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个别客人赖着没走......
太子吩咐太子妃先行回府。自己却单独留下了。莫氏很快就猜到了太子想留下是要做什么,却聪明的没有追根问底,先一步回了太子府。
顾熙年对太子的心事更是心知肚明。
太子虽然风流滥情一点。却也是天生的多情种子。如果论起对沈秋瑜的感情,太子绝不会比前世的他少一分。如今却被逼着将沈秋瑜软禁在庄子里,终生不能再见一面。这对太子来说,绝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更何况,眼下这事被传的沸沸扬扬,太子府的颜面岌岌可危。太子又岂能不烦心?
果然,两人刚一独处,太子便长须短叹起来:“表弟,我这些日子真是水深火热苦不堪言啊!”至于事情的具体经过......就连街头巷尾的百姓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顾熙年还能不知道吗?根本就不用再多说了嘛!
顾熙年露出一脸的同情,拍了拍太子的肩膀:“这些事我也都听说了,真没想到沈侧妃竟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不瞒表哥,我当时听到的时候,真被吓了一跳......”
太子总算是找到了同情自己的人,几乎快涕泪交加已示感动了:“是啊,我也万万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实在想不通,我对她还不够好吗?为什么她还要这么做?这几年她一直都没生过孩子,可府里谁也越不过她去。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顾熙年没有出声。这个时候,太子不需要人劝慰,只需要一双静静聆听的耳朵。
太子心里的郁闷苦楚压抑了多日,现在打开了话匣子,便滔滔不绝的倾泻而出:“后来我倒是想明白了,她不甘心屈居莫氏之下。所以希望有一个儿子。以我和她的情分,只要她有了儿子,将来等我登基,十有**会立她的儿子为太子。她也就有了做皇后的筹码和资格。”说到这儿,太子也无法再维持平静,语气激动起来:“我认识她这么多年了,竟从来不知道她还有这么野心勃勃的一面!”
如果她不是这样的野心勃勃,当年又怎么会舍下青梅竹马的自己,想尽方法也要嫁给太子?这一点,相信太子也该想到了。只是男人的自尊摆在那儿,太子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罢了。
顾熙年神色淡然的应道:“表哥,事情既然过去了,就别再耿耿于怀了。”
太子苦笑一声,长叹口气:“这些日子,我在所有人面前都装出不介意的样子。可在你面前,我真的不想再自欺欺人。我自问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可她却这么对我......我现在终于知道,她当年舍下你嫁给我,其实并不是因为她爱我,而是因为我是太子。”说到这儿,太子手握成拳,重重的捶打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顾熙年神色不变,语气依然平静:“你又何必这么贬低自己。”
太子自嘲的一笑:“事实是怎么样,其实你比我更清楚。从头至尾,真正傻的只有我一个。自以为有魅力,征服了我喜欢的女人。我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她爱的是太子这两个字,而不是我这个人。”顿了顿,又困难的挤出几个字:“她真正爱的人,其实是......”
“过去的事情,说多了无益。”顾熙年温和的打断他:“而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已经都忘了。我只知道,我这辈子爱的人是叶清兰。如今我又有了平平和安安,此生足矣!”
太子和顾熙年自幼一起长大,对他的性子脾气再熟悉不过。越是这样轻描淡写,越说明他此刻说的都是心里话。如果换在以前,他大概会觉得放心了。可现在,却有种难以言喻的晦涩......
是啊,顾熙年终于抛开了过去的一切,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他,却彻底的失去了深爱的女人......
“如果你实在舍不得她,不妨等过一阵子风声淡了,再悄悄把她接回府里来。”顾熙年故作不经意的试探。
太子很自然的就说了实话:“我之前倒是这么打算过的。不过,这是绝不可能了。母后想对她下手,被我拦了下来。不过,我也在母后面前承诺,从今以后都不再见她。如果偷偷去见她又被母后知道了......母后的脾气你也知道的。我这么做,就是在要她的命。”
说到这儿,太子的语气更多了几分苦涩:“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深爱过的女人。我希望她能活着。”哪怕此生再不相见,他也希望她能活下去。
顾熙年虽然在宫里也有眼线,可当时太子和顾皇后说话的时候屏退了所有的宫女太监。他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打探到这个消息。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顾熙年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惩罚实在是太妙了!
沈秋瑜野心勃勃,无非是仗着太子心里有她。以太子的性子,若是再见到她,被她一番哭诉打动心软也是有可能的。可现在,太子立誓再也不见她。她纵然有再高明的手腕,也是无济于事了。
一个人被关在偏远田庄里,没有了锦衣玉食没有了前呼后拥没有了太子的宠爱,有的只是无尽的孤独凄凉。在漫长的岁月里回忆往日的荣华富贵,独自品尝现下的落魄和悲凉。这对沈秋瑜来说,绝对是最绝妙的惩罚了。
而且,以她的性子,是绝对舍不得自杀的。但凡还有一丝希望,她也会等待下去。
沈秋瑜,未来的日子很漫长,你就慢慢的品味这杯苦酒吧!、
第六百一十六章 设局
太子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久久没有说话。
顾熙年在知道沈秋瑜即将到来的命运之后,心情畅快极了。不过,当着太子的面,这些情绪得全部收敛起来,半点不能流露:“正如你说的,她还能活着,总比死了强的多。你对她也算仁至义尽了。”
太子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又是许久没出声。
看着这样的太子,顾熙年心里曾有过的怨恨也随之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同情。他们三人之间的过去就是一本糊涂账,各有各的立场各有各的爱恨,也说不清是谁对谁错。他已经从这一团泥沼里拔了出来,而太子,现在才是深受其害的那一个…
过了半晌,太子才从消沉低落的情绪里稍稍振作起来:“你说的对,不管怎么样,至少她还能活下去。就算少了些自由,至少吃穿都不会亏待了她。算了不说她了,我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和你商议。”
顾熙年早已猜到了太子口中的要事是什么,表面却故作不知:“哦?还有什么重要的事?”
“这件事我已经把知道内情的人都打发了,又吩咐府里的人把消息都压下来不准往外传。”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可奇怪的是,消息走漏的很快。现在就连街头百姓都知道了。听说还有几个说书的人,将这件事改头换面编成了段子,每天在最热闹的茶楼里说书。要说这背后没有人捣鬼,我是半点都不相信。分明就是有人趁机兴风作浪,故意要把太子府推到风口浪尖上。”
万万不能小觑流言的力量。如果不及早压下来。真的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不仅是太子府的颜面荡然无存。就连天家的尊严也受到了挑衅。一旦惹的皇上也动了真怒。到时候可就更不好收场了。
有这个能力又有这个动机和太子作对的人,朝堂内外屈指可数。
太子心里有数。顾熙年也是心知肚明,两人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顾熙年低声说道:“殿下不便亲自出面,这件事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好了。”
太子也正有此意,闻言顿时松了口气,脸上也有了笑意:“也好,那就有劳你了。”
顾熙年挑眉一笑:“和我还用的着说这些虚情假意的客套话吗?”顿了顿,又淡淡的笑道:“其实,殿下大可不必担心。皇上圣明。绝不会被这点小人伎俩蒙蔽。想出这个计谋的人,只怕会适得其反。”
太子瞬间被点醒了。是啊,父皇如今心意已定,绝不可能因为一点谣言就改立太子。反而会因为三皇子不顾大体的行为而动怒。他这些日子的情绪一直波动不稳,竟没想到这一层。此事若是利用得当,反而可以让三皇子狠狠的栽个跟头!
太子越想越兴奋,低声说道:“既然是这样,就不用再追查了。我厚着脸皮在父皇面前哭诉一回,说不定效果更好些。”
孺子可教!顾熙年悠然一笑:“这样效果肯定会更好。就是委屈表哥了。”
太子不以为意的挥挥手:“这有什么委屈的。”只要能看着三皇子吃瘪,就算是多哭诉几回他也愿意。
顾熙年眸光微闪:“不过,就这些,还不足以让皇上动怒。要想设好这一局。还得再做些功夫才行。”
比起阴险狡诈来,太子自叹弗如,立刻问道:“你说要怎么办?”
“加油添醋。煽风点火!”顾熙年淡淡的吐出几个字。
太子先是一愣,旋即若有所悟。两人又低声商议了一番细节。此事暂且不提!
到了晚上。太子很自然的留下吃了晚饭。他此刻的心情和来的时候截然不同,脸上也有了笑意。和顾熙年等人频频举杯。很快就有了几分酒意。
待家宴散席后,孙氏特地喊了太子到身边,低声说道:“沈侧妃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女人不比男人在外应酬忙碌,整日里盘算的无非就是内院的这点事。一时想岔了做了错事也是有的。你现在罚也罚过了,总不能就这么把她一直软禁下去吧!看在当年青梅竹马的情谊份上,今后总得给个机会让她重新改过…”
竟流露出了为沈秋瑜说情的意思。
太子默然片刻,才苦笑道:“外祖母,你说的意思我明白。可是,这事根本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当时动静闹的那么大,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有了身孕。临到生产这一天偏偏又闹出这样的事情来。想遮也遮不住,母后很生气,还坚持要赐她一死。是我跪着求母后,母后才同意留下她的性命。可她这辈子,也只能在那个庄子里住下去了…”
孙氏面色微微一变。在庄子里一直住下去,和坐牢又有何异?可太子的话已经说的十分清楚了,她若是再继续为沈秋瑜说情,未免太不识趣。
太子见她面色不愉,又低声安抚道:“外祖母不用担心,我会让人好生照顾她的。等过几年,母后的怒气消了,我会再多派些人去陪她。”
也只能如此了!孙氏点点头,悄然叹口气。从这一天起,口中再也没提起过沈秋瑜这个名字。
这些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太子喝了酒之后,倒也没别的毛病,就是话稍微多了那么一点点而已。顾熙年无奈的贡献出耳朵,听太子翻来覆去的说着那几句话:“…表弟,我现在真是后悔。当年我真不该对她动了心思,更不该从你的手中把她抢过来…”
由此可见,太子对顾熙年的心结已经彻底没了。不然也不会肆无忌惮的说出这些话来。顾熙年随意的安慰了几句,好说歹说才把太子哄走了。
太子走后,顾熙年的耳根总算是清静了。回了出云轩之后,第一件事当然是去看娇妻和一双儿女。
屋里只燃了两支烛台,光线不算特别明亮。柔和的光芒下,叶清兰的唇角含笑,目光更是无比温柔。孩子正躺在她的怀里,砸吧着小嘴用力吮吸。另一个孩子被若梅抱着,轻声细语的哄着。
屋子里的气氛静谧而美好,连空气中都流淌着幸福和甜蜜。
叶清兰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冲顾熙年微微一笑:“你可总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太子要拉着你秉烛夜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