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精太子追妻日常 作者:平林漠漠烟如织
国公府二姑娘许凤鸣的贴身婢女周似锦,摇身一变成了威远侯的嫡妻,知道底细的谁不说周似锦是小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
生父一朝势败,等待周似锦的是丈夫亲手奉上的一碗毒药。
临死前,她想到的是:男人真是靠不住,不如跟着二姑娘。
后来,周似锦:嗯,真香!男人也有很好的,比如许凤鸣。
“白又胖”VS“小凤凰”
本文又名《小姐成了我夫郎》
《小凤凰与白又胖》
《太子也挡不了我的彩虹屁》
《女装大佬爱上我》
《小姐变成太子了怎么办》
《不知青梅是竹马》
《戏精太子今天开窍了吗》
第一章 重生
初春时节,细雨淅沥,湿冷异常。
清晨时分,位于京城小杏花巷的威远侯府一片静寂,昏黄灯光闪闪烁烁,星辰般点缀在内宅的重重楼阁间。
侯夫人周似锦的卧室内因生着地龙,倒是温暖干燥,只是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周似锦躺在床上,身子蜷缩成虾米,竭力忍耐胸腹间的剧痛。
屋子里分明生着地龙,可是她却觉得很冷,冷意似从骨头缝里一点点漫出来,然后充溢了她的全身。
周似锦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她今年才二十五岁,这一生却要结束了。
这样厉害的毒,也不知道孙浴泉从哪里得来的。
比起别人,她这一辈子可真算复杂了。
周似锦的生父是刚被贬谪到西北边陲的吏部尚书周胤。
她的生母兰氏原本是周胤的通房丫鬟。
周胤娶妻前夕,怀着三个月身孕的兰氏被周胤之母尚氏卖给了在北方边陲的泽州经营书肆的商人徐智。
周似锦八岁的时候,继父徐智和生母兰氏相继病逝,周似锦被徐智的老娘徐老太卖入安国公府,成了安国公府二姑娘许凤鸣房里的一个小婢女。
周似锦十四岁那年,官运亨通的周胤得知周似锦的存在,派人接回了周似锦。
回到周府不过半年,周似锦就由嫡母周夫人做主,嫁给了威远侯府的庶子孙浴泉。
一直闲居在家的孙浴泉因岳父周胤的提拔,进入工部,得了实职。
为了孙浴泉仕途顺畅,周似锦拿出嫁妆供孙浴泉花用,巴结逢迎亲爹周胤,厚着脸皮与上司夫人来往交际......
不过五年时间,孙浴泉连升三级,成为工部员外郎。
恰在此时,孙浴泉的嫡兄威远侯孙沐泉急病而亡,孙老夫人因丧子之痛也撒手人寰。
孙沐泉无子,在周似锦的奔走周旋下,孙浴泉承继嫡兄爵位,成为新威远侯,侯夫人周似锦也夫荣妻贵,成为京城贵妇圈的红人。
国公府的一等丫鬟,十年经营,摇身一变成了位高权重年轻英俊的威远侯的嫡妻,知道底细的谁不说周似锦是小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
人人都说周似锦有福,可此中甘苦,也只有周似锦自己清楚了。
大丫鬟素心轻手轻脚走了进来,揭开白玉香炉的盖子,拈了些沉香屑丢了进去。
沉馥幽远的香气顿时变得浓郁起来,屋子里的药气被压了下去。
素心走到床边,探身细细看视周似锦:“夫人,您好点没有?”
周似锦正在听外面的雨声,一时没有说话——对她来说,简单的一两句话,也要耗费她极大的精力——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嗯”了一声。
见周似锦瘦得脱了形,肌肤苍白,眼睛黑沉沉的,素心心里一阵难受,忍不住道:“夫人,侯爷带着老夫人、刘姨娘和大公子二公子去嵩山别业泡温泉了,外书房的人也说不清侯爷什么时候回来......”
周似锦没有说话,心中平静之极。
孙浴泉母子虽然敢下毒害她,却也害怕她的临死反扑,索性一窝子全逃走了。
她嫁给孙浴泉这十年,一句话便可总结——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周似锦一直以为孙浴泉和自己是患难夫妻,胼手胝足一起走过来的,定然夫妻恩爱白头偕老,谁知她爹前脚被贬谪离京,孙浴泉后脚就领了表妹小刘氏和一双儿女进门——原来他早就纳了生母刘氏的娘家侄女为妾,连孩子都生了两个了,小刘氏肚子里还怀着第三个。
面对周似锦的怒火,孙浴泉坦然承认,他从来都不喜欢要强能干的周似锦,他喜欢的是小刘氏那样娇憨纯真以夫为天的女人。
得知真相的周似锦竭力维持着自己的自尊,告诉自己:孙浴泉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就是,先前的付出,就当喂了狗,大不了各过各的。
谁知孙浴泉狠毒到这种地步,居然假装道歉,在她的药汤中下了毒,亲自喂她服下。
到了弥留之际,周似锦才发现,她这一生,除了亲生爹娘和当年在安国公府侍候的二姑娘许凤鸣,竟然再也没人真心待她好过。
可是,生母早就去了,生父也被贬谪到了边远的泽州,就连许凤鸣,也在十年前殁了。
只留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呆在这冰冷的人世间......
如今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周似锦只想趁着还有一口气,去许凤鸣坟上看一看。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丫鬟春剑掀开锦帘急匆匆走了进来:“夫人,马车备好了,跟车的人也都在二门外候着了!”
华丽的马车直接驶入了永福寺后的墓园。
因许凤鸣前世时还未出嫁,按照大周朝的规矩,她未被葬入位于安国公府的家族陵墓,而是孤零零埋在皇陵附近的永福寺后墓园。
看守墓园的人早得了春剑的贿赂,开了墓园大门便躲了起来。
裹着宝蓝缎面雪貂斗篷的周似锦在春剑和素心的搀扶着下了马车,竭力支撑着向前看去。
墓园内青松郁郁,翠柏森森,甬道,明堂、神台、香炉、烛台都是青石材质,被细雨打湿,越发显得颜色暗淡萧条。
素心摆放祭品,春剑烧化纸钱。
待春剑烧罢纸钱,周似锦扶着墓碑,声如蚊蚋:“让我自己呆一会儿吧......”
如今她连说话都费劲,须得用尽全力。
春剑悄悄拉了拉素心,两人一起退到了不远处的松树下。
周似锦裹紧雪貂斗篷,在素心摆放的锦凳上坐了下来,静静看着许凤鸣的墓碑,往事纷纷浮上心头。
十一年前,周府派了管事妈妈到安国公府接她。
临离开,许凤鸣叫住了她,瑞凤眼紧紧盯着她,声音低哑:“似锦,你真的要走?”
当时的周似锦犹豫片刻之后,答了声“是”。
她不想永远做许凤鸣的婢女,她想成为大家闺秀,能和许凤鸣平等往来,知己相交。
许凤鸣眼中的光芒瞬间散去,把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塞到了周似锦手里,低声道:“你别后悔。”
说罢,她低头继续提笔写字,不再看周似锦一眼。
周似锦屈膝行了个礼,恭谨地退了下去。
在马车上,周似锦打开了荷包。
荷包里是一叠银票,共有六千两。
从此许凤鸣再不肯见她。
她出嫁前夕,许凤鸣进京,在金水河溺水身亡。
周似锦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渐渐蔓延到了全身,早已干涸的眼中泪水涌出,心像针扎一眼......
她闭上了眼睛,泪水从干涸的眼中流了出来,滑入了两鬓。
周似锦自幼住在泽州丹水河畔,水性极佳,若许凤鸣落水时她在身旁,也许许凤鸣就不会死。
若是重活一世,她一定听许凤鸣的,留在许凤鸣的身边,不回周府,不嫁给孙浴泉,一定要救下许凤鸣,她们一起好好活下去。
开心地活下去。
春剑见周似锦身子前倾扑在了墓碑上,心里一惊,忙和素心一起冲了过去:“夫人!”
周似锦没有回应。
她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刻骨的疼痛似乎在远去。
周似锦知道自己快要死了,额头抵在许凤鸣的墓碑上,迎接死亡的到来。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周似锦用蚊蚋般的声音喃喃道:“姑娘,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太监总管李越被宣进了御书房。
景和帝林岐正坐在檀木雕螭书案后批改奏章。
李越躬身行礼。
景和帝专注地看着书案上的奏章,凝神思索片刻,抬笔蘸了些朱砂,批了几个字,头也不抬道:“周氏葬入永福寺后墓园。”
李越低头恭谨地答了声“是”。
景和帝默然片刻,低声道:“就葬在......那个墓的旁边吧!”
不待李越回话,他马上又道:“周氏的身后事,你去办,旁人不许插手。”
李越神情平静,眼睛一闪,垂下眼帘沉声道:“是,陛下。”
林岐抬起头,看向窗外,苍白清俊的脸上带着一抹怅然。
紫檀木落地长窗外,香樟树苍绿的叶片被初春寒风刮得啪啪作响。
和在安国公府时一样。
那时候,他书房窗外也有两株四季常青的香樟树。
林岐还记得周似锦刚到香樟苑的时候叽叽喳喳问他:“这是什么树呀?怎么冬天叶子还是绿的?是冬青么?咦,叶子和冬青不像......”
她在外人面前懂事守礼,可是在他面前却甚是爱说话,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自得其乐,其实并不用他回答。
她有虚荣心,却虚荣得大大方方,临离开认认真真告诉他,她不想做婢女了,她想做高门贵女,想穿漂亮衣服,戴精致贵重首饰,乘着漂亮马车四处游玩。
她一向贪嘴,脸都吃圆了还不肯节制,离开的时候还是又白又嫩一张胖圆脸,可是上次命妇朝见,他远远看她,她却甚是苗条瘦削。
他还以为她是受了京城女子以瘦为美的风气影响刻意节食,现在才明白,原来都是孙浴泉这厮造的孽。
他一直以为,他年轻,她也年轻,总是能见到的,谁知从今以后,他再也看不到她了。
再也看不到了。
景和帝垂下眼帘:“孙浴泉欺君罔上,罪不容诛,着三法司会审,务必严办。”
李越答了声“是”,躬身退了下去。
景和帝胸口一阵剧痛,他用帕子捂住了嘴,瘦弱的身子像虾一样弓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景和帝松开了帕子。
雪白的帕子上是一团紫黑的污血。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个伪百合真言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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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目标
周似锦是被说话声吵醒的。
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立在床前,正伸着胳膊把帐子往帐钩上挂,口中还说着话,声音清脆,语速挺快:“......姑娘,您可别睡了,孙妈妈在外面都有些不耐烦了,她老人家可是老爷的奶娘,极得老爷信任,就连夫人等闲都不敢得罪她老人家......”
周似锦盯着眼前的俏丽小姑娘——这不是春剑么?
看着稚气犹存的春剑,周似锦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这是在做梦吧?
这一定是梦!
周似锦小心翼翼用手支撑着坐了起来,抬眼细细打量春剑。
春剑浑然不觉,挂好了帐子,见周似锦已经坐起来了,便忙又扭头叫道:“素心,姑娘醒了,快把热水、香胰子和手巾都送进来吧!”
“来了!”一个温柔的小姑娘声音传了过来。
周似锦凝神看去。
鹅蛋脸,形容温柔,长胳膊长腿的,正是她的贴身丫鬟素心。
素心把铜盆放好,笑盈盈道:“姑娘,快起来洗漱吧,不然水就要凉了!”
周似锦“嗯”了一声,试着说话:“春剑,把我衣服拿过来。”
记忆中,这时她应该是在距离京城不远的驿站里,很快她就要见到生父和嫡母了。
梳妆的时候,周似锦找出了自己的首饰匣,让春剑挑选合适的首饰——她一向得许凤鸣的宠爱,许凤鸣自己不爱插戴首饰,出挑些的首饰都给了她。
前世这个时候,她根本不敢让人知道她带着这么多首饰,重生一次,知道春剑和素心对她的忠诚,倒是不用防备了。
春剑看着首饰匣里的金珠首饰,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姑娘的首饰好漂亮!”
周似锦默不作声端坐在杌子上,看着妆镜中年轻了十岁的自己,如在梦寐,不知是梦是真。
素心见状,忙悄悄拉了春剑一下。
春剑也不敢多说了,忙和素心一起挑选首饰衣服。
马车驶出了驿站,进了京城北城门,穿街串巷,最后驶入了梧桐里的周府侧门,在内院门外停了下来。
周似锦扶着素心下了马车,随着接引的婆子进了内院,一路走到了正房惠畅堂台阶下,抬头看着上方题写着“惠风和畅”四字的黑漆匾额,这才有了真实感——她是真的重生了!
她真的重新活了一次!
周似锦蓦地想到了许凤鸣,既然她重活了一次,回到了十四岁,那许凤鸣应该也活着吧?
算算时间的话,如今应是腊月初,她记得许凤鸣是来年三月进京,三月三那日在金水河溺水而亡的。
也就是说,如今许凤鸣还活着......
想到这里,周似锦一颗心怦怦直跳,似有一股春风在她胸臆间鼓荡着,令她险些落下泪来:真好,许凤鸣也活着呢!
素心的手腕被周似锦捏的生疼,忙轻轻道:“姑娘,这便是咱们夫人居住的惠畅堂......”
这时一个细长眼长挑身材的丫鬟掀开锦帘走了出来,眼睛带着打量扫过周似锦,然后笑着看向被派去泽州接人的孙妈妈:“孙妈妈,这便是大姑娘么?夫人刚才还问起呢!”
孙妈妈一听,便知已经承认了周似锦的周家女儿身份,当即笑着道:“对呀,正是大姑娘,烦请通禀一声。”
水芝又笑着看了周似锦一眼,微微屈了屈膝:“见过大姑娘。”
周似锦看着前世的熟人,心中感慨万千,面上却只是笑着微微颔首。
水芝进屋通禀去了。
不过片刻,她便又掀开了锦帘:“大姑娘请进来吧!”
周似锦解了斗篷,递给了春剑,进了屋子。
屋子里暖融融的,摆设简单清雅。
一个姿容清丽身材苗条的少妇端坐在紫檀木雕花罗汉床上,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正看着周似锦。
周似锦低下头去:“给母亲请安。”
说罢,她在面前摆着的蒲团上跪了下来,老老实实开始磕头。
作为嫡母,周夫人没什么可指摘的。
周似锦其实是周胤的私生女,可周夫人实在是太爱周胤,因此虽然不怎么理会周似锦,却也听任周胤把她这私生女接回来上了族谱,又给她安排了与威远侯庶子孙浴泉的婚事,就连周胤私下里给她私房钱做嫁妆也装作不知......
对这样的嫡母,周似锦实在没什么可抱怨的。
周夫人背脊挺直坐在那里,轻轻抚摸着怀里雪白的狮子猫,打量着眼前这个礼仪周全貌似恭顺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