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你告诉我,凭什么你会认为对方说得很有道理,而不愿意去相信警方和法院的判词?”
“我——”
“当年的事,法院已经判了,凶手也承认是抢劫遭遇反抗错手杀人。如果有人有不同的见解,为什么当年不向警方提出?”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秦悦羚慢条丝理地重复一遍,然后紧盯着叶妙:“你不知道却能将这么严重的指责放在我身上?还是你打定了主意,铁了心不管你听到的是不是真相,都不让我好过?”
不等叶妙回答,她继续逼进:“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会让你知道,中国是一个法制社会,诽谤罪虽然不至于像国外那样草木皆兵,但是一样需要付出代价。”
叶妙本来精神状态因为激动就有点恍惚,被秦悦羚这样一反温文、咄咄逼人式的,用连串问题砸过来弄得她头晕脑胀,低下头将脸埋在掌心就痛哭起来。
这一下有点出乎秦悦羚所料,她暗暗吞咽了几下,感觉喉咙像是有硬块哽住的感觉。她知道这是错觉,哽住她的,是回忆带来的苦楚,而不是别的东西。
看了下表,从公司出来已经快两小时了,其实她感觉自己也快到达极限了。
耳边听到的尽是叶妙的哭声,刚才对叶妙的反击像是一时的肾上腺素增强,现在场面冷了下来时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不管面前已经开始痛哭起来的叶妙有没有想走的意愿,秦悦羚感觉自己不能再忍受和她呆在同一个密闭空间了。这让她几乎窒息,特别是一直听着叶妙的哭泣声,似乎和过去的那一个夜晚重叠了。
那一天晚上,叶妙也是这样捂着脸哭泣,求着江皓…
停,不能再往下想了!
她拿起包,对仍然坐着低头哭泣的叶妙说:“走吧,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我不用你送,要走你自己走。”叶妙抬起脸,可以看出她用的彩妆质地不错,只有眼妆稍微糊了,在这样的哭泣下显得梨花遭雨般颇有美感:“江皓的事,我不会原谅你的,不用你假好心!”
光说似乎还不解恨,她举起面前的高脚玻璃杯,将满满一杯已经凉了的茶水,迎面泼了秦悦羚一身。
秦悦羚只来得及伸手挡了一下,侧开脸挡住了让脸上没被淋湿,可是脖子下特别是胸前位置的春装,大片染上了淡黄色的茶迹。今天她穿的是一套粉绿色的洋装,湿了非常显色。
“够了吧你!”秦悦羚真的恼了,拿出纸巾擦拭了几下胸前的水迹,然后冷冷地扔下两句话:“叶妙,看来我们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朋友,连和平共处也是奢望。下次如果还有类似的言论,我会直接交给律师处理。”
转身到了门口,没有回头又多说了一句:“我想,如果能够不用再见,这对你和我都是好事。”
虽然叶妙缺乏友善和礼貌,秦悦羚仍然不忘离开时将账结了。有服务员的眼光移向她胸前湿的那一片时,秦悦羚冷静地微笑,解释为是自己不小心洒了茶。然后像来时一样地告诉服务员,如果她朋友不喊请不要进去打扰。
想了想叶妙现在的状态,她又补充了一句话:朋友失恋了…
于是,所有在场的服务员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眼光。
我是分隔符
虽然时间尚早,但秦悦羚没有再回公司,而是驱车回了家。
可能是茶室里有空调,她胸前湿了还不显得很有凉意。但一到室外,被春天仍然带着凉意的风一吹,胸口一片凉浸浸,她到家不久就开始头痛昏眩。
在茶室时没有心思进食,胃里可谓是空无一物。可是现在的秦悦羚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吃了感冒药和止痛片便和衣倒到床上。
在叶妙面前,她必须坚强,可是那份回忆比任何人知道的对她的冲击都要大。应付那短短两个小时,她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感觉自己已经心力交瘁。
她陷入了过去的迷雾,看到了过去和现在交缠的影子。明明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却又梦到不存在的人,知道应该是梦,却仍然没法摆脱。
“江皓,听说粉红色的水晶代表爱情…来,你一颗,我一颗,小羚爱江皓,江皓爱小羚,好不好?”那张向来文静温婉的脸,只有对着心爱的男友时,才会露出娇俏的表情。
那是她…
是谁在流传那样的流言,当一个男孩,吻你如蝶翼一般轻轻扇在你的脸颊,代表他对你的珍惜。
江皓的吻,开始时总是轻如蝉翼。
江皓的手,那时轻捧着少女的脸,如同捧着最珍视的水晶。
江皓…看似文弱的少年,却有着那样大的力气…是他在上学的路上,推走了被风吹翻的树,又是他握着少女的手,带着她走过漫着雨水的石子路。
江皓…江皓…
秦悦羚还是挣不脱那张俊秀的脸,重影幢幢不断浮现,他的笑容他的动作他的身体,不断在向她侵袭。
她知道是做梦,可是没有办法摆脱,冷汗不断地流淌。感觉自己一会儿像火烧火燎,一会儿却像被浸在冰水中。终于意识崩溃,她在梦中对着那张脸不断地哭泣、尖叫,叫他走开,不要再来找她。
她以为是在梦中的反抗,可是现实中,她一样在哭泣、在叫喊。
“醒醒,你在做噩梦!”熟悉的、低沉的、让人安心的声音,伴着一个温热强壮的怀抱,她感觉被人扶起,还有一双讨人厌的手在摇。
丁澈第一次见到哭成这样的秦悦羚,紧闭着眼睛抽泣得已经有点痉挛了,眼泪湿了满脸还在枕上划出大片的痕迹。就算在东京失散重逢的那一次,她也未像今天这样,嗓子都喊哑了,只剩下从喉咙发出的低声嘶鸣。
她全身发烫,看来是发烧了。
她不住地呓语,他附耳去听,可是她只是呢喃或低声嘶叫,并没有逻辑和规律。他怎么摇也摇不醒她,干脆一把将她抱起就想往外冲。
快到门口,感觉怀里的她体温虽然高,但身体都被汗湿透了,他才觉得不能这样鲁莽。
于是又倒回来将她放回床上,让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拿出手机拨出电话。
“喂,我是丁澈。”简单报上姓名,他三言两语说出重点:“小羚生病了,发烧体温很高,人昏迷状态,你们是不是有家庭医生?”他父亲就是车祸后被送到医院,被误了救治又引发感染才去世的。秦悦羚病成这样,他宁可相信秦家的人应该会有属于自己的家庭医生。
一次痛苦的记忆就已经足够,他不想失去她!
“好,我记住了,你们快点。”
电话还没挂断他就冲到浴室去拧了条毛巾,再将大浴巾也扯了出来。
丁澈将秦悦羚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拿大浴巾将她包好,然后打了盆温水出来帮她擦拭全身降温。一边擦拭一边担心地轻唤她的名字,频繁地看表,秦楚那混蛋明明答应会尽快带医生赶来,都十几分钟了…
章26
丁澈开始想等待是不是好主意,拿起电话他拨了120,回铃音响了两下,电话还未接通他又赶紧掐断。再等等,不要焦虑,再给点时间秦楚他们和自己。
他又轻轻地唤她的名字,希望她能听见:“小羚,醒醒…”她还是紧闭着眼睛,脸上因发烧而潮红,而嘴唇却失去了惯常像玫瑰一样的粉嫩颜色。狠下心,他稍微用上了力气,拍打着她的脸颊。
她再不醒来…他想杀人!
还好在下一刻,那双迷蒙的美眸因为吃痛而努力睁开,她无力地眨了眨眼,沙哑的声音在丁澈耳中如同天籁:“丁…丁澈?”她的眼神仍然混沌,没多久又闭上,可是从她微微嚅动的嘴唇和痛苦的表情,他知道她醒了。
“小羚别睡,醒醒——你发烧了,不能再睡了,撑着点等医生来好吗?”他很心疼,可是只能继续摇着她,说着话,不让她又睡了过去。
秦悦羚在听,可他的声音像隔着层雾般并不真实,每一个字都听到了,但清楚明白什么意思却足足是半分钟后的事了。她的眼皮和全身的肌肉都生疼,喉咙更是火辣辣的烧得慌。原来…是发烧了…勉强吞咽了几下,更觉得咽喉位置像有刀片在割刮着的感觉,觉得干得厉害。
“我…不睡,水…”她半张眼帘,虚弱地靠在丁澈身上,又渴又疲惫昏眩,觉得动一动就天旋地转地恶心、想吐。
水?丁澈听到了,她只要是清醒的就好了,他拿着几个枕头叠起靠在床边,再轻柔细心地将秦悦羚靠在上面。轻声在她耳边说:“坚持一下,医生很快就来,你别睡…等我,我去拿水。”
倒了杯热水,他试了试水温,偏热了点担心烫着她,又加了点凉水兑成温的再尝到合适了,才拿到床边扶起她靠回自己怀里,去喂她水。
才喝了几小口,秦悦羚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噗——”地一下全喷吐在丁澈身上,还因此引发胃部不断地翻涌,痛苦不堪想吐了再吐,她无力地掩住蠕动的胃部强行紧闭双唇,牙齿将唇瓣咬得泛白,忍住那股恶心想将胃里的黄胆水都吐光的欲望。
还有一股药味,像是下午胃里消化不掉的药品残渣的感觉,通过喉部涌了上来。
满嘴的酸涩苦呛,全身无力生疼,更显得恍惚。只感觉现在能闭目晕过去,也是一种幸福。
“别睡…不要睡,小羚,医生就快到了。”丁澈一直在抚她的背,看她这样难受,恨不得痛苦的人是自己,代她受过。可是除了尽量轻柔的动作和安慰的话语,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痛恨此时的无力!
还好这时门铃响了,跟着响起的就是他的手机。
“你们来了?在门口等我一会,我马上出来。”摔下电话,丁澈对秦悦羚解释:“秦楚带医生来了,我本来想送你去医院的。想想你们可能有惯常看的家庭医生,知根知底,就给他打电话了。来,我先给你穿上睡衣。”
拿了件最保守最厚的两件套的睡衣,给秦悦羚换上,丁澈才出外开门。
门口站着的不仅有不耐烦的秦楚和一个男医生、两护士,还有秦冉。
这哥俩不是听说不和吗?什么时候这么同进同出了?丁澈也顾不得好奇,赶紧让开让他们进来:“怎么这么久,刚才她醒了喊渴,没喝几口水就吐了——”
那医生是个老头子,面目慈祥,很淡定的模样。带着两名小护士进了房间,开始给秦悦羚量体温、血压,并低声问她感觉。
秦冉也靠前去仔细听着,观察秦悦羚的反应。
秦楚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扯着丁澈让他也别上前打扰,解释:“秦二转成牙医之前,学的是普通的医科,他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最近秦冉和他们几个经常混在一块。今天也是几个兄弟正在外头准备吃饭,一接到丁澈电话,赶紧开车到王医生的诊所里接了人赶过来。幸好都在城里,开车过来也用不了太久。半小时内就接上人赶来了。
可秦冉那张脸,自打听到秦悦羚生病了就没阴转晴过。
一路上就听他唠叨,也不知道姓丁那蛮子懂不懂得物理降温,都昏迷了千万别烧高了抽搐什么的…
害秦楚也跟着紧张、担心起来。
王医生是退休的军医,以前兼任秦老爷子的家庭医生,也帮他们全家看病,知道秦悦羚的根底。现在退休了因为医术了得,也被一家知名诊所反聘为专家,还好今天有出门诊,所有的工具药品齐全。
丁澈看着房间虽大,但这么多人呆里面的确是嫌多了,而且也有抢了秦悦羚氧气的感觉。
于是他带着秦楚又回到了客厅。
一会儿,秦冉也出来了,还是暗沉着一张脸,一张嘴就开轰丁澈:“你怎么当人家丈夫的?她着凉后空腹吃了感冒药、止痛片,衣服都不换下就让她睡,没转成肺炎没胃穿孔是我秦家先人有灵!”
秦楚见秦冉不仅是口说,捏紧了拳头简直想冲上来揍丁澈的模样,赶紧上前整个身体压制拦住秦冉。
开玩笑!不是他心疼丁澈,而是看丁澈那大块头,他家老二连他都打不过的熊样,能讨得了好?他是在救秦冉那只猪头,虽然他听了也气,也想跟上前揍那个不懂得照顾妻子的男人。
她空腹吃药?丁澈知道其中的危险性,像是对秦冉的冲动视而不见,他反而火上浇油似地拽住秦冉的衣领:“现在怎么样?要不要紧?”
没有为自己解释下午他根本不在她身边,只是担心她的情况。
秦冉隔着秦楚瞪视他,几乎是咬着牙关来说话:“高烧加药物反应才导致了昏睡,恶心呕吐也是因为药物对胃部的刺激,上呼吸道感染有炎症,人有点缺水…”
那是有事没事?不想吵到房间里的人,丁澈压低了声音吼:“说重点!”
秦楚感觉这两人碰面了怎么像斗牛,但他也想知道堂姐要不要紧,于是顺着丁澈的目光一起看着秦冉。这个秦二说话一截截的,的确没有说到点子上,说要不要紧好不好治多好。
在秦冉的感觉里,这已经是答案。
悻悻然摔开秦楚,秦冉再砸出几个字:“吊两天针炎症消了应该就没事了,现在得赶紧去弄些易消化、易入口的食物给她吃。”
丁澈二话不说就往厨房里去,秦冉跟着,秦楚也想跟过去,秦冉回头:“老五,进去看看小羚,陪她说会话,她怕打针。”秦冉摸摸秀挺的鼻子,了然地点点头,他又不是笨蛋,秦冉支开他肯定是有话想和丁澈单独说。
他秦楚不好八卦这口,也就去房间里陪秦悦羚聊天了。
秦冉不发一言地看着丁澈,看他熟练地在厨房里捣腾食材:锅上烧一锅水,从冰箱拿出蕃茄洗干净,拿开水泡一下撕皮,加入些许调料打成酱卤。再打两个鸡蛋,平底锅里炒开放一边备用。水开了下面,再拿蕃茄酱卤在煎过鸡蛋的锅里,略略过锅煮一下,等一会面好了应该就是一碗家常的西红柿打卤面。
这代表在这个家里,干家务活的人是丁澈而不是他堂妹。
等面快好了,秦冉才说话:“丁澈,我知道你是谁,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你伤害了小羚,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扔下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后,秦冉转身离开厨房。
丁澈眯起眼手上动作略为僵了两秒,那个背影和十年前的某夜重合,原来秦冉就是跟在那人身后,一直隐遁在暗处的另一人…
他等到现在才说话,是担心自己将面煮坏了,影响秦悦羚进食吗?
放心吧,秦冉,这番话他会记住…不会忘的…
丁澈心里的誓言别有深意,眼神紧眯而闪着仇恨的光芒。直到面汤沸了,滋一声溢了些出来浇在火热的炉具上。
他这才如梦初醒般,将注意力再放回那碗煮得稍软的面上。
软点的面,容易嚼而且易消化,西红柿打卤面酸香可口,也容易引发她的胃口,最合适不过。
秦楚一直在边上说笑话,语气风趣、动作夸张眼中却有着难以掩饰的担心。
秦悦羚知道是空腹吃药惹的祸后,虚弱地点了点头却一直没有多说什么。
她一直等到秦冉进来,王医生和护士一切都收拾好了,才虚弱地冲秦冉笑笑:“二哥,能不能帮我送送王医生和两位护士。”
“一会得换药瓶,你们自己能行吗?”老医生微笑着看着秦家三个出色的孙辈,多年的交情他把这些已经长大成人的青年,仍然像孩子一样地看待。
秦冉点点头,然后礼貌地送他们出去。
秦悦羚努力侧耳聆听他们的脚步,已经行走渐远。她生怕这是恍惚中的幻觉,用力将指甲掐向手心,直到疼痛迟钝地泛起来确认自己的确是清醒的。
“小楚…”她心急地低声唤着堂弟,眼神半迷蒙但透着不容错认的焦急。
秦楚倾身向前,以为她哪里不舒服了:“怎么了,姐?”
“你、你帮我转告诉亚,说…就说…十年前、那个叫叶妙的女孩她、她回来了…”气喘嘘嘘,可是她努力吐字,这对她很重要,她一定要让秦楚转告肖亚。
她看到秦楚的眼神先是充满不解,喃喃地重复:“十年前…十年前?”然后声音略微提高,惊讶、心痛和愤恨在他脸上流转,秦悦羚知道堂弟明白了,她蓦然闭眼,不愿意看到别人眼中强忍但仍然会流露的怜悯…
仲使这人,是她的亲人。
唯一一个了解事情真相的亲人!
章27
丁澈捧着面,从厨房内步出,就看到秦冉脸色大变地靠在房间门旁,似乎被听到的话震惊了。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秦冉所在的地方,是房间内看出来的死角,也就是里面的人并不会知道秦冉在外头。
他刚才听到医护三人走的声音,也就是说此刻的房间里,只有秦氏姐弟二人。
而那两人究竟是说了什么,才让在门外偷听的秦冉如此惊愕?
这时,秦冉的眼光也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丁澈,他皱了皱眉,重重地咳了一声。
丁澈知道秦冉在向房间里的两人示警,也就装作不知道般,大步走过去,经过秦冉身边看也不看地走进房内。
而房间里面,秦悦羚已经闭目休息,面上略有痛楚的神情,不知道是因为病痛的难过还是什么。秦楚面无表情地坐在床沿,紧紧握住堂姐没有扎针的右手。
“小羚,还醒着吗?来,吃点面。”丁澈现在不是计较秦楚手的时候,他走到床边,小声地在秦悦羚耳边说话,告诉她食物已经备好。
无力地张开疲惫而红了眼框的眼睛,秦悦羚闻到面的香味,很吸引,可是她没有胃口。
“我不想吃…”她可怜兮兮地告诉丁澈,看到丁澈,她就像个委屈的孩子,不自觉地就对他撒起娇来。她不想吃东西,胃里还在翻涌恶心,舌根一片苦涩,丁澈的怀抱很吸引,他不能就抱着她安慰她不要逼她吃东西吗…
“不可以,你的胃没穿孔已经算你运气好了,空腹是不能吃感冒药和止痛片的,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还不知道?”抢着回答的人是秦冉,话是谴责试的,语气却比丁澈更轻柔,似乎怕惊了她。
丁澈已经行动起来,将她圈在怀里,再拿起面准备喂食:“来,多少吃一点点。”
这个过程中,秦楚的手,当然就被人甩到一边去了。
在他们几个面前,首次秦悦羚撒娇、推托都没有用,只好忍着难受,乖乖地进食起来。
吃过东西后,已经筋疲力尽、接近虚脱的秦悦羚很快就又昏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在两小时后,秦冉一直等到她挂完了所有的吊瓶,帮她拨了针细细地看过针口,又替她量了体温看到烧退了下来后,才和秦楚一起离开。她也不知道丁澈一直不放松地和她的堂兄、弟一起呆在房间里,等送了两人出门,才放下心到书房里去忙,省得打扰她的睡眠。
等她睡了几小时后醒来,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还留了盏昏暗的小灯。
吃力地拿起床头的闹钟看了看,才是晚上十一点左右,估计丁澈在家里别的地方。
她想他,可是此时更需要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想些事情。
于是她看着天花,手抚上脖子挂着的粉色水晶,开始回想。
从十年前…不,得从更早一点的时候开始回想,回想她是怎么认识江皓的,又是怎么和叶妙结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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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她还不满17岁,刚上高二不久。
秦悦羚听得最多的,就是别人夸她长得美丽和乖巧懂事。她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乖巧懂事,也是因为长辈们喜欢,所以她会努力维持着大家最爱的形象。
小时候因为是家里唯一的女娃娃,深受爷爷奶奶的宠爱,一直是跟着两老在大院里成长的。母亲杨舒在陪伴父亲之余,也会亲自捉女儿的教育,绝对没有让她在淑女的道路上,走偏一点。
她学会了怎么笑才让自己看上去温柔清浅,也明白什么样的人生,才是倍受赞誉的人生。
爱美之心人皆有,因为长得娇美柔弱,面对着她的人大都会不自觉地将声线放柔和,脸上未语先微笑,生怕惊扰了这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她从小就是师长们的宠儿,同学中争先效仿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