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嘉宾说了一句抱歉。女嘉宾就去了待定区。
紧接着就轮到纪想了。
场上还有三个男嘉宾。
她到现在为止都还没从三人中找出沈端砚。她要怎么在短时间里选对人呢？
她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心里越发觉得没底。
只听见沈清浅用主持人特有的温柔的声线说：“下面有请三号女嘉宾选择！”
纪想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人用刀架上了梁山。
她使劲儿撑了撑眼皮，眼前依旧黑漆漆的，根本就无济于事。
她下意识地捏了捏短裙的裙摆，手心一片濡湿。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紧张了。
妈的，不是说好了都是内定的吗？怎么临到头改规则了呢？而且还是这么变态的规则！
想妹子狠狠地磨了磨牙，都恨死导演组了，都想拿刀砍他们。
沈端砚这个老男人也是，竟然也不给她一点提示。难道真的想看她选到别人吗？
虽然内心很焦急，可面上却要表现得从容淡定。毕竟还对着镜头，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
眼前黑漆漆的，一点光亮都没有。
纪想被工作人员稳稳扶住，迈开优雅的步子，慢腾腾地走到沈清浅身侧。近距离面对三个男生，还是没看出一点不同。
所以她今天注定找不出她家沈老师了吗？
沈清浅拿着话筒问纪想：“准备好了吗？”
纪想吸了吸鼻子，努力保持镇定，音色沉稳，“准备好了。”
沈清浅：“那好，请去选你的Mrright！”
她慢腾腾地从三个男生面前走过去，伸长鼻子在闻。
既然肉眼分辨不出来，那就只能靠嗅觉了。
她来回走了两遍。终于在二号男嘉宾的身上闻到了淡淡的，若有似无的绿茶香。
而且这绿茶香中似乎还混杂着一丢丢墨香。
一闻到这两个香味，纪想原本焦灼不安的内心一下子就变得平静了。
她已经成功找出了沈端砚。
沈端砚喜欢饮茶，尤其钟爱普洱。他常年喝，而且也喜欢用绿茶沐浴露。茶香似乎已经融进了他的身体里。
至于墨香，那是因为他常年练字，墨香会沾染到他身上。
为了安全起见，纪想还是需要求证一下。
她对自己面上的男人说：“我可以握一下你的手吗？”
男人冲她点点头，“可以。”
浑厚粗嘎的嗓音，一点都不好听。她家沈老师那么好听的声音竟然被处理成了这个鬼样子。
他伸出右手。
她轻轻将他的手放在手心里。男人的手掌干燥温热，掌心纹路清晰。中指和无名指处还有薄薄的一层老茧。
没错了，这就是她家沈老师的手！
沈端砚常年练字，右手手指上早就生了茧子。
而且这只手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她曾经握过无数遍。
“谢谢！”纪想礼貌地道了谢，然后松手。
她对沈清浅说：“我已经选好了。”
沈清浅：“确定吗？”
女孩无比肯定，“确定。”
沈清浅微微一笑，“我有点好奇，你刚才为什么要握二号男嘉宾的手？”
纪想当然不可能告诉她自己是在找人。她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我喜欢手指纤长的男生。”
“原来是这样！”沈清浅点点头，看向男嘉宾，“二号男嘉宾你可以向女嘉宾提三个问题。”
“不用提问了。”男人轻声说：“我同意。”
众人：“……”
“哇偶！”现场的观众直接沸腾了。
都这么随意的吗？
沈清浅的脸上挂着精致标准的职业微笑，好奇道：“为什么不提问呢？这是你的权利。”
男嘉宾悠悠道：“我比较信缘分，一切随缘！”
还真是一个熨帖的答案呢！
沈清浅：“那请男嘉宾牵着女嘉宾到嘉宾席入座。”
两手再次交握，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纪想挠了挠男人的手心，压低嗓音叫身侧的人，“沈老师！”
“嗯。”
她勾了勾唇，开心地笑了起来。
——
没过多久，四对CP就已经选出来了。
纪想&沈端砚，陆臻&黎瑭，吴漾&叶书宗，谢思依&邹行。
CP组好以后，就要开始抽场地了。
纪想和沈端砚抽到的是横桑的一栋别墅，位于天梁山度假山庄。
场地选好之后，第一期的节目就算是录制结束了。
折腾了一下午，纪想简直累得够呛。
所有人一齐把口罩和面具摘下来。
没了面具的遮盖，纪想发现自己身侧站着的居然是吴漾。
自从《武当》杀青以后，两人已经好有几个月没见过面了。这次见面依旧像仇人似的，谁也没搭理谁。
吴漾似乎很不高兴，脸色很臭。她的CP叶书宗和她讲话，她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这位小姐姐出了名的爱耍大牌，脾气也大，谁也没太在意。
陆臻对这次的分组非常满意。她和黎瑭一组，师兄师妹的，总好过和陌生人一起相处。
录制结束以后，一大群人离开云陌电视台。
沈端砚先离开的。司机把车停在角落里等他。
他坐在车里等纪想。
纪想避开耳目，偷偷地上了沈端砚的车。
一坐进车里，纪想双手抱臂，施施然开口：“沈老师，今天的事儿你是不是得跟我解释一下？”
第28章 第28块砚台
车子快速往前开, 两侧的建筑一闪而逝, 留下一帧帧斑驳的剪影。
两人一起坐在后座，纪想双手抱臂, 声音绵软而又冷清，“沈老师，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
男人一脸茫然, 条件反射问：“解释什么？”
纪想：“下午的事情。”
“下午怎么了？”沈端砚依旧是一脸懵圈。
“你说怎么了？节目组会无缘无故更改规则？”
不等沈端砚说话，想妹子又补充道：“沈老师, 想清楚再开口。”
沈端砚：“……”
男人径自松了下肩膀, 施施然道：“回去再说。”
纪想点点头, “随便你，反正你今天必须要给我一个解释。”
她心里憋着一股气。今天下午这么一搞，她险些没把沈端砚给认出来。要是她真的没把他认出来，那事态可就严重了。
《秘密恋人》是风暴传媒联合云陌电视台自制的。节目组所有的规则事先肯定是拿给公司过过目的。沈端砚身为老总，又是这档节目的嘉宾, 他不可能不知道。
节目组这么做, 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这肯定是沈端砚授意的。
他瞒着自己这么做, 无论如何都要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司机的速度很快，没过一会儿就到家了。
门一开，雪茄那孩子率先从里头窜了出来，直接扑进纪想的怀里。冲击力火过大，她险些招架不住。
它吐着长舌，狂摇尾巴, 对她那叫一个热情。
她抬手摸了摸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今天在家乖不乖？”
雪茄：“汪汪汪！”
保姆阿姨听见开门的声响，忙从厨房走出来，“先生太太回来啦！”
纪想冲她微微一笑，“黄阿姨你今天带雪茄出去遛弯了没？”
黄阿姨：“早上带它出去了。”
纪想点点头，“你先烧饭吧。我带它出去转转。”
雪茄听到纪想要带她出去转转，忙跑到房间把它的牵引绳给叼出来了，表情那叫一个兴奋。
“乖孩子！”纪想揉揉雪茄的脑袋夸奖道。
她快速替雪茄把牵引绳拴好。
沈端砚回房间换了套衣服出来。白T搭配沙滩裤，休闲简约。
“一起去！”沈端砚说。
两人换好鞋，一前一后出了门。
沈端砚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无比熟稔，像是做过千万遍一般。
雪茄欢快地跑在最前面。它的体型高大威猛，金灿灿的日光之下，皮毛油光润泽。只要一走到街上就会引来无数目光。
几个孩子从雪茄身旁经过，都会停下来和它打招呼。孩子们都特别喜欢它。
雪茄这家伙总是最享受这样的时刻，狂摇尾巴向两人炫耀，好像在说:“看，我多讨人喜欢！”
纪想笑着说：“知道你最帅啦！别嘚瑟了！”
得到了表扬，那孩子快活地冲进了草坪。
“雪茄随你，最臭美！”看着雪茄跑远，纪想扭头对走在自己身边的沈端砚这样说。
沈端砚牵扯两下嘴角，唇边挂满笑意，“想想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什么时候臭美了！”
十月间，秋意渐浓，草坪不复夏日那般葱绿，有些许泛黄。
雪茄被几个孩子包围着，正玩得热闹。
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
远处夕阳一点点下滑，金橘色的日光将建筑勾勒出暖调的红。
纪想面对着雪茄的方向，一坐下便开口：“沈老师，解释一下吧！”
沈端砚：“……”
沈端砚知道这个问题是无论如何都回避不了了。
男人自如道：“如你想的那样！”
“真是你授意的？”纪想扭头看着她，眼神清澈，“为什么？”
沈端砚：“就想跟你开个玩笑。”
纪想：“……”
“开个玩笑？！”想妹子一听顿时就急了眼，声线一下子就提高了好几度，“如果万一我没认出你，选了别人怎么办？”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出我的。”男人格外肯定的口气。
“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凭我对你的了解，凭咱俩认识这么多年。”
是啊！没人会比沈端砚更了解自己，也没人会比她更了解沈端砚。他们在一起这么久，她的那些热烈、追求、年少轻狂、桀骜不驯、敢爱敢恨，连同她这个人，他都无比熟悉。
而他的那些沉稳、温柔、英俊睿智和腹黑雅痞，甚至是小傲娇、小任性，亦是深入她心。
认识一个人越太熟悉彼此了。他们知晓对方的一切。即便不能从外貌和声音方面分辨出沈端砚。她也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找出他。
她沉默的间隙，沈端砚继续说：“节目规则是节目组临时决定改的。他们在改之前问过我的意见，我同意了。因为我很清楚你一定可以准确无误的从四位男嘉宾中找出我。想想，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若是你都找不出，我想不出还有谁可以找出我。”
他顿了顿继续说：“其实我也一样，如果换成我找你，我也可以准确无误地找出你。”
纪想静默了半晌，终于慢腾腾地开口：“沈老师你知道吗？刚刚导演宣布更改游戏规则的时候，我心里特别的慌。因为在蒙上眼睛之前我没能成功的找出你。一旦我看不见，我就更没有把握找出你了。我是非常的了解你，可很多时候我也会害怕，我害怕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了解你。”
纪想的言语中有些低落，更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无助。
天知道在找不出沈端砚的那刻，她当时是多么的慌张。
听到纪想这么说，沈端砚突然之间意识到是他大意了，高估了她的承受能力。他一味的想当然的觉得她一定可以准确无误地找出自己。却忽视了她在这寻找过程中的无助和慌乱。
“对不起想想，是我大意了。”男人轻轻揽住纪想的肩膀柔声道：“不过我始终相信，你会像了解你自己那样了解我。若是这点自信我都没有，那么过去的这几年它都通通喂了狗。”
真正的恋人，朝夕相处，彼此陪伴，小到生活习性，大到三观和为人处世，他们都无比熟悉对方。沈端砚了解纪想的一切，没人会比他更了解她。所以他一直都坚定不移地相信她也是像自己一样格外熟悉他这个人。即便他戴上面具，声音经过处理，她仍旧可以通过别的方式来找出自己。
正是因为这样，导演组提出更改节目规则的时候，他才没有提出异议。
他始终都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爱情，可却有完美的默契。恋人之间的默契不是一朝一夕就建立的，它必须经过日积月累，经过时间的沉底，需要双方不断的磨合。这个磨合建立在方方面面，生理、心理、个性、生活习性等等。
默契的建立就像是两块独立的蜡块，在火苗的燃烧之下，它们慢慢融化，一点点融合到一起，彼此汇合。
《城南旧事》里这样说：“人生就像是一块拼图，认识一个人越久越深，这幅图就越完整。”
人际交往本来就是从陌生到熟悉，由熟悉到更熟悉，慢慢的变成朋友，成为恋人，后续的会有爱人，亲人。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眼下两人的状态既是恋人，也是亲人。他们怎么可能会不熟悉对方呢！
***
《秘密恋人》第二期的录制是在一周以后。纪想和沈端砚提前一天就去了横桑的天梁山度假山庄。
天梁山是西南地区著名的4A级景区，地处横桑和宛丘的交界处，临近铜卜山，是人们休闲旅游的好去处。每逢节假日，天梁山度假山庄就人头攒动，时常爆满。
大概是外界一早就得知了纪想和沈端砚要来天梁山度假山庄录制节目。媒体和当地群众，还有很多游客早早就在度假山庄的大门口蹲守了。
两人一到现场，车子都还没停稳，一大群人就蜂蛹而上，将偌大的保姆车围堵得水泄不通。闪光灯和照相机闪个不停，几乎都能恍瞎人眼睛。
纪想往窗外瞅了两眼，心有戚戚焉。尼玛，这么多人，也太恐怖了趴！
沈端砚是第一次跟着纪想出现在公众镜头下，也是第一次直面纪想的粉丝，见识她那超高的人气。
平日里经常在网上看到纪想外出被粉丝和媒体围追堵截。今天是第一次到现场感受了一下。
“沈老师，感觉如何？”纪想笑着问沈端砚。
沈端砚勾了勾唇，故作正经道：“我今天总算可以光明正大蹭一次你的流量了。”
纪想：“……”
助理姚瑶看到这么多人，赶紧对两人说：“姐，沈老师，你俩赶紧把口罩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