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改BUG!!——10.30.

3

及笄之礼 ...

时间倏然而过,初三便是玉枝行及笄之礼的日子。一大早整个董家就忙开了,玉枝也是一早就被拉起来做准备。

行礼的地点设在董家的祠堂门口,东边还搭了个临时的棚子,称作东房。当中场地上置了三张席子,一张放在东面,用来放置及笄要用的服饰,另外两张并列放在偏西一些的位置,上面放着软垫,用来行礼。另外场地的两边还放着椅子,是给宾客们观礼的地方,后面留了位置给负责奏礼乐的乐师们。

董员外夫妇今日都特地打扮一新,立在祠堂门口那几步台阶的东面等候宾客,充任有司的乳娘捧着托盘站在西面的台阶下方。客人们都陆续到了,人数很多,不过都在场地之外站着。董员外见时候差不多了,便示意一边的乐师演奏音乐。

玉枝已经沐浴过,此时由鹊芽儿陪着进了东房里面一间隔出来的更衣室里换上了采衣,安坐在一边的凳子上静静的等候。那位周氏表姐家的女儿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裙坐在另一边,她因为要帮忙,便早她母亲一步来了,此时正有些拘谨的看着玉枝。

玉枝朝她笑了笑,心里却是微微叹息,真是难为她了,明明不熟却也被拉来做了赞者。

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正宾易氏到了。董员外夫妇赶紧迎了上去,向易氏见了一礼。易氏为人温和,笑着朝两人回了礼,又说了几句话,这才被董员外夫妇请去正宾的位置坐了。董员外夫妇又邀请诸位客人入座,而后自己才在主人位落座。

董员外朝易氏看了一眼,请示了一下,易氏朝他点了点头,他便起身走了两步在当中位置站了,朝众人拱手行礼道:“今日小女玉枝及笄,多谢各位亲朋好友前来观礼了。”

众人都笑着回礼,连声道无需多礼。

这番话说完,行礼也便开始了。赞者先走了出来,在一边的盆中净了手。玉枝由鹊芽儿扶着走了出来,身上穿着黑布红边的短褂布裤。走到场中央,她先是朝南向各位宾客行了礼,接着便面向西跪坐在席子上。赞者拿着梳子在她身边跪坐下来,为她梳头。

梳完头便要开始加笄了。易氏起身走到祠堂台阶的东边,董员外夫妇起身相陪,那里有个下人捧着小盆,易氏在其中净了手之后拭干,董员外夫妇朝她行了一礼,易氏回了礼,走到了玉枝的跟前。

玉枝对这位表姨没什么印象,此时颇有些好奇的看着她。易氏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衣裳,头发高高的挽着,显得很是高贵。玉枝只看了她一眼便低了头,因为易氏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垂下眼去,接着对她低声道:“坐到东边的位置来。”玉枝听了,赶紧转向东面端正的跪坐着。

玉枝的乳娘捧着托盘走上前来,盘中放着一块黑色的罗帕和发笄,跟在易氏的身后。易氏清了清嗓子,高声诵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说完之后,自己跟着跪坐下来,为玉枝梳头,用那块黑色罗帕包住她的发髻,为她加上发笄。做完这些,易氏起身站定,玉枝跟着起身,两边坐着的宾客都朝玉枝作揖道贺,初加便完成了。

赞者从乳娘手中接过与罗帕同色的衣裳陪同玉枝返回东房,在里面的更衣室里换上衣裳,原先的短褂变成了一身素雅襦裙。玉枝换完衣裳又出来,先朝宾客们行了一礼,而后又朝董员外夫妇行跪拜大礼,感激父母养育大恩。董员外的眼眶立即就红了。

接下来是二加。玉枝仍旧面朝东端坐着,易氏又净了一遍手,取过乳娘手中递上的发钗,走到玉枝面前高声诵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念完后,赞者将玉枝头上的发笄取下,易氏为其插上发钗。赞者稍稍帮玉枝整了整发钗,玉枝起身,同初加一样,诸位宾客再次给玉枝作揖道贺。赞者又从乳娘手中取过与玉枝头上发钗一套的曲裾深衣,陪同玉枝进东房换上。

玉枝出来后同样是先向众位宾客行礼,算是展示了自己的服饰,而后面向易氏行大礼,表示对长辈的尊重。

接下来是三加,也是最后一加。玉枝仍旧朝东而坐,易氏净手后,从乳娘手中取过钗冠,走到玉枝跟前高声念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玉枝心里有些不耐烦,这些说辞还真是古板,一成不变,自己明明没有兄弟,还说什么兄弟具在。虽然知道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礼数,但是这个加笄之礼实在是有些枯燥无趣,偏偏自己又要恭恭敬敬的不能出一点差错,整个过程累人的很。

赞者又为玉枝取下了发钗,易氏为她加上钗冠,赞者为其稍稍正了正冠。玉枝起身,诸位宾客最后一次向她作揖道贺。这次赞者从乳娘手中取过的是大袖长裙礼服,陪同玉枝进东房换上。玉枝从东房出来后,这回是面向场中的一副挂图行了大礼,以示传承祖训,恭敬孝顺,忠诚为国。

接下来易氏面向西边站着,赞者奉上醴酒,扶着玉枝面向北而立,易氏走到她跟前念祝辞:“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玉枝朝她行拜礼,接过醴酒,回到席上跪着,将酒祭洒在地上,举着酒杯象征性的碰了碰唇。乳娘送上米饭,她也只是象征性的吃了一口,然后又向易氏拜了拜,起身站到了祠堂台阶的东边。

接着要为玉枝取字,玉枝本就是她的小名,也就直接用作了字,并无改动。易氏面向东站着,董员外夫妇主人起身面向西站着,听易氏念诵:“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玉枝甫。”

玉枝立即回答:“玉枝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

这步做完了,玉枝走到董员外夫妇跟前跪下,垂着头听从教诲。

董员外红着眼睛道:“儿啊,以后就是大人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凡事需三思而后行。”

周氏嗔怪的看了一眼董员外,“你说的可不是我们家玉枝,玉枝什么时候像你说的那般了?”她拉着玉枝的手,笑着道:“玉枝啊,以后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多想想了,很多事情也要自己做决定了。”

玉枝静静听着,心里暗自腹诽:我想对自己的婚事做决定,不知道行不行呢。不过一听到两人说完,她还是立即就给出了那句千百年来都不曾变过的回答:“儿虽不敏,敢不祗承!”之后又对两人行拜礼,接着起身作揖,答谢表姨、乳娘、赞者以及在场的宾客,众人都点头回礼。

这样才算礼成了。玉枝与董员外夫妇并列站着,诸位宾客都站起身来,董员外朝众人拱手道:“小女玉枝笄礼已成,多谢各位宾朋嘉客赏脸观礼!”众人都笑着回礼,称赞之声不断。

玉枝面上保持着端庄的笑容,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总算是完了。可是随之她又轻松不起来了,因为及笄一过,与文家的婚事也要到了。

想到这点,玉枝刚刚才轻松了点的一颗心顿时又沉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找了许多资料,总算是还原了这个及笄的古礼。虽然本文是架空,但还是参照着中国古代来的,也许还有些不准确的地方,大家多包涵~~~

4

文家提亲 ...

所谓怕什么来什么,这话说的可一点也不夸张。玉枝成天担心文家来提亲,偏偏天不遂人愿,文家在她及笄之后半月不到便派人来提亲了。

三月十六当日,文家请了京城里有名的“铁嘴”媒婆福贵婆带着文家几个不知道什么身份的人上了门,奉上了礼品和一只大雁。董员外夫妇在前厅接待了来人,收下了礼物,这便是纳了彩了。

玉枝躲在屏风后只看了一眼,见到董员外夫妇收下了大雁和礼物便回了房,原本也就没她什么事,虽然这是她的婚姻。

又过了几天,福贵婆又笑容满面带着人前来,问了玉枝的大名小字并生辰八字,带回去给文家占问吉凶,又将写着文大少爷的生辰八字的帖子递送给了董家。

临走之际,福贵婆见到董家夫妇神色有些担忧,知道这对夫妻定是在担心问名的结果不尽如人意,赶忙笑着开口宽慰两人:“二位就放心吧,贵府小姐小字里带了个玉字,可巧的是文家大少爷的表字里也有个玉字,唤作伯玉,这便是人家常说的一对玉人了,这门亲事定是天赐良缘啊。”

董员外夫妇虽然知道这其中有福贵婆的夸张之词,却也放松了不少,笑着给了赏钱,福贵婆又是一番夸赞,这才喜滋滋的带着来人回文家复命去了。

玉枝在屏风后面一字不落的将这些话听了去,这次见福贵婆走了才带着鹊芽儿回房去了。她以前听乳娘说过,原先她爹爹是要拿着她的生辰八字暗中先与文家大少爷的测测看的,但是送去了音信,人家却回话说此事不急,等到以后再说吧。当时玉枝听了还以为文家有了悔婚之意,后来却又没了动静,如今看来,悔婚之说只能说是无稽之谈了。

玉枝走到自己的房门口,手叉着腰狠狠的叹了口气。

鹊芽儿赶紧上前扯了扯她的衣袖,语气甚是嗔怪:“小姐,你又来了,要是这样给老爷夫人瞧见,非要好好的说你一顿不可。”

玉枝怏怏的放下手臂,“是了,我倒是还当成在明月庵了,那里可没人管我叉不叉腰。”

鹊芽儿知道她心里烦躁,笑着宽慰她:“小姐啊,你也不要不开心,我可是听说那位文大少爷长的俊的很呢,以前小时候跟着文夫人出门,还被人家扔过瓜果呢。”

“啊?”玉枝噗哧一声笑出来,“敢情他那身子是被砸伤的?我倒不知道如今的女子也如百年前那般开放,见着美男子还有掷果盈车的事儿。”

鹊芽儿也跟着笑,“不管怎么着,他小时候就那般俊,现在定是更加好看了,小姐应该高兴啊,姑爷长得好看也是有面子的事啊。”

“就知道面子,长得好看有什么用?”玉枝白了她一眼,“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鹊芽儿咯咯笑道:“怎么不能了,我就听人家说过一个词叫‘秀色可餐’呢。”

玉枝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倒是没想到你如今也出口成章了,了不得。”

鹊芽儿止住笑声,扶着她进门,故意问她:“小姐觉得那位福贵婆说的话怎样?她可是说小姐你与未来姑爷是一对玉人呢。”

玉枝在桌边坐下,自己动手倒了杯茶,撇了撇嘴,“不怎么样,只不过名字取的巧罢了,世上名字里带玉的男子多了去了,难不成个个都与我是一对玉人?”

鹊芽儿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依奴婢看,这倒是小姐与姑爷两人有缘分,碍着他人何事?”

玉枝挑着眉看她,“刚才还是未来姑爷,现在就直接叫姑爷了,你倒是认亲认的快,可别忘了问名的结果还没出来呢,说不定我跟他八字不合,那这桩婚事可就要泡汤了。”

鹊芽儿听了这话倒是吃了一惊,“不会吧?”

玉枝耸耸肩,“谁知道呢,等结果吧。”说完慢悠悠的端起茶杯饮了口茶,只是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泄露了她心里的紧张。

天呐,玉枝在心里叫嚣,八字不合吧。

可惜事情偏偏不如玉枝的意,过了大概六日,一大早福贵婆又带着礼物和大雁上门来了,笑的花枝招展,身上红花绿底的衣裳甚是扎眼。玉枝躲在屏风后隐约见到这么个花花绿绿的人影,忍不住捂着嘴笑了笑。

福贵婆像是欣喜的很,一进门就嚷嚷开了:“哎哟,董老爷,董夫人,大吉之兆啊,贵府小姐跟文大少爷真是天作之合,文家太夫人见了结果都笑的合不拢嘴呢!”

董员外夫妇高兴的笑出声来,“不错,不错,我们也是占了个吉兆。”

玉枝一听,当即在屏风后黑了脸。

这么一来,这门亲事是绝对的定下了,再也没有可能会黄了。

福贵婆又笑嘻嘻的说了一大堆恭维之词,玉枝也没心思听下去了,在心里幽幽的叹了口气,拖着步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鹊芽儿跟在她身后一脸喜色,不明白小姐为什么那么不愿意。那位文大少爷身体是不太好,可是据说并不是什么致命的病,只是天生体虚而已,小姐怎么这么介意呢?

玉枝当然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更多的是觉得无力自主自己的婚事,虽然知道要自主婚姻是痴心妄想,这些日子也一直在让自己尽快接受这个结果,但是一想到要嫁给一个自己从未见过面的男人,心里终归还是很不舒服。

文家的动作倒是快,这边纳吉刚过不久,文家又遣人来请了董员外夫妇上门去看门户去了。董员外夫妇一早就去了文家,到傍晚才回来,两人特地找到玉枝说了在文家的见闻。玉枝只看了两人的神情一眼便知道他们二人对文家是相当的满意。

也是,那样的大户人家,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婚事既定,文家又遣了福贵婆领着几个代表来董家送上了大雁,递上了婚书,送了财礼,便是订了婚了。

玉枝没有插手的份,接下来她只要等着做新娘子就好,其他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她管,自有长辈们牵线。她突然有些同情起文大少爷来,他也是跟自己一样没有自主的人呢,自己不愿意嫁给陌生人,人家又何尝愿意娶一个陌生人呢?

没几天,文家的长辈来了,玉枝自然也没去见,只听说文大人在外为官不可私自回京,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妻子,因此来的人是文夫人。

文夫人到了董家,与董员外夫妇一起焚香祭告上天祈求保佑,而后董家设宴招待。席间先上的是四道汤,碗口上用红线交叉成十字状,线头处坠了铜钱,寓意姻缘开头。等尝过了汤,再上的是一道四个猪蹄拼在一起的盘子,每个猪蹄上都插着一朵红花,盘中还放了一把刀,刀柄上缠了红绸,意思便是缔结婚约。整个过程为尝汤献花,这一步完成了才是整个订婚仪式的结束。

玉枝倒不知道这么详细,这些都是乳娘跟她说的。她心中叹息,这才到订婚便这样了,接下来忙着结婚不是更加繁琐了?

玉枝已经没有心情再去管这些,婚已订,她也已经完完全全的接受了这个命运,此时也只好等着嫁做人妇了。

文家的动作很快,福贵婆又来了几次,聘礼便送上门来了。这之后董家便忙碌起来,周氏招呼玉枝的乳娘方氏一起,开始给玉枝准备成婚所用的物品了。董员外也是忙的不行,有关玉枝的嫁妆,事无巨细他都要一件件亲自过问。

至三月底时,文家又遣了福贵婆领着人上了门,带着礼品和雁前来提日子了。福贵婆将一张写了具体成婚事宜和迎娶日期的红笺递到董员外手上,董员外看了看,见日子定在四月初八,觉得有些急了,可是转念想到女儿早晚要嫁,自己就算今日舍不得,他日也还是要让她嫁出去,也就忍着不舍点头同意了这个日子。

玉枝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房中绣花,鹊芽儿喜气洋洋的将日子告诉了她,她手里一个不稳,顿时将手指扎出了血来。

鹊芽儿吃了一惊,赶紧找帕子给她包了,口中劝她:“小姐是舍不得家里是不是?唉,也是,小姐才回来一个月呢。”

玉枝微微叹息一声,“算了,这一天总会来的。”

5

新婚之喜 ...

四月初二董员外夫妇便将准备好的嫁妆送去了文家,嫁妆用一张张倒过来的小方桌放置,原先就丰厚的嫁妆便显得更加丰厚了。董员外心疼玉枝,因此嫁妆里除了绫罗绸缎,金银首饰之外,还有许多具体的生活用具,连梳子篦子也给准备了。董家抬着那些嫁妆一路浩浩荡荡的送到文家,一度成为京城百姓们口中的谈论的热点。

周氏将订做好的新婚礼服给玉枝试了又试,最后又返工了三次才算是定了下来。

玉枝心里很是紧张,这中间间隔的六天对她来说简直是数着过的,每一天过去就离成亲之日越近,她便越发的不安。

鹊芽儿瞧见她的神色,笑着打趣她:“小姐不是说这一天总会来的么?怎么这会儿又紧张起来了呢?”

玉枝白了她一眼,“就知道取笑我,你真是长本事了。”

鹊芽儿忍着笑意给她赔礼:“是奴婢不对,小姐快别生气了。”

玉枝深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心情,“没事,没事,不就是嫁个人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话是说的容易,等到四月初七的当晚,玉枝几乎一整夜都没睡着。原先就紧张,偏偏周氏还拉着她做婚前性教育,玉枝听的面红耳赤,周氏却十分负责,一直说到大半夜,临走还送了一副卷轴给她,说是压箱底的嫁妆画。

玉枝等她走后,一时好奇便打开看了看,结果一下子闹了了大红脸,那所谓的嫁妆画分明就是一副春宫图。看来周氏对自己那番教育还不满意,还要再详细一些才算放心。玉枝哭笑不得的把那幅画收进了箱子。

这一夜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没多久却又被人拉了起来,玉枝睁开眼,发现整个董家已经人声鼎沸,一派热闹模样。

她先由鹊芽儿伺候着起身洗漱,草草的吃了几口早饭,接着便被乳娘拉去上妆。玉枝的乳娘方氏一向最是手巧,今日给玉枝上妆却总也下不去手。玉枝好奇的抬头看她,却见她眨着眼睛正要逼退眼中的泪水。

玉枝被她这般一勾,心里也不好受了,赶紧劝慰她:“乳娘,你这是做什么,你不是也要随我去文家的么?这么伤心做什么?”

乳娘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傻孩子,乳娘这是为你高兴,哪里是伤心呢?”她抹了抹眼,边给玉枝描眉边道:“快别耽搁了,待会儿夫人要来催了。”

玉枝端正的坐着,任由乳娘给她描眉画唇,戴上假髻,盘上头发。之后起身,鹊芽儿拿着那身绣着彩凤的大红嫁衣给她穿上,换上一套的绣鞋,最后戴上凤冠,便准备妥当了。

正在这当口,周氏过来了,看见玉枝已经准备妥当,舒了口气,“还好乳娘的手脚快,文家迎亲的人就快到门口了。”

鹊芽儿口快,笑着道:“咱家这位姑爷可真心急呢。”

周氏笑着瞪了鹊芽儿一眼,又看了看不好意思的玉枝,走上前拉着她的手道:“咱们家玉枝天仙似的人物,人家等不及也是应该的。”

“姨母…”玉枝无奈的叫了她一声,“您这话说的可夸张,人家文大少爷可没见过我呢,怎么知道我似不似天仙?”

周氏笑着道:“现在还叫文大少爷?该改口叫夫君了。”

玉枝的脸顿时红了,周氏还想再打趣两句,外面有人唤道:“夫人,文家迎亲的人到了。”

周氏听了,连忙唤过鹊芽儿拿来盖头要为她盖上。玉枝挡着她的手,奇怪的看着房门口,“怎么爹爹没来?”

周氏叹了口气,“你爹爹刚才还在抹泪呢,估计这会儿该去前厅招待文家的人了。他是怕见了你更舍不得,这才不来的。”

玉枝听了这话,心里也有些难过,她在外多年,虽然还没习惯这突然而来的亲情温暖,此时却是真的感受到了浓浓的父爱。

周氏见到她的神情,眼中也有了湿意,握着她的手道:“玉枝跟姨母去拜祭一下你的娘亲吧,让她也知道你今天成婚的喜事。”

玉枝摇了摇头,“我昨日已经拜祭过母亲,告诉了她女儿今日要成婚的事情,现在外面文家的人已经在等候了,再去也不方便。”

周氏点了点头,“你娘在天有灵会保佑你的。”她抬手为她盖上盖头,牵着她的手,唤过一边的乳娘,两人一人一边领着她出门朝前厅走去,鹊芽儿紧跟在几人身后。

前厅里一片欢声笑语,院中鼓乐齐鸣,四处都是恭贺道喜之声。玉枝垂着眼,紧盯着脚下视线可及的一小块地方,跟着周氏和乳娘进了前厅,等到脚步停下,眼中却落入了一双黑色的罩靴,她顺着视线往上看去,只看到一只略显苍白的手,骨节突出,光洁修长。

玉枝猜想这定是文大少爷本人了,他还能亲自来迎亲,看来身体也不至于差成那般。

一边有人高声道:“新郎已行过大礼,新娘上前聆听父母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