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克不是个善于长篇累牍说教的人,他抿抿嘴唇,像在组织语言,可最后却提了个问题出来,“李存义的老婆为什么跑了?”
“夫妻感情不和呗,或者是双方感情淡了,这年头,分手要什么理由。”夏图不明白龚克这个关注点。
“一个为男人生了两个孩子,在家庭条件困难时没抛弃男人的女人,却在8-25之后不久和其他人跑了,没什么特别理由吗?”见夏图还是没明白,龚克嘴角做了个抽搐动作,提示,“资料显示出事前,李存义的身体状况很好。”
“龚老师你是说8-25那件案子让李存义不能人事,他老婆才和别人跑的。”夏图右打弯,车子驶入一条小路,路旁种着许多梧桐树,临水天气暖和,梧桐树的树叶还都完好翠绿的长在树上。路口有块标牌,上面写着大禹路三个字。
“正常人看到被切断的男性生殖器,进而产生生理性障碍是正常现象,如果当时安排心理医生对李存义做心理辅导工作,这家的悲剧完全可以避免。”
原来龚克说的有关系是这个。
不过有一点龚克想不通,李家因为李伟有癫痫的关系偏爱大女儿,这也是为什么最后是被李存义带在身边的李伟姐姐同李存义一起出车祸死了而李伟没事。
李伟该是恨他姐姐的,为什么“死而复生”后还叫“姐姐”呢?这个姐姐真是李伟的亲姐姐李媛,还是……另有其人。
思路进入死局,龚克感到来自身旁的目光,是叶南笙。她眼睛眯缝,一脸笑嘻嘻的朝龚克做无声口型:李存义看一根就不举了,你看了两根哦。还举吗?
龚克没看见一样把脸侧向窗外,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略微变化的脸色似乎泄露了某人的心情。
原计划先回局里吃饭再商量下一步打算,可叶南笙泡面才吃了两口,就被从外面进门的夏图打断了。
“有新情况,队长带我们去跟进,叶医生去吗?”
“去……”叶南笙急急的又吃一口面,跟着夏图出了休息室。
龚克和戴明峰站在分局院里的大众车旁,显然在等他们。见叶南笙和夏图出现,戴明峰一招手,“动作快点。”
上车坐好,龚克递了张纸给叶南笙,“嘴角。”
叶南笙这才想起,顾着吃面,嘴忘记擦了。
“谢了。”她说。
叶南笙拿纸在嘴巴旁边擦了几下打算团成团先放口袋里。可才行动,那团纸就被另一个人拦截了。
龚克拿回纸,把里侧干净的那面翻出来,“难怪穆老说你生活的不细致大大咧咧像男人,这么看,真不像女生。”
他的动作很轻,很仔细,叶南笙看不见,倒真感觉得到纸巾揩净嘴角油渍的情形。她思维开始游离,甚至半天才反应过来龚克在和她说,“这下干净了。”
“要你管。”回神的叶南笙从他手里夺回纸巾,自己瞧着窗外,闷闷不乐嘀咕,“老穆,你就不能在外人面前说我点好。”
当然,叶南笙这点小情绪没持续多久,他们很快就到了目的地,竟是来时的那条大禹路。
“头儿,说是大禹路173号。”夏图和戴明峰做汇报。
“173住的谁啊?”为了以备不时之需,下车时,叶南笙打算带上她的法医勘查箱,还没行动,她就被夏图拦下了,“叶医生,我们是来找莫代勇那个‘男朋友’的,你不用带‘家伙’。”
“嗯哼。”叶南笙哼了一声,不情愿的放下了箱子。
“男朋友”有个很阳光的名字,杨毅。关于他的资料,警方大多从王束以及后来被请到局里配合调查的老板娘那里得知的。其中老板娘说的更多。
看得出,对这个抢了自己男人的男人,两个女人同样恨之入骨,差别在于接受传统教育长大的王束对杨毅更多的是不懈,而风情万种的面包店老板娘则是不解恨的往死里泼脏水态度。
但无论是两种态度中的哪种,都不妨碍警方把杨毅列作一个值得关注的重大嫌疑人。资料显示,杨毅,男,32岁,本科毕业,主修民族乐,大学毕业后分到临水市一所中学担任音乐教师,工作两年不到,因故离职,之后便一直游走临水各大酒吧驻唱至今。
截止如今,虽然戴明峰并没见到杨毅本人,但有关杨毅的几点是让他兴奋的,杨毅受过高等教育,事业不顺,据面包店老板娘说,杨毅和莫代勇混在一起的半年,杨毅已经接连被三家酒吧请辞了。
受过高等教育,至今默默无闻,工作成绩平平,就冲这几条,就和龚克当初对凶手的描述完全吻合,至于说曾有过被性侵的经历,仇视男性,自卑,少言。如果他是凶手,那这一切都是当然的了。
破案的曙光让戴明峰激动,他脚步飞快的走在最前头,朝大禹路173号进发。
没想到,扑了个空。
大禹路173号是栋三层别墅式房子,带着古老临水的味道,占地面积不大的别墅壁虎却爬满了一面墙。入秋了,壁虎叶子枯黄,枯叶间壁虎花留的花种包裹在一攒攒棕色小苞里,有风吹来,小苞哗啦散开,撒出星星似得种子。
壁虎墙下,一个手拿烟袋的银发老太太拿另一只闲着的手扫了扫头顶落的花种,嘴里嘀咕着“小猢狲,看你今天再不交租。”
是上了年纪的包租婆。
戴明峰几步跨进院子,问身后的夏图,“哪间?”
“二楼左手那间。”夏图回答。
“来找小杨的?”包租婆眼皮一抬,眼睛在戴明峰几人身上挨个撒么一圈,然后放下眼皮,啪嗒啪嗒吸了两口烟,“先说好,他那俩子儿薪水,先把我房租交了才能还你们钱。”
“看来这个杨毅总被人追债啊,连房东都这么轻车熟路了。”叶南笙对龚克说。可她身旁的龚克只是“唔”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此刻,龚克的全部注意力似乎都被二楼东侧那扇窗吸引了。
脑回路严重异于人类的火星人,被凉在一旁的叶南笙不满撇嘴。
与此同时,夏图却同包租婆亮明了身份。
“你们不是来追债的啊。”包租婆忙站起身,坐着和站着差不多身高的她同夏图说话,“他不在家,我今天就是特地来和他要房租的。警察同志,小杨是不是犯事了,我就说他不像好人,整天和些不三不四的人混一起,能做出什么好事来,警察同志,杨毅他犯什么事了?”
所以说,八卦这件事是从没年龄限制的,就算是个侏儒一样的老太太,她的好奇心也不比任何人差。
“不该问的别问。”夏图打断了包租婆的问话,问包租婆借了大门钥匙,夏图打头,戴明峰,叶南笙,龚克依次上了楼。
老房子的楼梯也是有年头的,人走上去咯吱咯吱的响,加上室内光线不好,有种鬼屋的感觉。
很快到了二楼,敲了半天门,里面都没人应。跟上楼的包租婆一脸“不听老人言”的表情,晃晃头打算下楼,不过下楼前,她回头看了戴明峰他们一眼,“放心,他隔几天就要回来喂他那只宠物狗,今天肯定回来。”
头顶的25瓦灯泡适时的闪了两下,照在包租婆一张皱巴巴却笑容诡异的脸上,情境瘆人。这种感觉直到吱呀吱呀的楼板声消失,还迟迟盘踞在人心,不去。
夏图搓搓胳膊,“头儿?怎么办?蹲等?”
戴明峰点头,“你和龚老师下楼,杨毅一出现,我们两头堵,不能让他跑了。”
龚克跟着夏图下楼,走前,他突然对戴明峰说了句,“需要找些支援吗?”
“一个杨毅,哪就那么小题大做。”戴明峰摆摆手,送走龚克和夏图。而他和叶南笙站在晦暗的走廊里,偶尔接受上下楼房客怪异的注目礼,直到外面天色漆黑。
晚十点,戴明峰打个哈欠,看眼坐在楼梯拐角基本睡着的叶南笙,开始怀疑包租婆的话是否可信。一个半小时前,夏图打来电话,包租婆回家了。
要不今天先到这吧,他想。
戴明峰拍醒叶南笙,“叶医生,准备收队了。”
“啊?哦。”叶南笙揉揉眼睛,起身。就在这时,戴明峰的手机再次响起,是夏图。
“头儿,杨毅回来了,就要进楼了……”
“知道了!”戴明峰眨眨敖红的眼睛,直接挂了夏图的电话,如果他不是兴奋得有点过头,或许他就能听到夏图接下来的话,也就不会受伤了。
突变就发生在杨毅吹着口哨才出现在楼梯口时,戴明峰正准备冲上去抓住他,身后那扇关了一个下午的门突然开了,嗖一声响后,叶南笙看到原来站着杨毅的位置,现在是胳膊挂了彩的戴明峰。
作为凶器的那把沾血菜刀,刀把挨着地,正惯性转着圈。咕噜咕噜的声音在夜的老旧走廊里发着阴森的变音。
叶南笙脸上再没困倦,她对视着大半个身子还在房间里的人。枯槁的人脸,凸出的眼,是张可怖的脸。她知道,那人是在盘横是从走廊里逃脱,还是另寻他法。
此时的叶南笙是唯一一个还有抵抗能力的人。杨毅早吓软了,至于戴明峰,胳膊的血流了不少,似乎伤了大血管。
“如果你想把我干掉再从楼梯逃走的话,不巧,我是个法医,熟悉各种杀人手法,想干掉我,你至少还要在这里耽误十五分钟之上。而且……”她想说,而且外面还有我们的人。可那人似乎不打算和叶南笙蘑菇,直接转身进屋,不久,哗啦一声传来,看来他是直接破窗走了。
叶南笙走近戴明峰,边查着他的伤,边威胁杨毅,“我刚刚说的话对你同样有效,而且,下面都是我们的人,你敢跑……”
死孩子,不按死你!叶南笙的眼神如是说。
才经历过生死的杨毅,木木的只是点头。
后来,过了没多久,夏图带着支援的人来了,同时也带来了那人被抓的好消息。在场的人似乎都很高兴,因为在杨毅家竟意外的发现了蔓德拉藻,这让才被包扎好伤口被送医的戴明峰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开心的似乎只有叶南笙,“你早发现杨毅的狗没出声,知道屋里有人还把我们留在这里冒险!”
“不想打草惊蛇。”他回过头看叶南笙,“不过你,很英勇,刚刚。”
叶南笙撇嘴。
杨毅的房间现在满是带着鞋套,四处查找线索的痕检员和法医,叶南笙没参加。
“累了?”龚克四处看了一圈后下楼,他对身后磨磨蹭蹭的叶南笙说。
叶南笙哼唧了几声,总算承认,“腿软了。”
她是法医,她不怕死人,但这不代表刚刚和死亡擦肩而过的她不害怕。
龚克停下脚,喉咙口发出了两声类似“呵呵”的声音后,他折回来,一低头、胳膊在叶南笙小腹位置一拦,再一使力,叶南笙连声“啊”都没来得及喊,人直接被倒着架到了龚克肩上。
“902……龚克,你干嘛,放我下来!”
“你走的慢。”
“我走的慢是我自己的事,要你管!”
“我不习惯等人,车也没那么多时间等你。”
夜幕下的大禹路173号前,昏黄路灯落下一两个斑驳影子在地上。榆淮分局的刑警民警们在尽量不扰民的情况下,抓紧做着取证工作。
大众车停在较远处的路口,月色笼着两个影子。
龚克说:下来。
叶南笙答:你有本事抱,就一直抱着。
老娘我还就不下来了。叶南笙看着龚克瘦削的背,别说,倒挂着久了,头还真晕。她晃了两下头,抓牢龚克。
十月五日,天气晴。
杨毅没有承认分尸案,警方却根据藏在他家的一小包海洛因,以及之后被抓的出现在173的飞刀杀手顺藤摸瓜捣毁了一个藏匿在临水市某酒吧的贩毒窝点。
十月六日,天气晴。
杨毅依旧没承认分尸案,不过重新归队的戴明峰有那个信心破案。他甚至还心情愉快的答应了戴明妆的要求,下个周末前破案,然后回家参加她男友第一次登门的进门饭。
十月七日,天气阴,有暴雨。
杨毅死也不承认自己是分尸案的凶手,戴明峰愁的揪掉了几乎一半头发。龚克坐在阳光招待所里,完成最后一幅心理绘图后去找戴明峰。
因为杨毅的确不是凶手。
真正的凶手还蛰伏在临水某个角落,等待某个兽性大发的时候再次犯案。
只是谁都没想到,一切来的这么快。
十月八日,伴随房檐上的滴答水声,龚克从一阵电话铃里醒来。榆淮区中心广场发现尸体,死者男性,依旧是生殖器切割成均匀五段,左耳、两只眼珠,十指以及沿脚踝骨剁下的双脚还有整块的躯干被分包丢弃在广场各处,而这次更加骇人的是,削去部分五官的头颅,也出现了。
第十二章曙光
依旧是那间殡仪馆。
依旧是走廊尽头挂着硬塑料门帘的那间停尸间。
依旧是那张冒着冰冷寒气的停尸床。
依旧时而微雨的潮湿天气。
有风吹来,门帘噼噼拍打出响声。
叶南笙缝合结束,又朝床上被切碎的尸体鞠了一躬。再抬头,她冲负责录像的民警打声响指,示意解剖结束。
在场人都注意到,此刻的叶南笙,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和之前的莫代勇一样,是头部浸入水池,窒息死亡,犯罪过程和我推测的一样,凶手压住死者小腿,进而强行把死者头部按入水中,这和从死者后脑检测到的生活反应符合,和之前不同的是,死者新出现的头部,舌头被用棒状利器绞碎,未发现死者右耳,另外……”叶南笙晃晃手里的一张照片,“在死者的口腔发现部少量蔓德拉藻,切开喉管并无类似发现。戴大队,凶手似乎杀疯了眼了!”
她是法医,除了解剖尸体搜取证据外,其他和破案相关事情并不归她管。可这次,叶南笙控制不住情绪,前所未有的气愤。因为凶手实在太过变态,关键是,这次的死者不像莫代勇那样是在某些方面有着陋习。
这次的死者完全是个良善无辜的普通老人而已。
戴明峰急红了眼,把能派出去的手下都派出去搜查证据。他自己也亲自出去到处跑场,由于这两起连续发生的恶性分尸案件,省厅方面已经下了死命令——限期破案。
榆淮分局的工作人员人人成了火箭,却有那么一个人只是安静坐在自己房间里,逐一翻阅着卷宗资料,偶尔出神。
夏图作为分局安排给龚克的随行助手,龚克在招待所呆了整整48小时,她也像被定了身子一样,动弹不得。
“头儿……是啊,龚老师两天没吃饭了……我送了,他压根不理我。”走廊转角处,夏图正接受戴明峰来自远方的训话。挂了电话,她很沮丧,这可怎么办?案子没破,再把老师饿坏了。
“夏图,干嘛呢?”叶南笙从分局回住处,见到夏图,从身后拍了她一下。
“龚老师两天没吃饭了……”夏图快哭了。叶南笙却摆手,“你忘了,902他买了那么多甜食,压根饿不死,现在指不定正躲房间里吃呢。”
叶南笙说着,拉起夏图往龚克的房间去,“你不知道吗,压力大的时候,人总要想办法宣泄,我猜902的解压方法肯定是吃,不信你瞧!”
叶南笙伸手准备敲门,门却先她一步从里面打开了。
“哎呀我的亲妈,902你是才从非洲大草原逃难回来吧!”叶南笙指着脸上冒出一层青色胡茬,眼窝深陷,面色苍白的龚克大声说。别说,龚克这副模样,还真把胆子自认不小的夏图也吓了一跳。
“龚老师,你没事吧?”夏图问。
“通知戴明峰,开专案会,有发现。”
半小时后。
榆淮分局,专案组会议室。
免去了会前发言部分,龚克坐在了首席位置上。他闭着眼,十指交叉状垫在颌下,思考者状态。和才参与进案子时比,他颧骨骨骼变的更明显了,脸部血管脉络清晰,爬在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让他整个人多了种疏离远至地狱的恐怖感。投影仪打出幽蓝色光线,穿过他一半身体,在墙壁的背景布上留下个放大的佝偻形状。龚克已经维持这种坐姿一动不动,整整五分钟了。
最后一名专案组成员从距离临水市五公里远的县城赶回来,龚克这才睁开眼。
他朝夏图点点头,夏图会意的指尖在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轻点了几下,墙上出现了一排文字资料。是关于那个最新受害人的。
吴国富,男,66岁,从尸检结果看,死亡时间推测在十月六日晚八点至十二点间。据家人陈述,他是在当天下午外出给读初三的孙子取生日蛋糕时失踪的。从吴国富的家人和邻里那边得知,吴国富系临水市原第一机床厂退休职工,为人谦和,退休后在家附近摆了个烟水摊,收入不多,却总接济有困难的同事邻里,爱下象棋,不吸烟不酗酒,无其他不良嗜好。
龚克点点头,示意夏图停住,他问大家,“凶手杀害吴国富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压根找不到动机。好人一个。再说没人性杀红眼的凶手想杀个人,凭一己冲动就好,找不到动机。”被戴明峰派去跟进吴国富这条线的四组组长说。这几天,无论是来自媒体,上方,以及身为警察本身的压力,无不压的他们喘不过气。
现在如果你抓住9-21专案组任一成员问他昨晚做是什么梦,答案估计就三种:倒头就睡、没梦,查线索、压根没睡以及抓到了那个杀人凶魔、一枪毙之为民除害。
四组组长的话得到了组员的响应,大家似乎都对真凶为什么选吴国富有些摸不着头脑。
龚克等地下七嘴八舌说完,语调沉寂的说了一句,“在现有的所有犯罪史中,预谋杀人、激情杀人,出于对之前犯罪的崇拜模仿式杀人,无论出于那种原因发生的杀人事件,没一件是毫无缘由的。吴国富成为被杀对象,有原因。”
众人正期待着龚克的这个“原因”,龚克却转而让夏图把幻灯片转向了下一张——9-21的第一个被害人,莫代勇。
根据之后杨毅的供述,莫代勇的生活轨迹得到了很大的补充,作为健美教练的莫代勇有着极好的体力,同时他在房事这件事上也总在寻求不断新鲜的刺激。这个很好理解,从最开始淳朴善良型的王束,到之后风情万种的面包店老板娘,以及后来身为同性的杨毅。
不过杨毅并不是最后一个,据杨毅称,莫代勇已经很久没找过他了。莫代勇是找到了比杨毅更让他疯狂刺激的事情。
“有什么是比同性让莫代勇更加刺激的呢……”龚克的头低低的,低到蓝色荧光之下,大家看不清他表情,只能听到他用雾气蒙蒙的声音说,“譬如……儿童,更譬如……男童。”
“龚老师,你说过凶手是曾经被同性性侵过,仇视男人的人,如果莫代勇这条真的成立,那很可能凶手也是在童年时期被性侵过的,因而在发现莫代勇做出这种事情后,动了杀机。”曾经听过龚克犯罪心理课程的戴明峰很快理解了龚克的思路,不过他随即又提出了质疑,“可如果这条杀人动机真成立,那吴国富又为什么被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