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男女作者:关就

(高你妹干)就爱对你耍心机。宋曦和傅岩之间,是傅岩先耍的心机,不耍心机,这个他表妹夫的前女友不会理他。

宋念和季柏尧之间,是宋念先耍的心机,不耍心机,这个A市第一钻石王老五,一辈子都不会正眼看她。

宋家两姐妹,从没想过要做灰姑娘,但命运如此,还是接受吧。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曦,傅岩,宋念,季柏尧┃配角:┃其它:

作者作品:《跳吧,舞》《早安,卧底小姐》《我是酸菜你是鱼》《桃花小姐》《醇醇的森林》

1宋曦一(1)

早上交班迟到了五分钟,宋曦急匆匆换好衣服出来,护士长在门口叫住她:“小宋,过来一下。”

宋曦与刚从护士长办公室出来的徐优优擦肩而过,小姑娘表情恹恹的,没什么生气的样子,抬了下眼皮嘴角朝她勉强动了动,就算打了个招呼,低着头擦肩而过。

护士长冷凝着一张疲惫的脸,昨晚她值晚班,一夜的忙碌让她嘴边的法令纹更深,越发显得整张脸干枯缺水,给人头顶快冒烟的错觉。

尽管内心感到些许莫名其妙,宋曦只是不动声色地朝护士长颔首,眸子沉静,没搞明白事情之前,她习惯于做一个安静的听者。

护士长喝了口水,才开始道出正题:“小宋,从今天开始1209VIP病房的病人由你负责。”护士长脸色凝重了一分,“总归是VIP病房的病人,小心一点,注意分寸,出了一点岔子可都是直接告到院长那里去的。”

宋曦点点头,说了一声“知道了”,脸上是永远不惊不慌的平静表情。

人到中年阅人无数的护士长眼中终于流露出了一星一点的激赏,在医院这种见惯生死离合的地方,对于医护工作者来说,面对死亡需要一种淡然,而如何处理与病人家属的关系,更是一门艺术,说到底最需要的还是像宋曦这样心理素质过硬的老资历护士。

护士长不禁懊恼自己当初错误的安排。徐优优那小姑娘笑容亲和,私下里护士台也开玩笑说她是骨科里的“微笑天使”,小姑娘手脚麻利也不笨,这才让她负责VIP病房,哪知道年轻护士还是毛毛躁躁,护士长想起早上院长秘书打过来的那通委婉的电话,眉头就狠狠皱了起来。

VIP病房的那些求毛求疵的有钱人,都躺在病床上了还不是乖乖被针扎的命?偏还要出来挑三拣四,一大早在她快下班的时候给她找不愉快。

宋曦心里掂量着护士长口中的那句“注意分寸”,出了办公室,就见方妙在护士台冲她挤眉弄眼,下巴朝徐优优的方向努了努,右嘴角勾起,露出一个不惹人注意却又幸灾乐祸的笑容。

早晨的骨科护士台已经忙碌起来,有护工叫嚷着跑过来反映病人吃了点早饭吐了,当班护士急匆匆跟着跑了出去,其他护士也都忙着,宋曦悄然走到她身边,并不作声,只是翻阅着1209的那位尊贵病人的病历,倒是方妙先沉不住气,凑过来瞄了一眼病历,以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音量八卦兮兮地问:“1209让你负责啦?”

宋曦一心二用,轻轻“嗯”了一下。

方妙早了解自己这位护理学院师姐寡言少语的沉闷个性,就算心里藏着千山万水,也别妄想从她脸上看出一点波澜来。

不过依她对宋曦的了解,知道这位不苟言笑的姐姐也是拥有人类的好奇心的,笑弯了眉问:“师姐,想知道为什么吗?”

宋曦好笑地瞥了一眼,知道个性活泼的小师妹急着想分享八卦,起了作弄的心思:“倒是不太想知道呢。”

随即走到一边查看昨晚的护理单。

叽叽喳喳的小姑娘果然跟了上来,还撒起娇来,“哎呀师姐你好讨厌哦,你请假几天,我等着盼着跟你分享八卦呢,盼星星盼月亮地把你盼来了,可不是等你这句‘不太想知道’啊。”

宋曦稍稍扬了扬嘴角,作势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说吧说吧,一大清早的,就你最吵。”

方妙贼兮兮地朝身后看了眼,见没人注意这边,快人快语地小声说开了去:“师姐,知道为什么咱们的骨科小甜甜被换下来不?你请假不知道,1209前两天住进来一个斯文大帅哥,住单人病房的嘛,来头肯定不小,院长昨天还亲自下来看他,第一时间就给他组织专家会诊就更不用提了。”方妙声音凉凉的,“结果类,我们的小甜甜自然没有把持住啊,好像帅哥的陪护到的晚,一连两天没有及时吃上早餐,小甜甜心疼地要命了,一连两个早上很主动地帮人家买早餐,今天更是变戏法一样地变出一锅滋补煲汤哦,好心没好报啊,小姑娘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退下来呢,上头的电话就打到护士长这里了。”

方妙眨巴眨巴的眼掠过明显的幸灾乐祸,声音怪声怪气的:“可怜的小姑娘,肯定是被她妈妈那句‘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给教坏了,师姐你说对不对?”

宋曦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抬头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准备下班的徐优优,心头浮起小小的怜悯,脸上却维持惯常的淡漠:“她妈妈肯定没有告诉她,男人除了有一个很容易饿的胃以外,还有一副很不容易讨好的铁石心肠。”

傅岩,男,32岁,车祸造成的右腿骨骨折、右第五掌骨骨折,在小地方出差受伤,因为未及时手术导致伤口感染,手术后转到本市医院,住院时发烧但意识清醒,目前主要进行消炎治疗。

宋曦快速浏览了病历,心中有数,啪的合上了,放到抽屉里,忙开了去。

陀螺般忙碌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结束完与助手的电话,傅岩动了动躺僵的身体,转头无意间瞥到桌上的红色保暖杯,银耳汤没有尝过滋味,想必味道应该不错,想起小护士殷勤害羞的笑脸,不自觉地牵动了一下嘴角。

是该庆幸还有小女孩垂青吗?

可是已经过了与纯真小女孩玩暧昧的年纪,心老到自己都快听不到跳动的声音了,所以遇到这样的殷勤笑脸,以及那带着太多暗示的好心举动时,惊讶之余,更多的是不舒服。

他可不想住院养伤的同时再多伤一颗芳心,麻烦能少一点就少一点,所以才有了早上这通令自己都啼笑皆非的电话。

为一宗外地并购案劳心劳力了两个月,庆功宴那晚意外的车祸却并没有为这桩大CASE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傅岩感受着室内的静谧,失笑,倒是可以借着养伤的名义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这个半年整个事务所高负荷运作,就连年轻下属私下里都叫苦不迭,听到他受伤住院,应该都在买香槟庆祝吧。

门外走廊有些吵闹,百无聊赖中,他将身体感官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门外,然后在病房门被开启的刹那,听见了一个低柔悦耳的女声。

“护士台前面向右…清洁阿姨刚拖过地,滑,您小心点。”

老人谢谢着远去了,傅岩只是眨了几下眼,就看见了嗓音的主人。

很年轻。

齐耳的短发,巴掌大白净的脸被白□用口罩密密实实遮住,只露出一双漂亮的黑眼睛,然后这双黑眼睛在简单瞥了他一眼后就低下头去看盐水袋。

宋曦略略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人,明白徐优优春心萌动并不奇怪。

这样英俊儒雅的病人几年都不会有一个,更何况是VIP病房的病人。

应该是处在这个社会金字塔上层的男人吧。

即使此刻躺在病床上,脸色略微苍白,却不能抹去他是个成熟美男子的事实。没有身为病人的狼狈感,他就那么气定神闲地躺在床上,用一双成熟世故的眼睛打量着她。

想到徐优优的遭遇,宋曦下意识厌恶这样的打量,只是看了眼盐水袋上的名字,确认:“傅岩?”

他噙着淡淡礼貌的笑:“是的。”

“手伸出来,准备输液。”宋曦低头扯胶带忙碌,拿出输液器,一阵利落的动作后,仍没有看到那双手伸出来。

面无表情等待着,却见他仍旧动作迟疑,宋曦暗忖,又一个怕打针的男人。

“手伸出来,你不是小孩子了。”她的口气平淡却又透着一点威严,完全没有了跟路人说话时的耐心礼貌。

这个新来的护士有点凶。

傅严尴尬笑了一下,不情不愿地伸出手,之后手便被一只细嫩的手握住,一阵利落熟练的动作后,他还来不及害怕,皮肤被针戳破的痛楚让他稍稍皱起了眉头。

昨天挂盐水的时候他接了好几个电话,结果针不小心滑了出去,手背整个肿了起来,他对那样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针扎过后他松了口气,见新护士正观察输液管,眼往下一偏,就看到她护士服上的工作牌。

宋曦。

真是个唯美的名字,只不过主人却有一双平静的眸,气质给人感觉也是偏冷的。

输好液,宋曦直起腰时眼睛就飘到桌上原封不动的红色保暖杯,徐优优送来的汤。

傅岩也在第一时间捕捉到她玩味的眼神,意识到桌上的东西是个温柔的负担,头皮发麻地张口:“这个…”

面对犀利对手眉都不抬一下的大律师倒是头一遭出现张口结舌的状况,平素温润自信的脸露出一丝窘态,明明自己只是用他的方式婉转拒绝了小护士的殷勤好意,却被眼前这位新来护士的眼神逼得不自在起来。

宋曦却并不看他,只是低眉收拾手上的东西,语气象是晴天没有波纹的湖面,平静却富有震慑力,“汤是好汤,别浪费了。”

说完,转头离去,留下一个柔弱却令人印象深刻的背影。

这冷不丁的八个字让傅岩彻底僵住。

等到宋曦离开关上门的声音响起,傅岩才从愕然中回过神来,而后在无人的房间里朗朗地轻笑出来。

送走了微笑天使,却来了一个更奇怪的说话犀利的女护士。

他笑着揉着眉角,他可不好意思再打过去麻烦人家再换一个护士了。

他盯着输液管里一滴一滴往下掉的盐水,心想,这个冷冰冰的护士说起话来,真有点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悄悄开坑,不打扰任何人,嘿嘿~~~

大家还记得大明湖畔的老关咩?

2宋曦一(2)

接下来两天,傅岩依旧没有看到口罩后的那张脸,宋曦故意似的每天戴着口罩进进出出,话更是少得可怜,除了惯常的问题,一句废话没有,就连想听到一句“今天感觉好些了吗”也成了奢望,相比原来小护士的过分热情,这位年纪稍大些的护士明显是过分冷淡。

整天躺在病床上的傅岩其实也是期待来自于别人的温暖笑容的,但他的期待落了空,同时也理解宋曦无形中流露出的距离感,也许因为那个电话,护士科特地开了一次会议,所有人都被教育着恪守职业本分,不可以与病人有过分亲密的接触。

就像他要求手下的年轻律师,与异性客户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免荷尔蒙影响他们正常的思维判断。

傅岩只好一边等待着慢慢痊愈,一边忍受这样乏味的住院生活,以及冷淡不苟言笑的护士。

到了周末,不知道是谁漏出他受重伤住院的消息,来探望他的人开始络绎不绝。

傅岩是真的累了,他还发着低烧,却每每在面对关心而来的亲朋好友甚至相熟的客户时,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笑脸迎接,一天下来不光要迎接好几拨探视的朋友,有时还要反复说上几遍受伤的来龙去脉,宽慰众人殷切的心情。

宽慰了众人,也就辛苦了自己,就这样连续了三四天,傅岩完全没有想到,最先发飙的是那个叫做宋曦的护士。

那天她休息,另一个叫吴涵的小护士倒是没多说什么,隔天宋曦进来发药量体温,看到病房里乌压压的人,傅岩低声对着众人寒暄,只是脸色是毫无掩饰的疲惫苍白,宋曦睨了他一眼,随即眼中的寒光扫向众人,也不管在场衣着光鲜的男女是什么社会地位,冷冷开口道:“来探视一下就请回去吧,病人很累了,为他好就让他多休息吧。”

话音刚落,在场众人原来安之若素的笑容就有些挂不住了,僵笑着点点头,然后各自恢复从容,与傅岩道别再见。

傅岩微笑朝众人道别,差遣陪护的助手送他们到电梯口,病房里只留下了他和宋曦。

傅岩掩着手打了个喷嚏,看向宋曦,说实在的,他是有些感激宋曦的,刚才那些朋友都是属于洋洋洒洒一张口就停不下去的律师精英,说起案子来是头头是道,他表面认真倾听,其实已经胸闷头疼,鼻子也不舒服,礼貌起见,却还是表现出认真倾听的样子。

没想到被她看出来了。

他笑着道歉:“对不起啊宋护士,给你们添麻烦了。”

宋曦口罩后的脸却是冷若冰霜的,黑眸定在傅岩脸上,对他含着笑意的眼睛无动于衷,不带感情地指出:“你的访客太多了,已经影响到其他病房的病人了。”

这种略带指责的语气令傅岩笑不下去,可来不及道歉,宋曦已经转过身,见到他的年轻助手匆匆进来,指着柜子上散发芳香的鲜花说:“把这些花都搬出去,没见他鲜花过敏吗?”

“啊?”年轻助手愕然了一下,瞧了一眼傅岩,见他的鼻头红红的,明显是过敏的反应,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心想怪不得老板的办公室从来不放鲜花,昨天别人送来的鲜花也让他带回自己家去了,原来是这个原因。

傅岩心里被轻微的震撼晃动个不停,他没有想到宋曦能那么灵敏地察觉到他的鲜花过敏症,他不得不佩服她的观察入微。

一边目送她离开病房,一边嘱咐助手把鲜花搬到事务所去,一种另眼相看的心情油然而生,傅岩想:一个护士的好坏,是不能简单用笑容来衡量的。

接下来两天,宋曦又板起面孔挥退了一些来探视的人,看着他笑微微的客套表情,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表情更加不满,清秀的眉微微皱着。

面对那双责备的黑眼睛,傅岩只好笑得更加拘谨,也更加频繁。

这天上午,依然是输液时间,宋曦准时出现在1209病房,没有寒暄,也没有微笑,只有被口罩遮住的兢兢业业工作的认真表情,傅岩也习惯了与这位护士的相处方式,当针正要慢慢戳进傅岩的静脉里,推门声伴随着一道尖细娇媚的声音乍然响起。

“哥,我和旭明来看你了。”

同一时间,傅岩感到宋曦扎针的手颤抖了一下,也因此他的手背上传来一阵剧痛,他下意识皱了皱眉看了眼宋曦,大概接收到他的目光,那双扎针的手又恢复熟练平稳,接下来的动作几乎一气呵成。

来人进来的太招摇突然了,傅岩并不打算质疑宋曦的技术,只是唇畔浮起看不清真假的笑容,看向门边进来的光鲜男女,温和有礼地招呼:“思青,旭明,你们来了。”

活色生香一身名牌的美人蒋思青一进来就忙不迭地道歉:“表哥真是对不起,我陪着旭明到新加坡出差了,这么晚才来看你,都怪旭明啦,工作起来太拼命,开起会来没玩没了,害我都没及时过来看你。”

严旭明放下水果鲜花,赶紧附和:“是我不对,那边又脱不开身,还好岳母先来探过你,跟我们说你没事,我们这才放下心来。表哥,腿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傅岩浅笑应着,“还可以,医生也说没什么大碍,就是恐怕接下来这段日子都要在床上过了,我这个闲人倒是很羡慕你们这些大忙人了。”

“表哥你可真是,还嫌自己忙得不够啊,本城六成以上的大案子都让你揽了去,也给别的事务所留条活路嘛。”

傅岩避左右而言他,“都是看在朋友的情面,不知不觉就忙了。哦,你们站着干什么,坐吧。”

傅岩对着表妹夫妇客套寒暄着,也在悄然注意宋曦的反应,却见她眸光沉静,背对着身后的两人,低头慢条斯理收拾盘里的东西,动作也比平时僵硬一些。

她认真的神色,仿佛在对待一件无与伦比的艺术品。

一阵花香洋洋洒洒袭向鼻间,傅岩又开始头痛,以为宋曦多少会说些什么,不料她只是无动于衷地转身离开。

而刚坐下的严旭明刚想抬眸与傅岩说话,却在看到宋曦的那一霎那惊得嘴巴张大,但也只是怔愣了几秒,很快又恢复镇定,只是目光一直追逐着走向门口的白色背影,心神不宁起来。

只不过这几秒轻微的表情变化,同样没有逃过傅岩的火眼金睛。

“哎,看门口干什么呢?”蒋思青正低头对付手上突然响起的短信,抬头发现严旭明正盯着空落落的门口,用手肘捅了捅失魂的严旭明,他这才回过神来。

“哦,没什么,想去趟卫生间。”严旭明硬挤了抹笑,“早上牛奶喝多了。”

他站起来,朝傅岩笑了笑:“表哥,卫生间借我用用。”

“这男人家就是事多。”蒋思青状似嫌弃地撇了撇红唇,“真不知道当初怎么看上的。”

傅岩依旧笑得不温不火:“你这丫头现在倒是健忘了,我可记得你当年为爱扑火的模样。”

蒋思青用手掩饰唇角上扬的笑,柳眉一挑,一脸骄傲,“那是,表哥你知道的,我这人从小品味就好,挑的男人自然也差不到哪去。你看旭明这两年多能干,为集团可真算是鞍前马后了,可是外公连句夸奖都吝啬给,真是的。”傅思青身体向前倾了倾,泄露出内心的迫切,“哥,董事会上,你一定要支持旭明啊,他这个副经理做的比总经理还多,学历阅历都摆在那,就差一个机会了,哥,总经理这个位置理应是他的。”

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总有一个推波助澜的女人,傅岩心知肚明这一对小夫妻的来意,公式化的笑容再度浮起,打起擅长的太极拳来:“旭明这两年的表现,也是有目共睹的,爷爷也是惜才爱才的人,旭明的表现,他肯定是看在眼里的。”

傅岩这短短几句,既不过早表明立场,又把船桨推到了家里的大家长手上,乐得隔岸观火。

蒋思青没有得到公司大股东傅岩的明确回复,千金小姐精致的脸划过一丝烦躁,却还是按捺下心头的情绪,巧舌如簧当说客:“表哥,外公也年纪一大把了,他啊,就听你的,我们家旭明就靠表哥你提携了呢。”

傅岩不疾不徐道:“旭明不努力,再多人提携也是没有用的。他是靠自己。”

又把球给踢了回去。

蒋思青倒是淡定下来,自家老公要过关斩将坐上总经理的位置,可不会那么容易,今天这么简单一趟探视也不可能就让傅岩举手支持,不过已经把来意挑明,这一趟也不算白来,也不枉她放弃度假专门从马尔代夫飞回来。

就算傅岩不卖她这个表妹的面子,她妈妈的面子他不可能不给,要知道傅岩五岁之前,几乎都是她妈妈带大的。

她精明的脸倏然一笑,巧妙转移话题:“啊对了,哥,还记得我那个找你咨询案子的女朋友吗?她听说你受伤了,很牵挂你呢,非要来看你不可,她叫周蔚然,哥,到时可别说自己不记得人家哦。”

宋曦行尸走肉般走在医院的回廊上,回廊的轻风呼呼擦过她光洁的耳朵,让她感到丝丝的凉,那种凉意传达到四肢百骸,她冷得差点挪不开步子。

三年了,她又见到严旭明,还有站在他身边的蒋思青。

宋曦慢慢踱步在时间的回廊里,一深一浅踏入回忆的泥沼,掩在口罩后巴掌大的脸露出深深的惶恐,她在怕,怕自己又跌进往事出不来。

“对,昨晚我跟旭明在一起了,事实上他出差的这段时间我一直陪着他,旭明抱着我一直说自己开不了分手的口,宋曦,我知道你跟旭明在一起四年了,他念旧情,所以我这个坏女人索性坏事做到底…你跟旭明分手吧。”

“…不是我话说得难听,你跟旭明在一起,对旭明的前途完全没有帮助。而我呢,我能给他他拼搏二十年都得不到的东西,你能吗?”

“跟你宋曦在一起的严旭明,这辈子只能是碌碌无名的严旭明,可是跟我蒋思青在一起的严旭明,是能站在这个社会塔尖上完全脱胎换骨的严旭明,我能给他爱情财富荣耀尊严,所有男人想要的一切。”

“…我输给你宋曦的只有时间,只因为你遇上的比我早,但不要天真了,光会给男人洗衣服做饭是不够的,旭明需要的伴侣是像我这样能扶持他站上事业最顶端的女人。”

“宋曦,他早不爱你了,放手吧。”

多年前的往事在脑海里翻涌,清晰如昨天,曾经能令人窒息的痛楚已经被时间冲淡,只是再想起时,仍会同情当初那个痛不欲生的自己。

三年前的那个宋曦死了,她被自己的爱情杀死了。

现在,她扼杀了所有的期待,活在冷硬的现实里,再也没有什么人能令她心痛欲死。

宋曦嘴边扯开一个冷冽的笑,走回到护士台,扯下了脸上的口罩,露出一张白皙清秀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抽风的晋江,我只有三个字想说:TMD!

3宋念一(1)

宋念跌跌撞撞走出电梯,踩着虚飘的步子走向十二层护士台处,她无神的眼睛下意识在护士台左右寻找,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正在低头写东西的姐姐宋曦。

就像落入海里的人终于找到了一块浮木,宋念站在姐姐宋曦所在的柜台前,悲戚地唤了一声:“…姐。”

一声姐喊出口,豆大的一滴泪从脸上滑了下来。

宋曦抬起头,看到妹妹失魂落魄站在她面前,苍白的脸上有泪掉下,大惊,嗖一下站起来:“你这是怎么了?”

宋念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姐姐,缓缓掏出包里的检查报告,声音已经接近哽咽:“我师兄…肝癌晚期。”

这最后几个字,真是用最大的力气吐出,宋念再也撑不住,眼泪止也止不住:“姐,他快死了呜呜呜。”

宋念这一哭吸引了护士台其他人的目光,宋曦走出来,把泪流不止的妹妹拉到不远处无人的角落。

她拿过检查报告细细地看,在看到医生诊断里看几个刺眼的字眼后,抿着唇沉默着,姐妹俩好一会说不出话来。

宋念擦着眼泪,表情接近崩溃,“我前天才把他送进医院,今天医生…就…就告诉我他快死了,没多少日子了,怎么能这样…”

宋念伤心地捂住了自己的脸闷声哭泣。

宋曦心底也在唏嘘,她见过妹妹口中的这个师兄厉北,才华横溢的美院年轻副教授,丰神俊朗的美男子,宋念暗恋了他整整四年,明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却为了他大学毕业后继续攻读美术学硕士,只为能留在校园一次次与他在校园里偶遇。

做不了他的爱人,只求退一步做他的知音,没想到这一次阻拦他们的,是无情的死神。

饶是见惯生死的宋曦也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妹妹,问:“你师兄知道吗?”

宋念用袖子擦着眼泪,点头:“都晚期了,他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痛得快晕过去了也不让我们送医院,无非是不想我们知道罢了。”她又抽噎起来,“我认识他那么多年,他…终究没当我是自己人。”

宋曦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宽慰道:“好了,别说这些了,好好去陪陪他吧,他不会喜欢听到你说这样的话的。”

宋念听话地点点头,忽然忧伤的大眼睛懵懂地看着姐姐:“姐,你还记得妈妈走的时候吗?”

宋曦的背脊僵了一下,嘴巴紧抿了好一会儿,才动了动:“我永远记得,但一辈子都不愿意想起。”

仿佛看见姐姐宋曦冷清面具后千疮百孔的脸,宋念一滴泪又滑下脸颊,对姐姐轻声道了声“我走了”,擦着泪快步走掉了。

宋念推门之前擦干了脸上残留的泪痕,对着镜子努力挤了一抹虚弱的笑,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推开门轻轻走进去。

少女时期就深深爱慕的男人此刻正安静地坐在病床上,用空洞苍凉的目光望着窗外,他的灵魂仿佛飘远了去,去了另一个遥远的地方,温柔的日光丝丝柔柔洒在他身上,宋念有种他即将消失在日光里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