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没明白这番恶心的要命的话有什么值得自己参考的,只当今天找错人了的金竟之一脸晦气地胡乱点点头,之后就皱着眉转过身直接出了巷子走人了,可等他回了马车又打算这些线索一一复述给秦艽听之后,才刚准备开口说话,金竟之脸上的表情却忽然有点古怪起来。
而一对上金竟之这死死盯着自己脸和头发看的诡异眼神,隐约察觉到他有点不对劲的秦艽只一脸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了,随后才听到自家今天明显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下属一脸战战兢兢地瞪着他的腰开口道,
“……祟……祟君……我实话实说……您可别打我……也不许找晋姓师打我……您的……腰围是多少啊……”
秦艽:“………”
第93章 姒
和石家老祖宗的一番半真半假的争吵过后, 难得和人发了回火的晋衡就这么径直从石家祠堂出来了。
人高马大的廖飞云原本正蹲在祠堂门口的石狮子旁边一脸无聊地等他出来, 等看见晋衡脸上的表情明显和进去的时候不太一样,廖警官先是一愣, 接着赶忙站起来问了句,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见他主动问自己, 晋衡想了想还是把什么都照实和他说了,等大概把刚刚在里面发生的那些事给说了一下, 廖飞云开始还明显在认真地听, 后面却越听越开始火大。
而眼看着今天和他一块过来,刚刚却没跟着进去的廖飞云一个没忍住就开始帮他和秦艽骂那石家老祖宗和冯至春, 晋衡也没着急吭声, 只是在这家伙一脸火大地瞪着眼睛, 就差没拉着他回去打那石家老祖宗一顿时才一脸淡定地回答道,
“没事。”
“这怎么叫没事!这还能叫没事!!你刚刚都把姓书扔那儿了啊!你一个姓师没了姓书还像什么样!这不等于把你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给拿走了吗!那个姓石的老祖宗也真是,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凭什么就这么给人直接定罪啊,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冯大妈也是, 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这点事都搞不清楚, 自己儿子做没做坏事她还弄不清楚吗……
“你怎么忽然这么替他说话, 你不是一直很讨厌他吗?”
“靠,这次这种情况摆明了不一样好吗!我就让你当点心当点心你不听我的!幸好你们家那谁今天不在这儿,不然这种亲妈都不相信他,还跑来故意告他黑状的情况,别说是他了,是个正常人都得气死好吗……”
“恩。”
难得听他说了回大实话, 表情从始至终都平静的过分晋衡的也跟着轻轻点了点头,而很明白廖飞云虽说一直和秦艽关系都处的不怎么样,但也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都拎不清情况,所以对自己这个多年的好友还算放心的晋衡直接沉默了一下,又在看向自己终年苍白消瘦,不见一丝血色的手掌后才淡淡开口解释道,
“姓书还在不在我手上,其实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并不像以前那么至关重要。”
“啊?你这话是……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有其他办法能完成我们接下来要做的某些事,并不一定要依靠姓书的能力,因为自从上次从三身国回来之后,我就发现自己对百家姓的掌控能力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临时做了这个决定,换一个更简单点的说法就是……”
“……”
“我刚刚只是单纯地在吓唬你。”
廖飞云:“……”
和他认识那么多年了,从没有像这一刻觉得晋长鸣他大舅,祖国的栋梁之才晋衡晋姓师如此欠揍过。
刚刚真情实感地替这个臭小子着急生气了半天的廖飞云一脸无语地朝着一旁抽搐了嘴角,半天才干巴巴地问了句,哦,是吗,您老方便透露一下是哪方面发生了变化吗。
而闻言的晋衡也没有十分在意他明显在挤兑自己的语气,只在老神在在地伸手往自己的袖子里慢吞吞掏了掏,又将一只长着三个脑袋,表情呈现出呆滞状态的豆豆眼纸片女人拎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
廖飞云:“这,这谁?”
晋衡:“姚氏,但不是1.0,是经过我自己改良之后的姚氏2.0。”
廖飞云:“……”
晋衡:“使用纸上的老祖宗的能力只是作为姓师请神的第一步,第二步就是能驱使他们的元神从纸上亲自走下来,而这个步骤必须要掌握的就是剪,之前我最多也只能弄出一些没有脸,也不会张嘴说话的小纸公,根本无法将老祖宗们的元神请到纸人上,不过多亏了你在三身国被抓走的那次,我意外发现了一种新的用法,比如说现在这种,只要我把她随手扔在地上,姚氏就会活过来,而且是三个头的,其中有一个应该还能大概认得出你是谁。”
廖飞云:“你……你给我拿开点!!!啊啊啊!!!!!!赶快!赶快给我拿开点!!”
因为之前的有些十分不美好的回忆,所以对三身女王这个可怕的存在始终怀着巨大心理阴影的廖警官朝天怪叫了一声就抱着头迅速地地往旁边躲开了。
而知道他到现在都对三身女王怕要死,所以照顾到他情绪的晋衡也没有继续去故意吓唬可怜的廖警官,只是及时将自己手中的这张姚氏2.0收了回去,又在稍微给了他一些稍微平复心情的时间后才斟酌着语言地开口解释道,
“石文彪死的那天晚上,老耳朵曾经出来和我单独见了个面。”
“然……然后呢?”
“他说我的眼睛可能快看不见他了,以后只有长鸣在家里能看见他了,还说我以后终于不用像没长大的小孩子一样继续承受老祖宗们的照顾和庇佑了。”
“额?这是什么意思?”
“古时曾有说法,孩童三戏,画剪泥,纸张的正确用法,自古人发明造纸术之后就一直被人长期忽视,但其实白纸一直都是过去的人用来尝试接触神明的方式,小孩子的心性比较单纯,所以很容易被年纪大,喜欢孩子们的老祖宗们接受,唐宋时期的不少姓师都是在一出生就被选上的,而只要是在正式成年之前成为姓师的人统一都会称为童身姓师。”
“童身姓师?你的意思不会是……你……之前一直都是……”
“就是你理解的这样。”
廖飞云:“……”
“和秦艽正式认识之前我确实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什么多余的关系,所以作为一个姓师这么多年来,我始终学会的也就只能是这些最基础的皮毛……这也就是老耳朵之前为什么一定想方设法让我在二十三岁前找个人结婚成家的真实原因,因为只要再晚上半年,我很有可能就永远就只能做个童身姓师,甚至一辈子只能像很多没长大的小孩子一样活在老祖宗的庇佑和照顾下,无法真正地触及后面的那些更长远的事情。”
这么神奇又尴尬的事情被晋衡一本正经的和自己解释了一下居然也没有十分让人难以理解。
因为整件事真正总结一下,其实就是晋衡如果二十三岁之前不结婚就一辈子成不了真正的姓师,所以他家老祖宗心里急,秦艽如果不和二十三之前的晋衡结婚就一辈子找不回龙角,所以他家老祖宗心里也急,于是他们就这样认识了,假结婚了,最后还开始假戏真做了。
而总算明白他从刚刚开始就那么淡定是怎么回事的廖飞云也没兴趣去搞懂那些晦涩难懂的旧时传统民间风俗,只是一脸迟疑地冲着咱们这位刚刚从童身姓师进化为已婚妇男的晋姓师就追问了一句那跑了的二重身该怎么办啊,总不能让它就这么跑了吧。
而看出他明显还在愧疚于自己一时不慎放跑二重身的事,示意他尽管放宽心的晋衡也没有特别着急地回答,只是低下头往自己的袖子摸了摸,又在将一本类似古代图画书的东西掏出来翻开后,又无视廖飞云瞬间变得有些奇怪的脸色淡淡开口道,
“《龙母辞》,我让石小光另外帮我去冯至春家里找出来的,它被放在一张秦艽还没离开他们家时留下的四人合照后面,那张照片我曾经同样也在秦艽随身带着的那个黑包里见过……我先前不知道冯至春身份的时候还不确定,但现在看来,这本书应该也是祖龙当初交给冯至春的,同时上面详细记载了发生在尧舜时代末期大禹治水的故事,但冯至春或许因为某些原因在试图逃避开自己曾经为蛇的这件事,所以从没有发现过里面的真实内容,而这本《龙母辞》正是之前……我们一直在寻找的那扇姒氏的‘门’。”
“……”
脸上肉眼可见地出现了一丝震惊错愕和难以置信,看着廖飞云一脸惊恐地盯着自己手上的那本貌似不起眼的书看,面无表情的晋衡也没有丝毫的停顿,只将龙母辞随手合上丢到差点没了惨叫起来的他的手里又开口接着道,
“不用看了,我之前已经用在三身国拿到的那把姒氏的门钥匙尝试着打开过了,里面除了一尊奇怪的龙母像和一扇已经空了的门,暂时什么东西都没有,更不会出现类似三身女王那样危险的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都没有?这……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门里面本来关着的东西跑出来了,当然也就什么也没有了。”
“……都跑出来了?难道说……”
“恩,先是二重身,后是秦玄,或者说这两者先后逃出原本就有莫大的关系,先前它莫名其妙地跟着长鸣回家,我就觉得它有点奇怪,因为它对秦玄的事情明显了如指掌,所以我曾经怀疑过它和秦玄本人有什么关系,但是后来我去找过姒氏后人,却发现相比起秦玄,它和另一个与秦玄密切相关的人说不定脱不了干系,这也就解释了它为什么明明很了解秦艽作为蛟龙的某些事,又表现出一副对龙很忌惮小心的样子,不过这一点……还等待我找到它后亲自去问。”
“那你能确定它在哪儿吗?”
“它在你昏睡之后忽然消失在墙里,我家的门口也没有任何留下的脚印,不出意外就是悄悄从墙中的另外一条路去了祟界,人间的大雨至今未停,我们暂时也找不到传说中的大禹来治一次水,所以这趟只能亲自去一趟祟界,先抓住二重身,解决秦玄龙骨的遗留问题,石小光那边我已经和他提前说好了,他这次会和我们一起过去,其他事情,就等这次这件事彻底解决完我再去另外去办。”
这一番深入的分析自然是引得廖飞云露出了些许赞同的表情,而赶紧严肃地沉下脸点点头又有些止不住疑惑地问了句另外一件事,你接下来难道还要去办什么的事,始终垂眸不语的他大舅这才将白无常面具覆盖在自己英俊苍白的脸上,又在拍了拍肩上的白羽大氅才一脸淡定地抬起淡色的眸子轻轻回答道,
“去接我家赤水龙王堂堂正正地回家。”
第94章 姒
入夜的西北城, 阴森幽暗的西北城主府邸前正摇晃着一盏盏白惨惨的纸灯笼, 纸灯笼上面每个都书写着一个血红血红的“豕”字,可歪歪扭扭地看上去并不喜庆, 反倒更像是一条条丑陋的蚯蚓在上面爬。
忽的一阵从耳朵边窜过的阴风刮过, 刺耳的铜锣声在这么府邸外咣咣响起, 路两旁的白皮孙纷纷瞪着红眼睛绕路躲避,接着一顶四面都是红布遮着的大轿子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从里头由几个小鬼摇摇晃晃地抬着出来。
这顶轿子, 在西北城里头, 但凡是有眼力见的都知道是城主所有,所以一时间也没有人敢抬起眼睛往里面瞎看, 只老老实实地埋头跪在地上等着这顶轿子从自己面前缓缓抬过去。
可是透过若隐若现的大轿帘, 外头的人还是能隐约撇见里头正坐着一个身着喜庆的大红灯笼裤, 脸比白墙皮还白,双颊则怪里怪气地抹着鲜艳脂粉的骚包大胖子。
骚包这词用来形容一个人似乎略有点古怪,但却真真切切地反映了这位一看就身份地位十分显赫的仁兄给人的第一印象,再联系他之前被自己府上的小鬼搀扶上轿子时那副走路打颤, 双腿无力, 出门都只能像废物似的坐着轿子四处转悠的样子,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人肯定是个笨拙愚蠢,体虚短命之徒。
这让人看着就怪恶心的家伙自然不是别人,就是传说中最喜男色且臭名远扬的西北城主了,外人大多不清楚他的真实来路,只知道他约莫是个自己生出人形的豕祟。
而作为祟界八城之一西北城之主,他平时一不管正事, 二没有正形,传言还每每流连于男娼巷子和那些相好的男妖精们整日厮混荒唐,引得外人议论纷纷。
而对于西北城最近连日发生的女祟丢失事件,这个脸上被各种香粉涂抹的比生猪油还闪亮的西北城主看上去也并非如外界所说的那样完全不知情,只是和轿子旁的小鬼聊起这事的时候都显得有些避讳莫深。
“城主,眉郎这些天都在咱们西北城里头抓了那么多姑娘家了……这事咱们要再继续帮着瞒下去,主城那边肯定也会跟着知道啊……那个仗势欺人的祟君殿下一向不是善茬,万一这次咱们和眉郎一块干的这事暴露了……”
“暴,暴露了?暴露了又如何?他区区一个狐假虎威的狗屁祟君,本城主还能怕了不成啊,大不了咱们和那主城从此一刀两断,咱们又什么好怕的……”
嘴上说着根本不怕主城那边的人,但西北城主脸上还是依旧开始不受控制的悄悄冒油汗了,而看出来自家城主这胆子其实比针尖还小,骨子里其实也就是个根本没脑子的蠢货,这心思活络的小鬼也只是陪笑着点点头才跟着附和道,
“是是是,您说的对,咱们干嘛怕他呀,不就是一个狗屁不通,没什么真本事的祟君嘛,不过您也放心,那个祟君这段时间其实一直都没让人来找过我们麻烦,估计是我们之前送到祟殿里去的那些东西起作用了,果然有些事还是要打点打点的好……不过……不过依小的看吧,这事也不能一直让眉郎这么继续坑咱们下去,也是时候该向他们讨要咱们的报酬了……等咱们拿到了报酬,您要找什么样的美男子找不到啊……”
小鬼这话让轿子里坐着的西北城主脸上也跟着露出了些许思索的神情,毕竟他活到这么大了,其实也就这么一个爱好,能坐拥这西北城的财富,一辈子享受酒色男欢其实就是他一辈子的梦想。
但转念一想,这件事确实也如小鬼所说的那样,要是不赶紧撇清自己的关系始终是个大麻烦,真让主城那边知道了自己的某些行径,保不齐那个听说为人十分阴险狡诈的祟君就要让他为这件事负全责,甚至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这么想了想,终究还是觉得不太安心的西北城主转头就挥挥手让手下们把轿子调转了一个方向,准备去往另外一个只有他才知道的地方去找那烦人的眉郎详细聊聊这事。
可这轿子还没来得及往前走出几步,这脑子里完全想一出是一处的西北城主却反悔了,因为他忽然想起来今天是双日,而这正是他平时固定要去男娼巷子玩乐的日子。
要说平时他的记性其实也没这么好,但恰巧最近他得了个新的玩物,正是情意绵绵,一刻都不想撇下对方的时候。
而不顾轿子外小鬼们满脸无语的表情就心安理得地提出不去找眉郎了,还是先去找自己最近最宠爱的竹子相公找找乐子吧,恰在这时,外头抬轿的小鬼们却忽然摇摇晃晃的集体停下了。
这意外来的突然,真让人有些措手不及,而等这明显受到惊吓的西北城主一脸怒意地大喝着问了句怎么停下了,是不是想让我砍了你们的脑袋了时,小鬼们先是集体停沉默了一下,半天才有个胆子稍微大点的鬼鬼祟祟回答道,
“……城主,咱们的轿子前面刚刚好像摔倒了一个人……小的……小的要不要上去看看啊?”
这个突发状况可把原本正着急去寻欢作乐的西北城主给难住了,毕竟这好端端地在大路上忽然遇到一个迎面摔倒在自己轿子前的陌生人,别说是祟界,就是人间也没人敢随便上去扶啊。
而在心里难免迟疑地琢磨了一圈后,这穿的十分庸俗阔气的西北城主还是由自己身旁的小鬼引路,又黑着脸走下来想看看那冲撞了自己轿子的陌生人。
可他刚一走近,就见黑漆漆的夜色中站着个消瘦妖异,长发挽起,眉梢带着鲜花刺青的陌生男人,而似乎是发现了西北城主此刻正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看,那原本还在弯腰试图捡起自己掉落在地上的纸伞的男人就那么漫不经心地抬头撇了他一眼。
而这一眼,可把西北城主的眼睛都给直接看直了。
因为他实在不敢相信,世上真会有如此合他眼缘的男子,所以当下他便情不自禁地瞪大眼睛试图仔细打量了一圈这个自己之前从没有见过的男人,却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够。
而似乎是发现了西北城主对自己瞬间就转变的态度,被某面一点都不靠谱的死镜子搞得只能亲自出马的秦祟君也神经质地笑了,接着他先是缓缓眯起自己灰色的眼睛,又仿佛故意般带着几分明知故问般冲着那嘴边的口水就差没馋的掉下来的西北城主淡淡开口道,
“城主阁下,一直这么盯着我看干什么?”
“你,你竟然知道我是谁?”
“……您又不是我这样的小人物,这偌大的西北城里应该没人会不认识您吧?”
“咳,那你倒是有几分眼光……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
“小人自小就是穷苦出身,从前被家乡人唤作蛇郎,平时靠在城里卖伞为生,原本我还有个妹妹,但前些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半夜被一条长虫给抓走了,蛇郎也没办法,只能这大半夜的还打着伞出来找妹妹……谁想到会惊吓到城主……真是一场天大的误会……”
这假话说的无形中就满足了西北城主作为男人的虚荣心,他不禁越发欣赏起这仿佛从天上来的蛇郎,越看越觉得这人十分合自己胃口,就连那刚刚才迷上没几天的竹子相公和这男子一比都完全失了本来的韵味。
而这般想着,这活到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拒绝过的西北城主也不想再继续和他装模作样下去了,只是搓了搓手上的汗又两眼发直地盯着秦艽断断续续地开口道,
“是,是吗……好蛇郎,你妹妹丢了?她是什么时候丢的?不然我帮你去找吧?而且,我的……我的轿子还冲撞了你,你想要……想要什么补偿呢?不如你跟我回去……我找人帮你好好看看……或者我……亲自帮你好好看看……”
这话说着,那活生生就是色胚转世的西北城主整张脸皮就剧烈地抽搐了起来,一张急色下流的脸上更是开始油汗直冒,看上去简直就差没直接扑上去抓住秦艽的腰使劲的抚摸亵玩两把了。
而见状倒是也没什么明显排斥厌恶的反应,表情漠然地盯着一旁那鬼鬼祟祟的马车看了一眼的秦艽就这么沉默了一下,随后先是慢悠悠抖了抖自己手上湿淋淋直往下滴水的纸伞,又在若有所思地看向一边后才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回答道,
“城主的好意蛇郎心领了,不过我家现在就在这附近,要不您现在跟我前去坐坐,我也好把我妹妹的事和您好好说说?”
“额……这……”
这个陌生人的邀请来的突然,一时间就连旁边的小鬼们都露出了些许迟疑和怀疑的表情,偏偏被眼前这人迷了心窍的西北城主竟没有看穿,只一脸淫笑地搓搓手就真想点点头直接答应下来。
可临要抬脚,他却想起了最近城里不怎么太平的事,但再一想自己好歹是个豕祟,力大无穷,天生神力,在上古时代就是相当了不得的生灵,除了那龙族还有什么人能奈何得了自己呢。
而他面前的秦艽似乎也察觉到了西北城主犹豫不定的态度,所以当下他只是不甚在意地翘起嘴角又笑着开口道,
“看来城主并不愿意,那正是蛇郎冒昧了,家里其实有些美酒,本想请城主尝尝的,眼下看是没机会的……”
这话说完,压根就没什么耐心和他在这儿一直唧唧歪歪的秦艽就这么毫无留恋的转身走了,西北城主表情呆傻地看着他一路快速的消失在自己眼前,直到他真的快消失不见时才忽然大叫了起来。
而堪堪停下脚步,又面无表情地望着西北城主从后面追上来,秦艽这完全就是在故意勾引他的态度让西北城主慌了神,只能一脸讨好地盯着他苍白阴郁又有一种异样美感的脸嘿嘿一笑,又在挥退开身后的那些小鬼厚才色眯眯地指着前面的暗巷子道,
“你家是在前面吗?要不我单独和你过去吧?咱们喝点酒……再说说你妹妹的事?”
“当然,只要城主愿意帮我……蛇郎其实怎样都可以。”
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的西北城主就这么一脸缺心眼地跟着秦艽独自走进了眼前的小巷子,一路上秦艽都在前面慢悠悠地走,尾巴都快兴奋的翘起来的西北城主则口水直流地走在后面盯着他。
期间他们还聊了两句,但是涉及的话题却相当恐怖,只是这正在兴头上的西北城主却完全没有发现,还一副拍巴掌一路傻乐的样子就差没直接蹦起来了。
“你平时喜欢干什么呀,蛇郎?”
“看青蛙,杀青蛙,吃青蛙,城主呢?”
“我……也喜欢,看来我们真是志趣相投啊哈哈……你最喜欢什么样的青蛙啊?”
“我最喜欢脑子笨一点的,这样会比较好骗,把它骗到没什么人的地方,再把青蛙的蠢脑袋活生生割下来,血溅到我脸上的时候也会比较有趣……”
“哎哟,我也和你一样哈哈……这个喜好有趣啊,好好好啊……那你还喜欢什么呀?”
“我还喜欢给人起非常好听的外号。”
“恩?不如你也给我起一个吧?”
这么诡异的话题这两人一路居然也没闲下嘴,西北城主期间几次想动手动脚但都被秦艽轻巧地躲了过去,直到这各怀鬼胎的两人离外头的巷子口已经挺远的了,面无表情的秦艽才忽然停下脚步。
而转过身和还不知大难临头的西北城主对视了一眼,将身后已经走到尽头的死路给堵住的秦艽只皮笑肉不笑地翘起嘴角,又在慢吞吞地吐了吐鲜红的蛇信子才阴森森地开口道,
“想了一路都没想到特别合适的……不如城主从今以后,就叫青蛙好了?”
……
晋衡那天说是要立刻动身,果然也没有再停留太久。
人间的那场异常的暴雨还在因为秦玄这条恶龙的作祟而继续持续着,他和廖飞云,石小光三人也一路沿着二重身留下的线索往祟界去了。
石小光灵敏的嗅觉和听觉在这一路上都派上了很大用场,因为哪怕是二重身这样善于隐蔽自己形迹的邪祟,在他的紧密追踪下也变得无所遁形起来。
而也是头一次发现自己还能在这种事上帮到忙,原本性格并不是特别开朗的石小光这么一路跟着他们过来,倒是被廖飞云这个老流氓教育的越来越积极乐观了。
加上他们三个其实都不是头一次到祟界来,所以这一路上倒也没有出现太多次被其他邪祟发现身份的问题。
因为就算是有,也是被晋衡和廖飞云两人一起合力三招内放倒解决,基本上算是十分顺利地就让他们追查到了位于祟界较为偏远位置的西北城外。
只是相比起人间,这个名叫西北城的地方最近居然也不是特别太平,因为刚一进城,晋衡他们三个首先听说的就是关于城中最近发生的两件大事,其中一件是关于他们的西北城主被两个玩仙人跳的家伙一起合伙绑票了,目前还行踪不明的事,另一件则是最近城中一直有女祟被长虫抓走的怪事了。
因为他们本身并不了解那个所谓的西北城主,所以第一个乍一听十分厉害的大八卦一开始并没有引起晋衡和廖飞云的兴趣。
可长虫这个形容听上去不可谓不耳熟,毕竟他们一路本是追查着二重身和龙骨的形迹来的,眼下看来线索终于是聚到一处来了。
而之前和秦艽通信时就曾经听他说起过自己和金竟之即将前往西北的事,其实也不太确定他人现在是不是还在城中的晋衡想了想便干脆先让石小光帮自己找找看。
结果石小光这小子这么随便一找,还真就发现了秦艽和金竟之疑似在城里面的踪迹,只是等他稍后开始形容起那两个家伙目前所在的位置时,脸上的表情和嘴里的用词却明显有些奇怪。
“祟君殿下和那个镜祟好像……正呆在一个很黑很暗的地方……”
“很黑很暗?是在土里吗?可这不是才七月份?你们家那位这就要开始挖洞冬眠了?”
像大马猴一样原地蹲着的廖飞云一脸茫然地问了一句,摆明了是没听懂石小光在说什么,旁边面无表情站着的晋衡一听他在这儿胡说八道就皱了皱眉,但显然他心里的疑问也和廖飞云一样多,而脑子里对这种事其实也半懂不懂的石小光则在挠了挠耳朵后才皱着眉干巴巴地回答道,
“我……我也不是很明白,反正就是挺奇怪的,祟君殿下一直呆在那里,那个镜祟也在那儿……好像还有一个长得很像猪的东西在一直叫救命啊……救命?”
“……猪?叫救命?”
因为这两个关键字而同时愣住了,晋衡和廖飞云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脑子里却同时回想起了一件刚刚被他们一起忽略的事情。
而等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不对的晋衡皱着眉随手拉过一个路过的邪祟问了问先前那个被他们直接跳过的八卦,那拎着一袋子发了芽的洋芋正准备回家炖人肉吃的盘子鬼也在愣了一下才难以置信的开口反问道,
“哇,你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啊?这信息更新也太落后了吧?平时都不和周围邻居朋友聊天吗?西北城主前几天晚上被两个玩仙人跳的心理变态给绑架了啊,都已经莫名其妙地失踪好几天了……”
“仙人跳?心理变态?”
“对啊,谁也不知道城主究竟被抓到哪儿去了,就听那当天跟着城主的几个小鬼说,其中一个歹徒是个个子很高,长头发,脸长的妖里妖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蛇郎,大晚上像神经病一样撑着把伞忽然跑出来碰瓷咱们城主的轿子,得亏咱们城主人好啊,这样都能相信他,还说要好心送他去看病,结果这个变态啊随便花言巧语了几句就把咱们可怜又单纯的城主给绑架了,你说是不是世风日下?你说是不是丧心病狂?现在的治安唉,太不安全了,真希望能来个好心人赶紧抓住这个可恶的暴徒救回咱们可怜的城主啊……”
晋衡:“……”
廖飞云:“……”
作者有话要说:豕:远古时代的猪
第95章 姒
有了西北城内一众热心群众提供的线索, 初来乍到的晋衡他们要确定某个大半夜玩仙人跳, 还把人家城主给直接绑走了的心理变态究竟是谁就容易多了。
因为无论是身形长相还是行为模式,这个活在他人口中的变态都和他们平时非常熟悉那个人如出一辙, 要晋衡三人装作其实根本不认识他那才真是强人所难了。
不过会惹上某人这主动上门找麻烦, 本身也就说明了这个倒霉的西北城主是存在一定问题的。
再一联系西北城内如今正闹得沸沸扬扬的女祟丢失事件, 所以一到这儿就发现西北城内的情况远比他们之前想的要复杂些的廖飞云和石小光倒也没着急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和晋衡先一块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各自安顿了下来, 又一起简单地讨论了一下接下来他们在西北城的具体安排问题。
“诶, 你说你们那谁他这次人到底又跑去哪儿了,他大半夜仙人跳那城主到底又想干什么呢, 总不能是想故意勒索人家城主吧……”
“廖……廖警官, 你别这么说……我觉得祟君殿下这次这么做, 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而且我看那个西北城主也不像是什么好人,不然也不会被祟君殿下随便骗了一下就给抓走了,这就是姓师经常说的心术不正的人……”
“哟哟哟,小词拽的挺溜, 可你没听刚刚那个热心群众说你们家祟君殿下才看上去不像个好人, 那个城主很单纯可怜嘛……也是, 反正什么牛鬼蛇神遇上他估计都得腿软……他自己不就是最大的牛鬼蛇神嘛……说实话,咱们与其担心他,不如好好担心一下那个城主,说不定咱们再晚一点找到人,那个城主就已经被上锅炖成猪肉粉条子了……”
“廖……廖警官!!”
看秦艽人不在这儿,所以干脆就尽情地开始挤兑他了, 秦艽的头号小粉丝石小光同学一听到他说这种话就立马不太高兴地反驳了几句,但依然阻止不了人来疯的廖警官这么幸灾乐祸地继续故意逗他玩。
可就在他和石小光正闹着起劲时,原本还得意洋洋的廖飞云却忽然不经意看了眼对面到现在都没吭声的晋衡。
而看到他口中那位神经病的家属晋衡同志正用一种毫无波动的漠然眼神盯着自己,见势不妙的廖大猩猩先是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随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在晋衡的注视下闭上了自己的破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