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才来兴师问罪吗？另外，我想这是两码事。”安吉丽娜心不在焉地回复。
巴塞洛缪没有再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微笑了一下，就转身回皇家幸运号。
等安吉丽娜再次看到他的时候，最毒辣的日头已经过去，甲板上也只剩下横七竖八的“尸体”们。按照这次惩罚的量，这群海盗的手臂大概非得痛上个三四天不可。
“红胡子的宝藏在这个位置。”安吉丽娜的手指放在平铺于桌上的大地图上，“希尔顿·蕾斯三世没有为难我们的意思，他说我们可以拿走所有东西，只除了他想要的一样。”
“他想要什么？”巴塞洛缪问，“对了，安吉丽娜，你不准备将你在城堡里的详细经过告诉我们吗？”
这是个合情合理的问题，如果换做是她留在船上，而巴塞洛缪去了城堡，安吉丽娜也一定会问这个问题。
可她和希尔顿·蕾斯说得那些内容太超乎常理了，何况她自己也不愿意和别人谈起太多关于她自身状况的事。于是安吉丽娜只是相当简略地叙述了一下经过，将所有重要的部分全部隐去。
巴塞洛缪的表情显然并不满意，可安吉丽娜摆出的不欢迎继续询问的态度也很明显。
安吉丽娜继续道：“藏宝的位置里阿尔及尔并不远，按照正常速度航行的话，我们半天就可以到。所以，对于什么时候出发，你们有建议吗？”
“等等，安吉丽娜，在讨论这一项前，你不觉得我们有另外一些事必须提前说清楚吗？”巴塞洛缪再一次插话，“这是最后一张藏宝图了，只要拿到它——目前来看并没有什么悬念——就是我们旅途的终结。虽然令人伤感，但我们之间的结盟也要到此结束，是时候分道扬镳了。”
“别担心巴塞洛缪，我不会为此觉得太难过的，你可以放心地滚开。”安吉丽娜不留情面地说。
“你的话真令人伤心，安吉丽娜。”他耸耸肩，“好吧，事实上，我想我们是时候认真地考虑宝藏分配的问题了。你我都有整整一艘船的人要养，应该可以互相体谅，那群家伙可不是靠吃空气就能活下来的。”
“说下去。”
“我承认，在寻宝的过程中，占主导地位的一直是你和你的新生号。但同时我希望你不要忘记皇家幸运号在最初给你的帮助，那时你一贫如洗，船上只有四个船员。”
安吉丽娜敷衍地颔首，道：“切入正题吧，巴塞洛缪，所以你是准备开出一个令我感到震惊然后忍不住杀价的价码吗？”
“不会让你太惊讶的，当然我也不希望你砍价……”他说，“一半。不管宝藏里有什么，去掉希尔顿·蕾斯跟你要的东西以后，我要一半。当然，还包括之前的那个金贝壳，我想它也有一半的价值是属于我的。”
这确实不是一个太难接受的价格。
安吉丽娜的脑子里想着。其实，即使是她也得承认巴塞洛缪·罗伯茨在组建新生号的初期给了她很大的帮助，要不是那场暴风雨让巴塞洛缪的船队损失了一条船，他如今靠抢都能从安吉丽娜的手中抢到不止一半。
“我要考虑一下。”她谨慎地回答说，“相处这么久，我想我们彼此也有一定了解了，你知道我不擅长应付这方面的事。”
“所以要和尤利塞斯单独商量一下吗？”巴塞洛缪笑了笑，“可以，我接受，我可以晚上再来一次。但我相信你们会接受这个价码的。”
尤利塞斯对巴塞洛缪回以一个他擅长的假笑，安吉丽娜则是应付地挑了挑眉毛。
等巴塞洛缪走出房间，安吉丽娜才询问尤利塞斯：“你觉得呢？说实话……我并不觉得一半难以接受。”
“……我也是。他在这一次的旅行中其实牺牲不小。”尤利塞斯回答，但同时皱起眉头，“……但……你还记得吗，我以前说过巴塞洛缪·罗伯茨并不是个擅长伪装的男人，他对海洋怀有相当的热枕。”
“你说过吗？”安吉丽娜皱起眉头回忆，可她完全想不起来这回事了。
“可我现在想改变主意了……巴塞洛缪·罗伯茨恐怕比我过去所认为得要危险。他的野心并不小……这样来看的话，一半这个条件对他来讲是个十分客观和保守的数字，显得很不合理。目前我们之间的实力并不悬殊，甚至还是我们这一方更强一些，如果我们坚持砍价，他未必支持得住……”
尤利塞斯稍微做了一个停顿，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凝重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当然，也可能是我过于谨慎了，这说不定只是他表示诚意的一种方式。”
正在被安吉丽娜和尤利塞斯讨论着巴塞洛缪·罗伯茨先生，此时才刚刚走到甲板上。新生号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仅次于皇家幸运号的熟悉之地了。
他的视线貌似不经意地扫过甲板，上面满是累得瘫倒在地的海盗。巴塞洛缪听说了，安吉丽娜对这些违反船规的船员的惩罚还包括今天不准吃饭，所以这个日子无疑是非常难熬的。
很快，他的注意力被男人中特别显眼的金发吸引了，他在原地考虑了片刻，便大步地走过去。
“索尔。”他叫住他。
索尔·马丁内斯正在船上做属于他的一份工作，在大多数时候，他不喜欢主动理会其他人，也对别人表现得不耐烦，因此，他回头看巴塞洛缪时，看起来并不友善。
“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想和你随便聊聊而已。”巴塞洛缪摊平他的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恶意，“虽然一早就认识了你和安吉丽娜，但好像一直没有机会和你深入接触。”
“没有那个必要。”索尔扫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巴塞洛缪连忙拦住他，说：“别急……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其实你一直在考虑离开新生号的事吧？”
“……”索尔的脚步停住。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我知道你和安吉丽娜是感情很好的姐弟，但她现在越来越不看中你了。将爱情看得比家人重，女人的通病，不是吗？”巴塞洛缪用安抚的口吻说道，“那两个人的感情看起来很稳定，也许未必会结婚，可恐怕一直在一起没有什么问题……只要尤利塞斯还在，安吉丽娜就不会把你当做是第二把手……你不该被局限于此的，虽然年纪小，但作为海盗来说，你很有天赋。我很喜欢你。”
“……”索尔依旧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看不出在想什么。
被那双蓝眼睛这样注视着，巴塞洛缪也架不住觉得有点发毛，他无奈地笑了笑，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保证这是好意。至少给我的答复吧，你需要时间考虑，还是根本不考虑？”
“……我过两天告诉你好了。”
沉默许久之后，索尔丢下这一句话，再不看巴塞洛缪·罗伯茨，转身离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喂，安吉丽娜，等我们捞完最后一份宝藏以后，就不会继续和巴塞洛缪·罗伯茨那家伙继续维持同盟关系了，对吧？”索尔这么问道。
“没错。”安吉丽娜心不在焉地回答索尔，她满脑子装得都是面前的大海，还有即将抵达的目的地。
“等分完宝藏就立刻分开，也不一起返回加勒比海吗？”
“巴塞洛缪会回加勒比，但我不一定。怎么，你舍不得巴塞洛缪那家伙了吗？”安吉丽娜抬头看了一眼索尔，他身上已经全然不见男孩的影子了，而且好像在想什么安吉丽娜不擅长的、很深入的问题。
索尔没有直接回答安吉丽娜半调侃的发问，反而问道：“你准备去哪儿？”
“到处看看吧。也许会去印度，然后往太平洋；也许一直往南，说不定能找到新大陆……唔，不过或许先回加勒比去看望一下船长和老杰克也不错。”安吉丽娜随意地回答，实际上她自己都没有想好，“等寻宝结束，得给船上这群笨蛋放个假，到时候可以趁这个间隔和尤利塞斯商量一下……你呢，索尔，你想去哪儿？”
“……无所谓。”
索尔漫不经心地说。
安吉丽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并没有太过在意。
距离新生号上的船员被安吉丽娜教训已经过了一个星期，第二天连胳膊都抬不起来的埃里克等海盗们终于勉强恢复了体力。安吉丽娜感觉得到，这些天里她的船员们不再像过去那样对她亲近了，看她的眼神里也多了敬畏和警惕。
这是好事，作为一个船长，她需要更多的威信。而且安吉丽娜确信，这样以后，谁再准备违反船规的话，就得掂量得更多一些。
于是，此时，焕然一新的新生号正漂泊在阿尔及尔周围浅海和深海的交界线上，眼前是涌动的白浪和遥远的地平线。他们的目标是红胡子船长留下的最后一份宝藏，也是决定这次他们的旅行是否值得的一份。
“到时候我一个人下去，就像捞贝壳时那样，你们潜不了这么深……”安吉丽娜对房间里其他人说，包括新生号所有的大副，以及皇家幸运号的船长和大副，“我大概会在海底滞留很久，你们在上面等我。如果下面不是正确得藏宝点，我们再更换探索位置。”
巴塞洛缪叹了口气，道：“当初就应该让尤利塞斯或者索尔扮成女人替你去。”
安吉丽娜感到脸颊发烫，别开了视线。
因为巴塞洛缪说得没错。
由于担心那脆弱陈旧的遗物在城堡外遭到破坏，希尔顿·蕾斯三世没有让安吉丽娜将最后一张藏宝图带出来，只是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来记下那个位置。
马丁内斯船长教过安吉丽娜怎么看地图，怎么辨别比例尺，毫无疑问。但她既不像尤利塞斯一样对数字和地理熟悉到迅速就能做出判断的地步，也没有索尔那种近乎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当然，在这几年的独立航海里，她学到的东西不少，可总体来讲，安吉丽娜并不是个喜欢或善于使用头脑的家伙。
如果换做是索尔或者尤利塞斯看到那张藏宝图，他们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需要额外耗费很多功夫。
尤利塞斯拍了拍安吉丽娜的肩膀，笑道：“别太在意，我们都知道这是最后一个宝藏了。结果越诱人，中途要付出的努力就越多，这很正常。”
安吉丽娜大致估算了宝藏的位置，将它大致缩小到半径十海里的圆内，偏差最多也不会超过二十海里，无论如何，范围已经相当小了。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比她更接近红胡子船长的宝藏。
站在甲板船舷的边缘时，安吉丽娜不禁心情有些澎湃地想。
当然，实际上还有很多位置的因素在，比如她确实算不上是红胡子船长的后代，更不知道能不能算是继承了那条人鱼的“血统”，没准她会和希尔顿·蕾斯三世一样，被阻隔在宝藏之外，于是此前的所有努力都功亏一篑。
不过，不知怎么的，安吉丽娜从未为此担心过……她总觉得自己能成功的，并且这么相信着。
“船长，你到海底要小心点。虽然这一带没有鲨鱼，但漩涡有点不同寻常……”弗雷德有点担忧地说，“你真的不在身上系跟绳子吗？如果出事，我们可以拉你上来……”
安吉丽娜嫌弃地看了眼弗雷德说得那条绳子，说：“如果系上那个东西，我连一半都潜不到。”
弗雷德仿佛这才意识到他对海洋深度的概念并不清晰，尴尬地摸了摸头。
尤利塞斯笑了笑，他搂过安吉丽娜的肩膀，和她交换一个浅吻。
“小心。”这大概是他唯一能说的。
“……不用啰嗦，你们这么担心的样子，让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似的。”安吉丽娜不满地嘀咕道。
没有继续耽搁，她一纵身跃了下去，被太阳晒得有些温热的海水漫过头顶，气泡和白浪一齐从她身体的两侧向海面冲去。
没有人可以比她对海洋更为熟悉……当然，要是不算上希尔顿·蕾斯三世那样的家伙的话。
海水越往深处越冷，而且视线会越来越暗。虽然安吉丽娜那套奇怪的生理系统让她可以轻松地适应这些，可是等到她的皮肤发出寒冷的信号，骨骼也逐渐因为水压而不舒服时，即使是安吉丽娜也开始意外这里的深度。
似乎比预计得要更深一些，她原本以为这里会是一段大陆架，没有想到是海沟。
大概是找错地方了吧。
安吉丽娜并不遗憾地想，她本来就没有一次就能找到这么乐观的估计，看来等一下应该再往海岸的方向回行一些。
又往更深的地方游了一些，安吉丽娜终于看到了海底。
这里是海中的峡谷，一条深深的沟壑横在两块海底地面之间。她所处的位置是沟壑纸张，因此两块高些的海底简直像是峭壁。水中的生物已经很少了，安吉丽娜不在它们的食谱上，所以它们也没准备主动搭理她的样子。
果然应该回去。
她想，不过这里海的深度超出预期，看来在探索上耗费的时间，也会比预算更多。
安吉丽娜在海底叹了口气，一个大泡泡顺着她的嘴角往上冒。
忽然，她眯了眯眼睛。
她所踩的地方是细沙，按理来讲在这个地方不应该如此，毕竟壑的两边都是岩石，而不是土坡。但是，壑中的材质颜色似乎跟旁边不大一样。
安吉丽娜考虑了一下，张开嘴，开始在海底呼唤鱼群。
因为是在极深的深海之中，效果和平时相比差距很大，只来了几条零零星星的小鱼——而且还没有眼睛。
终于，在等了十几分钟以后，她才等到自己想要的：一条灯笼鱼。
安吉丽娜用手推开被她叫来的小鱼，一把抓住灯笼鱼，举着那点微弱的光，照在海底的沙子上。
接着，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是金沙。
铺满整条沟壑的金沙。
难怪希尔顿·蕾斯三世在拒绝让她将藏宝图带出城堡时说，她肯定能够找到宝藏。原来竟然是这样！
宝藏不是安吉丽娜所想象得一个宝箱，或是一个堆满金银珠宝的山洞，而是一整条铺满金沙的海沟！只要能找到海沟，就绝不会错过！
这实在是太疯狂了……毫无疑问，这一次的旅行他们绝不是白费功夫，而是彻彻底底的满载而归！
安吉丽娜说不清楚自己是激动而是恐惧，总之她的身体无法控制地战栗起来，手哪怕承受着水的阻力，也依然忍不住颤动。
她抓起一把细沙，这些金灿灿的沙子从她的指尖顺着水流飘散，又摇摇晃晃地落回水底。安吉丽娜好久才稍稍平复心情，她在用指甲在自己潜下来的地方做了个标记，然后开始在沟底游走。
举着灯笼鱼，顺着海沟的沟底游了约几百米，安吉丽娜完全确定，至少这一片海底全部铺满了金沙……夹杂在金沙中的还有一些宝石，它们就像普通地嵌在沙中的鹅卵石，安静又平凡，在这几十年中隐藏着自己真实的价值。
日记，还有红胡子船长的日记！
安吉丽娜这才想起她还有另外一个非完成不可的任务，就是找到希尔顿·蕾斯和宝藏放在一起的日记本。她将探索的速度放缓下来，转为在海底慢慢地游动，接着这条倒霉的灯笼鱼微弱的光，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但同时，她也在困惑。
既然没有宝箱这类的东西，红胡子船长的日记应该怎么存放？很显然，纸张在这个地方并不能长久的保存，任何一张纸被丢弃在这儿，都只会被泡成一团糊。
红胡子船长的这份宝藏仿佛能延续到宇宙的尽头，安吉丽娜不停地向前游动着，可金沙依然没有变少的迹象。她差不多确定，新生号和皇家幸运号想把所有宝藏都搬回去是不可能的了，他们顶多只能拿上这里的几百分之一。
突然，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阴影吸引了安吉丽娜的注意。
她摆动双腿流畅地游过去……红胡子船长的日记存放方式大概没有她猜测得那么神秘了，因为那是一个厚厚的方铁匣子，被死死地封着。
☆、第一百二十章
安吉丽娜拾起这个方铁盒，它的大小刚好合手，大约正是一个日记本所需要占的空间。她将这个铁盒往两边的岩石壁上砸了两下，铁盒纹丝不动，丝毫不受影响，而安吉丽娜却对自己的动作后悔了——如果刚才真的砸开，她无疑会毁掉这件同样能让全世界的海盗疯狂的物品。
是的，就算是海盗头子也是有梦想的，想要红胡子船长的日记的，肯定不会只有她和希尔顿·蕾斯三世两个人。
她在海底耽搁得有些过久：潜到海底的时间比估计得长，又增加了探索海沟的时间，新生号的人恐怕在为他们的船长的安危担忧了。
安吉丽娜决定先返回一次船上，向船员们汇报她非凡的进展。她一手拿着红胡子船长留下的极可能是日记的铁盒子，一手抓了一把金沙攥在手心里，向海面游去。
“有气泡！船长！是船长！”
“船长浮上来了！”
安吉丽娜还没有完全浮出水面，已经听到了海面上的喧嚷。她将头探出水面，甩开挡在眼前的头发，对过于明亮的光线感到不太适应。
新生号的水手们慌张地放下早已准备好的、供安吉丽娜上下的绳子，安吉丽娜用胳膊勾住它，然后等着自己被拉回船上去。
即使体质特殊，连续游了这么久的泳，在上岸失去水的浮力之后，安吉丽娜也忍不住觉得身体很沉重，疲惫感猛地卷上心头，短时间内，她大概无法再下潜那么深了。
“安吉丽娜！”尤利塞斯把她从绳子上抱下来，握着她的手，“你的手很冷……”
“每次潜水都会这样，我很正常。”安吉丽娜解释道，她的体温会随着海水的温度而改变，这次上浮时游得比较快，因此还没有调节过来。
听了这句话，尤利塞斯焦虑的神情看上去平静一些了。安吉丽娜望了望周围，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大约她这一次不上来的时间真的吓到了他们。
弗雷德站在旁边，看起来手足无措，他舌头打结似的张了张嘴，又犹豫地闭上，然后又张开：“那个……船长……你这次去了好久……还好吗？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
“没有，只是这次稍微有点深而已。”安吉丽娜疲惫地解释，如果可以，她其实不想说话。
“那就好……”弗雷德拍了拍胸口，“我有时候真想不通你是怎么做到潜下去那么久的，即使是天才也……”
“听着！”安吉丽娜粗暴地打断他，她知道不能让弗雷德继续说下去了，新生号的船员或许还是头脑简单一些更好，“看看这个！”
她松开攥着金沙的那只手，让那些还带着海水的金子从她手中滑落到甲板上，在阳光下发出刺人眼球的光芒。
一时间，所有围在周围的船员的眼睛，都发出了贪婪而震惊的绿光。
巴塞洛缪·罗伯茨推开人群靠近，他蹲下来讲金子放在指尖搓了搓，仔仔细细地端详，仿佛审视一件遗留千年的珍贵古董。
“安吉丽娜，你已经找到宝藏了？”他略带吃惊地问，恐怕连罗伯茨船长也没有料到会这么顺利，“这样的沙子，在下面有多少？”
“满地都是，宝藏根本不需要寻找，它根本覆盖了一整片海！”
安吉丽娜的话一出口，周围立刻出现抽气的声音。
“整片海的……金沙？”埃里克呆滞地重复道。
“天呐，我们发财了！”一个高大的男人重重地跪在地上，眼睛好像已经看到了足以堆成山的金子。
安吉丽娜觉得自己大概不需要再说出底下还有宝石的事情了，那些沙子已经足以填充海盗们所有的想象和追求。
“红胡子船长的宝藏……有这么夸张吗？”巴塞洛缪皱着眉头说。
“如果不亲眼看见的话，你们可能确实难以想象。”安吉丽娜道，“但这是真的……我们不可能将这个海底搬空的，只要拿走一部分就足够充当我们这一趟旅行的报酬了。”
巴塞洛缪许久没有说话。
“我真想和你一起下去见识这幅情景，安吉丽娜。”他惋惜地叹气，“我实在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这些的，你简直是一个谜团。”
“她需要休息，别再打扰她了。”尤利塞斯没有理会巴塞洛缪的感慨，也不准备让安吉丽娜理会。他脱下外套，将安吉丽娜偏瘦的身体完全裹在里面。
安吉丽娜不准备挣扎，说实话，也没有富余的力气用来挣扎了。靠在尤利塞斯的胸口，这一点让她比平时更困，于是配合地打了个哈欠。
巴塞洛缪举高双手，表示自己的无害。
“抱歉，安吉丽娜无疑是我们拥有的最大宝物……要是没有她的话，我们只能面对这笔庞大的财富而束手无策。接下来的事我们恐怕也帮不上忙……尽管不想承认，但这最后关头，我们好像都是没用的垃圾一样。”他说着，无奈地耸了耸肩。
尤利塞斯此时已经将安吉丽娜抱了起来，准备送她回房间休息。
“没错，不过我们很快就要分别了，巴塞洛缪·罗伯茨先生。”他冲巴塞洛缪露出一个虚伪的假笑。
安吉丽娜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不停地翻动着她的白眼，来表示自己对这些让她起鸡皮疙瘩的奉承的不屑。
她手里还抱着那个不惹人注意的密封铁皮盒子，和耀目的金沙相比，好像没有人关心她手里为什么多了这么个丑陋而不起眼的盒子。
“这就是红胡子船长的日记？”将安吉丽娜放到床上，尤利塞斯接过她手里的铁匣子，放在掌心翻转打量。
尽管安吉丽娜尽量对其他人保密信息，可尤利塞斯不同。他们在年少的时候就认识，他知道她的秘密，就像她清楚这家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应该是。”安吉丽娜靠在枕头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点点头，她想不出别的可能，“虽然希尔顿·蕾斯三世让我把这个带给他，但这不意味着我们不能先来看看。”
“现在吗？”尤利塞斯用指节敲敲铁皮，沉吟了一会儿，“这个恐怕不那么容易打开，我需要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