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家族大了,就会有不少旁姓的想依附沾光,大家族为了枝繁叶茂,也会挑选可塑之才养在本家。

而阮五老夫人混不吝的在府邸养了一堆,不管是怎么沾亲带故的,什么七弯八拐的亲戚,她瞧着好就会留在府里。

“也幸好是早早就分了家的,要不然光想想府里塞了那么多不相干的人,我都忍不住打颤。”

“打颤是对的,月钱还是领那么多,办得事却多了几倍。”

阮沁阳笑着打趣了句:“我叫你去问麓山设宴都请了谁,你这丫头回来就跟我感叹这些不相干的,是嫌月钱领得太多?”

“姑娘,我错了…”海棠老老实实地认了错才道,“我是听着管事说大爷下帖子,也跟五老夫人那边的几个表公子下了帖,我才跑了神说起了其他。”

阮沁阳听着愣了下,阮晋崤请那些远亲表哥做什么?

“都请了谁?”

海棠把名字说出来,阮沁阳隐隐觉着熟悉,转眸看向了青葵。

青葵听着这些名字,想了想:“好像这几位表公子都追求过姑娘。”

那么一提醒,好像的确是这般。

“其他的名单呢?”

听着海棠把每家公子的名字都念出来,青葵“啊”了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这些人家好像都跟咱们侯府表示过结亲的意思。”

“这些都是最初下帖子的人家,后面其他家透出信,侯府才补了第二次帖子。”海棠补充完,神色激动,“姑娘,大爷是不是想给姑娘挑合适的夫婿?”

“一定是这般,大爷跟姑娘的关系好,如今姑娘到了该定亲的岁数,大爷这是要为姑娘把关。”

阮沁阳想了想,如果不是巧合,大约应该就是这样。

虽然大哥依然很有可能不是嫡亲的,但对她好是真的好。

“小厨房炖得参汤,送到恒明院去。”

阮沁阳爱美,想要身上不长肉,又能满足口腹之欲,所以在吃上格外的精细。

平日添的小食,食材方子不算是难寻,但全是工序复杂,要两个以上的大厨才能操作,这般又耗钱又耗力,全镇江也就阮沁阳能过得那么舒心。

参汤送到恒明院,恰巧砚哥儿也在。

大哥似乎甚是喜爱他,所以这些日子,他常来恒明院。

他觉得恒明院处处都好,但就是每次只能在肚灌一肚子茶水离开,想着贪吃不好才硬忍了。

没想到二姐那么体恤人。

阮晋砚端正而又矜持地坐在凳上,等着大哥分食。

阮晋崤注视食盒半晌,脸上不住浮现了一丝温柔至极的笑容,抬手开食盒的半途才像是注意到屋里还有个砚哥儿。

“砚哥儿。”

“是的,大哥。”砚哥儿应了声,想着等会一定不能多吃,免得晚饭食不下。

“此刻日头正好,你说你想学武,可从现在开始训练。”

“此刻?”砚哥儿怔了下,像是没能理解所听到的话。

“你不愿学?”阮晋崤挑眉。

“不,砚儿要学。”

闻言,像是欣赏他的言出必行,阮晋崤颔首,点了个人带着他出去扎马步。

出了屋子,阮晋砚忍不住摸了下等待食物的肚子,二姐送东西送的真不是时候,要是再晚一点,等他练好了就可以跟大哥一起享用了。

阮侯府麓山设宴,几乎囊括了镇江世家的青年俊杰,虽没邀女眷,但麓山那么大,几家夫人聚在一起一商量。

安排了一场夏宴,上山赏花踏青。

阮沁阳也接到了帖子,既然是联合设宴,落款也有几家的名字。

其中一家,在梦境中就是她未来继母的娘家。

“去回话,说我去。”

虽然不能被梦境牵着鼻子走,但也不能无视这半残的金手指,否定它的参考作用。

作者有话要说:JJ好抽啊,网页版一直登不上o(╯□╰)o

夏宴

青山碧水,鸟语绵蛮。

阮沁阳从马车上下来,伸了伸胳膊。

夏宴围起来的场地场地人来人往,一派热闹景象,阮沁阳还没进到人群,便闻到了阵阵熏香。

经常参加这般的宴会,这番阮沁阳见怪不怪,但随后下车的阮姀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知道要上山游玩,她学过医懂得一些草药的运用,怕山中蛇虫太多,备了一些药粉在香囊里,打算有机会送给阮沁阳示好,但万万没想到,上山后的景象与她想象的千差万别。

倒也不是一夜之间,上山的树木被世家们移平了,山上树木依然茂盛,但到处锦缎软毯,平平无奇的青草地上还移植了许多盛放的花草。

姹紫嫣红,彩蝶起舞,华衣锦服的夫人小姐言笑晏晏,要是忽略那些华丽的帐篷,这地方就像是哪家显贵人家的后花园。

“二姐,我们是不是该早些过来。”

收了阮沁阳几次礼物,阮姀对她不想当初那般避之不及,见下马车后,场上的夫人小姐都齐齐向她们看过来,阮姀不自在地小声道。

阮沁阳轻打了个哈欠:“那么早做什么?天刚亮到处都是露水,鞋一不留意就是一脚的泥泞,现在这个时间刚好。”

再者出来玩不就是为了高兴,要是没睡饱上山,吹着寒风与旁人家的夫人小姐社交,她可高兴不起来。

阮沁阳音调慵懒,阮姀看向她,若是旁人说这些话,可能会叫人觉得此女太懒,但是话从阮沁阳的嘴里说出来,好像就是理所当然,她该当如此矜贵。

想着,头忍不住低了低,也不晓得府里人怎么会说她与阮沁阳相似,她们分明就天差地别。

“沁阳来了,这位是?”

上前搭话的夫人恰好听到了阮沁阳的话,面色僵了下,大家都是家中娇养出来的女儿,就不知道阮沁阳怎么娇贵成这样,偏偏阮侯爷跟她那大哥,都觉得她这样极好。

“是我妹妹。之前身体不好在外头休养,近几日才接回家中,在家里排行老三,唤作姀儿。”

阮沁阳大大方方地介绍了遍,阮姀回想学过的规矩,挑不出错地给几位夫人行礼。

突然冒出来一个妹妹,所有人都想着阮沁阳一定受不住,没想到她不止带人出门,还带在身边介绍身份。

不少小姐扫过阮姀的装扮,这冒出来的侯府庶女,虽然打扮不似阮沁阳招摇惹眼,但头上的鎏金南珠珠花,脖子上玛瑙璎珞,手上和田玉玉镯,还有身上湖色梅花十二幅的湘裙,叫人看了就牙痒。

她们平日里被阮沁阳压一头就算了,她好歹是镇江侯府的嫡女,但是阮姀不过庶女罢了,阮家到底还让不让人顺心了。

简单寒暄了几句,阮姀发现这些夫人小姐虽然对阮沁阳很客气,但眼底的欢喜却没那么浓。

可她回想阮沁阳的语态,完全不觉有什么不对,她这不解的问题等看到了侯府的帐篷,才稍微懂了一些。

“那闪闪发光的是宝石吗?”

阮姀嘴唇微张,心中的疑问从口中吐出,扫向青葵和海棠不变的脸色,惊觉自己见识太少,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巴。

她不知道类似她的惊叹,今天已经发出许多声,她这一声并不算是丢人。

侯府孝期加上阮晋崤离开镇江,大家都快忘了阮晋崤多疼妹妹,这次阮晋崤成功的让他们回想起来。

帐篷以华锦为主,织线用了金银二线,除此之外,上面镶嵌的各色宝石。

若是些不堪用的零碎宝石,也不叫人多瞩目,偏偏帐篷用得都是些完整大颗的珠宝,没有日光都闪闪发着光,不知道等会午日当空,会是一番多闪瞎人的景象。

黎韵霏这次赴宴也是精心打扮,但看到那座帐篷,心中的那口气,还没发出来就溃散得不成样子。

“这怎么可能!”

听到阮沁阳到了,眼睁睁见着她走进那顶华丽至极的帐篷,黎韵霏还是不愿意相信眼前。

就是京城的贵女,也不能参加个出游的宴会,就弄出那么大的阵仗,而且这宴会还不是提早了几个月通知,那么短短几天,阮家就能准备的那么周全,到底是有多少闲钱。

魏雪真想起了曾经被阮家兄妹奢华支配的恐惧,同情地看着濒临癫狂的黎韵霏:“往好处想,这镇江有哪户人家能供得起阮沁阳这般花销,等到她嫁人了就到她的苦日子了。”

跟魏雪真同样想法的小姐不少,不过夫人们就是另外的想法,阮沁阳手上掌管的那些田地铺面,虽然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但按着阮侯爷疼她的程度,只要阮家不犯事,她就过不了苦日子。

“阮晋崤一介武将怎么能那么奢华,阮侯府是不是压榨百姓,鱼肉…”

黎韵霏越说越双眼泛光,仿佛心中已经浮现了阮沁阳成为阶下囚的模样,却魏雪真摆手打断。

“表姐怕是忘了我们大明的律法。”

前朝重文轻武灭了国,到了今朝,掌权者怎么可能重蹈覆辙。

虽说没打压文官,但是武将的待遇,比起以往提升了无数倍。以前是朝廷给军队粮草,军队打完仗有收获统统归国库,但现在却是少部分归国库。

阮晋崤打得这个胜仗,最让人瞩目的就是他抢了几条矿,虽然矿脉不可能归阮晋崤,但阮晋崤得的好处,足以叫所有人眼红。

“难怪她那么嚣张。”若是有个那么厉害,又疼爱自己的哥哥,谁不霸道。

“砚哥儿还没下来?”

进帐篷没瞧见阮晋砚,阮沁阳轻哼了声,看模样不怎么高兴,“也不知道大哥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忘了谁才是含辛茹苦把他带大的姐姐。”

围猎一个五岁的小孩能做什么,她要麓山的时辰是提前知会过的,他竟然也不过来陪她。

见姑娘都用上“含辛茹苦”这样的重词了,青葵小心翼翼地道:“要不然奴婢派人把四爷接回来?”

“不用了,心不在这里,接回来也没用。”

阮沁阳真有些吃醋。之前阮晋崤重病在床,阮晋砚还偷偷摸摸地跟她说,感觉大哥不是很喜欢他。

然而就从她跟阮晋崤一起去族学接他那一次开始,阮晋砚这小子就变了。

时不时往阮晋崤那儿跑,有时候早膳都不与她一起用了,要跟阮晋崤一起吃。最让阮沁阳不解的,阮晋崤带着他练武,有次她都看到他脚肿了,心疼的不行,他还跟她感叹大哥真好,真爱护他,见他脚肿特意给他送了上好的药膏。

阮沁阳听这话的时候,正给他擦药,听完差点没反手把他莲藕的小胖腿给掰断了。

阮晋崤到底是有什么神仙魅力,那么讨孩子的喜欢。

换了衣裳走出帐篷,阮沁阳跟相熟的姑娘说话:“我记得这附近有一条小溪,不如我们去抓鱼如何?”

骑射腿疼眼累,阮沁阳从没想过学,但既然上山了怎么也得凑趣打些野味。

“这主意不错,我们多唤些人一起去。”

阮沁阳的主意得到的回响十分热烈,而且不少小姐眼睛一亮,叫阮沁阳第一次觉着吃鱼这事,并不简单。

不过没一会,阮沁阳就明白了她们热情的原因,这些小姐们想看少年打猎英姿,却都羞于开口,想借着捉鱼,好迷路到可以看到年轻公子哥的地方。

而且不少人,以为阮沁阳提出捉鱼就是为了这个。

谁会相信千金小姐有兴趣当渔夫,而且还是阮沁阳这样子的。

但偏偏阮沁阳就只是想捉鱼,这些小姐失望不免吵闹,阮沁阳嫌她们吓走了她的猎物,挑了挑唇道:“集中在一起鱼儿都躲着了,要不然我们分散,我去上游,你们在下游。”

魏雪真她们听到这话,暗想阮沁阳狡诈,把她们留在这,自个去看少年郎。

小姐们围在一起,拐着弯的东拉西扯,最后她们去上游,阮沁阳跟一些无心的姑娘留在下游。

人群的吵闹渐远,算是各自欢喜。

“武小姐,你对捉鱼有兴趣?”

阮沁阳扫向人群,她之前还想着怎么去接近呢,没想到这就来了机会。

这位武小姐按着书本,就是她的未来继母。

武湘芮没想到阮沁阳注意到了她,温婉一笑:“说起来我连垂钓都未曾有过,今日有机会能尝试,当然欣喜。”

“我倒不是第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溪边有成林的桃花树,这溪里的鱼味道比其他的要更鲜,我这次特别带了厨子过来。”

见着阮沁阳跟武湘芮搭话,周围人少不了惊异。

武湘芮在圈子里算是个特别的人,早早定了夫婿,临到要嫁期,男方品行不端,宿柳眠花的事传了出来,最让武家忍不了的,就是男方早早有了几个庶子庶女,完全没尊重武家的意思。

因为这个武湘芮退了婚,而后本打算事情平息后,再慢慢挑选夫婿,没想到长辈接连辞世,守孝一守就是六年,活脱脱把武湘芮熬成了老姑娘。

年纪相差大,小姐们都与她不算熟,平日也没见阮沁阳跟武家有什么交情。

此时见阮沁阳竟然跟武湘芮聊了起来,也不知道这个老姑娘怎么就得了阮沁阳的青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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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鱼

说是抓鱼,怎么都不可能一群待嫁的姑娘们脱了鞋袜入水。

阮沁阳叫人把溪流分段拿渔网隔开,然后再拿着抄网,站在岸上伸长了胳膊舀被围困在网中的鱼。

岸边的桃花树,被抓鱼的动静惊动,花落如雪,淡粉的花瓣纷纷撒撒,给溪水添了色。

不知道是不是惩罚阮沁阳这个带头吵闹的,阮沁阳每次觉着要网住鱼的时候,一捞上来就是满网的嫩粉。

叫旁人看了,打趣她是“花仙”。

忙活了半刻,旁边的武湘芮都网住了一尾鱼,阮沁阳双手空空。

她又是最受不得累的,看到围溪的网子挂了几只鱼,干脆把那几尾鱼弄进篓子里,权当做她成功抓住了。

原本空荡的鱼篓多了几只活蹦乱跳的鱼儿,阮沁阳嘴角扬起,十分满意看到的画面。

武湘芮捂嘴发笑:“阮小姐是个明白人,懂得取舍。这般既动手捉了鱼,又得了鱼,等会还能一尝鱼的鲜美。”

想得明白,所以能一举三得。

要不然因为抓不到鱼,弄坏了心情,再吃鱼肉,估计也吃不出曾经的味美。

武湘芮这话要是黎韵霏她们说,就是讽刺,而别的家世一般的姑娘开口,又成了讨好。

但是武湘芮身上那股娴静的气质,和恰当好处带着打趣的感叹,就叫这话挑不出错来。

回去的路上,海棠忍不住感叹:“武姑娘因为年纪比其他姑娘长一些,说话跟气质都叫人舒服。” 

原本海棠没注意过武湘芮这位小姐。在小姐圈里武湘芮家世只是中等,容貌只算中上,但今天短暂接触,她一下就记住了她温婉的气质。

“还是姑娘厉害,一眼就能看出那位姑娘值得交好。”

阮沁阳懒洋洋地应了声,短短两刻钟的相处,她不可能说了解武湘芮,但所得到的感觉跟海棠差不多——武湘芮是个有礼叫人不讨厌的姑娘。

武湘芮比阮晋崤大两岁,如今才二十二,在阮沁阳看来,做她继母还是太勉强。

可阮家不可能没有主母,寡妇改嫁在这时代民间不少,但世家里还是将这事看作耻辱,阮家族里是不可能愿意侯夫人的位置由寡妇来坐。

那么一想,武湘芮算是最合适的人选。

年纪比嫡长子长,又是因为为长辈守孝耽搁了婚嫁,长得不错,家世虽然差了些,但既然是填房那就没那么多讲究。

而武湘芮这个年纪跟公子哥们谈婚事也难,侯府继室是她最好的选择。

只要武湘芮不是什么品行败坏之辈,这事阮沁阳没多少插手的余地。

想着,阮沁阳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们姑娘我也该相人家了。”

这不是阮沁阳第一次愁嫁,但每次青葵她们听着都觉得莫名其妙。

她们的姑娘用所有美好的词汇描绘都不够,琼鼻水眸,皓齿冰肌…她们这些经常伺候的丫头,时不时都能看着阮沁阳愣住,更何况那些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