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插好耳机接起来:“怎么了?”
“休息了,”周明叙捏捏眉心,看到她的背景,“你在哪?”
“跟舒然出来逛街。”
他笑了笑:“看来你还挺有精力。”
“怎么?”
“怕你今天累到起不来。”
“…”
乔亦溪身后有许多情侣在阳光正好时接吻,周明叙又偏头问了句:“你怎么在那种地方?”
“哪种地方?”乔亦溪回头看了眼,“今天国际接吻日好不好。”
少年沉吟,顿悟似的点了点头:“…这样啊。”
“对呀,”不远处还放着歌,乔亦溪揉了揉被晒得金灿灿的长发,迎着簌簌暖风粲然一笑,朝他发出邀请,“所以叙神…接吻吗?”
气氛正好,她也被感染了。
少年难以自抑地捏捏眉心:“我在训练,乔乔。”
乔亦溪本来也只是想说说而已,此刻自然是预料到一般耸肩道:“那算咯。”
而另一边,训练房内。
周明叙挂着一半的耳机,听到马期成也在旁边说。
“我靠,今天是国际接吻日哦,好浪漫。”
傅秋在一边损他,“得了吧,你就别关注这些了,也没人跟你接吻。”
周明叙忽而摘了耳机,“我们有一小时的休息时间?”
“对啊。”
他点头,朝门外走去。
马期成在后头大喊:“诶叙神,你干嘛去啊!!”
周明叙言简意赅:“去接吻。”
郑语:?
傅秋:??
马期成:?????
直到人光速消失在门口,马期成这才回过了味来。
小马竭力挤出一个还算是优雅的微笑:“没事啊,我一点都不嫉妒。”
过了一会,房间内爆发出一阵怒吼,是傅秋奋力拉着他,马期成才没有冲出座位。
歇斯底里的声音从马期成喉咙口里炸出:“周明叙我操.你妈!!!!”
周明叙自然是对自己引发众怒浑然不觉的,又或者,他知道的话应该也会挺满意。
他到乔亦溪所在的位置时,正是二十分钟过后。
少年刚站到乔亦溪面前,舒然也买完东西出来了。
舒然看到周明叙,还很有些震惊:“我靠,你怎么在这。”
“…”
周明叙看向乔亦溪,蹙着的眉头似乎在问:不是你喊我来的?怎么还有人?
乔亦溪有点好笑,无辜道:“我一直是和舒然一起的啊,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嘛。”
少年眯了眯眼。
那她还引诱他?
舒然继续问周明叙:“你到底来这干嘛的啊,等会不是还有训练吗?”
周明叙想了半天:“来这买水。”
然后走进一旁的便利店里。
舒然不解,看着周明叙背影问乔亦溪:“他为啥要来这买水?”
乔亦溪笑着耸肩:“不知道呀。”
///
要比赛的前一天上午,教练给他们放了个可以睡懒觉的假,周明叙可以十点再起床,十二点再走。
他提前半小时就醒了,洗漱的时候,声音把乔亦溪也给弄醒了。
二人去酒店一楼吃了早餐后,他就一直窝在椅子里。
乔亦溪撑在他椅子后头:“你们训练是不是也经常久坐?”
“当然。”
“你昨天坐了多久?”
“快十个小时吧,”他偏头,“怎么了?”
“久坐对身体不好,运动也是很必要的,”乔亦溪回忆,“我昨天看马期成是不是好像穿了一件写着运动的衣服?这个觉悟就很好。”
“你看漏了两个字,”周明叙为她解释,“运动后面还有两个字。”
“合起来是什么?运动加油?运动达人?运动健儿?”
少年摇了摇头:“运动个鸟。”
“…”
“那你也是要运动的,”乔亦溪不抛弃不放弃,“你要养成热爱运动的习惯。”
少年眯了眯眸子,似有所指:“昨晚运动得还不够?”
乔亦溪:????
她在这儿说正儿八经运动呢,他说床上运动不是混淆重点吗?
乔亦溪撇了撇嘴:“我说的是阳光,阳光下的运动!”
“我知道了。”
少年缓缓颔首,顿悟道:“我等会就把床搬到阳台上去。”
乔亦溪:…???
她纠正:“我是说…”
“我知道,”少年唇角似勾非勾,“你是说现在阳光正好 ,咱们运动一下。”
乔亦溪浑然不知自己上套,甚至还愚蠢地忙不迭点头,以为自己教化了这位魔王:“对对对。”
这下,某人便有理由悠闲地解开扣子,状似配合道:“那来吧。”??????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绕进去,赶紧在胸前比出一个拒绝的姿势:“我不同意!你好好出去运动――”
当然,不同意也是没什么用的:)
更何况她念在他要比赛,难得主动迎合了那么一小下,把本该结束的战斗又延长了俩小时。
几小时后,乔亦溪大汗淋漓地躺在床上,看着某人悠闲地哼着曲儿,意气风发地出门训练了。
不公平。
太不公平了。
明明她也没干什么,偏偏酸软到累瘫。
他应该是累的那个,可每次偏又都容光焕发。
这合理吗?!
乔亦溪翻了个身,说服自己,算了,念在明天要比赛,她不和他计较好了――
次日,pgi全球邀请赛第三人称的第一场准时开始。
第三人称的比赛为期两天,一天四局,最后靠总积分定名次。
第三人称之后是第一人称的比赛,也是为期两天,靠总积分定名次,两个模式是分开的。
周明叙花了大价钱买了两张票,给了乔亦溪和舒然。
场地是圆形的,外圈可以坐观众,内圈是比赛的选手。
乔亦溪跟着观众入场,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一百个选手,紧张得都要吐了,心也怦怦乱跳个不停,手心渗出汗来。
不过相比她的不冷静,心态一贯很好的周明叙从容镇定许多。
他找位置坐下之后,甚至还笑着看她,让她放轻松。
一大段冗长的开场过后,比赛开始。
第一把大家都还在适应期,处于互相试探的保守打法,但周明叙仍是打得很凶,拿到全场第一个击杀。
当然,四场下来,他也是击杀王。
那天他们的成绩不错,四局里面吃了两把鸡,一场第二,一场第四,总排名第一。
吃鸡第一把特别惊险,只有周明叙和郑语还活着,对面有一个满边队,还有两个独狼。
他们没有急着冲,在草丛里凭借地形位置让那边三队先打,满边队被打掉了一个,两个独狼也被铲除。
最后变成他们二人对决三人的局面,周明叙杀了俩,郑语解决一个,吃鸡了。
底下中国观众的欢呼都沸腾了,好多男生高举着中国国旗,在那边大喊:“第一把鸡!!我们吃的!!!我们是首鸡!!!!”
“中国队牛逼!!!”
而满座欢呼里,无数摄像机聚拢的情形下,周明叙摘了耳机,第一个看的依然是乔亦溪。
乔亦溪在底下兴奋地跟他挥手,露出一口小白牙,给他比了两个大拇指。
少年垂眸笑。
乔亦溪本来觉得,第一天成绩这么好,第二天要是能维持就已经很不错了。
结果没想到第二天的前三局,他们状态比前一天更好,连吃两把鸡,第三把第六。
后面第二名的积分穷追不舍,第四局…是定胜负的一局了。
可惜的是第四局快结束时,整个队伍只剩周明叙一个人了。
而他的对面,还有很多人。
要知道这都是国际上顶尖的战队,没有那么容易解决的。
他占了个圈边的高点,看到有两个人丢了三个烟准备进圈,直接预判了对方的走位,在烟里就把两个人灭了。
乔亦溪旁边的男生很是热血澎湃:“我靠,混烟还打得这么准!!不知道的还以为周明叙是挂吧!!!”
很快刷了圈,周明叙得往前走,但是前面也还有两个人。
乔亦溪还来不及思索要怎么打,就看到他快速地扔了两个雷过去,一个被炸倒,她不过是眨个眼的功夫,他便光速换了枪,把另一个给打掉。
这两个人又没了。
短短一分钟,他解决了四个。
“我日啊!!北美z神被我们中国z神秒杀,我好爽!!”
“我们这把搞不好也能吃鸡。”
“这枪法太他妈精准了吧?!”
“雷也好准,周明叙牛逼!!”
这时候,周明叙旁边还有一个战队剩下一个人,就趴在周明叙身后的草丛里躲着。
“这很容易被偷啊,”舒然紧张地抓住衣摆,“万一周明叙没发现他,他又想不开要开枪,周明叙很可能就――”
话音没落,舒然尖叫了:“死了!!周明叙发现他了!!!!”
就这样,周明叙杀进了前三。
雷炸掉一个,正面突围拼枪法打死一个,屏幕定格一下,然后闪出最关键的一句――
【winner winner chiken dinner】
大吉大利,晚上吃鸡。
伴随着胜利提示的,还有pl的战队图标,浮现在百万观众眼前。
赢了――
真的赢了。
中国队夺冠了。
最不被看好的中国队,接受过最多争议的中国队,被最多人嘲讽的pl,是当之无愧的世界冠军,世界第一,此刻,再无人敢质疑。
旗帜被高举过头顶,乔亦溪启了启唇,以为自己会放声尖叫,可她居然没有。
来不及说出一个音节,她眼底骤然一热,面前的场景开始模糊,手指微微颤抖。
她想到了很多很多。
想到他眼下淡青色的黑眼圈;想到他最艰难时刻熬过的、像是不会再亮起的夜;想到他蹙着眉把空酒瓶扔满酒箱,每一声撞瓶都像梦分崩离析;想到质疑声中也从未想过后退的,骄傲的少年。
他们的选择被否定过。
他们走的每一步都曾是沼泽之地。
他们的梦想被人不屑和嘲讽过。
就连他们的存在都被人冠以深深的质疑和蔑视。
但他们此刻站的顶点,只能被人仰望。
苦难的尽头,是荣光。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眼眶跌坠,她好想大喊啊,告诉这个世界他真的做到了,仅仅是因为优秀,他背负着太多不该属于自己的关注和压力,承受不该拥有的苛刻和斥责――
可热泪封喉的当下,她居然只想抱抱他。
所有人都只想做吹他飞更高的那阵风,可她只想做他可能会跌坠时,捧他免于摔碎的手。
她抹了一把脸,抬眼,看到四位少年已经站上了颁奖台。
他们牵着红色国旗,捧着沉甸甸的奖杯,所有的聚光灯和摄像机都对准他们,此刻他们是英雄。
郑语是最先说话的。
“我们队里经常开玩笑,说如果能拿冠军,拿着的国旗,肯定是用我们的血染红的。”
“现在真的做到了,我觉得,流血也没关系,谁让它的颜色这么漂亮。”
傅秋接过话筒:“很多人说我们不行,因为我们经验这么少,战队这么新,主力队员不久之前甚至还都在上学――”
“但我们做到了!”他红着眼眶,自胸腔爆发出一声,“我们没有让支持我们的人失望!”
舒然吸了吸鼻子:“搞什么啊,讲这些让我哭啊…”
以往话最多的马期成,此刻红着眼眶说不出话来,最后酝酿了许久,只有一句:
“大吉大利!叙神牛逼!”
最后,话筒给周明叙。
大家都以为他也会有一个官方发言,或者是情感陈述,可没人想到他在这样万众瞩目的时刻,看的不是镜头也不是主持人,而是台下的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