鬼知道!我翻遍了死亡学生的档案,就是找不到她。连那天你背着的那个的档案都找到了,就是没有她的。”
刘玫一个哆嗦:“别提那事儿了……对了,那个我……背着……的,是怎么死的?”
“她死得确实冤枉,她是半夜从上铺掉下来,结果一屋子人没人理她,她就这么流血流死的。”
“啊?她是不是恨死陈晨她们了,所以不肯投胎啊?”
天漩摇摇头:“不是,她是那种与人无争的女生,我见过她,可怜巴巴的,不像恶鬼。我想她是被那个女鬼锁住了魂魄,走不了了。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如果我强行把那个女鬼打散的话,势必会殃及她一道魂飞魄散的。”
刘玫无奈地撇了下嘴。
“我再去图书馆上网,查一查她到底是哪个系的,怎么死的。”天漩拉着刘玫,“跟我一起。”
“是她!”天漩低呼一声,伸手一指图书馆大厅的角落,吓了刘玫一跳。
“走了……她在那里干什么?”天漩丢开刘玫冲到角落里,吓得刘玫赶紧追上去。
“这些都是……”天漩疑惑地看着墙上的照片和简介,刘玫吃了一惊,脱口说:“是建筑系的教授!”她曾经就是这所学校里闻名遐迩的大系——建筑系的学生,当然对本系的知名教授熟得要命。
“她是建筑系的学生!”天漩脑袋里灵光一闪。
“走,上网查!”刘玫拉着天漩就往机房冲。
她们失望了,一直到晚上11点,机房要关门了,两个人几乎把建筑系的学生资料翻了两遍,也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和女鬼稍微有点儿像的人,包括死人。
“她不是建筑系的?那她为什么看那些照片?”天漩一边走一边嘀咕,刘玫紧跟着她,眼看着天越来越黑,刘玫的心也就越跳越快。
天漩突然站住了:“等等,我有办法了!”没说完就往前狂奔,刘玫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跑出去几十米了,刘玫大叫着就要追上去,忽然有人一把拉住了她:“别追了,讨厌的家伙终于走了,我们该好好见个面了……”
一阵一阵的寒意,从刘玫被拉住的手上传上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刘玫简直想哭,为什么倒霉的总是自己,无缘无故惹上了鬼。
“为你说过的话付出代价……”恶狠狠的声音,刘玫的手被越拉越紧,疼得她拼命地往回抽,却怎么也抽不动。
“我什么也没说过啊……”企盼着天漩快点出现,刘玫不敢回头,也不敢动,声音都是微微发颤的。
“胡说!”震耳欲聋的吼叫,刘玫一个哆嗦。
“那是我一辈子的心血,你怎么可以把它说得不值一文!”冷风一阵阵地吹着刘玫的脖子,她知道那是女鬼说话的缘故。
“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啊……”刘玫的眼泪直往下掉。
“你不认识我,怎么可以批评我的作品?”吼声更大,刘玫拼命地用左手捂紧耳朵。
有人低声接了一句:“也许……她只是无意的……”
“闭嘴!”
刘玫感觉到有人正在贴近她,顿时头发根儿都竖起来了。
“你敢说它奇怪?你敢说它难看?你敢说它的坏话?”冷风贴着耳朵边儿传到刘玫的脸上,刘玫闭紧了眼睛不敢睁开。
“你……你真的要弄死她?”又是刚才那个人的声音,低低的、怯怯的。
“我叫你闭嘴!她该死!”
“刘玫啊,刘玫,睁开眼睛吧,你这么闭着眼睛,怎么能看清楚我送给你的礼物呢?”
刘玫死死地扯着衣角,嘴唇上已经咬出血了。
滴答……
滴答……
下雨了吗?什么东西湿乎乎的?
雨似乎越下越大了,刘玫的头发和衣服已经被打湿了,感觉到抓着自己的手突然松了,刘玫如释重负地张开眼睛就准备狂跑……什么东西?
血!
满天都是血!
脚下是混合着血的泥,踩一脚就会陷进去很深很深,刘玫的两条裤脚全部都沾满了血泥,她的心在胸腔里狂跳,步子也迈不开了,整个人都蒙了。
“礼物,礼物!”
空中掉下一个又一个礼盒,绑着漂亮的丝带,一落地就突然弹开盖子,脸色青白、被天上的血水染红了的人头躺在盒子里,突然跳起来跳到刘玫的眼前,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笑声越来越大,好像身边都是人,又好像一个人也没有……
“救命啊!”刘玫抱着头突然哭喊起来,整个人瘫在地上。
什么也没有。没有血,没有礼物,没有女鬼。
“刘玫!”天漩从不远处急着跑过来,“你还好吧?”
刘玫哭着扑了过去。
一个冷冰冰的身体贴住了刘玫。
刘玫颤抖着把脸抬起来……
“喜欢我的礼物吗?”笑嘻嘻的嘴,青色的眼睛,惨白的脸,发梢不停地流淌着已经发紫的快要凝固的血水,刘玫整个人一震,缓缓地倒了下去。
“葛苹!”
突然有人叫她的名字,那个女鬼蓦地一怔,身子颤了一下。
天漩手里拿着一叠资料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她:“你叫葛苹,是建筑系红牌何教授的得意门生。我们查遍了建筑系也没有你的资料,是因为你根本不是本科生,而是研究生!”
葛苹的神情惊惶了一下,很快又恢复镇定:“你知道了?没关系,你不会知道我为什么自杀,也不会知道我的尸体在哪里……没有人知道。”
“我知道。”天漩笑嘻嘻地举了举手里的资料,“我刚才突然想到我还有一项没用到的本领,就是招鬼。”
“我把何教授家里、办公室里,还有公安局的所有魂魄都招来了,还弄不清你的资料吗?”天漩笑得灿烂无比。
葛苹的眼神惊慌失措:“我不要去投胎,我不要离开……”
“我知道,”天漩叹了口气,“1D宿舍所在的7号宿舍楼,是你的设计创意。”
葛苹痴痴地看着不远处的7号学生公寓。
“你穷极十几年的心血,有了这样一个设计创意,最难得的是它得到了建筑界专家的高度评价……可惜,何教授残忍而自私地把这个创意据为己有,没有人知道它其实是你的。”
“它是我的孩子,真的是我的孩子……”葛苹迷蒙的眼睛望着那栋她终身难忘的大楼。
“你恨何教授,但你无能为力,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别人认领,成为别人的孩子。”
浓浓的恨意出现在葛苹的眼里。
“于是你割腕自杀,变成鬼去骚扰何教授,要他答应你一个条件……就是把你的尸体绞碎,拌在建筑7号公寓所用的水泥里,把你的尸体和你的‘孩子’合为一体。”天漩轻叹一声,“你真是执著……”
葛苹听着听着,忽然冷冷地笑了起来:“你知道了,又怎么样?我的身体在那栋楼里,你拿不出来了!除非……”她的眸子里忽然出现无限的恐惧,“你休想毁了它!”
天漩摇了摇头:“我不会毁了它,它是你的孩子,我无权扼杀。”
葛苹松了口气:“我不去投胎,我要守着我的孩子……”
天漩皱起了眉头:“我不在乎你去不去投胎,我在乎的是你不可以杀人!你守着你的孩子没有人管你,我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但我没有为难你。可是,你不能因为刘玫说了一句你孩子的坏话,就要置她于死地!”
葛苹咬着牙:“不行,任何辱骂了我孩子的人,我都不能让她活着!”
天漩无奈地把手里的资料打开,低声说:“我本来不想说的,你对你的孩子那样的留恋……7号公寓楼的创意的确得到了界内专家的好评,可是,学生们和那些普通老百姓并不喜欢,因为它看起来就像随时会坍塌,尽管它能够抗高级地震……谁愿意住在一个看起来总像是会塌的地方?楼建成后一个月,报纸上就发表了这篇文章:《专家和群众的摩擦》,究竟什么才是好的建筑?你自己认为呢?”
葛苹呆呆地接过天漩手里的报纸,看了很久,慢慢地蹲下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有这么多人都讨厌它……”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化成一缕轻烟。
天漩看了看葛苹旁边的女生,那个女生有着柔弱的表情,面无血色。
“解开她的锁,让她去投胎吧。你为了惩罚何教授和刘玫,已经困住她太久了,她不像你,她还需要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