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俩互动,阮晋崤站得就像是一根柱子,闭唇不言不语,只是目光移动,看着沁阳说话,看着沁阳亲砚哥儿,眸色渐渐沉黑。

靠的近,阮晋崤的鼻梢充满了阮沁阳身上淡淡甜香,身体无意间的碰触,柔软的让他心中的猛兽着了火。

多想…多想把妹妹抱进怀里。

想起昨晚一个连续一个柔软的梦,阮晋崤轻吸了一口气:“别闹了,砚哥儿脸皮薄。”

“嗯…”

阮沁阳可惜地收手。

“沁阳,我早晨伤了风,你忘了问我身体如何。”走了几步,阮晋崤突然停下,淡淡说道。

阮沁阳怔了下,迷茫地看着阮晋崤,她跟楚媏出门前还记得叫下人给阮晋崤请大夫,而且也叫厨房炖了补药送了过去。

回来自然是因为没听到他嗓音有异,就没第一时间问。

但现在扫过阮晋崤掩在眉宇间的那丝受伤,阮沁阳突然心亏,她一回来他为她谢了楚媏他们,还道要接她,但是她就想着跟两个小胖子玩。

“我知晓就算是亲兄妹,长大后也会距离渐远,也懂我初回家时沁阳你对我的生疏,但我们流着相同的血液,对于我来说你不管多大都是我最亲近的人。”

就跟楚媏说得一样,冷峻的男人笑容温柔叫人惊艳,同样冷峻冷情的男人,剥开心事,也比旁的男人教人心疼理亏。

“看你亲砚哥儿,让我想起了你小时候亲我,对我来说沁阳一如小时,从未长大。”

二姐亲大哥?

砚哥儿严肃地皱起了眉,想象不到那个画面,与此同时,更觉得自己跟大哥同一阵线。

阮沁阳自个也想不起她有亲过阮晋崤了,大约是很小的时候?

他以砚哥儿为例,她大概能明白他的想法。

以前府中只有他们两个孩子,他们都小她又觉得他被爹娘忽视的心理有些毛病,所以对他就格外用心。

后头砚哥儿出生,侯夫人伤了身体缠绵病榻,一年多就去了。

不管她是不是穿越,她也习惯了当十年孩子,上一世的事她都抛的差不多。

突然被环境逼着长大,那些亲戚都想着后宅无人她们可以占便宜,她要照顾早产病恹恹的砚哥儿,又要捡起遗忘十年,上一世会的那些事情。

其实有阮侯爷在,她不需要管这些,也不会吃多少亏,但是她害怕总觉得心里不安稳,然后阮晋崤又要从军。

她又担心刀枪无眼,是不是某一天就会送来他尸体。

有许多夜她都是抱着砚哥儿哭着醒的,不明白她原本觉得完美的一世,怎么就突然那么分崩离析。

对阮晋崤来说,就是经历了沙场厮杀,在他眼中她还是小时候那个跟他最好的妹妹,就算父母对他客气冷淡,他的妹妹也能填补所有空缺,但是她的心却慢慢变了。

特别是做了哪些梦,知道自己又穿书了之后,

对于她来说,阮晋崤是已经长大有足够能力保护自己的人,就算知道那些梦不靠谱,她也不会再把阮晋崤当做曾经那个心智不健全的孩子,她还是在意他,但是不会像是以前那么操心他。

他现在难受于任时间流逝,他还站在原地,她却想独自走远把他抛开。

作者有话要说:早安~

期待

三人一路无言到了膳厅, 阮沁阳因为回来的路上吃了不少小食,并不觉得饿,一边想着事情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陪两人用膳。

书院的食物虽也是聘大厨做的, 但怎么也不可能比得上阮家的精致。

砚哥儿嘴上没说, 但心里一直想着回家了要多吃点东西,但是气氛压抑, 他嚼了几口米就就放下了筷子。

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大哥和二姐竟然都没发现他吃得少,砚哥儿觉着更失落了。

三人明明在同一间屋子,却像是在不同的地方。

婢女收拾了餐碟,大哥回院子, 砚哥儿没跟着走,跟着阮沁阳的身边盯着她瞧。

“一天没见, 觉得二姐更美了?”

阮沁阳觑了砚哥儿眼, “是不是不想住书院, 打算每日回来。”

砚哥儿摇头, 书院虽比不上家中舒服,但他去书院是为了做学问,又不是为了贪图享乐。如果仅为了不适应就想着投降回家, 今后他还有什么出息。

“二姐, 你为什么不说说软话哄哄大哥?”

小胖脸上圆滚滚的眼珠子透着疑惑,连他都瞧得出大哥的失落是因为二姐的忽视,二姐怎么会看不出来。

阮沁阳知道砚哥儿跟着她是为了阮晋崤,但他这个问题却难倒她了。

为什么不哄阮晋崤?自然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哄, 难不成也亲亲他,说大哥我好想你,我才没有疏远你,你在我心中跟砚哥儿一样…

想想就觉着一言难尽。

而且透过阮晋崤的话她意识到一个问题,阮晋崤太依赖对她的感情,好像是他感情世界就她一个人,这样很要不得。

她又不可能陪着他一辈子,所以说还是皇帝做得孽。

阮晋崤应该早早成婚,有了老婆和孩子,把感情转化掉,哪能把妹妹一直当做感情寄托。

“你当大哥跟你一样小。”

“这与年纪有什么关系,二姐你做错事,不是还撒娇哄父亲吗?”砚哥儿歪头,怕阮沁阳又觉得他跟大哥亲不与她亲,拉着她的衣摆,“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要和睦才好,记得大哥没回来的时候,二姐经常跟我讲大哥,还叫我等到大哥回来一定要跟他亲近,免得他出门两年回家物是人非,觉得家不是家…”

这些话的确是她说过的…

阮沁阳原本就觉得有点愧疚,听到砚哥儿奶声奶气的念叨,动了动唇:“那你去亲亲大哥。”

砚哥儿:“…”

想着,阮沁阳觉得是个好主意。

“正好你们住一个院子,你今晚便去找大哥一起睡,我们是一家人,有些事我做已经不方便了,你在中间也可以软化我们的关系。”

阮沁阳能感觉到阮晋崤那种被抛开的寂寥,但她再愧疚也无法像是以前那般跟他亲密无间,砚哥儿能填补一点是一点。

阮沁阳:“你晚上别蹬被子,闹得大哥睡不好。”

怎么就讲定了,砚哥儿表情扭捏:“我与大哥年岁都不小了,怎么能睡到一块…”

阮沁阳瞧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口是心非,他那么粘阮晋崤,指不定心里雀跃,高兴能去阮晋崤床上滚被子。

“一家人讲究这些做什么,难不成你放心大哥今天一人待着?”

说了那么失落的话,却无人相陪,想想就觉得可怜。

闻言,砚哥儿脸上的扭捏一扫而空:“砚儿一定想法子开解大哥。”

阮晋崤的“孤独症”暂时有解,阮沁阳这头想着阮晋崤晚上玩小胖子喜笑颜开,却不知道阮晋崤那边已经快疯了。

临鹤要为阮沁阳画丹青那么大的事情,跟着去太佛寺的下人们自然一到府就传遍了府邸。

这在下人们看来是天大的喜事,他们的二小姐就是天仙下凡,要不然怎么会让封笔许久的临鹤再次动笔画人。

太佛寺发生的事被下人们说得绘声绘色,传到阮晋崤耳朵里的时候,成了临鹤见到沁阳走不动道,移不开眼,缠着沁阳为她画丹青。

阮晋崤身上散发的戾气恍若实质,黑雾冲天,弓藏瑟瑟发抖,心里骂了那临鹤千万遍。

好端端的跑到寺庙干什么,还瞧见了他们的二小姐。

“人多嘴杂总爱以讹传讹,临公子可能不像是他们说的——”

弓藏的话猛然一顿,青石制的镇纸擦脸而过,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若是主子的手偏一点,那石头就砸在是他的脸上。

知道主子这是不想听到临鹤的名字,弓藏腰弯的更低,不再多话了。

毁灭一切的**不断上涌,阮晋崤眸中暗色翻滚,嗓音压抑到了极致,恍若石头摩擦沙地:“滚。”

弓藏犹豫了下才退了出去,出了房门他想往煦锦院那儿去,但又迈不动步子。

他一直跟着主子,许多事自然也比别人看得清楚。

主子这般就像是“病”了。

他偶然无意见过主子叫着二姑娘的名字醒来,那时他还想两人是兄妹情深,但现在现在却无法把一切推到亲情上面去。

主子对二姑娘的占有欲太过了…以前二姑娘同主子好的时候这份占有欲还不明显,自从回到镇江,二姑娘稍微疏远之后,主子的占有欲有时让他见了都胆颤心惊。

主子这个病恐怕得拥有了二姑娘才会好…真是要命不过的病。

察觉到这个,弓藏抖得比之前在屋里还厉害,只求主子千万别发现了自己的心思,免得做出什么万劫不复的事情。

阮晋崤压抑着情绪,在屋中坐了半晌,脑子一直浮现沁阳站在楚瑾与临鹤中间的模样。

作画…

阮晋崤捡起了摔在地上的石块,紧紧捏在手里,尖锐的石头划破皮肤,嵌进肉里,阮晋崤恍若不觉,血流了一地,才若无其事地把血肉模糊的手掌包扎上药。

疼痛的感觉让他暴躁的情绪稍微的平复,阮晋崤抿唇出门,就见着了等着他的砚哥儿。

砚哥儿绷着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此时的大哥有些让人害怕。

面容仿佛被黑气笼罩,一双沉黑的眸子站在羊角灯下也没染上丝毫光泽。

“大哥…砚儿今夜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觉着大哥跟平时不一样,砚哥儿更坚定要陪大哥的想法。

瞧见大哥低眸,用发寒的目光扫向他,砚哥儿又怕又觉得要坚强,咧着傻笑。

“沁阳叫你来的?”

阮晋崤声音不大不小,平淡不过的语气。

砚哥儿本来想说是自己的想法,下意识地点了头:“二姐担心大哥。”

“嗯。”

阮晋崤轻应了声,并未再费时间处理公务,比平日早上了床榻。

就是阮晋崤提早了时辰上榻,也超过了砚哥儿该睡时间的一大截,他强撑着等大哥,见着人来了,小胖身子往内侧拼命挪,怕挤着了大哥。

“你与沁阳睡过?”

阮晋崤掀被时想到了这事,扫了眼砚哥儿滚圆的身体,“可有压着你二姐?”

虽然很崇拜大哥,但听到这话砚哥儿忍不住鼓了鼓脸,大哥和二姐是怎么肥四!为什么总觉得他的睡姿不好。

“我小时好做噩梦的时候跟二姐一同睡过,就是一两次而已。”砚哥儿特意申明,他男子汉怎么能因为害怕,光往自家二姐的怀里躲。

“二姐虽然很爱撒娇,但是真的很温柔。”

砚哥儿见大哥躺平,也躺正了在自己的小枕头上,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

他记事早,自然记得住二姐抱着他做事的模样。

“大哥没回来的时候二姐经常与砚儿说起大哥,说大哥跟砚儿完全不一样,还说大哥不爱吃东西,有时候会追着大哥,叫大哥多吃一口食物…二姐说得是真的吗?”

他怎么想都想不出大哥还有那么个时候。

“她会喂我。”阮晋崤淡淡地道,不是不爱吃,只是有时候觉得没必要吃,然后看着她忙前忙后的哄他,拿着勺子喂他。

那时候几岁?她不过三四岁,身高不过他的胸口,勺子都拿不稳,却想着喂他。

“二姐也会喂我,可是觉得不自在。”砚哥儿皱了皱鼻,觉得大哥跟他一样,一定都是被逼无奈,满足二姐投食的欲望。

阮晋崤斜睨了他一眼:“还有呢?沁阳还说过我什么?”

“很多…”砚哥儿回想,“为了叫我听话,说得最多的就是大哥你小时候,说大哥你小时候任性但是听她的话,有些我知道是二姐哄我的,大哥你明明比二姐大四岁,怎么可能事事都听二姐的。”

砚哥儿打了个小哈欠:“二姐是在意大哥的,大哥别想太多了…”

年纪话说着说着就能睡着,砚哥儿声音断了下,过了片刻又惊醒眯瞪瞪地睁眼,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看着大哥的侧脸,好像是忘记亲大哥了。

但是没力气动,又默默闭眼睡觉。

砚哥儿睡着许久,阮晋崤还是睁着眼睛,手心隐隐作痛,可妹妹的脸依然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晓得若是睡了,梦里恐怕还是有她,那些龌龊的亵渎心思却没让他恐惧,而是让他全身发热,期待万分。

作者有话要说:大哥恶心心QAQ~

幸事

砚哥儿“陪睡”的效果立竿见影,隔日阮沁阳见到阮晋崤的时候, 觉得他的情绪已经过去了。

想起丹青的事, 阮沁阳提了嘴,阮晋崤轻笑:“我听过临公子的画技出神入化, 他愿意动笔为沁阳绘一幅丹青是件好事。”

旁边听到这话的弓藏抖了抖,觉得自家主子病似乎加重了。

“我愿意叫他画, 也是一件好事。”阮沁阳玩笑道,“若是画的好, 挂在家里大堂怎么样?”

临鹤不留画, 图画出来就归她了。

“二姐胡闹。”

砚哥儿一脸不赞成, “二姐是千金贵女,丹青挂在屋中欣赏就是,怎么能挂在大堂什么人都能看。”

不得不说砚哥儿后一句转的不错, 沁阳挑了挑眉:“那挂在你屋里,叫你看?”

砚哥儿略为难, 他的房间挂的是圣人画像, 中间添一幅二姐的画像,似乎有些奇怪。

“不若挂我的书房。”阮晋崤嘴角轻扬,像是为了弟弟妹妹不要吵起来说得玩笑, “说起来我许久没动过画笔了,曾经沁阳还夸我工巧,可做画师。”

阮沁阳记得这事,而且还记得她说了没多久,她爹就安排阮晋崤开始学武, 学政治谋略,生怕他玩物丧志,沉迷作画。

“大哥擅画?”砚哥儿有些惊异,他本以为大哥擅武,不太会碰这一类东西,他还想着他们兄弟俩一文一武,正好互补。

“不止擅长,而且还画的很好…不比临公子的差。”

自家人当然要狠狠夸,阮沁阳一脸真诚,砚哥儿惊叹连连。

阮晋崤也不谦虚,一副妹妹说得都是对的模样。

“我再过几日就能均出一日休息,到时不知道沁阳愿不愿意受累,陪我作画?”

没想到阮晋崤动了想画画心思,阮沁阳没迟疑地点了头,她都能给临鹤画,自然更能给阮晋崤当模特。

“到时候叫砚哥儿一起。”

阮晋砚眸光一亮,期待万分。

阮晋崤神色微动,扫过砚哥儿:“砚哥儿还要去书院,怎会有空。”

书院每个月倒是能休息几天,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和阮晋崤的休沐重合。

砚哥儿的小胖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阮沁阳看着可怜:“要不然去书院请一天假?”

“为了玩。”

阮晋崤声音平铺直叙,不带任何情绪,就是陈述一个事实,但砚哥儿还是深深觉得羞愧了。

他来京城是为了读书,怎么能光想着玩。

但下定决心奋斗拼搏的砚哥儿却忘了,他大哥专程请了一天假,就是为了陪他二姐玩。

“去了太佛寺,而且遇到了临鹤与雅郡主?”

自上次后,章静妙就格外关注阮沁阳的动静。

她想着可能是她上一世甚少关注阮家,所以记错了一些事情,但是一桩桩不同合在一起,她产生了阮沁阳是跟她一样重生归来的想法。

但想想却觉得不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阮沁阳不像是重生,更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加上太佛寺这事,章静妙更确定阮沁阳跟她是不一样的。

如果阮沁阳是重生,只会选择两件事,一是趁着阮晋崤羽翼未丰时,给皇后递信,联合田家把阮晋崤扼杀;二就是代替阮姀,让阮晋崤先爱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