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这么巧在这里看到魅影的当家人瞿经理,真的是我的荣幸啊!”
南简心的语调怪异讽刺,苏暖不打算理会她,越过她便要走进大厅,却发现南简心不死心地跟在她的身后,她走到餐厅用餐,她亦紧紧跟随不放。
服务员微笑地走过来,低声询问苏暖的需要,苏暖翻看着手里的单子,眼睛不经意间瞄到玻璃窗上南简心站立的倒影,眉角一扬,合上单子只点了份牛排。
南简心不肯走,一直站在她对面的椅子边,苏暖也不请她坐下,兀自轻轻地往后靠在椅子背上,转头打量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彻底无视南简心。
终于是南简心沉不住气,或许她没料到如今的苏暖竟然能这么沉稳,若是以前怕是早被惹恼得要跳脚开口呵斥她滚开,所以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的局促。
“瞿经理,我知道之前的事是我不对,可是,我也只是依照董事长的命令做事的,你也是这么过来的,应该能体谅作为下属的无奈…”
南简心咬了咬唇瓣,低垂的鸭舌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但给别人的感觉就是她在如何低声下气地祈求一个嚣张跋扈的上司给她一个机会。
当苏暖听到南简心说到是聂晓颖指使她发表了自己的策划案,手里的刀叉一顿,但随之而来的是一抹浅笑,她早已料到是聂晓颖,现在终于得到证实了。
“瞿经理,其实我一开始也不知道那是你的策划案,我只以为是董事长自己策划的又不好发表,才让我代为发表的,如果早知道是你辛苦设计的…”
“知道是我设计的你会怎么样?”苏暖放下刀叉,用餐巾擦拭着嘴角,优雅从容的动作有些陆暻泓的影子,不咸不淡,却能给人以震慑力:“你想回魅影,不可能,想要我去人事局撤销你档案上的污点,不可能,至于你的道歉,我现在接受了,所以你可以离开了。”
仿佛是惊讶于苏暖异于常人的镇定,南简心直起鞠躬弯下的身体,帽檐下的双眼直直地看着苏暖,苏暖任由她打量,将吃剩的牛排餐盘推到一边:
“很吃惊吗?其实连我自己也没想到,再看到你时我会这么冷静,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用嫉恨的眼神看着我,即便当时我还处在落魄的状态,你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挖苦讽刺我的机会。”
“若是要我相信在策划案的事情上你是无辜的,恐怕比让我相信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还难。”南简心张开嘴想解释,苏暖抢先一步:“我不想听任何的借口,也不关心南小姐的遭遇,所以我们没有任何共同话题。”
南简心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地扣紧,似乎也没料到苏暖的冷绝无情,所有酝酿好的情绪和算计好的说辞统统派不上用场。
见到南简心愈发难看的脸色和猩红的眼圈,苏暖心头竟然划过一丝恶意的快意,然后抿嘴微笑着递出一张纸巾,南简心不接她倒也无所谓,自己擦了擦手:
“农夫与蛇的故事你应该不陌生吧?你觉得我会把一条毒蛇放走,然后等有朝一日它再来咬我一口吗?上次那一口咬得我记忆犹新,此生都难忘。”
苏暖脸上公事公办的微笑让南简心忿忿地咬住唇角,洁白的齿间似有一缕鲜红渗出,苏暖却是拿起挎包准备走人,刚站起来,南简心便跪在她的脚边抱住她:
“瞿经理,我求求你给我一条生路,我知道陆先生就听你一个人的话,你和他说说,如果要对付就冲我一个人来,不要再为难我的家人,求求你了!”
南简心的脸色苍白,头上的鸭舌帽因为过于激烈的动作而掉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掉,素来高傲窈窕的身体瑟瑟发抖,只差没给苏暖磕个头。
“瞿经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贪心的,不该夺走属于你的东西,求求你,不要再赶尽杀绝,求求你了…”
低头看着扒着自己不放手的南简心,苏暖忽然想到了几年前的尹瑞晗,当初的尹瑞晗也是这么跪在她脚边的,不同的是,当时她的确有刹那的心软,现在却是冷冷地笑了一声,这些人为什么觉得她还会有圣母玛利亚的情操?
苏暖也已察觉到,餐厅里有很多客人都朝这边投来不忍的眼神,也有不少指责苏暖的意思,只可惜同性相斥,面对女人的眼泪,苏暖的心里只有不耐烦。
既然摆脱不了南简心的纠缠,苏暖索性也不去和她争执,重新坐回椅子上,招手让服务员端来一盘水果沙拉,拿着叉子慢悠悠地戳起来,放到唇边轻咬一口,细细地咀嚼,然后悠哉地转向窗外的风景,惟独不见心软的痕迹。
脚边的南简心低声地抽泣,那哭声被她压在喉间,只有肩头一抽一抽的,不管从哪个方向都能看到,像极了受尽委屈的小动物。
对于南简心变化过快的情绪,苏暖表示望尘莫及,刚才在魅影门口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如今却是一副楚楚可人的姿态。
苏暖瞥了眼那些频频往这边看的目光,不禁觉得好笑,果然,女人的眼泪和柔弱才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最佳武器,只可惜,她从来没有学会过。
苏暖的眼泪,只会在她爱的人面前才会留下,永远不会为了去换取怜悯伤害别人而流,想到这里不禁很是厌恶,退开椅子,南简心的动作却比她还快狠准,颤抖的身体无力地抚着桌子站起来,对着她不断地鞠躬道歉:
“瞿经理对不起,我知道今天找你很唐突,是我不对,我以后不敢了,求求你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陆先生,不然他一定…一定会把我和家人逼上绝路的!他那么疼惜你,那么爱你,那么…”
南简心的发丝紊乱,两眼泪迹斑斑,神情惶恐不安,仿若她口中的“陆先生”是何等十恶不赦的魔鬼,苏暖冷冷地拧紧眉头,强行拖住又要跪下去的南简心:
“南小姐这是说一套做一套吗?你明知道这是魅影下面的餐厅,现在坐在这里吃饭的很多都是内部人士,你这么又是跪又是哭的,是想让人以为我欺负你吗?那真的不好意思了,南小姐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现在还在公告栏里贴着呢,我想南小姐更应该给其他那些被你剽窃作品却无处可说的人下跪道歉。”
苏暖的声音不小,在午后安静的餐厅内尤为清晰,南简心拉扯着她的双手一顿,周围望过来的目光很快便发生了转变,都开始纷纷鄙视地瞅着狼狈的南简心。
已经有保全赶过来,苏暖挑眉扫了他们一眼,他们便识趣地拉住南简心往外拖,南简心的行为受控制,还是被这么丢脸地拉出去,一时间柔弱在顷刻间转化为狰狞的愤怒:
“苏暖,你以为换了姓氏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陆暻泓那个丧心病狂的恶魔对我做的那些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不会算了的!”
苏暖只觉得被闹得有些疲倦,低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在各种各样的目光中转身朝着大门走去,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顾凌城,他望着她,嘴角带着一抹暖意的笑,他甚至没有去看被保全拖着和他擦肩而过的南简心一眼。
第五章美丽的微笑
苏暖走在街边,正午明媚斑斓的阳光打在旁边的玻璃上,折射映在她脸上,掩盖了她所有的表情,顾凌城就站在她的身后,不过一步的距离,不远不近。
她不敢直接回魅影大楼,她不确定顾凌城会不会跟进去,她怕因此而产生什么没必要的麻烦,苏暖笑了下,现在的自己做事也是瞻前顾后,畏畏缩缩了。
看到街边橱窗里的摆设的一对情侣钻戒,苏暖被吸引了目光,她缓下步伐,走到橱窗玻璃前,端详着里面的戒指,考虑要不要买一对回家去和陆暻泓戴。
“我已经辞职了。”
听到这样一句话,说不吃惊是假的,苏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没有回过头,但她在玻璃上看到顾凌城的倒影,他似乎并未有多大的感触,只是专注地看着她。
让一个热衷于权术争夺的人突然间放弃仕途,那得有多大的决心才能压制内心的野心和不甘,尤其是像顾凌城这样一手打拼出来的,怎么说辞职就辞职了?
这不像顾凌城,最起码不像那个她认识的顾凌城…
苏暖直起身,稍转身看向他等待在身后的视线,顾凌城只是静默地笑,良久,转开脸看向别处的风景,又转回双眼,看向她,眼神温和而缱绻:
“我已经接下了一家小型的摄影出版公司准备打理看看。”
弃政从商?苏暖也跟着沉默了下,点点头,然后抬起眼看着他浅浅地笑了笑:
“那祝贺你了,希望你在商界也能像在政界那样闯出一番天地。”
“你明知道,这不是我想听的,暖暖…”
“哦?你不说我怎么知道,顾先生,我们事实上也没有那么熟。”
苏暖回答得很顺溜,神色淡然,转而又瞟向橱窗里的戒指,顾凌城反而有刹那的晃神,但随即便扯了扯嘴角,看着她削尖凌厉的下巴兀自失神。
瞿懿暖毕竟不再是那个苏暖,然而她也不是最初的瞿懿暖了,一切都在变,苏暖终究是长大了,可以依附着自己的力量成长生活。
她甚至变得诡异并且令人神往,眼角的妩媚渐渐变成一种涂鸦般的流转,仿佛涂满了韵动的油彩,一颦一笑瞬间变换,色彩斑斓。
“我和尹瑞晗的离婚手续昨天全部办好了…”
“很抱歉,我不知该说什么安慰你。”苏暖眼睛看着钻石,漫不经心地开口:“对于这方面,你一向比我来得坦然,现在,我要去买东西了。”
苏暖说完便走进珠宝店的大门,顾凌城却如影随形地走在她的身后,她试戒指他便静静地站在一边守着她,当服务员将男戒递向顾凌城时,苏暖轻轻按下:
“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的丈夫,我选好尺寸,你给我包起来就好。”
服务员看看苏暖又看看顾凌城,眼底闪过可惜的光芒,或许在她眼里顾凌城和苏暖看起来真的很像是一对,然而苏暖只是一笑置之,将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下。
苏暖拿着包装好的钻戒袋子有些开心,以至于第一步迈下台阶时不注意,高跟鞋一拐就要摔下去,顾凌城异常坦然地抱住了她,等她自己站好,在他的怀里。
“我大概少一条染色体吧。”苏暖并没有多大的介意,不着痕迹地离开他的扶持,自嘲地说了句便安稳地走下了楼梯。
苏暖迈下最后一阶台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顾凌城神情疏淡的俊脸,鞠了个躬:“谢谢你让我没在大众面前扑向地面,我还要上班,那就这样吧。”
“我想带你走,暖暖,我想带你走。”
苏暖望着拦住自己去路的顾凌城,眼中流露出错愕,然而马上便消失,依然是平静而释然的微笑,这样的笑只是让顾凌城有些词穷得不知所措。
“你来得太晚了,”她微笑着说,“一个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就像离开一个地方,风景就不再属于你,同样,错过一个人,那人便再与你无关。”
顾凌城眉间的褶皱似一道化不开的浓墨:“我后悔了,是你让我后悔了。”
“即便我的心里装着别的男人你也愿意带我走吗?任何决定都要有相应的代价,你当初选择了权势,就该想到不能回头,我现在过得很好,事实证明,你得到了权势,我也获得了幸福,这是个不错的结局。”
“一个人拥有了权势之后,才有能力后悔。”
顾凌城的心思瞬息万变,他忽而淡淡地笑了笑,走上来握住苏暖的手腕: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了,我只知道我想带你走。”
苏暖在他还没收紧力度时便缩回了自己的手,身体也因为警惕而颤抖了下,她随手将腮边拂动的发丝捋到耳后,眼睛却不再去看顾凌城:
“我爸爸曾经说过你迟早会后悔,原来是真的。”
“我一直以为这就是我想要的,可是我越来越发现自己好像一只氢气球,随风而动,随遇而安,但是我的内心并不踏实,我觉得失重不安,怅然若失。”
顾凌城有些艰难地寻找着恰当的词汇,眼神变得晦淡而苦涩:“你父亲其实…给过我忠告,他料到在我功成名就时再来回忆过去,会后悔曾经被我舍弃的,没想到这个预言才几年就兑现了。”
苏暖听后脸色并没多大变化,扑闪了下眼睫,笑呵呵地开口:
“他也给过我忠告,如果当时选择了放手,就绝不准再允许你回头。”
顾凌城不知道自己还该说些什么,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苏暖远去的背影,耳边还残留着苏暖的声音,心头却狠狠地揪着发疼,让他喘不过气来。
曾经的他,不爱她却不肯放过她,她走得太远,他就把她拉近,她走得太近,他就把她推远,却没料到有一天,她会不再回走,就这样,不说一声远走了。
顾凌城转过身,橱窗里还摆着那一对钻戒,他扯动了下嘴角,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他细细地看着戒指,看到上面刻着“for*my*love”。
送给我的挚爱…
他抬手抚摸着玻璃,似要去触碰里面的戒指,忽然左眼角流下一滴泪,烫烫的,忽然蹲下身,忽然止不住地哽咽无法自控。
他已经很多年不曾这样哭泣。
苏暖并不觉得惊讶,当她在梦中不断地看到瞿懿宁,宁儿那头无懈可击的美丽长发恍惚地在她眼前飘过,有时候,苏暖会认为这是真的。
也许,瞿懿宁并没有死,正躲在哪个角落觊觎着她的肾脏,又或者,她在苏暖的脑袋里像一颗肿瘤一样复生了。
那个纯洁的公主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盯着她…
苏暖倏然从睡梦中醒来,她的额头和后背渗出了细汗,她颤颤巍巍地起身,天色渐暗,她没有开灯,本能地叫了几声:“爸…爸…”
然后才忽然想起来苏振坤已经死了,他葬在了青岩门,她再梦中忘记了这件事,现在回想起来了,便也冷静了。
苏暖重新坐回椅子上,打开灯才发现她还坐在办公室里,桌上还摊着竞标企划书,她眯着眼睛,让自己适应明亮的灯光,然后听到一阵迟疑的敲门声。
“进来。”
苏暖随口应下,她拿起笔继续在企划书上划划圈圈,听到门开声,也没抬头,许久之后,不见任何动静,才不解地仰起脸望过去。
聂晓颖站在门口,她的手还握在门把上,有些局促,不敢往前多跨一步,也不肯就此退出去,只能无措地杵在门边。
苏暖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这位母亲,就像母亲静静地看着她,死寂般的安静在偌大的办公室内流转。
她们是有血缘的,这是一种神奇而无法被抛弃的牵绊,可是,假如她们之间也有情感,那绝不是爱与恨可以阐释的字眼。
“我听到你在尖叫…”
聂晓颖的声音很淡,带一些嗫嚅,看着苏暖的表情却无比的惊愕,近乎惊恐。
苏暖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自己过肩的乌黑头发,尔后唇角渐渐地浮现出一个妩媚娇俏的笑容:“你以为宁儿回来了?”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淡淡的,淡淡的,融化进了无垠的夕阳里。
聂晓颖那双美丽的手又开始在空气里绞着,她望着苏暖讥诮的神色,眼泪跟着滑了下来:“别这么说,宁儿已经不在了。”
“不会的,”苏暖静静地,静静地笑,“她在,在我的脑袋里,那一棍子打下来的感觉,我觉得她钻进了我的脑袋里。”
“小暖…我…”
不顾聂晓颖满颊的泪痕,苏暖点点头,然后起身,拿过衣架上的外套和手袋,往外走,自始至终没有过多的表情:“我下班了,再见。”
苏暖越过聂晓颖离开,顺手关上了门,走进电梯,好像聂晓颖也只是梦里的一个角色,她并不感觉到心痛,只是有点头疼,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梦。
苏暖在大堂的休息区看到陆暻泓,他走过来,抚摸着她略显苍白的脸,拧起了眉心:“你的脸色不好。”
“可能是因为最近没怎么睡好,”苏暖笑笑,顺势挽住了陆暻泓的手臂,有些瞌睡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喃喃自语般:“我好像过多地梦到宁儿,有些诡异。”
陆暻泓在她的头顶出现了短暂的沉默,随即便拦腰抱起了她往外走,苏暖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意识也清醒了几分,瞥见了周围投来的暧昧眼神。
“其实我可以自己走的…”
陆暻泓却没有放开她,一路将她抱上车,温柔体贴地帮她系好安全带,将她凌乱的发丝理顺,苏暖静悄悄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忽然说了一句:
“我是不是…太幸福了?”
陆暻泓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蜻蜓点水地吻了下她的额头:
“幸福难道不好吗?”
苏暖所有的忐忑心绪因为陆暻泓的一个笑便被抚平,在陆暻泓上车关门时,看着他提出自己的想法:“举行婚礼前,我想去A市拜访伯父,还有…少晨的母亲,我希望她能完全地接受我。”
陆暻泓没有反对:“过两天我要出访东南亚地区的一个会议,等我回来就带你回去,三嫂其实也没有那么介意了,我想她会同意的。”
苏暖愉悦地笑了一下,感觉鼻子湿湿的,难道被陆暻泓的一句话感动了?有些奇怪的感觉,她抬手摸了一下,一手的红色。
“啊…”
她低低地惊呼出声,并且立刻闭上眼睛,却还是满脑子的血红,她有些晕血。
陆暻泓在路边停下车子,看到苏暖满鼻子的红色,忙抽出大量的纸巾为她擦拭,早已将自己爱干净的病态洁癖抛到了脑后:
“怎么突然之间流这么多鼻血?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苏暖不敢睁开眼,也提不起力气来,头越来越晕,当陆暻泓爆出一句“你晕血”时,苏暖彻底地失去了意识,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正躺在家里的床上,手背上插着一根针管,她蒙蒙地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在旁边的那袋透明的液体,却没看到陆暻泓的人影。
卧室的门打开,苏暖精神萎靡地走出来,她自己拔了输液针管,空荡的别墅里没找到陆暻泓的身影,她慢慢地走向楼梯口,却发现半掩的书房里传来的声音:
“嗯,你去查一下,到时给我消息…我不希望出现纰漏,最起码在我不在这段时间里,我必须保证她能安稳地睡觉…”
陆暻泓突然的转身就看到门口的苏暖,她的脸色依然有些苍白,陆暻泓不再继续电话,快步走到门口抱起苏暖往卧室回走:
“你在发烧,应该躺在床上休息。”
苏暖仰头望着他英挺的眉眼,点点头,依偎在他的颈处,抿着唇角:
“嗯,没关系,很快会好的。”
陆暻泓将她重新放回床上,为她盖好被子,不让她再随便起来,温热的手背碰碰她的额头,又碰碰自己的,确定她已经退烧才消散了脸上的紧张:
“好好地睡一觉,睡醒了我喂你喝粥。”
苏暖两手抓着被褥,在陆暻泓满眼的宠溺目光下,乖乖地点点头,嘴角露着一抹幸福甜蜜的笑容闭上眼睛,疲倦再次袭来,很快就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苏暖动了动,发现身体左侧有什么东西。
一转头看到蜷缩在那里的陆暻泓,头靠近她的脖颈,姿势有点像婴儿,只是个头大了不少,苏暖望着,她想缩小版的陆暻泓会是世上最美丽的婴儿。
苏暖慢慢地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衣架边,从口袋里掏出昨天买的钻戒,然后又轻轻地爬回到床上,挨着陆暻泓躺下,脸对着脸,看着他纯真的睡颜。
她慢慢地拿起陆暻泓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摘掉了本来的戒指,将新买的钻戒套了进去,自己的无名指上也戴上新买的戒指,两只手凑到一块儿,两枚戒指在晨光里熠熠闪烁着晶莹柔和的光点。
苏暖刚想笑一笑,陆暻泓那紧闭的睫毛忽然颤抖了下,安静而美丽,心里一动,缓缓靠近,在他的眼睫上轻柔地印上自己的唇瓣,还没撤回腰际便被搂住。
陆暻泓睁开眼,琥珀色的眼眸看着她,略略地迷惘,苏暖低头认真看他,曾经在某本书里看到,一个人清晨醒来的第一个表情,是他灵魂里最真实的样子。
“陆暻泓,你梦…”
她想问,你梦到了什么,却忽然被陆暻泓翻身压倒,他的动作很快,很准,也很温柔,他将脸埋在她的发间,高挺的鼻梁摩挲着她颈上的肌肤。
灼灼的一双眼,紧紧地锁住她,看得苏暖有些紧张脸红,她的双手碰到他的身体,不安地开口询问:“陆…”
陆暻泓却俯首吞掉了她的声音,他吻得有些急躁,并且蛮横,令苏暖有些疼。
她想要挣扎,最终却忍了下来,因为那些吻最终也忽然温柔起来,开始轻轻地回应她,陆暻泓的吻落在她的脖颈上:
“为我生个孩子吧,我想有个孩子…”
他抬头盯着她,他似乎并没有要她的回答,语气听上去也并不弱,更像是一个命令,重新俘获她,舌尖顶开她的唇齿,温柔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