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心微微一笑。

那张图纸和她写下的训练方式,只要是个军人都能看出其中的意思,本来左将军极力反对水心唆使崔希娜,不过他在看到图纸之后,大概就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所以她才会让崔希娜去找左永年。

崔希娜以为是她用权势威胁了左永年,实际上是左永年为了那该死的忠心“被迫”接受崔希娜的威胁。

“那我让你买的东西,你是不是也买到了?”水心又瞄了她一眼。

“买到了,在这里!”崔希娜献宝似的将自己买来的东西放在水心的面前。

水心拨弄着崔希娜买来的东西,硝、硫磺和木炭,都属上乘,她的办事功力还算可以。

“不错!”她给了两个字的评价。

“用这些东西,真的可以让靖哥哥娶不了那个什么玲珑郡主吗?”崔希娜还是有些质疑水心的计划。

水心又溜了她一眼,最直接的回答是将三个小瓶子又推回崔希娜的面前,一摆手。

“我不管,你自个儿去阻止吧!”

她打算不管了?那怎么行?

崔希娜连心赔着笑脸又将东西推回到她的面前。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还不行嘛,只要你能让靖哥哥不要娶那玲珑郡主回到我的身边,我什么都答应你!”

“不再怀疑了?”她板着脸淡淡的问。

“不怀疑了!”

“那好,你买来的这些东西,就照着这些,硝四石,硫磺和木炭各一石买回来!”

“啊?买这么多?”笑容僵到了脸上,现出了苦闷的神色。

“买!”语气是不容违抗的。

呜呜,买就买!

就在晚膳时分,水心正在用膳,刚吃了一口下去,只觉菜中的味道有些奇异,她惊觉那味道有些像迷药,然刚有警觉,身子一歪便倒了下去,迷迷糊糊中一道人影从帐外走了进来,在她面前站定。

隐约中对方的身形似乎有些熟悉,不待她看清,地面骤然离她远去,她的意识也渐渐抽离她的身体。

夜幕像一口密不透风的网罩在头顶让人喘不过气。

“月”军营中,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水姑娘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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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心失踪2

睡梦中,她好似被人扔在了沼泽里,她拼命想要爬出沼泽,但是沼泽中的淤泥却将她越陷越深,那淤泥淹没到了她的胸口,她的身子还在向下沉,她的双脚够不到地,只能拼命想要抓住岸边什么可以抓住的东西,然她却抓不到任何东西,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下陷,那淤泥一点点的将她的颈子吞没,再是嘴巴,她的鼻尖更是闻到了一股腐烂的刺鼻气味,冲得她浑身难受。*

然后沼泽的淤泥淹到了她的鼻子。

紧接着,迎接她的是窒息,她拼命想要挣脱开,只能越陷越深,最后她被沼泽吞没。

“啊…”她尖叫了一声,猝然坐起身惊醒了过来,嘶哑的声音还带着惊恐后的颤抖。

刚醒来,她第一件事就是抓抓自己的手,再慌乱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不由得重重的松了口气。

一个不适当的声音突然响起:“醒了?”

吓得水心差点跌下床去。

此时水心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处于自己的营帐内,这里是陌生的地方,有墙有梁,有柔软的床榻,还有古仆奢华的摆设,这是哪里?

带着心底里的疑惑,她转眼望向出声的人,骤然脸色巨变。

“楚王殿下!”她错锷的轻唤,视线僵硬的直勾勾瞧着他,一时间还回不了神,以为自己看错了。*

是的,对方不是别人,正是一身明黄色锦缎华服、玉冠束发、面目温和的夏侯寅,他嘴角含笑的看着她,浓眉扬起。

“怎么?再一次看到本王这么惊讶?皇嫂?”

皇嫂?

水心恍然回神,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小脸,努力挤出一抹自认为好看的笑容。

“可是楚王殿下是这样对待自己皇嫂的?”她连讥带讽,毫不客气。

听着她的伶牙俐齿,夏侯寅心情大好,近日来所有的烦忧全部消失不见。

他微笑着对上她挑衅的视线,并没有躲开半分。

“难道你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楚王殿下愿意说,那我就洗耳恭听!”

“明天是黑帝与玲珑郡主成亲的日子!”他表情收敛了几分,认真的看着她。

“这件事我知道!”他们不需要一再的提醒她这件事吧?

“现在黑帝对外宣称你是她的俘虏,不过本王的楚国并不怕他黑帝的“月”,明天大概所有人都会很忙,没有时间会顾忌到你,所以,明日我会带你离开!”

一瞬间,水心的嗓子像被人捏住了似的一个字也发不出,只能呆呆的望着他。

她现在终于知道,烂好心的人,是会被人诅咒的。

特别是对方还用一种深情的目光望着你,会让人觉得自己做错事的真诚的目光,会杀死所有心软的人。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水心顿了五秒钟,艰难的咳了一声,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不知楚王到此来,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

“当然是为了参加黑帝与玲珑郡主的婚礼!”他理所当然的回答,目光再一次深深的凝视着她,用极其温柔的嗓音低喃:“顺便带你离开!”

水心窘迫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她这是问的什么问题,可是若是打一巴掌,那肯定会很疼的吧,她还不是个自虐狂。

望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天空,水心心里有几分担忧。

若是他们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担心的吧?她必须要马上回去才行。

“这件事,我想还是等明天你参加过黑帝与玲珑郡主的婚礼后再谈吧!”她赶紧转移了话题。

“你肚子饿了吧,本王刚刚让人送了些晚膳过来,你先吃些吧!”

热情的人,遭到不热情的被邀请者,往往局面是很尴尬的。

“暂时我还不饿!”她警戒的盯着那桌子上的菜,谁知道里面是不是又被下了迷药。

一双灵动的眼,滴溜溜的转,慧黠的光亮很可疑。

夏侯寅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马上解释:“这些菜里,没有下药!”

这算是间接承认他这前在她的饭菜里下药了吧?水心心里冷冷的想着。

一直认为夏侯寅是个正派人物,现在也会使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将她迷昏了再将她掠走。

“知道了!”她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那好,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等到婚宴结束,我们便启程!”

“谢谢王爷!”水心仍是不温不火的回答。

明白了自己暂时不受欢迎,夏侯寅以为她只是在生他对她下药的这件事,便没有想太多。

他转身刚走了两步,水心的一双眼睛便马上开始搜索任何可以逃离的地方。

不料夏侯寅骤然转身,吓得她连忙收回了视线,神态自若的望着他。

“王爷还有何吩咐?”镇定,保持镇定,不能让他看出她的心思,明亮的大眼写满了天真。

“为免你会出事,这房子外面本王已经派人守着,你今天晚上就好好休息吧,本王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的!”

意思就是,今天晚上,别人进不来,你也甭想出去,你被囚禁了!

水心握紧了双拳。。

忍耐忍耐,她现在要克制自己的情绪,现在真是什么人都不能相信了。

“知道了,我会好好休息的!”

夏侯寅冲她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大概是以为水心真的会老老实实的一直待在房间内。

待夏侯寅关门出去后的一分钟后,水心突然搬起了一只板凳,狠狠的摔向门后,“砰”一声,门椅子摔到地上,已散了架宣告阵亡。

声音才刚过,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三名侍卫,一名从门外闯了进来,两名各从前后窗闯了进来,还有两人从屋顶跃了下来,只在外面等候并没有进来。

“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有人把守着,一共五个人。

靠,连屋顶都有人,这夏侯寅够狠。

“没事,你们出去吧!”肇事者轻轻的执起茶杯,倒了一杯清香的茶,缓缓的坐在桌边悠闲的饮茶,眼中似根本没有看到闯入者般。

入屋内的三人各自对视了一眼,然后互相点了点头,然后又恭敬的退了出去,回到各自的岗位。

门再一次被关上,水心脸上的笑容倏的僵住,握住茶杯的手指微颤,五指捏着茶杯,指关节因用力泛着一丝白色。

混蛋夏侯寅。

她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一定要!

她坐在桌边,目光幽幽的望向窗外皎洁的星空,星星一闪一闪,好像会眨的眼睛一般。

忽地她的嘴角扬起一抹漂亮的弧度。

她突然消失,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发现呢?她现在几乎已经能想象得到他们混乱的情景了。

水心突然失踪,这在“月”中激起了不小的波浪。

“她怎么会突然失踪的?”六子匆匆忙忙的赶到,每次他用膳的时候都不能安稳。

崔希娜心急如焚,水心的失踪,可牵扯着她能不能阻断莫元靖的婚礼呢。

“我也不知道,她让我买东西,我把东西都买来了,可是她人却不见了!我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找到她,问人也说没看到她。”她亏本亏大了。

“是不是你?”六子的目光倏的狠厉的转向跟他同时来到主帐前的左永年身上。

水心走得很急,饭菜只吃了一口,筷子还掉在了地上,极有可能是被人掳走了。

“你怀疑我?”左永年的表情颇显受伤。

“左大哥,如果是你将她带走的,麻烦你将人交出来吧,我们不要再玩这种游戏了好不好?这种游戏不好玩!”六子苦口婆心的劝说,只希望左永年可以快快交人。

世可杀不可辱,左永年脸色瞬间变得跟包黑炭似的。

“如果我要是绑了她,我就不得好死!”他赌气发毒誓。

看来真的不是他了!左永年这个人,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这一点六子很相信他。

“那她能在哪里?”六子苦恼的扯着自己的头发。

水心若是丢了,那他就死定了。

“会不会在…”左永年若有所思的望着城门。

“你是说…主子那里?”六子睁大了眼睛。

“我只是猜测…”左永年嗫嚅着唇。

“不用猜测了,左大哥,你和崔姑娘在军中再好好找找,我去找主子!”

“好,那你要小心,别被人抓到了!”

“知道了!”

“现在…分头行动,走!”

水心失踪3

话说,第二天就是大婚,朱震南为莫元靖送来了新郎服给他试穿,几乎是所有新郎一方该准备的东西,全不用莫元靖出力,这看起来朱震南好似怕这个女婿会突然跑掉似的,不止准备新郎倌所有的东西,更是派了众多侍卫把守住莫元靖所住的客殿。*

在成亲之前,他均不可踏出一步,美其名曰:等待吉时。实际为软禁。

他也一直在等,终于…等到了夏侯辰和夏侯寅均已抵达南山城王宫的消息。

虽然那些侍卫守得严严实实,但是以莫元靖的实力,想要逃出去,那亦是易如反掌。

晚膳过后,送膳食的宫女将膳食送了进来,不一会儿那宫女便拎着食盒低着头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没有人过问那名宫女,也没有人往那宫女的脸上多瞄半眼。

直到那宫女走出了客殿,来到了一处拐角处,那宫女突然闪进了角落中,再把食盒打开,趁着头顶皎洁的月光,从食盒中拿出了一套夜行衣出来,旋即脱下了身上的衣服。

月光下,美人脱衣,这是多么诱人的一件事呀,再定睛看去。

可惜呀,美人的前面比飞机场还要平,穿上了夜行衣,然后见那美人利索挽发,再用黑色的布包住,又蒙了脸。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客殿中悄悄打昏了宫女偷偷溜出来的莫元靖。

别想歪了,他身上的宫女服,并不是她从人家宫女的身上扒下来的,而是他早就已经从朱玲珑那里拿来的,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夜晚不平静,在南王、太子和楚王的那里,一定会有秘密行动,他要看看他们到底想要怎么对付他,这样才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刚从太子那里出来,莫元靖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就知道夏侯辰,除了用那种下毒这种下三烂的手段之外,便没有什么有建设性的突破,带来的那些侍卫,更是一个比一个窝囊,当然了,其中有两个则是他安插的细作。

从南王那里出来之后,莫元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南王被一大群大臣缠住,寝宫门前跪了一地,全部都是要求南王不要让玲珑郡主嫁给莫元靖。

走在夜空下,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竟显得是如此凄凉,突然感觉孤单得很,这个时候,假如有人可以与他并肩作战,他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累。

心中不由自主的便想到了一张娇俏的小脸。

她现在应该还在生他的气吧。

最近心里似乎总想着她,这样好像是不好的兆头。

也许左永年说得对,水心对他来说,就是一大障碍,他该忘记她才是,或者在明天的事情过后,他就真的放手让她离开,他们两个现在这样,谁都很累。

下面该去楚王那里瞧瞧了。

正想着,突然看到一抹人影矫健的从不远处闪过,看着身形,似乎有些眼熟。

心里带着几分疑惑,便飞身跟上去。

只见那人溜到了客殿外不远处的屋顶上,鬼鬼祟祟的朝客殿内仔细的观察,由于那人观察得太过细心,便没有发现他已经被跟踪。

“她不在这里,能在哪里呢?”六子伏在屋顶,低声困惑的咕哝着。

“你在找我吗?”身后陡然一个声音,吓得六子身子一个激灵从屋脊上滚了下去,幸亏刚滚了一半他方反应过来,一手险险的握住了屋檐,再一个漂亮的空翻,然后稳稳的落在屋顶。

“主子!”六子诧异的看着月光下拿下脸前黑巾的高大男人。

“您这身打扮,是从哪里过来的?”六子马上八卦的想要知道结果。

“我刚从南王那里过来,准备去楚王那里看一看,你来找我做什么的?”莫元靖瞟了他一眼,并没有忘刚刚六子伏在屋顶时的话。

他应当是来找他的。

话落,六子像喉咙哽了一根鱼刺似的直喘气,却不知道在咕哝些什么,莫元靖一个字也听不懂。

“你在说什么?”莫元靖皱起眉头,脸上已染上了一丝不悦。

吓人哪!!

六子连忙后退了两步保持安全距离,讪讪一笑便要转身离开:“那个,主子,属下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等等!”莫元靖厉声唤住了他。

六子哭丧着一张脸回头,低着头不敢抬起,生怕在莫元靖那双比日光还要灼热的目光下被灼化。

“你今天来,到底所为何事?既然你不是来找我,那你又是来找谁的?”莫元靖危险的半眯起眼睛,绝对不接受六子想要随便糊弄他的那一套。

“主子,真的没事!”他硬着头皮回答,声音略微大声,却仍是显得底气不足。

“真的没事?我要听实话,假如事后让我知道,你瞒了我什么事,我一定不会饶恕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小人,伪君子!

“那个…是是是…是…水?!¥ %?#¥—*…”六子念咒般叽哩咕哝,根本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说正常话!”声音比刚刚又威严了几分。

“是, %¥¥!?# %(*—”六子缩了缩脖子,继续念咒语。

“还不说实话?”阴沉的嗓音陡然拔了个尖,在夜空下显得异常凌厉、森寒。

想当然的,六子被莫元靖这样一吼,吓得六神无主,连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是…水姑娘不见了!”

莫元靖听到这句话,突然脸色大变,一把拎住六子的衣领,冷峻的脸危险的逼近六子,冰冷的气息无情的砸在他的脸上。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他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中蹦了出来。

太恶劣了,不带这样威胁人的。

六子欲哭无泪。

他缩了缩脑袋,拼命将脸别向他方,但是那冷风一直对着他的领子吹呀吹呀…像是死神对着他的颈子吹气一样。

“水姑娘在用晚膳的时候突然不见了,所以属下才会到王宫里来,看水姑娘是不是来找您了!”六子战战兢兢的如实回答。

五指一松,六子的身子一软,没用的差点跌倒,好不容易站稳了脚,深吸了好几口气,他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突然那阵冷风再一次吹来,吹得六子像秋风扫过枝头的落叶般剧烈的颤抖了两下。

“主…主子!”果然眼前便是莫元靖那双比地狱里的修罗还要狰狞的眼。

莫元靖额头上的青筋暴突出。

她走了,她竟然走了,刚刚他还在想着,他是不是该真的放她离开。

心口很沉闷,又很空,好似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似的。

在这一刻,他知道自己有多么不想放她离开。

他遵从自己的心,纵使她会恨他,他也会将她绑在身边,不让她离开他半步。

水心,她是他的女人,这辈子都只能是他的女人。

她的胆子真大,竟然再一次从他的身边逃走。

他不能再掏空了他的身体之后,轻易的逃走。

该死的罪魁祸首,他一把再一次捉紧六子的衣领。

“我不是让你好好看着他的?她怎么还会离开的?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他冲六子的脸怒吼,那张俊美的脸紧紧的皱起。

六子这一次差一点真的哭出来了,双脚凌空,不停的扑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