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挠头,“这倒是没问,可当时侯爷与户部侍郎已经吵的不可开交,这时候连叫花子都叫出来做证明,侯爷颜面无光,哪里还能问出根底?”

“那唱曲的小女呢?”林夕落继续追问,掌柜的摇头:“不知道,再也没出现过酒楼当中。”

林夕落则皱了眉,“这事怎么听着如此奇怪呢?”

掌柜的不敢再多嘴,一心只等着拿了银子好走人,林夕落也知道问他也问不出什么来,他又不是那间酒楼的老板。

冬荷取来银票,掌柜的揣好便从后门离开侯府。

林夕落则仔细的琢磨这事哪不对,可虽有疑虑却不是自己亲身经历,她还是难以笃定何处有问题,难道说是在这地界呆久了,人都跟着开始神经质了?

林夕落摸一摸挺着的肚子,还是别想这些恶心事,胎教啊胎教!

魏青岩在福顶楼与福陵王对坐喝茶,福陵王笑着道:“怎么样?还是本王反应够快吧?直接派人跟你要账将你身上的嫌疑洗清,否则这事儿就要赖在你的头上了!”

“关我何事?”魏青岩扫他一眼,“居然要一千两封口费,嘴可够黑的!”

“那是,总不能做事徒劳无功啊,本王这一张嘴总不能要价太低。”福陵王说着,则提起事情根源,“你可还想知道事情到底是谁干的?再来一千两,本王告诉你。”

“不用,我心中早已知道是谁。”魏青岩说出,福陵王则惊诧,“你真知道?”

魏青岩点了点头,“不过是为了争那个位子罢了,我何必多管。”

“你不争?”

“不争。”魏青岩的话格外镇定,“权势要自己去争,何必拿孩子来当赌注?这种事我做不得。”

这话可谓刺伤了福陵王,他们生于帝王之家的皇子最懂得这句话的伤害力有多大…

“如此也好,你既然知道了,本王也不用再说了。”福陵王换了话题,与魏青岩唠叨着麒麟楼的事,掌柜的带着银票归来,福陵王看着那一千两银子道:“怎么才一千两?”

“五夫人不给…”掌柜的目光瞟向魏青岩,魏青岩则好奇,他没想到林夕落会在这上较劲。

福陵王看了魏青岩一眼,见他也吃惊,显然不是早就吩咐的,“怎么回事?”

“五夫人说,这事儿抵了您最早在魏大人赌场赌钱的事,而且您要不依,她就再也不来麒麟楼…”

掌柜的话语说完,魏青岩则哈哈大笑,福陵王哭笑不得,拿着那一千两拍手道:“行啊,五夫人本王惹不起,就这么地吧!”

掌柜的本以为福陵王会大发雷霆,孰料笑上几声便拉倒了?

按耐住自己的好奇之心,掌柜的连忙退下,魏青岩笑够之后,则问道:“就这么算了?不像你的风格。”

“本王这一千两不亏,其一,本王知道你暗处还有一张网,不单是摆在明面上的这些,其次,五夫人不肯给本王封口费。让你这冰脸阎王能哈哈大笑,如此奇景本王也觉得值了!”

福陵王直白说出,魏青岩的笑容渐渐淡去,“你要争那个位子?”

“本王未能成家立业,何来争位一说?”福陵王不肯承认,魏青岩道:“立业后成家也无妨,位子在手里,女人在身边,王爷还有何愁的?”

“听天由命,本王良善,老天爷自会赏赐。”福陵王看着魏青岩,目光认真道:“你说对吗?”

魏青岩笑而不语,二人各自揭了对方的底牌,但这层窗户纸若捅破还实在太早…

第二百三十章 后事(甜圈PS:本章和下一章是作者标号错了)

与户部侍郎这一门亲事退掉,侯府再也没有提及魏仲良的婚事。

不但对外不提,在候宅内也几乎人人闭口不言,生怕犯了侯爷的忌讳被打出去。

这件事宣阳侯闷头认了,就好像一阵狂风暴雨,不过短暂刹那便雨过天晴,除却丝丝水迹,没有留下太大的伤害。

一连多日过去,已经是腊月二十三小年,而这些时日有人喜,有人忧,林夕落倒是心里越发的畅快,因为魏青岩这些日子没有再进宫去,而是陪着她在侯府中养胎。

今日乃是民俗所称的小年,林夕落吩咐今儿“郁林阁”就开席庆年,虽说她在后侧院居住,但自个儿的宅子总不能冷落了,故而下人们在两侧跑,这后侧院也被挂满了红灯笼和年庆的物件。

林夕落行字一篇,却怎么看着都不顺畅,“怎么连字都写的这么难看了?”

魏青岩接来看过后道:

“手指胖成了小细萝卜的模样,哪里还握得好笔?如此已经不错了。”

林夕落嘟着脸,“我怎能胖成这个模样?”

“胖了好,胖了富态喜庆,我喜欢。”魏青岩搂着她,林夕落嗔怪的道:“甜言蜜语。”

魏青岩挑眉:

“不喜欢?”

“旁人自当不喜,你说的自然喜欢。”林夕落面色羞红,魏青岩则握着她的小手一同行字,林夕落豁然问道:“孩子的名字你想了吗?”

“暂时没有。”魏青岩有些迷茫,“不知是儿子还是女儿,更不知该起何名为好,这却是个难题了。”

“倒应该是侯爷给起名字,可…”林夕落停顿住,“我怕侯爷起的不好听。”他这几个儿子的名字,没一个好听的,魏青石、魏青焕。魏青羽,魏青山,到魏青岩这里索性想不出,老大、老四的名字各取一个字就成了“岩”。而后一辈呢?

魏仲良与魏仲恒的名字倒可以,可这俩孩子一个都没出落,而魏青羽与魏青山的后一辈孩童中,林夕落到现在都没记清楚…

魏青岩也对此事挠头,“我自会再想办法。”

林夕落点了点头,而门外魏海则进来道:“魏大人,五夫人。仲恒少爷带回来了。”

“仲恒回来了?快叫他进来。”林夕落撂下笔,扶着腰往厅堂中走,今儿是魏仲恒自个儿定的回府之日,没想到一早便到。

魏仲恒走进门,看到林夕落缓慢的迈步则即刻上前扶着,“给五婶娘请安了。”

扶着林夕落坐下,魏仲恒则恭恭敬敬的到魏青岩面前,“给五叔父请安了!”

魏青岩只点了点头。“带回什么了?先摆出来看看。”

林夕落白了他一眼,孩子进屋还没等喝上一口水就刁难?这也太没人情味儿了…

魏仲恒没推辞,让小黑子把所有物件拿出。一一摆上了桌案。

虽然手艺还差一些,可看这物件的盘养程度,显然是魏仲恒用了心的。

手艺无论多么精湛,但对物件本身没有喜爱之心是无法成就大师的…

魏青岩看向林夕落,“怎么样?”

魏仲恒满脸的期待,此时也露出以往的那份童真之心,目不转睛的盯着林夕落。

“出息了,手艺不错。”林夕落随口敷衍则看向魏仲恒,这孩子长高了,说话的声音也足了。显然这一阵子在外生活让他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人,不怕改变,怕的是不变…

“去见过侯夫人与你母亲等人了吗?”林夕落不想提起侯夫人,可这事儿也推脱不掉,魏仲恒是大房的孩子,他就要担当这一份责任。

魏仲恒的喜意沉下。“还没去,先来见五叔父与五婶娘了。”

林夕落看向魏青岩,问此事该如何办,魏青岩对此并不在意,“去不去也无妨,先去‘郁林阁’歇息片刻再说。”

魏青岩发了话,魏仲恒则松口气,脸上笑意甚浓,“五婶娘,我想去见一见天诩小叔,不知道他此时在哪里?”

“你别折腾了,我也许久没见,稍后让魏海去将他找来,今儿小年开席,都在此地聚一聚甚好。”林夕落摸着自己的肚子,“如若不是行动不便,今儿就去景苏苑了。”

魏青岩这次没有妥协,“还是请岳父与岳母大人来此一趟,再过几月你也就轻松了。”

林夕落点头笑应,魏仲恒的脸上笑意更甚,“五婶娘,我可给他雕了个新萝卜章!”

“啊?”林夕落笑不停,“拿来给婶娘看一看!”

魏仲恒立即亲自翻着包裹,取出一白玉之物,乃是萝卜形状,下方乃天诩名章。

林夕落笑道:

“糟蹋好物件!这等白玉雕成大萝卜模样?你这孩子也开始学坏了!”

“给小叔的,我不心疼。”魏仲恒挠头嬉笑,又将此物格外小心的放入盒中。

魏青岩教导几句便让他先去安歇,魏仲恒也的确疲累,故而先行退下…

“他如今的手艺可能开始习学雕字了?”魏青岩问出这个话题倒让林夕落叹了气,“这么早就要给他套上夹板?是不是有点儿早?”魏仲恒终归才十岁的孩子,哪里有童年?

她未曾体验过童年的乐趣,故而对此格外珍惜。

魏青岩虽说幼年之时过的也格外惨,可他对此没有怜悯,而是道:“谁让他没投个好胎?”

“狠心。”林夕落抱怨,但她对此也实在无法多说,魏仲恒的身份很矛盾,他是大房的孩子,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的,虽然他对魏青岩恭敬、对自己亲密,可这个矛盾无法消除。

即便他们不去利用魏仲恒,难保他人会利用魏仲恒的身份做出加深隔阂的事。

而魏青岩如今就要魏仲恒接手雕字一事,那才是要将他捆的牢牢的,不容侯府的人对他再过插手,连宣阳侯也不行。

事总有轻重缓急,林夕落心里感慨,这份怜悯还真无法施展,说不定魏青岩这法子才是真正的疼他。

二人的心思各自都明,林夕落与魏青岩也没什么好说的,只等过些时日见到李泊言,让他先带一带魏仲恒,试试他的手艺。

说起李泊言,林夕落不免又问起他的婚事,“…义兄的婚事怎么样了?唐家不会也闹什么退婚的把戏吧?”

“没有,已经定了明年五月。”魏青岩看着林夕落,“本是欲定明年四月,可四月乃是你生子之时,他坚持要拖一个月。”

“合着我的肚子还耽搁了他成亲,”林夕落无奈摇头,李泊言这个人她一直都心里矛盾。

他对自己的好,林夕落全都知道,即便现在是义兄、义妹,她也能感觉到他的关心呵护,可二人脾气、兴趣、爱好根本就不相同。

或许唐永烈之幼女那般仰望他、崇敬他的女子才是良配。

魏青岩见林夕落这副怅然之色,不免调侃,“就快有小嫂子了,你打算怎么贺这份礼?”

“这可要与父亲、母亲商议,他们可是公公婆婆。”林夕落说到此,豁然想起李泊言当初提的要在“景苏苑”边上置办宅院,难不成他五月份过后就要走了?

这等话林夕落放置心中没有即刻问出,对于“雕字传信”一事,林夕落既然教了李泊言,她便不想再多插手,这不是女人能操控一切的事,男人的事,就交给男人去做吧!

魏海到“景苏苑”传了魏青岩的话,未过多久便接来了林政孝、胡氏与天诩。

天诩可许久都没见到林夕落,若非今日乃小年,而且还是林夕落亲自要求,他恐怕还被胡氏扔在家中不允他到侯府中来。

小家伙儿看到林夕落依旧是叫嚷着“大姐”便飞奔过去,吓的胡氏连忙揪住他的衣领子,“你给我安生点儿,不许乱走!”

林天诩被勒的脸通红,“娘,勒死了…”

林夕落看着小家伙儿就是笑,原本一瘦弱小书生如今打拳、骑射,成了一个小牛犊子一般的壮小伙子,倒是更招人喜欢。

“就不应该带你来!”胡氏一边埋怨着,一边走到林夕落身边,看着她胖嘟嘟的脸、水桶的腰、肥硕的臀部则笑的更欢,“好,这样才好生!”

林夕落翻了白眼,“娘,您来看女儿就不能说句正常的…”

“这怎能不正常?娘是来看外孙的!”胡氏笑着为她捏着小手,魏青岩则与林政孝至一旁谈论如今的朝政之事,林天诩与林夕落腻了半晌,也不似之前那般缠人,直接去“郁林阁”找魏仲恒。

胡氏一边捏着林夕落的手一边说天诩:“如今让姑爷给教的整日里与先生顶嘴,除却见到竖贤和泊言等人,其余的先生他都不肯听话,这可怎么办才好?”

林夕落听着不免笑道:“那也是先生无能。”

“有你这当姐的,他还能不能出息了!”胡氏脸上苦笑,不免提及林竖贤,“前些天被老太爷找了回去,谈了一晚上才走,而昨儿又叫了你父亲去,也是谈了一晚上才让他回来,你父亲与我商议要暂时搬回林府去。”

胡氏说到此叹了口气,林夕落格外震惊:“这…难道是开始交待后事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打算

魏青岩与林政孝也在谈论林忠德之事。

“…没想到老爷子的身体会恶化的如此快,林家已经乱成一团,争抢族长之位更不用说,今儿来一是看一看夕落,二来也想让姑爷帮着衡量一番,这族长之位我有没有必要去争。”

林政孝说此不免苦笑:

“我本无心争抢这种虚名,可如今来看,无论哪一方得了好处,对你的影响都不小,何况还挂着个林竖贤,他虽非林家之人,可自幼被老太爷资助读书考取功名乃众人皆知,即便私下对竖贤做出过多少丧良心的事,外人却不知,所以他也着实难办。”

魏青岩静思片刻,不免道:

“还有多少时间?”

“这却要问乔太医了!”林政孝看着魏青岩,“如今他的嘴格外严实,即便我开口问也不吐半个字。”

魏青岩似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此事我会有打算,十三叔的婚事定于何时?”

“就在大年初一。”

“这日子我定会带夕落去林府。”魏青岩如此说辞,林政孝心中担忧,“夕落的身子能行?”

“抬着去,无妨,即便您不允,她也不会同意的。”魏青岩这话却让林政孝哭笑不得,“姑爷多多担待,她乃孩童之心…”

“岳父大人放心,我定会照料好她。”魏青岩这般说,林政孝则欣慰的点了点头,自家女儿他最清楚,没有一分宽大的包容心,实在难以降服她…

魏青岩与林政孝这方叙话,胡氏也把林家现在的情形讲给了林夕落,随后道:“…林政辛于大年初一迎娶乔锦娘为老太爷冲喜,就是苦了他了,才十五就成家了。”

“这也没辙,林家如若散了,事儿可不小。”林夕落想着林绮兰与林芳懿。他们姐妹三人却各为一派,针锋相对,千古奇闻了。

胡氏没有多说,而这时林天诩与魏仲恒二人也从外进来,一十岁孩童、一七岁孩童。可这近一年的日子看来都颇有点儿小大人的气质。

林天诩举着魏仲恒送他的大萝卜章吵嚷道:“大姐,您给评评,这物件在麒麟楼里能值多少银子?”

胡氏埋怨的瞪他一眼,林夕落却见魏仲恒的神色也有期待,显然他二人是商议好的,魏仲恒也想要林夕落给评一个等级。

“从手艺来看,此物等级不高,从心意来看,此物情意无价。”林夕落说完则看向了魏仲恒。“仲恒,你觉得婶娘说的可对?”

魏仲恒连连点头,“是侄儿狭隘了。”

“让你跟随众位雕匠师傅学的是雕艺,你的等级终归是要高他们一层,因为你是我的侄儿,是五爷的侄儿,艺比众人高、心比天地宽,你才能高人一等、眼界更广。婶娘盼着你有成就。”

林夕落这话说的略深了些,也是因为魏青岩打算让魏仲恒现在就接手学雕字传信,她也是做个铺垫。

魏仲恒虽不明白林夕落话中内涵之意,但明面的意思却是听得懂,脸上也没了以往那番纠结压抑,咧嘴龇牙笑,笑的多了几分童趣欢畅。

林夕落叹了口气,这才是个孩子…

林天诩倒没把林夕落与魏仲恒的话往心里去,而是琢磨道:“那我收了这么好的礼。我怎么还礼?”

“怎么还你自己想去!”林夕落扫他一眼,“书可都背熟了?字练的怎么样?功夫有没有退步?稍后让你姐夫考校你一番!”

“大姐!”林天诩惊呼瞪眼,“我可是你亲弟弟!”

“我也是你亲姐!”林夕落揪着他的小耳朵训道:“若不是你这小脑袋里的本事都精通了,你有何资格嘲讽先生?如今为你请个先生可难为了爹娘,你这也是不孝,稍后就让你姐夫考,有半点儿不对就让娘把你禁足院子里,请竖贤先生打你的板子!”

林天诩苦着脸捂耳朵叫嚷,“娘,您给儿子告状!”

胡氏翻白眼。“若不是你大姐身子不适,我都想把你扔在这里不要了…”

林天诩脸色更苦,魏仲恒在一旁摸着自己耳朵更是吐舌头看林夕落,这位五婶娘还真是严厉,对天诩都下得去手,他要是做错事,这耳朵不也是悬了?

他倒盼着被揪两次…

林政孝与魏青岩从外进门正看到林夕落在揪林天诩耳朵训斥他,林政孝无奈摇头,魏青岩则快步过去,一敲林天诩的小脑袋,“惹你大姐?”

“姐夫,我没有。”林天诩像个蔫茄子一样苦涩,而林夕落则道:“把先生都气跑了,你教出的好徒弟!”

魏青岩轻咳,这事儿也能赖在他的身上?

目光盯着林天诩,林天诩的神色更苦,没等开口狡辩就被魏青岩揪着衣领拎着往外走,“好徒弟,那就走吧。”

林天诩哭喊救命,魏仲恒也不再如以前那样犹豫,直接朝着林夕落拱了拱手,跟着就跑了出去,那可是他兄弟…即便不能说情,挨揍了也得有个上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