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没有主母,又是由我管家,她若是穿不好戴不好,走出门去你说别人会怎么说。”

自然是觉得阮姀可怜。

“奴婢明白了。”海棠应了声,但是看着这些首饰,还是有些不甘,“绣房送了不少衣服过去,那些衣裳虽然比不上我们这儿的,但那一件不是做得精细,三姑娘却巴巴穿了件素面的,奴婢觉着三姑娘是故意的。”

她故意打扮寒酸,然后她们煦锦院就把东西送过去,那不是如了她的意。

“不管她如何想,煦锦院都该把规矩做足了。”几盒首饰阮沁阳还没放在心上,再说送出去一些,她不是更有借口买更多的新的。

简直就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你听姑娘的话,乖乖送东西就是,哪有那么多问题。”青葵瞪了海棠一眼,打量着姑娘好说话,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

青葵虽然教训海棠,但阮沁阳也能看出她对阮姀那边的不欢喜。

正好聊起,阮沁阳算是提醒了身边的大丫鬟,“我知道你们替我不高兴,但没必要气多了个阮姀,她的年纪在家里面待不了几年,庶出的女儿嫁出去就嫁出去了。”

而且这位庶出的女儿,以后说不定还能当皇后呢。

那么一想,阮沁阳又添了一盒珠宝:“你们姑娘我这几年就要相看人家了,你们是想外头传我爱护弟妹,还是传我欺压庶妹。”

几个丫头那么一听,顿时觉得主子送的这些东西不亏,青葵去选物件也尽足了心,让管事瞧得都忍不住夸阮沁阳大气。

“就希望三姑娘能明白我们姑娘这份心意。”

打发了海棠跟青葵去办事,阮沁阳叫来了兰溪。

“谢姨娘那儿怎么样?”

她爹跟她娘的感情好,身为侯爷身边也就两位姨娘,两个人没孩子,平常都是安分守己的人物。

不过三年孝期过去,她爹正值壮年,侯府迟早会有新的女主人,这两位姨娘也有些坐不住了。

“谢姨娘求了不少生子的药方,每日都令她身边的丫头偷偷寻地方煎药,一日三次简直把药当做饭吃。”

兰溪想到谢姨娘疯狂的劲,“姑娘要不然直接告诉侯爷,侯夫人才去了多久,谢姨娘竟然就开始想这些花头。”

阮沁阳摇头,平心而论她当然不希望她父亲其他的子女,但这是在现代都不大可能,更何况放在古代这个大环境。

大明只有女子死了丈夫,守着贞节牌坊过一辈子,男子为亡妻守一年已经算不错,她爹如他们这般守了三年未娶新妇,在所有人看来已经是痴情无比。

按照梦里的进度,也就是这几个月新妇就会进门。

“这事我们不管了。”

阮沁阳交代了句,就开始回想梦中关于她那位继母事,可惜那书里面着重就提了她折磨阮姀,别的事情都是一笔带过。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的状态,她怎么想阮家都不会发展成书本中那样的结局。

送了几盒珠宝出去,阮沁阳没觉得不舍,只是见着身边丫鬟的肉疼模样,突然动了清点名下资产的心。

这一算就忍不住觉得自己太过富裕,钱多就是不善管理也会生钱,更何况她接过了侯府的产业后,怕愧对她爹的信任,废了八分力。

不知不觉她名下的商铺田地就越来越多,虽然不到镇江第一富,但比起那些那月例过日子的世家小姐,她估计比她们爹妈能动用的银子还多。

弄了一天,阮沁阳看着新摆在面前的账本琢磨:“那么多银子总得用点才好。”

赏了几个大丫头一人一根赤金簪子,看时辰还早,阮沁阳就叫下人备了轿,出门逛一圈,顺便接她家的小胖墩。

镇江说大不大不说小不小,因为明昌帝定国都为南京,镇江到南京也就半天路程,也就越来越繁华。

基本上京城有的新奇玩意,没到半天就会传到镇江城。

到了繁华地界,阮沁阳就下了轿,边走边逛。

虽然有钱,但她买东西从来都没有只能买贵,见到眼前一亮的东西,就会叫丫头付钱。

“我还道这是谁,什么东西都往家里搬,原来是阮二小姐。”

阮沁阳扫了眼旁边的珍宝阁,又看了看眼前许久未见的魏雪真:“魏小姐在店里选首饰,离得那么远,也不忘观察我在做什么,真叫我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魏雪真今天穿了条鹅黄八幅湘裙,头上带着和田红玉雕的牡丹簪,脖子上还戴了串镶金的宝石璎珞。

打扮一等一的精致富贵,走到那儿都少不得注目,不过到了阮沁阳这儿却输了一筹。

富婆阮沁阳踩了双跟魏雪真衣裳同款布料绣金绣鞋,穿得衣裳不算华丽,其上的花纹却在日光下散着淡淡的光,懂行的就知道进贡的天雪缎。

魏雪真家里不是没有天雪缎,只是她家女眷不少,好东西赏下来,她也就得了一块天雪缎制的手帕,哪里像是阮沁阳这样,能有整匹布来做衣裳。

想着,魏雪真就气不顺,特别是阮沁阳那双鞋,怎么看怎么刺眼。

“阮二小姐怎么就独自出来了,怎么不带着你那新妹妹。”

镇江侯府多了个庶女的事情已经传遍了,魏雪真笑逐颜开,她听说了这事就一直等看阮沁阳的笑话,还听说那庶女还是她那对她最好的哥哥带回来的。

阮沁阳没如她所想气得跳脚,只是愣了下,歪了歪头:“我刚刚突然想着魏小姐你排行第几,一时间竟然没想到。”

说起庶子庶女,魏雪真的姐姐妹妹们牵着手大概都能霸街了。

“阮二小姐的记忆竟然这般不好吗?”

跟在魏雪真后头出珍宝阁的姑娘,原本只是在旁看着两个寒暄,听到魏雪真被阮沁阳堵得说不出话,开口就没客气,“怎么也是经常来往的人家,连排行都记不住,这般失礼没教养的事,阮二小姐似乎不以为耻。”

有人为自己说话,魏雪真脸上的难看一扫而空,挽住了黎韵霏:“还是表姐说话有理,阮二你这般也太不把我们魏家放在眼里。”

这位冒出来的姑娘长得不算出众,而打扮放在富婆阮沁阳眼中也只是平平。

如果非说特别,也只能说这姑娘身上那股目中无人,欠打的态度了。

“是啊,这般失礼没教养的话,我竟然不留意听完了,是该为耻。”阮沁阳轻飘飘地道,说完就不打算再在这两位身上浪费时间。

而黎韵霏听出阮沁阳在骂她,哪会愿意让她走,拦在她的面前:“我早听过阮二姑娘专横跋扈,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阮沁阳看了看拦在她面前的手,目光又扫过这两位没事找事的:“这位陌生姑娘怎么光说反话,我虽不认识你,但你的专横跋扈却叫我想绕着弯远离了你。”

大街上路人不少,三位世家小姐发生冲突,不少人顿步指指点点。

黎韵霏在京城都没吃过这种憋,脸色涨红:“你给我道歉。”

阮沁阳眨了眨眼:“专横跋扈。”

“你!”

“雪真,表妹…阮二姑娘。”

魏柏彦本来在珍宝阁站着不想出声,见三人像是要闹起来了,也就不得不出现。

见着阮沁阳,魏柏彦眼神复杂,与她对上视线,就匆匆撇过。

这副模样落在魏雪真的眼里,就是她哥哥对阮沁阳旧情难忘,咬了咬唇:“二哥你来的正好,阮沁阳出口伤人,今日怎么都得叫她给我跟表姐道歉。”

哥哥

魏家跟阮家算是镇江的两大巨头,阮家是因为有镇江侯府这块大招牌,而魏家除了魏太老爷有个没实权伯位,厉害的是他家一大堆七拐八拐的亲戚。

两家本来没什么仇怨,几年前阮沁阳还时不时跟魏家兄妹俩玩在一起。

虽然魏雪真一直看不惯阮沁阳的奢华,倒也相安无事。

彻底翻脸的问题,硬要说应该是说出在阮晋崤身上。

两家玩得好,又都是兄妹一起出游,旁人难免会开一些玩笑,把他们两两配对。

魏雪真见识过无数次阮晋崤的对阮沁阳的好的,觉得魏家跟阮家联姻,一定没什么好事,就减少了跟阮家兄妹的来往。

她想得清楚明白,但是她哥魏伯彦却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进了水,别人说多了,自己也把阮沁阳当未婚妻对待。

魏雪真不愿意一同出游,他就写了帖子单独约阮沁阳去赏花。

然后就被…阮晋崤揍了一顿。

阮晋崤下手不轻,把魏伯彦当做骚扰妹妹的市井流氓,魏伯彦被揍得双眼过了半个月才能视物。

阮晋崤是嫡子,魏伯彦同样也是嫡子,魏家自然要问阮家讨回公道。

但阮晋崤的身份,镇江候怎么都不可能说揍他,也就罚他抄写诗经,他不愿意上门道歉,镇江侯也只有捏着鼻子自己上门赔礼。

可不管怎么样,这梁子都是结下了。

从那以后魏伯彦对阮沁阳就有几分避而不见的意思,阮沁阳想了想他大概是被揍得太惨,连带对她也开始害怕。

“雪真别任性。”

被魏雪真拉过来当帮手,魏伯彦并未站在她这边,话里还带着淡淡的斥责。

“表哥这是帮着旁人?”黎韵霏听过魏伯彦跟阮沁阳的往事,本来就气不平,如今见他帮阮沁阳说话,更是不高兴。

她家不是什么落魄人家,来魏家暂住,就是两家人想要联姻,抱得让她相看魏伯彦的心。

魏伯彦才貌出众,她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唯一觉得缺陷的就是他这段曾经往事。

阮沁阳是什么东西,父亲不过是个异姓侯,在大明并没多少根基,哪能与他们黎家与魏家相比。

“阮二姑娘未主动招惹你们,是你们挡在了她前头…”魏伯彦扫了眼神色淡然的阮沁阳,似乎每次再见,她的容貌都比上一次更妍丽,美得让人想挡在她身前护她。

而她脾气那么好更显得两人无理取闹,“别闹了,你们不是想看珠宝,看中了什么我买与你们。”

“我缺那些珠宝?我姐姐在宫里备受宠爱,我是她的嫡亲妹妹能缺什么好东西。”黎韵霏气不过,当众驳了魏伯彦的话。

既然魏伯彦不愿意帮她,她就自己出头。

“你可知道我姓什么,知道我姐姐是谁!”

原本不知道的,黎韵霏那么一说,阮沁阳倒是想起来了。

魏家最拿得出手的几个亲戚之一,其中就有一个其女在宫为贵妃的黎家。

听说黎贵妃倾国倾城,没想到胞妹长得那么寡淡。

此时周围已经站了不少围观的百姓,阮沁阳眨了眨眼:“我虽不知道这位姑娘的姐姐是谁,但姑娘的意思我是听明白了,姑娘的姐姐不是一般人,姑娘这话是想以势压人?”

周围嘘了声,显然都看不惯黎韵霏这趾高气昂的态度。

“至于姑娘姓什么,世上最尊贵的姓氏便是国姓,难不成姑娘你…”

围观的百姓顿时来了精神,这相貌普通的姑娘竟然那么大来头,有几个心里害怕,直接跪了下来,就等喊公主千岁了。

黎韵霏脸色涨红,被阮沁阳逼得进退两难。

世家女需要学习的规矩之一就是背熟其他家的关系,方便平时社交往来,免得不小心失礼。

她不知道阮沁阳是真不知道她哪家的,还是假不知道,她明明都说她的姐姐是宫里的妃嫔,她竟然能把她扯成皇室。

意思就好像是,她要不是皇室贵女,就不要狐假虎威的充脸胖。

“我记住你了。”

“记住谁了?”

略哑的声音响起,人群自然往两侧分开,一袭红色锦衣的男人,轻而易举的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黎韵霏从未见过阮晋崤,一瞬间被他的气势镇住,见他走过来,还下意识退了一步。

比起世家子弟,阮晋崤格外不一样得就是他身上的气质,世家子都是各个家族费心培养出来的下一代,气质孤傲出尘的不在少数。

但阮晋崤眉眼的冷是带着血腥的,上过沙场的男人,不需要刻意摆出高高在上的神态,下压的眼眸,就叫人忍不住仰视。

见着这样的阮晋崤,魏伯彦面容苦涩,他曾想过阮晋崤战死沙场,也想过他到沙场上吓破了胆,会成了废物抬回镇江。

可阮晋崤偏偏没按着他的想法来,他变得更强了。

强得让人不愿跟他对视。

看到阮晋崤出现,阮沁阳略惊讶,他就算病大好了,也该在家休养,怎么就出来了?

难不成是循着她脚步来的?

想起以前两人总是形影不离,阮沁阳的视线在阮晋崤的脸色一触即离,要是阮晋崤一直那么凑上来,恐怕她就要忘记梦里面那些不好的事,不管麻烦,跟他和好了。

“这是阮将军。”魏雪真小声朝黎韵霏道。她不怕阮沁阳,但却怕阮晋崤,当年他把她哥打得残样,她还记忆犹新。

“沁阳出门忘了带上我。”

阮晋崤面上流出与他气质不和的委屈,话说得就像是自己是被主人遗落的大狗,周围的人愣了片刻,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而魏雪真和魏伯彦早就习惯了,魏雪真隐约还有些羡慕,她虽然害怕阮晋崤,却喜欢他对待阮沁阳这股劲。

看看别人家的哥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无条件站妹妹,再看看自己哥哥,胳膊肘总往外拐。

魏伯彦面色黯淡,大约是想起了曾经被阮晋崤压制的苦楚,朝阮家兄妹拱了拱手,打算带魏雪真她们离开。

阮晋崤还记着打过他妹妹主意的男人,目光扫过,淡然开口:“不日镇江侯府打算在麓山设宴,进山围猎,记得魏公子骑射出众,不日还望赏脸。”

闻言,阮沁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阮晋崤的脸皮,阮晋崤这张脸大概是去沙场,被风沙给磨厚了。

当年他把人打成那个样子,现在竟然还能语气平淡,说记得魏伯彦骑射出众,邀请他围猎。

不过,家里什么时候打算设宴麓山,她怎么一点都不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近可能是脑子有包,情绪一会好一会坏,有时候想很多,觉得人生已经穷途末路,每篇文写着差不多的冲突看着差不多的读者担心差不多的事,一切都是死气沉沉,正常的时候觉得自己是傻逼,我昨天写了一大堆,想着把我那本没完的现言写完,就退出码字圈,跟我基友们也全部说了一遍,把所有码字群也退了,一大篇心路历程写完,到了最后我就想我写这个干嘛咧,谁会在意你退个什么圈,神经病啊

大脑好像又恢复正常了,我现在就后悔我把我贵的东西全部低价卖了,连衣服也挂了闲鱼,你们当我是傻逼好了,我回来继续写这一本了

 昨天那段话我也不删了,就留下来当我傻逼的证明。

 对了这本因为我作,已经错过了榜单推荐, 为了让文充满欣欣向荣的活力,我发红包一直发到我上边腿吧,你们记得给我留言哈~~

剧情

这世上就是横的怕更横的。

听到魏雪真说出阮晋崤的身份,黎韵霏就成了哑巴,被他看了几眼就躲在了丫鬟的背后,浑然没了刚刚非要阮沁阳道歉的劲。

阮沁阳瞅了她一眼,就觉得没趣了。

在镇江这地方敢跟她叫板的就魏雪真一个,本来以为来了个横的,现在看来也只是虚张声势。

几个提前在地上跪着的百姓,拍了灰站起来,估计是觉得受了欺骗,悄默默地白了黎韵霏。

黎韵霏的脸色红得发紫,她有姐姐撑腰,又是个姑娘,要是没见到阮晋崤之前,问她怵不怵阮晋崤,她一定回答“不过武夫罢了”。

但现在…她不是家中没有兄长,他们瞧见她跟其他姑娘有矛盾,身为男子大多都会避开,不牵扯到小姑娘的事里,就算是出头,那也是以打圆场为主。

谁会像是阮晋崤这样,眼角带着戾气,就像是阮沁阳露出一丝委屈,就要动手揍人。

幸好阮沁阳从头到尾都神情平淡,就像是看一场闹剧,阮晋崤邀完魏伯彦就示意他们可以告辞滚蛋。

转身没走几步,魏伯彦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松气声,不止是魏雪真和黎韵霏,跟着的下人也吓得不轻。

一声松气引不起什么注意,但大伙一起来,黎韵霏脸上紫得更厉害。

如今问她心中最厌恶谁,非阮家兄妹莫属。

“这也就是在镇江,要是在京城,哪容得他们那么嚣张。”特别是那阮沁阳,如果是在京城,她熟识的那些有封号的贵女们在旁,早就让身边的下人赏她巴掌,哪会容她巧言令色。

魏雪真听黎韵霏这话不怎么高兴,她这意思不就是魏家在镇江没本事,所以叫她受气了。

“听说京城要赐给阮晋崤的一品将军府,已经在修缮建造,表姐以后应该能在京城遇到阮家人。”

“就怕阮沁阳不去京城,要不然…”

黎韵霏正说着,魏伯彦却听得腻烦,加快了步子,提前先走。

“表哥!”

黎韵霏跺了跺脚,对于魏伯彦不与她同仇敌忾的态度十分不满,她虽是故意找茬,但阮晋崤是十足的不给面子,她正委屈,他却看不到。

难不成还惦念着那个阮沁阳?

人走了,就剩下了设宴麓山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