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若见她肯搭理自己，也没有不耐烦，心里有些惊喜。她忙道：“就是之前那个司机大叔，你说可以救他一命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下车之前给他吃的，那是什么呀？”
“他胃里长了东西，快死了。”烟罗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我给他吃的是我的力量，能吞噬掉那东西。”
胃里长了东西快死了？难道是胃癌？陈雪若心下一惊：“那他现在……”
“应该已经好了吧。”
没想到她说的“救命”真是救命的意思，陈雪若愣了愣，突然就没那么怕她了。
虽然行事直接，脾气暴躁，看起来不大好惹，但大佬好像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凶残，反而还挺恩怨分明的，出手也大方……
这么想着，陈雪若绷了一路的心就松了下来：“司机大叔肯定没想到自己只是帮忙送了个机，买了张机票，就能换来一条命，姐姐你可真是个好人！”
活了上万年第一次听到这种夸奖的烟罗：“……？”
这人类小丫头是不是眼瘸？她可是谁见谁怕，连天上那群神仙都忌惮不已的存在，她居然说她是个好人？
烟罗颇感怪异地嗤了一声：“我只是不喜欢欠人因果，可不是喜欢救人。还有，什么好人，我可不是人。”
陈雪若猝不及防，被大佬这副“你在说什么鬼话？老娘超凶超可怕的好吗”的样子萌了一脸。她愣了愣，胆子彻底肥了起来：“那姐姐你是什么，妖吗？”
飞机只有这么大，最初的新鲜感过去后，烟罗就不再感兴趣了。她懒洋洋地往椅子里一窝，闭上眼睛回道：“算是吧。”
烟罗是一座与天地同生的山，生长在传说中汇尽了世间一切阴暗的归墟之境。
天地初开那几万年，她没有灵识，一直混混沌沌，不知今夕是何年。直到一万多年前的某一天，一位天界上神在抓捕凶兽的时候意外受伤，落了一滴血在她身上，她才终于生出灵智，化形成人。
不过刚化形没几年，烟罗就被那位上神抓去天界，种到了一个小不垃圾的花盆里——原因是没化形之前，她只能原地待着不能动，不会把自己的力量带出归墟之境。化形之后，她因为耐不住寂寞出了归墟之境，导致身上的力量外泄，滋养出了许多在那些神仙们眼里“阴暗邪恶，天性暴戾，只会为祸三界”的生灵。天界觉得这么下去不行，就想直接弄死她以绝后患。
没想到那位上神不同意，说这是他种下的因，该由他来负责，把她带回家往花盆里一种，开始了每天往她身上浇灵泉水，给她洗脑的日子。
烟罗：“……”
烟罗最讨厌浑身湿黏黏的感觉，也最讨厌别人跟她讲大道理了。她本来就是天地间一切阴暗邪恶的东西凝聚而成，想法也好，性格也好，与这些伟光正的神仙们天然就是对立的。偏那家伙，非要往她心里种善因，希望她能学会约束己身，不要再随心所欲地想搞事就搞事。
烟罗就很气。
她想做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管她？
“就凭你的灵智乃是因我而生，我也算是你的，唔……半个父母吧。”脑中冷不丁地闪过一张俊美高冷得如同昆仑之巅的雪，笑容却怎么看怎么欠揍的脸，烟罗的心情一下就不好了。
那讨厌的家伙把她种在花盆里浇了八千八百年的水，她发誓要把他扒皮抽筋连骨头一起吃掉，可当她终于从花盆里出来的时候，他却陨灭了。为此烟罗上天入地地找了一千多年，才终于找回他的一缕元神，然而还没来得及报仇，那缕元神就被天上那群狗屎神仙抢走了。
她被关在花盆的时候，这群神仙非常不要脸地用她留在归墟之境外的力量创建出了一个叫做阴曹地府的鬼地方，还搞了个什么六道轮回，用来平衡阴阳，维持三界的秩序。抢走那家伙的元神后，他们掩盖了他的气息把他送进了轮回，可她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他的转世。
烟罗怀疑那群心眼比筛子还多的神仙把他藏起来了，可她不止一次地闯过天界，并没有发现那家伙的踪迹。后来天地间的灵气渐渐消失，神仙们一个接一个地陨灭，天界也崩塌了，她只能去人间寻找他的下落。
可惜人海茫茫，那家伙依然杳无音讯。
不过烟罗是不会放弃的，她能找到他一次，就能找到他第二次，就算他再次灰飞烟灭了，她也会想办法把他的元神找回来，不然她怎么报仇？
陈雪若不知道烟罗心里的执念，见自己猜对了，也没再觉得害怕，反而忍不住猜测：“那姐姐你的本体是什么呀？你长得这么好看，本体肯定也很漂亮吧？”
烟罗喜欢别人夸她长得好看。听见这话，她恶劣的心情稍稍好了点：“那是自然。”
“所以姐姐是？”陈雪若脑子里浮现出各种妩媚妖娆的妖怪，比如狐妖，花妖，蛇妖……
“山。”一座通体漆黑，不含任何杂色的山。
陈雪若：“……”
陈雪若：“？？？”
***
直到飞机在首都机场降落，陈雪若才终于接受了“大佬原来是一座巍峨雄壮的大山”这个和她美艳妖娆的外表完全不符的设定。
她干笑两声，下了飞机，之后就没心思继续好奇了——她现在只想马上回家见爸爸，然后报警把那几个拐卖了她的人贩子抓起来。
还有那个以“受了伤需要帮助为由”把她骗进小巷子，帮着人贩子迷昏了她的，她名义上的妹妹许小琪……
陈雪若抿唇，心头涌上愤恨。
烟罗第一次感受到她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不由挑了下眉：“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归墟亦作"归虚"。 传说为海中无底之谷，谓众水汇聚之处。《列子·汤问》:"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
不过文中有私设，大家看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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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我会被拐卖，不是意外，是有人害我。”陈雪若这会儿已经完全不害怕烟罗了，她回神忍下心中的情绪，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那天是周五，我上完课准备回家，却在学校门口看见了许小琪——许小琪是我后妈的女儿，我亲妈在我十三岁那年出车祸走了，我爸怕我没人照顾，就给我娶了个后妈。”
“许小琪是我后妈和她前夫生的，比我小两岁，平时跟着她爸爸生活，很少来我们家，所以我们俩不是特别熟。不过我后妈对我还不错，所以我每次看见许小琪都会主动打招呼。那天见到她的时候，她受了伤正在哭，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她骑自行车不小心摔了一跤，还把钱包给弄丢了，求我陪她去找找。那时候天刚黑，学校附近还有不少人，我也没多想，就跟她去了，谁知道她却把我带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还伙同早就已经等在那里的人贩子把我迷昏了。等我醒来，我已经在人贩子的车上，再之后的事……烟罗姐姐你都知道了。”
想起那几天的恐怖经历，陈雪若心里一阵后怕，同时又是愤怒又是不解。
她自认从来没有得罪过许小琪，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害她？
“想知道为什么，把她揪出来问问不就行了。”人类虽然聪明，但活得太复杂了，烟罗被陈雪若这一大长串的话听得有点犯晕，直接打断了她，“她家在哪？”
“她家……”陈雪若理智回归，“她、她的事我想晚点再说，现在我就想先回家见我爸，我失踪了那么多天，他肯定担心坏了。”
烟罗无法理解她的做法，被人欺负得差点连命都没了，难道不该第一时间去找那人报仇，把她的狗头拧下来吗？急着回家找老子算什么？又不是还没断奶的小崽子。
不过这是陈雪若自己的事，她虽然不能理解，却也没有多管闲事的打算，没所谓地“哦”了一声后，在陈雪若的指引下拦了辆出租车，报了陈家别墅的地址。
是的，就是别墅。陈雪若是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她爸爸陈健云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身价不菲。虽然在有钱人满地走的京城商圈里算不上顶尖，但也是普通人难以企及的存在了。
很快别墅区就到了，出租车司机把车停在了小区门口。陈雪若身上没钱，就让烟罗跟出租车司机说请他稍等一会儿，她回家去拿。
出租车司机怀疑地看着她，不是很乐意：“这谁知道你是不是真住在这儿？你说你要是一走就不回来了，那我这一趟不是白拉了？”
烟罗最讨厌别人磨叽，一下就不耐烦了。陈雪若怕她众目睽睽之下又把人家车门给拍扁了，忙说自己跟大门口那个正在站岗的保安很熟，可以先去问他借一点。
司机师傅这才放了心。
保安姓王，是个眯眯眼的小青年，为人热心爽朗。听说陈雪若丢了钱包和手机，他二话不说就上去替她垫付了车钱。
不过……
“你家司机今天怎么没去接你啊？我看他也就比你早进门半分钟。”
这话听着有点奇怪，但陈雪若这会儿回家心切，来不及多想。烟罗更懒得琢磨，随手捏过小王肩上那缕黑气就走了。
小王只觉得自己上个月因为见义勇为而受伤，到现在还没好完全的肩膀猛然一轻，紧接着就什么痛感都没了。
他愣了一下，抬起胳膊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发现真的一点都不疼了！
“哎呀妈呀咋回事儿？咋突然就好了？刚才还一抽一抽的呢！”
小王惊喜交加，却也没有多想，原地蹦了两下就赶紧回去站岗了。
那厢，烟罗正在陈雪若的指引下往陈家走去。
这里的别墅都是独栋的，陈家所在的位置离大门口不是很远，烟罗走路速度又远比一般人快，很快，两人就看到了陈家的欧式镂空铁门。
镂空铁门前，一辆大奔刚刚停下，这是她家司机老黄开的车，平时她出门或者回家，老黄都会去接她。陈雪若心头发酸，压抑了一路的害怕、委屈等情绪齐齐涌了上来。要不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这会儿只怕就要大哭出声了。
烟罗感受到她强烈的情绪波动，想说什么，大奔的车门突然打开了，紧接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背着个抹茶绿双肩小包的少女就笑容轻快地从车里走了下来。
“我自己走进去就好，黄叔你去接爸爸吧，路上慢点开。”
“好的，小姐。”
很日常的画面，很日常的对话，却让陈雪若如遭雷击，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僵在了那里。
“烟、烟罗姐姐，是我眼花了吗？那个女孩……那个女孩……”
“你没看错，她确实长得跟你一模一样。”
陈雪若看到了，烟罗自然也看到了，不同的是她一眼就看出了那少女身上的问题。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陈雪若魂体的力量就随着骤然汹涌的情绪突然变强，生生把身体的掌控权从她手里抢了回去。
烟罗有点意外，但这毕竟是陈雪若的身体，会暂时性地受她的情绪和意志影响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所以她挑了下眉，什么也没做地由着陈雪若去了。
“你是谁？你……你怎么会长得跟我一模一样？！”
陈雪若已经冲到那个少女面前，少女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待看清她的脸，顿时又惊又惧地白了脸，连连往后退去：“你？！你怎么会……不可能，你明明已经……不，不可能！你走开！我不认识你！”
虽然穿着她的衣服，背着她的包包，还顶着一张和她完全一样的脸，但陈雪若还是从少女充满恐惧和心虚的眼睛里，认出了她的身份。
“许小琪……你是许小琪！”陈雪若万万没想到，许小琪不仅伙同人贩子拐卖了她，还把自己变成她的模样，代替她成为了“陈雪若”。难怪刚才保安小王看见她的时候，一点都不惊讶，还一副她最近每天都会回家的样子。
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失踪的事情！
陈雪若被这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可怕的真相砸得脑袋嗡嗡作响，她气得浑身发抖，扑过去就扯住了许小琪的头发：“妈的老娘撕了你个不要脸的碧池！”
许小琪吃痛尖叫，下意识往后躲，但挨了几下后，心里的害怕和心虚就被嫉妒和不甘压了下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才是陈雪若！真正的陈雪若！”
她开始反击，两个女孩你抓我挠地扭打成了一团。
围观的烟罗：“……”
两人半斤八两的，这得打到什么时候去？
正无语着，陈雪若突然不动了，烟罗一探，原来是她的魂体被这次强行爆发伤到了，这会儿脱力陷入了一种类似昏迷的状态。
烟罗重新拿回了身体主动权，冷笑一声，捏住了许小琪挠向她，或者说陈雪若脸蛋的手。
“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玩意儿，也敢在正主面前嚣张。”
她说完稍一用力，许小琪的手腕就“咔嚓”一声断了。
许小琪：“……”
许小琪：“？？！！”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脑子有一瞬空白，半晌才满地打滚地惨叫出声。
这冒牌货哭起来的样子可真丑啊，比陈雪若这正主丑多了。
烟罗嫌弃又不屑，抬手就要破开她身上这雕虫小技的障眼法，谁想刚要动，鼻尖突然闻到了一股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烟罗一怔，脸色骤变。
是她的死对头，昆仑那王八蛋的气息！
她想都没想，直接点足化成一道黑雾追去。
陈雪若……陈雪若这是变成厉鬼来找她索命了？！
许小琪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肝胆俱裂，再也受不住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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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烟罗这会儿可没心思管许小琪怎么样了，她追着那股气息来到小区东边一个人工湖附近，之后那气息就突然消失了。
烟罗一愣，凝神细探，却什么都没有再探到，刚才的一切好像都只是她的错觉。烟罗皱眉，看着周围几栋别墅犹豫片刻，到底是手心一翻，变出了一只金丝手镯。
那手镯细细的，镯面上刻着某种看不出是什么图案的纹路，底部挂着一个小巧的金色铃铛，整体看起来精致又秀气。就是大概是时间有些久了，表面的光泽有些暗淡。
烟罗一把它拿出来，手镯上的铃铛就发出了一声脆响。
和普通的铃铛声不同，这铃铛的声音空灵清幽，有种从天边传来的感觉。其间还夹杂着一声清润低沉的，属于男人的轻笑：“小烟罗，今日心情可好啊？”
“……本来挺好的，看见你就不好了。”烟罗一听这声音就烦躁，拍了它一下后举着那手镯四下探测了起来，“赶紧给我找找你那狗屎主人在哪！”
没错，这铃铛是烟罗的死对头--上古众神之一的昆仑帝君送给她的。
世有万神之山，名昆仑，天地混沌之际便已存在，后天地生，众神生，他也开灵智化人形，成了天界最古老的几位上神之一。
烟罗那会儿就是栽在这昆仑帝君手里。
至于这手镯，乃是昆仑帝君亲手锻造而成，上门的铃铛能收尽、保存世间所有声音，并在事后根据不同的场景回放不同的声音。
大概是算到了自己大限将至，昆仑帝君在陨灭之前，以送她礼物为由把它强行绑定在了烟罗的手腕上。
也不知他在这手镯上做了什么手脚，最开始那一千多年，烟罗想尽办法也摘不下这手镯，只能每天听它叭叭叭地回放那讨厌鬼的声音。
比如她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想要大开杀戒的时候，它就会放出他笑眯眯的提醒声：“杀戮过多会引来天雷，虽说天雷劈不死你，可一旦被天道盯上，就会多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你不是最讨厌麻烦了么？忍忍吧，乖。”
再比如她欠人因果不想还的时候，它就会放出他慢悠悠的劝告声：“这世间什么都好还，唯有因果难还，若是不小心欠了别人因果，记得尽快还上，不然有损你的修为。你不是还想着将我扒皮抽筋连骨头一起吃掉吗？若是没了修为，就算能找到我，你这愿望也不一定能完得成……”
除了盯她的梢给她洗脑，她遇到高兴的事他也会插嘴，她吃什么他也有意见，她想睡觉的时候他还会以给她讲睡前故事为由吵她睡觉，有时还会抽风似的给她弹超级难听的曲子，唱超级难听的歌……偏偏翻来覆去就是固定的那些话，骂他他也没反应，简直不能再烦人。
好在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残留在手镯上的力量越来越弱，烟罗这才终于找到办法将这破手镯从手上摘下来，关进了自己的识海里——本来想直接扔掉的，但想到这手镯上是那讨厌鬼的东西，说不定能帮她找到他的元神碎片，她就忍住了。
不过这会儿烟罗拿着这手镯在人工湖附近绕了好半天，这手镯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她心下失望又不解，把这除了逼叨什么都不会的破玩意儿往识海里一扔，眉头皱了起来。
她确信自己刚才没有判断错误，可那气息怎么突然就消失了呢？
烟罗沉思半晌，闭上眼睛用神识联系了一下自己曾经的小弟——一只活了五千多岁，十分擅长藏匿行踪的九尾狐。
九尾狐名叫胡黎，与烟罗签过主仆契约，近千年来一直生活在人间，烟罗一动神识他就感应到了。
“老大你醒了”
“嗯，你现在在哪？”
“我在华国首都呢！你要过来吗？我去接你啊！”
“我已经在这了，”烟罗报上陈雪若家的地址，“你马上过来一趟，我有事找你。”
“什么？你都已经在这了？那我怎么一点儿都没有感应到？”胡黎很惊讶，随即忙道，“我这就来！”
烟罗这才眉头微松地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与此同时，她身后那栋看起来格外豪华的别墅里，一个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黑色风衣外套的青年，在擦干手里被水淋到的木制手串，并将其戴回在手上之后，微笑着将手里的手帕递还给了两鬓斑白的老管家：“谢谢。”
“大少爷客气了，您没事就好。”老管家看了不远处那个还在漏水的喷灌器一眼，十分抱歉地说，“之前都好好的，也不知怎么突然就坏了，我这就找人来修理。”
“大概是沾了我的霉运，所以就倒霉了。”青年没所谓地笑了一下，抬头露出一张清俊至极，就是没什么血色，看起来有些削瘦的脸，“我还有事，先走了。沈老先生那里，如果可以的话，麻烦转告他，以后别再玩这种装病骗人的游戏了，没有意义。”
他的语气很温和，唇边带着懒洋洋的笑，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感觉。但大概是长得太过好看，眉眼又生得有些清冷的缘故，身上总透着一种让人只敢远观不敢靠近，仿佛游离在世外一般的距离感。尤其是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不带半点情绪起伏说话的时候，更是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严管家看着他，心里有些着急，他想开口劝他不要再与老爷置气了，那毕竟是他的亲爷爷，可想起当年那些旧事，这嘴就怎么都张不开了。
最终，他只能咽下到口的叹息说：“是，我让司机送您。”
青年笑着转身，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了一下手腕上戴着的木制手串。
这手串乍看之下很普通，跟街边小摊上卖的那些十块钱一串的差不多，但据他已经过世的妈所说，这是他刚出生那天一个神仙送给他的，说是能替他消灾挡难，让他永远不要摘下来。
青年一直觉得他妈是遇到骗子了，因为这二十多年来，他一直霉运缠身，倒霉得厉害，也从来没有发现这手串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纯粹是戴习惯了才没有把它扔掉。
但就在刚才，他摘下这手串擦水的时候，它却突然烫了他一下……
是错觉吗？
青年若有所思又有些期待地笑啧了一声。
如果不是，那就好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