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还有大量的药品。

因为去了之后一旦生病,志愿者们就要辗转走几十里地才能找到唯一的一家卫生室,而且那里的药物极端贫乏。

这也是有一次某位志愿者仅仅因为拉肚子就差点丢掉半条命之后,得出的血一般的教训。

瞿鸾拉过来的食物,老狼他们拼了命得也只带走了不到三分之一,为了不浪费,剩下的全都让路寰给大家分了。

分到手的留下一半放入紧急避难袋,其余的现场吃掉。

众人品尝之后,纷纷真诚的表示,我大吃货帝国真是威武雄壮,味道竟然如此之好!

也正因为这次的事件,高露似乎对瞿鸾改观不少,至少两个姑娘再次见面的时候也很少会发生之前那样针锋相对的情况了。

另外,瞿鸾像是送东西上了瘾,又或者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长处。

然后,这姑娘刹不住闸了。

继卫星电话和战地食品之外,她又搜罗来各种非卖品的军/用工具送给路寰。

比如说杀气腾腾的多功能军刀,好看又实用的军工铲,轻便又保温防水的野营睡袋,制氧棒、冷光棒、信号弹等等等等……

假如路寰的野心稍微大那么一点点,她绝对可以开一家军用品店了!

最后大概是实在想不出还能送什么来了,瞿鸾又开始拐弯抹角的打听他们还需要什么。

路寰哭笑不得的制止,“够了够了,我们又不开店,这些都用不完呢。”

绝对用不完好么,光是那种号称具备十二种王牌功能的军刀她就已经有了十把之多,都能分成两队打篮球了!

反复确认路寰的确是不缺东西了,并且得到她如果需要什么一定会第一时间开口的保证之后,瞿鸾这才意犹未尽的停止了……

第五十章

被狗仔逮到跟高露逛街之后,陈振森倒还乖觉,不管媒体再如何围追堵截,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

他本就不是什么名人,古典舞的受众面又比较小,若不是牵扯到高露,他想要获得如此关注,怕是得再多等十几、几十年。

高露挺开心的,私底下跟路寰他们吃饭的时候忍不住说,“看吧,我就觉得他人不错,当天他就给我打电话道歉了,还说自己没有应对这方面事宜的经验,问我该怎么处理。”

路寰脑子里正翻江倒海的,闻言心不在焉的哦了声,“是吗?”

高露点点头,“对啊,我全权交给经纪人处理了,现在外面的风波差不多平息下来。对了,他还送了件礼物给我呢,嘻嘻。”

说着,她把脖子上挂着的一条链子扯了出来,就见上面挂着一个玉吊坠。

尽管路寰从未刻意对珠宝首饰做过深入研究,但架不住她见得多啊,徐曼更是在家里单独空出一个房间来存放各类首饰。

时间久了,就算她每天有意无意的瞟几眼听几句,也快成半个专家了。

只扫了几眼,她就可以非常肯定的断言,这吊坠的价值绝对不会超过两百块。

也就是说,那完全是个仿冒品,甚至连低档玉器都算不上,因为根本就是假的,

她都能看出来,对珠宝颇有研究的高露不可能分辨不出!

路寰犹豫再三,终究还是说,“露露,这个吊坠?”

“我知道,”高露浑不在意的点点头,小心的把吊坠塞回去,“是假的,估计他是被人骗了,不过我不在乎,心意最重要。”

“露露!”

路寰是真急了,却在突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陈振森的家庭虽然不是巨富,但绝对是中游偏上的水平,而且他自己也已经能赚钱,所以经济方面绝对不会太过窘迫。

假如他对高露是真心实意,那么只要他去任何一家正规经营的珠宝店,都不可能买到假货!

哪怕便宜一点的,小一点的,做工不能么精细的……

可至少那是真的啊!

但是现在,他根本就是连糊弄都懒得花心思,这让路寰怎么能放心?

高露对她的反应不大满意,“你对他有意见啊?”

路寰摇摇头,有点迟疑的说,“倒不是有意见,主要是我们都没跟他接触过,你认识他也不过多半年,俗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单凭这一件两件事,实在不好对一个人的人品和品性下定论。”

“而且露露,”路寰决定再努力一把,“商业区里那么多珠宝店,你什么时候听过有假货的?”

更何况还这么假!!!

高露哼了声,脸上的小模样也没了,她扭头去看沉默不语的司远,“你什么想法?”

司远耸耸肩,“暂时不发表言论。”

高露有点不太高兴,微微皱着眉头道,“谁也不是上辈子就认识,我知道他的家世不好,自然是比不得咱们周围的人,可他本人很努力的,你们不要总是有歧视。”

从闺蜜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路寰心里瞬间就堵得慌,满满一肚子替她担心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露露啊,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外人怀疑我?

要说他们三个里面,最理解和贴近普通大众生活的就属路寰了,可这会儿却硬是被人说成戴有色眼镜的势利眼,更何况说话的人还是自己的好友,她顿时就有点接受不了。

“露露,我不是这个意思,”路寰努力心平气和的解释道,“我都是为了你好啊,陈振森他”

“行了,”高露骤然打断她,“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你能不能给我留点独立的空间?我也不小了,能自己明辨是非了!”

路寰的脑袋嗡的一声,就好似被人砸了一锤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就有些僵。

司远飞快的扫了她一眼,然后从桌子底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又对高露道,“你们是正式交往了吗?”

高露故作不经意的瞥了路寰一眼,像是赌气一样重重点头,然后大声道,“对啊!”

接下来的时间,三个人谁也不说话,这种气氛一直持续到放学。

路寰照例去走廊尽头等高露和司远两人出来,结果五分钟之后来的却只有司远。

她刚要习惯性的说等下露露,结果司远就开口道,“别等了,她刚走,约会去了。”

路寰一怔,一时半会儿的有点反应不过来,傻乎乎的问了个蠢问题,“跟谁?”

司远有点担心的看着她,“陈振森啊,阿玉,你没事吧?”

“哦,”路寰难掩失落的摇摇头,“她果然还是生气了。”

“别多想,”司远带着她往楼下走,一边走一边道,“现在露露已经完全迷恋上陈振森了,你越劝越容易引发她的反感,还不如静观其变。”

路寰苦笑一声,“这个道理我也懂,可是我总觉得陈振森这个人怪怪的,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司远伸手给她整理下围巾,“露露心思单纯又要强,你无凭无据的,直接怀疑她的眼光,她自然要炸毛。”

路寰笑的难看,“你说得对,是我考虑的不周全,总当她是个小孩子。”

说着,她叹口气,“希望是我多心了。”

刚下到一楼,路寰就接到了瞿鸾发来的语音信息,“师姐,待会儿你出来的时候就说咱们已经约好了行吗!求求你了!”

信息是匆忙发过来的,因为里面瞿鸾的声音听上去满是焦急和不安。

满头雾水的路寰和司远匆匆赶到校门口一看,就见瞿鸾正跟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男子对峙。

杜秦!

他的模样很周正,肩宽体阔的,头发剪的短短的,远远看去很干练很精神。

不过他的行为,貌似并不怎么讨喜。

虽然隔得远,路寰并不能听清他和瞿鸾的对话,但从后者不断后退,又不断躲避着他的碰触来看,这并不是一场轻松愉悦的对话。

刚好因为之前高露的事情,路寰还有点心气儿不顺,见此情景心里顿时一股无名火起。

她快步走过去,“瞿鸾,你另外有约了么?”

“师姐!”听见她的声音,瞿鸾大喜过望的喊了声,然后又冲杜秦不满道,“我都跟你说了已经跟别人约好了,现在人家也过来了,你还不滚!”

怕心情不佳的路寰管理不好情绪,司远也紧随其后跑过来,立场鲜明地站在她身边。

本来一个瞿鸾就够惹眼的,现在又多了路寰和司远,不少路过的师生都偷偷地往这边瞟。

杜秦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然后松开瞿鸾的胳膊,冲着路寰和司远微微一颔首,似笑非笑的说,“路小姐,司先生,你们两个约会,有第三个人在现场不觉得不方便么?”

对杜秦不用问就知道他们的身份这一点,路寰和司远谁都没感到意外。

路寰不动声色的上前,一脸平静的扯谎,“只有我和瞿鸾两个,想必杜先生也知道的吧,闺蜜之间总是有许多不方便外人在场的小秘密要聊的。”

她这么说,一方面是要让谎言听上去更可信一点,另一方面,也是暂时不想把司远牵扯进来。

“闺蜜?”杜秦略有些夸张的挑挑眉,“我还以为是伯父说笑呢,不过路小姐的另一位闺蜜,高小姐不去么?”

话音未落,瞿鸾已经非常不耐烦的说,“杜秦,你别得寸进尺,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审犯人吗?!”

她的语气已经非常不好了,如果不是知道后果严重,估计早就飞起一脚踹过去了。

然而杜秦就像是习以为常一样,依旧维持着那一脸的假笑,“周末人多,不如我送你们过去吧,或者,路小姐也来参加我们这边的周末聚会?”

事情牵涉到路寰,司远就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他微微上前一步,将路寰挡在身后,面无表情的说,“杜先生,既然想要邀请女孩子出去,事前预约是基本常识,您说呢?况且,瞿鸾学妹还是未成年的高中生,何况天色已晚,您和朋友们的聚会,未必适合她。”

毕竟年龄差距摆在那里,司远明显要比杜秦矮一截,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没有一丝退让的意思。

杜秦跟他对视了许久,一直到眼底隐隐浮现出不耐,终于深深地看了瞿鸾一眼之后离开了。

杜秦走后,瞿鸾明显松了口气。

她满是歉意的说,“对不起啊,师哥师姐,把你们也拖下水了。”

路寰无所谓的笑笑,“有什么呀,就算咱们私底下没交情,看到他死拉硬拽的,估计我也会出头的。”

司远也说,“你不必担心,他家也不是一手遮天,我们的圈子跟他完全没有交集,只要不犯法,他也奈何不了我们。”

对杜秦这样的人,他们自问死都做不到溜须拍马、刻意逢迎,既然没办法对这件事视而不见,那就只好摆明态度了,至少还能在瞿将军那儿换个重情重义的好印象。

“对啊,”路寰点头道,“而且这事儿本来就是他不对,哪有人家不乐意还强求的呢?又不是封建社会!”

瞿鸾让她的比喻逗笑了,不过笑完之后还是挺愁。

路寰看出她的担心,说,“既然你觉得跟他真的不合适,那就跟伯父直说啊,毕竟是亲父女,他又疼你,要是知道了杜秦的所作所为,没准儿第一个不同意的就是瞿伯伯呢!”

之前她就不止一次的推测过了,瞿将军之所以在这个节骨眼找上杜秦,未必是真心让他跟女儿处对象,估计还是让瞿鸾收心的用意多些。

一来瞿鸾还这么小,现在就谈婚论嫁未免惹人笑话;再说瞿将军毕竟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就算是曾经的好友,在那个圈子里,也未必能保持友情不变。

虽然方式方法有所欠缺,但瞿将军对瞿鸾的疼爱是有目共睹的,想来他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就把女儿嫁给一个不了解底细的人。

然而瞿鸾很踟蹰,“不行,我之前就跟他说过,他二话不说就要揍我!”

路寰挺无语,只好继续问,“你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瞿鸾大咧咧道,“我就直接告诉他,杜秦就是个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虚伪鬼,我死烦杜秦,特别讨厌他,见了他就恶心!”

路寰&司远:“……”

姑娘,合着你兵法全白学了啊?

瞿将军多来年发号施令惯了,大约最见不得人顶撞,尤其杜秦又是他亲自选的,可瞿鸾没头没脑的就跟他对着干,不挨揍才怪呢!

见他们久久不语,瞿鸾还傻乎乎的问,“怎么了呀?”

路寰头疼的捏捏眉心,“先上车,咱们车里说。”

瞿鸾还没回过神来呢,“去哪儿啊?”

“当然是去玩儿啊,”路寰都给她气笑了,“杜秦这人城府不浅,想来不会轻易信了咱们说的,必须得假戏真做。”

“啊,”瞿鸾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不过在看到司远之后又内疚了,“对不起啊,打扰你们约会了。”

“约什么会啊,”路寰正色道,“我要去片场,他直接回家工作,哪儿那么多闲工夫风花雪月啊!”

本来还打算跟女朋友去哪儿溜达溜达的司先生:“……我回家了,你们小心。”

在去片场的路上,路寰激情洋溢的给瞿鸾上了一堂“关于交流与交流方式”的大课,最后干脆建议道,“你跟瞿伯伯是典型的缺乏沟通,加上俩人脾气又像,都直来直去的,稍微听见点不顺耳的,可不就打起来了么!”

“对啊,”瞿鸾深有感触的点点头,心有余悸的样子,“每次我爸揍了我,我妈都会长吁短叹,说怎么爷儿俩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是吧,”路寰说,“既然明白了症结在哪里,那就先好好梳理下思路,想好了该怎么说,然后再找瞿伯伯推心置腹的谈一谈。”

“不行啊师姐,”结果瞿鸾立马儿就否决了这个提议,“我爸没耐性,听不两句嗓门儿就高了,然后,然后我脑袋就跟着发热,就不受控制了……”

路寰哭笑不得,心道这什么父女啊,上辈子的冤家吧?!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路寰马上祭出曾经挽救过无数人,拯救过无数纷繁错综的感情的大杀器,“干脆你给你爸写封信吧。”

“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写信呀!”瞿鸾这傻妞儿一听就乐了。

路寰实在没忍住,用力翻了个白眼,“你还听不听了?”

“听,听!”瞿鸾这会儿还挺会看眼色的,见路寰似乎随时都有跳起来掐死自己的可能,马上正襟危坐,眼睛瞪得溜圆,“师姐你教教我!”

路寰清清嗓子道,“也简单,不需要什么华丽的辞藻,就是写写一个女儿的心里话,对了,最好是多加点回忆,表达下你对他的濡慕和崇拜什么的,要让瞿伯伯看了之后有成就感,但是千万别煽情太过。”

“然后就要写你对杜秦的印象,不用夸张,实话实说就好,因为瞿伯伯肯定会调查的,一旦调查结果跟事实不符,那你,啊不,咱俩就都死定了!”

“记住了,一定得心平气和,别死倔,你是他的老来子么,他肯定不舍得你受委屈的。”

一番话下来,瞿鸾听的是眼冒金星,脑袋发昏,最后路寰问她明白没明白的时候,小姑娘都快哭了。

“师姐,太复杂了!我,我不会写作文啊!”

“谁让你写作文了啊,”路寰长叹一声,无奈道,“算了,实在不行你就先练习练习,多写几份,完了之后拿给我看,好歹我也是从事文学工作的,稍微帮你参谋参谋。”

“谢谢师姐!”

冬天天短,这会儿才四点多就已经快黑了。

片场在一座民国风格的大院里,远远地就看见里面灯火通明,偶尔还有人声传来,非常热闹。

身兼三职的路寰也就是刚开拍的那几天盯着,后来因为李元斌的事情,就一直闭门不出。

这会儿她的脸基本上好了,可片子也快拍完了。

刘进导演私底下问了她好几次,说这戏都快杀青了,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能不能赶上庆功宴……

路寰本来打算明天再过来了,可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只好把计划提前了。

门口的保安看到路寰的时候,明显呆滞了好几秒,然后才又惊又喜的说,“路编,你都好了?!”

几个月不见,路寰看见他们也是激动莫名,觉得连风都不那么刺骨了,“好了好了,刘导他们还在里面拍着?”

“对,”保安赶紧跟里面的几个人打招呼,亲自带路,“您前阵子没过来,里面好些地方都七拐八拐的,黑灯瞎火也不好找,我带您过去吧。”

从进门那一刻起,瞿鸾的表现就跟当初路寰头次见特供品一样,完全的如出一辙。

她小时候净在大院里混了,稍微大点又跟着瞿将军在国外一待数年,外语说的比母语都溜,根本就没机会见识古典风情,这会儿一踏入片场,就觉得特别新鲜。

里面刘进正跟人争论的热火朝天的,旁边副导演和两个工作人员时不时的插几句话,似乎是持不同意见。

“刘导,路编来了!”

保安大哥不高不低的喊了一嗓子,然后整个片场的人都刷的看过来,一双双眼珠子跟探照灯似的。

“呦,小路来了!”

刘进抬头一看,顿时喜出望外,当下也不争了,搓着手就过去了。

路寰笑着跟他打个招呼,一边走一边应对其他人汹涌澎湃的热情。

“路编你回来了!”

“路编,恭喜康复!”

“路编我们都可想你了,这下好了,庆功宴谁也不缺了!”

尤其是几个主演,更是热情洋溢,就差脱下身上的衣服给她披上了。

且不论几个人私下的交情,光是接拍《织锦》后给他们带来的实惠,就足够了。

开拍之前,四个主演最好的也才是个不入流的七八线艺人,粉丝都没几个,网上更是连他们的资料库都没有,估计就算是打上名字搜也不一定搜的着。

从《织锦》班底公开到现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们的知名度和身价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不光是粉丝数量和搜索量猛增,最关键的片酬也已经像做了火箭似的一飞冲天。

眼下这部戏还未杀青,可不光四个主角,就连戏份比较重的几个大配角,也已经接到了新的剧本和出演邀请。

娱乐圈永远都是一代新人换旧人,没有永恒的常青树,再伟大的艺人也就是几十年的红火,之后能继续有粉丝想念你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每个人都想红,而能捧红演员的,莫过于导演和编剧。

更何况,路寰还这样的年轻……

*******

导演的活儿其实挺苦逼,因为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基本上就不能动了。

主演还能几个人替换着休息呢,导演从开工到收工,必须得全程盯着,离开一会儿都不放心。

入夜之后气温骤降,院子四面透风,放了几个取暖设备都不管用,露天环境下的一干工作人员都止不住的瑟瑟发抖,跟深秋树枝上的枯树叶一样。

刘进穿了件无比臃肿的超长款自发热外套,脑袋上带着大帽子,看上去活似一颗丸子,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被冻的红彤彤的。

早几年就已经推出了这种自发热的棉外套,但寒风刺骨,裸/露在外的肌肤仍非常辛苦。

尤其拍戏是个精细活,工作人员根本就不能把自己从头包到脚,这个留双手操作机器,那个空出耳朵嘴巴来喊话什么的。

这就好比暖瓶没了盖,任凭内部再如何温暖,只要有了一个散热口,热量就哗啦啦的集体私奔了……

“正好你来了,”大概是冻得受不了了,刘进原地蹦了几下,然后对路寰说,“出了点小问题,大家持不同意见,你看看该怎么处理。”

怎么回事儿呢?

这不是拍民国戏么,好多地方得摆花瓶啊字画什么的,用以展现角色的深厚背景和深刻内涵,结果下午刘进突然发现男二号书房里挂的字不对。

内容倒是没问题,就是一首非常著名的古诗,跟人物性格和故事情节也很配。

当然,那书法也极其精妙,龙飞凤舞的,可问题就出在写的人身上!

这幅书法作品是当代一位著名青年书法家写的,可《织锦》的故事发生在民国,那会儿人家还没出生呢!

第五十一章

书法这门艺术吧,尤其还是毛笔书法,欣赏得来的人真是不多,稍微带点狂野造型的,一般人能认出究竟是什么字儿来就不容易了。

所以圈内的名家大手一旦出了圈,也不免落个知者了了的尴尬局面。

《织锦》剧组的工作人员平均不超过36岁,正是喜欢新鲜事物的年纪,而且他们平时各司其职,彼此间很少会关注其他人的工作,所以对书法没什么太深入研究的道具组犯了错误这么长时间了,竟然一直都没人发现。

刘进对书法也没多深的研究,就是前些日子抽空看电视,上面刚好介绍到国内的古典文化大师们,这才对那位书法家稍微有了一丁点的印象。

下午拍戏的时候,他无意中瞥见书法下面的印章,暗自琢磨之后又上网确认,这才意识到出纰漏了。

刘进当场提出要重拍,可副导演和另外几个人都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了,就不怎么情愿。

“刘导,不至于吧,就一副字而已,没多少人会注意到的。”

副导演也说,“是啊老刘,全国上下才多少书法爱好者?能认出来的又有几个?咱这部剧已经够精益求精的了,瑕不掩瑜啊。”

然而刘进非常坚持,“你也说是有瑕疵了,怎么能就这么放过了呢?我这么个门外汉都能发现的事儿,观众能发现不了吗?而且咱们的剧又是民国剧,看的人中不少都是对古典文化非常有研究的,到时候一旦被揪出来,你怎么说?”

负责编辑图像的老孙也不同意,他说,“刘导,你说的轻巧,重拍?咱们这会儿可是快杀青了,前前后后这幅画进镜头的场景足有近十场,不说几个演员的档期能不能排开,重新来过的话算上延期的租金和各项费用,那可是一大笔钱!你跟投资人商量过了吗?”

然而刘进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并且因为他在片场的话语权最大,所以尽管反对方人数占优势,双方还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现在路寰这个投资人也来了,她在弄明白事情原委之后,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拍板,“重拍。”

既然大老板都发话了,那谁也没话说。

但会计挺犯愁,“可是,资金?”

路寰特霸气的挥挥手,“回头找纪姐,缺多少补多少。”

打官司赢的那些钱可还没处花呢……

人事管理那边也过来诉苦,“大家都已经接了新片子了,那几场戏平均每场都涉及到两个甚至更多的主演,算上重新布置和各方面的协调,重拍的话少说也得多加一周左右,杜芸芸和胡之游的档期很可能会起冲突。”

路寰刚要开口,刘进已经先一步说,“我亲自去谈,是我的疏忽,我道歉,另外你们赶紧合计合计,看接下来的戏份能不能调整下,人员重新配置下,档期紧的先赶。”

完了之后他又跟路寰道歉,“对不住,这是我的疏忽,是我一时没盯好。”

路寰摆摆手,“不能这么说,谁也不是万能的,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遭,多少经典大片里面都避免不了的。我不光不能怪你,还得感谢你,谢谢你这么负责,不然以后我非得遗憾死不可。”

接下来,又是道具组一群惴惴不安的工作人员过来认错求原谅,路寰知道他们也不是故意的,要是换了她也看不出来呢,因此多提醒了几句也就过去了。

瞿鸾来了之后就一直在旁观,若不是突然有人从身边递过来一杯热水,路寰简直都忘了自己是跟人结伴来的了。

“抱歉抱歉啊,”路寰是真心歉意了,瞧瞧,好好的一个姑娘,冻得都快流鼻涕了,这是带着过来散心呢还是受罪啊,“事儿太多太乱,没顾上你。”

瞿鸾满不在乎的说,“这算什么,我到过零下四十多度的地方,那儿才是真正的滴水成冰呢!”

路寰一脸惊讶,“真的啊,那得多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