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好奇地望着夏衿:“不过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你跟我在一起这么自然,不像其他人,要不就拼命地谄媚巴结,说出来的话能让人掉一地的鸡皮疙瘩;要不就紧张害怕,生怕说错了话为家人招致祸端。你似乎一点都不怕我。”

夏衿白她一眼:“你又不是老虎,我为什么要怕你?”

岑子曼“咯咯”地笑了起来。

“无欲则刚,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吗?无论谄媚巴结你的,还是紧张害怕的,都是心里有鬼,总想着从你身上得好处。我一平头老百姓,既不想升官,也不想当官,有什么好谄媚紧张的?”

岑子曼似乎觉得夏衿刚才的表情很好玩,也学着她的样子,白了夏衿一眼:“你是女的,自然不想当官。不过,你不是有哥哥准备参加科举吗?怎么,你也不想让你哥当官?”

夏衿一挑眉,惊讶地问:“怎么?巴结谄媚你能让我哥当官?”说着,她跟变脸似的,立刻换了副谄媚的笑容,连声音都变得甜腻腻起来,眨巴一下眼睛装可爱地问,“那么请问天下最美丽的岑姑娘,现在巴结您还来得及吗?”

“哈哈哈…”岑子曼放声大笑。惊得路上的行人都往这辆马车看过来。

夏衿无奈地耸了耸肩。岑子曼这姑娘一定很寂寞,这样不好笑的话竟然也能笑得这么欢畅。

无意之下,她朝开了一小条缝隙的竹帘瞥了一眼。正好看到一辆马车驶过。这辆马车她很熟悉,正是罗骞去宣平候府赴宴时乘坐过的马车。

车里坐的是罗骞?他要去哪儿?

在夏衿的印象里,罗骞比较喜欢简单的东西,平日里,他乘坐的都是一辆青布桐油车,虽说做工用料比夏正谦新置的马车要好一些。但行驶在城东的街上。极其平常普通,跟刚才驶过的这辆豪华马车要差好大一截。

现在罗骞乘坐在豪华马车里,这是要到哪里赴宴吗?

不过夏衿跟罗骞合伙做生意。而且彼此都帮了对方的忙,在外人看来,罗三公子跟夏家少爷的交情似乎很好,但夏衿却自认为她跟罗骞只停留在合伙人阶段,连朋友都不算——在古代,男女之间,可没有朋友一说。所以罗骞去哪里。他要干什么,她也只是微微讶意了一下,完全无意探究什么。

临江城有四个城门,她们要去的是西门。马车在城东行驶了一段后,便驶入了城西。城西的道路不如城东那么宽敞干净,来来往往的人也多。马车的行驶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岑子曼丝毫不顾忌自己名门闺秀的身份。将车帘掀得高高的,只管朝外面张望。欣赏市井百态,而更多时候,她的目光都停留在那些小摊贩的小吃之上。看到喜欢或没吃过小吃,她就叫马车停下来,派小丫鬟雪儿下车去将小吃买回来,与夏衿分享。

“唔,可惜你还没看到礼物就被我拉出来了。我跟你说,我今天去你家,还带了知味斋的点心。那家的点心可好吃了。我最喜欢那味钵仔糕,半透明,咬下去微微弹牙,还有一股子水果清香。你回去赶紧尝尝。”

岑子曼一边吃着美食,还不忘跟夏衿介绍好吃的。

“啊?”夏衿没想到岑子曼竟然会送她知味斋的点心,好笑之下,又有些感动。

犹豫了一下,她放下手中被咬了一口的豆粉糕,认真道:“其实,那家知味斋是我哥哥跟别人一起开的。”

这件事,她并没有特意隐瞒,否则罗宇也不会知道她是那家店的东家了。只是知味斋开业的日子尚短,宣平候府和其他权贵人物还没发现而已。

“是你家开的?”岑子曼惊讶得差点把竹串扎着的豆粉糕给甩掉了。她赶紧用另一只在下面接住,转过头来嗔怪夏衿:“你怎么不早说?”

夏衿苦笑:“店一开业,我就派人送了点心到你府上了。怎么,你没吃到?”

“怎么没吃到?不过你可没说你哥哥是东家。”

“我哥是读书人,经商毕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夏衿随口道。

“那倒是。”岑子曼赞同地点点头,“不过我觉得经商很好玩啊,看你哥哥开的这个店,多好,又有好吃的,又能赚钱。可惜…”她脸上露出惆怅的表情,“我也想做点生意的,但不知做什么好。”

夏衿微微沉吟,抬眸道:“不如咱们一起开个药膳酒楼啊。”

岑子曼眼睛一亮:“真的?”

夏衿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外面车夫的声音:“姑娘,是表公子,表公子在那边。”

“哦?”岑子曼被打断了谈兴,稍稍有些不高兴,不过仍然伸出头去朝外面望去,“在哪里?”

“那边,那边。”车夫道,说着干脆扯起嗓子叫了起来,“表公子,表公子。”

不一会儿,就有脚步声朝这边过来,紧接着一个干净悦耳的男声在外面响起:“表妹,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这声音,夏衿一怔。这不是那苏慕闲的声音吗?他怎么在这儿,还成了岑子曼的表亲?那天晚上他遭到追杀,又会是什么原因?

“我跟朋友去城外看桃花。”岑子曼道,说完将头从窗户外缩回来,将窗口的空间露了出来。然后她指着夏衿道,“这是夏姑娘,是我在这里新结识的朋友。”

苏慕闲与夏衿的目光直直地在空中相遇。

“是你?”苏慕闲惊讶而狂喜的声音,一下提高了几个声贝。

“你好。”夏衿只得朝苏慕闲笑笑。

“你们认识?”岑子曼看看苏慕闲,又转头看看夏衿,满脸疑惑。

“有一次一个小乞丐被人打晕,是夏姑娘救醒了他,我当时正好在场。”苏慕闲解释道。

夏衿松了一口气。

她可不希望自己会武功,并且在杀手组织手里救了苏慕闲的事被人知道。苏慕闲被人追杀,麻烦不小,她一拖家带口的小老百姓,还是别牵扯进他那堆麻烦事里的好。

“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岑子曼又问。

苏慕闲用他那极干净澄明的眼眸看了夏衿一眼,微笑道:“找到了,所以我现在没事了。请问,我能跟你们一起去看桃花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 桃林里

“行啊。”岑子曼一口答应。

苏慕闲大喜,转头朝旁边招了招手,一辆极普通的桐油马车驶了过来。苏慕闲上了车后,一个小厮也跟在他身后上了车。

夏衿看到那个小厮,怔了一怔。

她没想到,这个叫阿墨的小厮,竟然躲过了追杀,又回到了主人身边。

岑子曼和苏慕闲的马车,是真正由骏马拉的车,出了城后,就飞快地跑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到了桃树林。

这片桃树林,是城里不知哪家权贵的果树林,方圆足有十来亩,种的全是桃树和李树。此时桃花和李花盛开,远远望过来,就像天边的云朵和红霞,十分好看。岑子曼一下车,就被迷住了,提着裙子跑进树林,望着枝头的花朵大呼小叫。

看着这片树林,夏衿的心情也极好。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你了。”她身后传来了苏慕闲的声音。

夏衿早就感觉到他轻微的脚步声了。她头也不回,眼睛望着树林里的岑子曼,开口道:“找我干什么?”

“求婚。”

简单的两个字,把向来淡然自若的夏衿吓了一跳。

她终于转过头来,看了苏慕闲一眼。苏慕闲也不躲不避,正正地跟她对视:“我是认真的。”

夏衿将脸一沉,眸子微冷:“不好意思,我没兴趣做人小妾。”说着,转身就迈步朝岑子曼方向走去。

“不是小妾,是正妻。”苏慕闲急了,追上来两步,再次强调,“是正妻。我不可能拿小妾来侮辱你。”

听到最后一句话,夏衿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再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苏慕闲一眼。然后,她眉头微蹙:“你确定你是认真的?”

苏慕闲用力地点点头:“确定。”

“没兴趣。”夏衿丢下三个字。转身又继续往桃林方向走。

这话太简洁,转折性也太大,导致苏慕闲停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夏衿拒绝了他。待他想要追问夏衿“为什么”时,夏衿已经走到岑子曼身边,跟她在一起说说笑笑了。

“公子。她知道您的身份不?”阿墨走了过来。满脸不忿,显然是听到了苏慕闲和夏衿的谈话。

苏慕闲点点头,眼望着夏衿。静静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路上,阿墨劝了苏慕闲不知多少次,劝他换一种方式报恩。那晚的夏衿他虽没见过,但救小乞丐时的夏衿他是看到过的。那姑娘也不见得如何国色天香,要容貌没容貌,小户人家出身也当不起武安候府主母这个位置,完全没必要为了报恩而娶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姑娘。所以夏衿拒绝苏慕闲。阿墨应该高兴才是。但此时,他却比谁都愤怒。

他家公子哪点不好,这姑娘竟然一口拒绝!

“你刚才跟我表哥在说什么?”岑子曼看到夏衿过来,笑着问道。

“他问我是哪家的姑娘。”

“哦。”岑子曼点点头,“我表哥一出生就有道士说他命不好,被送到寺庙里抚养。前些日子才被接了回来。”

她定睛看着夏衿:“所以他对于世俗的规矩不是很懂。如果他有冒犯夏姑娘的地方。还请你原谅。不要跟他计较。”

要不是夏衿确定岑子曼并无内力,而且刚才距离较远。听不到她跟苏慕闲的谈话,她都要怀疑岑子曼是在敲打她了。

她笑了笑:“不会。”

岑子曼望着夏衿,心里充满着奇异的感受。

夏衿,跟她接触过的姑娘完全不一样。

比如说刚才这话,换了别的姑娘,绝对不会用这么简洁的两个字打发她,必要罗罗嗦嗦解释客气一长串,外加羞涩好奇甚至愠恼。但夏衿却毫无情绪地就说了两个字。

“我们去那边瞧瞧吧,那边有一条溪流,清澈见底。岸边的桃花开得更艳,颜色也更深。”夏衿道。

“好。”岑子曼过来挽住夏衿的胳膊,语调欢快地对后面道,“表哥,走了,咱们去那边。”

夏衿的身体微微一僵。虽然她偶尔会主动去挽舒氏的手,但那是她认同的母亲,是一个即便失去性命也绝不会害她的人。换了别人,她仍然不习惯跟人接触。

她想要把手抽出来,可抽了一半,岑子曼却把她的胳膊抱住更紧。夏衿无奈,只得随她。

苏慕闲应了一声,跟在了她们的后面。

一行人沿着桃林原有的小路,一直向前。一盏茶功夫后,她们绕过半边桃林,来到了小溪旁。

然而她们同时停住了脚步。

前面的小溪,蜿蜒曲折得像一条白练,在桃树林边飘逸而过,被小溪缠绕着的是一处绿色的草坪,此时正值春天,草坪绿油油的,像一张绿色的大地毯,让人忍不住想到上面打个滚。除此之外,草坪的旁边的桃树,也正像夏衿所说的那样,不是其他地方那种浅浅的粉红,而是更为艳丽的桃红,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耀眼。

风景确实很美。

可美中不足的,却是草坪上此时摆着几个案几,十几个年轻男子,正或坐或站地端着酒杯,对着美景吟诗。

夏衿眼尖,一眼就看到罗骞也正在其中。除他之外,这几日屡次冒犯她的罗宇则站在离罗骞很远的地方,正跟三、四人聊得兴起。

“岑姑娘!”有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发现了她们,叫声里满是惊喜。紧接着,他朝这边跑了过来,站到了岑子曼面前,脸上不知是因羞涩还是跑动的缘故,微微泛红。

岑子曼认得这是同知家的大公子林云。她指指桃树和小溪,笑问道:“你们在干什么?开桃花诗会吗?”

“是的。”林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今日天气好,我便想在府里开个诗会。结果他们说在府里没意思,不如到桃林来,所以就跑到这里来了。”

说着,他有些紧张地看着岑子曼:“我们不会扰了岑姑娘的雅兴吧?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岑子曼豪迈地一挥手:“没事。这桃林又不是我的,你们又先来,要换地方也是我换,哪有叫你们换地方的道理?”

说着,她就要拉夏衿离开。

林云犹疑着:“要不岑姑娘,你也一起留下来吧?我们买了知味斋的点心,还拿了我家特制的桃花蜜酿,你吃块点心歇歇脚再看美景也不迟。”

京城的风气,远比临江城要开放,勋贵家的少爷小姐,男男女女一起出去打猎踏春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岑子曼并不觉得她跟夏衿留下来有什么不对。

不过这一次,她倒没自作主张,问夏衿:“你觉得呢?”

夏衿向来不喜欢跟陌生人在一起玩,没话找话的恁地尴尬,但她看出岑子曼想留下,苏慕闲东张西望的更是满脸好奇。

她无所谓地微一耸肩:“听你的。”

“那行,我们就坐坐。”岑子曼道。

林云脸上顿时笑成了一朵花。

“不过我们只吃点心饮酒,可不会作诗。”岑子曼又道。

“要不你们当我们的裁判吧。”林云说着,没等岑子曼拒绝,便做了个“请”的姿势,“那边坐。”

岑子曼拉着夏衿,过了小桥,便到了那块绿油油的草坪。踩着软绵绵能没过鞋面的草地,而且看这块草坪上都是一样高同一种类的草,她惊奇地叫了起来:“这是什么草,感觉好舒服啊。”

“这是我爹叫人从南边带来的种子种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草。”林云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这桃树林是你家的?”岑子曼又惊奇地问。

林云点点头:“我爹喜欢春天的时候看桃花,便挑了几亩山地,种了这么一片林子。”

“令尊倒是个雅人。”岑子曼笑道。

林云谦逊一笑,便看向夏衿和苏慕闲:“这两位是…”

“这是夏姑娘,那日在我们府上,救了我和朱姑娘一命。”岑子曼介绍道,又指指苏慕闲,“这是我表哥,姓苏,从京城来的。”

苏慕闲今天出来是为了在街上巷子里找人,所以并未作贵公子打扮,只穿了一件普普通通的深青色绸缎长袍,头发用一根用色发带扎起,全身上下没有一件饰品。不过他相貌英俊又长身玉立,即便穿着普通衣服,也有一种天生的气质,站在那里即便不动不说话,也不容人忽视。

而夏衿穿的也不过是新近做的一条莲青色衣裙,料子并不华贵,式样很是简单,头上也简单的插了一根玉簪,别了一朵珠花,但她那淡然的神色,却给人一种高冷的感觉。

“夏姑娘,苏公子。”林云赶紧拱手见礼。

看到岑子曼她们过来,其他少年都已纷纷站起来朝这边张望。

十几岁的少年,荷尔蒙分泌正旺,无论现代古代,都有希望能吸引异性目前的强烈*。

而且这些少年里,有不少人的母亲从宣平候府回去后,都或明或暗地点拔过自家儿子:岑子曼家世显贵,如果能娶到她,一家子都能跟着鸡犬升天。再加上岑子曼容貌艳丽,一频一笑都落落大方。看到她来,这些的少年俱都激动起来,磨拳擦掌地准备一会儿作出一首好诗来,以博取美人欢心。

第一百二十五章 是谁?

慢慢的,罗骞和罗宇也注意到了这边。看到夏衿,还有站在夏衿前面的岑子曼,站在她身边不远处的苏慕闲,两人都怔了一怔。

感觉到这么多异性的目光,有些人的目光还带着一股火热,饶是大大咧咧的岑子曼也感觉不自在了,对林云道:“你们在作诗,我们就不打扰了。而且,我舞枪弄棒可以,可对于诗,却是一窍不懂的,作裁判什么的,万不敢当。”

说着,她转头对夏衿和苏慕闲道:“走吧,我们到别处去。”然后对林云礼貌地点点头就准备离开。

林云“哎”了一声,道:“要是家父家母知道你到这儿来,我没招待好你,我回去是要吃板子的。”

岑子曼“扑哧”一笑:“没事,我跟我祖母说我受到了热情招待就是了。”

林云没法,只得叫人装了两袋点心和桃花酿,连碗筷和杯子都一股脑地装了几套,放到阿墨怀里,阿墨立刻被小山埋住了,藏在袋子中间的一张脸顿时变成了苦瓜脸。

菖蒲老实,见阿墨一个人拿东西,过意不去,正要上前帮忙,苏慕闲却一挥手:“不用,让他拿吧。他力气大得很。”

菖蒲只得缩回手来。

阿墨的脸色变得更苦了。

这还没走呢,便有一个胆大的少年跑过来,当着岑子曼等人的面,在案上龙飞凤舞地将一首诗写在纸上。苏慕闲是从寺庙中出来的人,干净纯良,没被世俗繁杂染污了双眼,完全没有心机。他见了,好奇地凑上去看那少年写诗。

岑子曼则转过头来,跟夏衿对视一眼,还无奈地眨了眨眼睛。

夏衿嘴角微翘。

她明白岑子曼的意思。大概是想让她出声,找个借口离开这里。但她虽不畏权贵,但小鬼难缠的道理却是再明白不过了。一个罗宇。就给她惹了两次麻烦。她要是此时要求离开,坏了这写诗少年的好事,不管他家是多小的官,找一找夏家的麻烦,还是没问题的。

为了岑子曼的心情,她觉得没必要这样做。岑子曼真要这样离开。谁又能奈她何?

她装作看不懂的样子。也对岑子曼眨了眨眼,然后不动也不说话。

岑子曼无奈,正要叫苏慕闲走了。却不想那少年已写好了诗,正递给苏慕闲呢:“在下胡诌了一首诗,虽然也自知不好,却不知不好在哪里,要怎样才能写好诗。这位兄台一看就是饱读诗书的,不如您帮我看看,指点指点?”

苏慕闲在寺庙里也是读过书的。而且给他授课的还是大儒;再加上他不问世事,心思单一,他的书比面前这些被世俗烦扰的少年念得好上许多,即便是诗,他都可以做这些人的老师。

那少年说这些,也只是客气自谦。想要给岑子曼留下个好印象。可不真认为自己的诗写得很差——写得很差,他就不会跑到岑子曼面前卖弄了。却不想。苏慕闲拿起他写的诗,只点点头,就开始给他讲解哪里写得不好,哪里写得不好起来。李威的脸顿时胀得通红。

岑子曼嘴角的笑意,怎么都遮掩不住。

待苏慕闲的话告一段落,她忙道:“表哥,走了,咱们到那边去。”说着跟林云告辞一声,拉起夏衿就往外走。

苏慕闲忙大叫一声:“等等我。”说着将手中的纸递给李威,待他拿好了,这才跑出来追岑子曼。

“这是…岑姑娘的表哥?”林云听到这一声“表哥”,不由得呆了一呆,心里惴惴不安起来。

刚才他虽然礼貌有加,但在打招呼的时候,却是顺着岑子曼介绍的顺序,把苏慕闲的名字放在了夏衿后面的。夏衿是夏祁的妹妹,是个小老百姓身份;苏慕闲是岑子曼表哥,那岂不是出身勋贵家庭?没准还是个世子什么的。这么一来,他岂不是把苏慕闲和岑子曼都得罪了?

少年的心情,跟林云的却是完全相反。

他刚才,心里是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感觉的,就生怕同伴们在岑子曼走后,要拿他这糗事来笑话他。可这一声“表哥”,却让他转怒为喜。如果苏慕闲是京中勋贵人家的公子,指点他,那是看得起他,这些人唯有羡慕的份,哪里还敢笑话他?

且不说这些人是什么心思,那边的罗宇,看着拉着夏衿走远了的岑子曼,再看看望着两个女孩子背影发呆的罗骞,他目光微闪,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跟弟弟罗宸和另一同伴敷衍了两句,便找了个借口,从树林的另一边钻了出去。

他们站的地方最边远,大家要不思索诗句,要不目光都在岑子曼和林云这边,还没来得及收回,所以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罗宇的举动。

岑子曼拉着夏衿直到走出老远,估摸着那些少年听不到她的声音了,她才放开嗓子,“哈哈”地大笑起来,指着苏慕闲道:“表哥,你真有意思。这么打脸,真是太厉害了。”

苏慕闲一脸的莫名其妙:“什么打脸?我没打谁的脸啊。”

看到苏慕闲这样子,夏衿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她前世在训练营里被魔鬼训练,那不是生就是死的残酷,如同永恒的夜,啃噬着她的心,直到她的心,完全变成跟夜一样颜色的黑色。但她向善的天性还在的,她依然渴望光明,渴望阳光。所以她才会那么喜欢养花,喜欢美食。对于人,她也最喜欢心思纯良的人。

苏慕闲这样子,在她眼里,就是一种美好,是她两辈子都不能企及的美好。

“怎么没打脸?那人拿诗过来,想是觉得自己写的诗一流,想要在我们面前讨一声好。你却二话不说就给他挑毛病,我看他脸色都变了。”岑子曼只得给她这不谙世事的表哥普及常识。

苏慕闲不是个笨人,自然听懂了岑子曼的意思。他皱眉道:“可他写的诗,确实不好啊。难道他自己觉得一流,咱们就要奉迎他赞扬他么?”

“呃。”苏慕闲的话,把岑子曼问住了。不过她随即展颜一笑:“表哥这话说的也是。咱们是谁啊。干嘛要奉迎他?凭他也配?”

说着,她就把这事丢到了一边,摆摆手道:“行了。不说这些没意思的人了。咱们去看风景吧。”说着又指了指阿墨怀里的点心,“找个地方,咱们吃点心。”

阿墨奋力地从袋子堆里找出一条缝隙,一脸凄苦地跟在三人后面。

岑子曼大概是想离那些少年距离远一些,免得再被他们打扰,沿着那条路。一直朝前走。

走了没多远。夏衿就停了下来,两耳尖微微动了动。

“怎么了?累了?”岑子曼看夏衿落下几步,忙转过头来问道。

“没有。”夏衿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走了大概一盏茶功夫,岑子曼看到一片草地,虽没有刚才溪边的那么大那么平整,但却也那条小溪旁。而且溪边怪石嶙峋,还增加了那里所没有的野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