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东王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因为他也听有有人说女子就喜欢口是心非, 尤其在喜欢的男子面前,王妃是喜欢自己的,胶东王很肯定,那么她现在就给自己吃些补药,为将来做打算岂不应该?

胶东王看看面色绯红的王妃就笑了,出了京城自己可又增加了许多见识,知道在这样的时候不能与王妃争论,他们说那样是没有用的,而是要做王妃喜欢的事讨她欢心,于是他就上前在王妃的脸上香了一香,“我记住了!我现在就去再练一会儿武,把身子练得更加强壮!”他们说身子强壮肾也就强壮!

每当胶东王有过份的想法时,素波就让他去练武,身体累了自然就不会多想了;当然,练武也是为了强身健体,但是今天胶东王的话怎么听起来有些不对呢?

素波想了想,待胶东王回来时便又告诉他,“姐姐是为了你好,眼下你身子还没完全长成呢,千万不能学坏了。”

“姐姐放心,我不会学坏的!”胶东王十分肯定,自己要好好用功强身强肾,“我要为我们的将来做好准备!”

为将来做好准备也是应该的,但素波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她瞧了瞧小美男,见他一双明亮的眼睛落在自己身上,敛滟的目光里满是憧憬,心立即就化了,顾不得再追究,“赶紧洗洗睡吧,明天我们还要把金香梨做成梨膏贡品卖到京城呢。”

别看素波自己熬梨膏不难,但其实若是想做成贡品并在京城大卖却绝不容易。身为穿越女的素波有足够的见识,而心思慎密的胶东王向来比别人想得多,因此两个年青人都明白他们的愿望在实现中一定会遇到很多困难。但是,困难又算什么?他们早就经历了许多,一点也不惧怕!

做为到胶东后的第一件事,胶东王和王妃很重视制梨膏及相关的事项。为了尽快把梨膏制好送到京城,赶上过年时的朝贡,他们第二天就一同到了昨天云哥儿买梨的村子。

此时正当梨子成熟的好时节,还未进村便嗅到醉人的清香,及到了近前,便见整个村子到处都是梨树,梨树上缀满了梨子。

山文举听闻王爷王妃到来,便在路旁相迎,陪着王爷王妃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每到一处都指点着介绍,“这里叫梨树村,正位于一片沙地之上,虽有营河水流过,但种粮种菜皆不大合宜,却产上好的金香梨。这里的金香梨特别甜脆,附近十里八村也都产梨,可哪处的梨子也不如梨树村的好,而梨树村里梨又以几株上百年的老树结的果子最好。”

其实山文举也不过昨天才到梨树村,素波就笑道:“不想才一日,你竟知道了这么多。”

山文举是有抱负的人,只是重逢乱世没有出头的机会,后来才得遇胶东王,如今有了显示才华的机会,哪里会就此错过,便含笑谢了王妃的夸奖,又道:“昨日买梨之事也有一番原委:先前每年梨树村的梨都等郡守府挑了最好的才能摘了到集市上卖,今年郡守府里不知为何一直没有派人来收梨,村民们也不敢摘,但看着一树树的梨早已经熟了,大家只怕郡守府里不要拖延了时节,梨子卖不出去生活没有着落不免担心,那日云典膳来买梨,大家便想着悄悄卖些没关系,不想云典膳方走,郡守府里就派了人责打村民,大家便不敢再卖了。昨日下官来了,便告诉村民们不必怕郡守府,胶东王会替大家做主。”

素波便点头道:“如今你再告诉村民,不必怕郡守,这里的金香梨我们全买下了!”

山文举昨日便安抚百姓,如今再把王妃的话传了下去,梨树村一片欢腾,往年郡守府挑了梨是不给钱的,剩下的纵是都卖掉了也只勉强够温饱,但往往并不能。如今所有的梨子竟一下子都卖出去了,今年的日子该好过了!大家便立即架起了梯子将一个个黄绿色的梨子摘下,很快梨子就堆成了山。

有了梨子只是第一步,要熬制大批的梨膏就要动员梨树村的各家各户,刚刚收到卖梨钱的村民们听说还可以作工挣钱个个兴高采烈,很快就准备好了场地、铁锅、木柴种种。当然还有很多事情,比如要教会村民们熬梨膏,比如采购红枣、生姜、甘草、蜂蜜等等,比如要订一批装梨膏的瓷坛…

按说胶东王府拿出钱来置办熬梨膏的所有材料并不难,但因为营河郡的特殊情况还是颇费了一番力气的,但是素波从逃到山洞时就感觉到胶东王身边的人个个都很了不起,他们与山文举一样,只要给他们一个任务,很快就能完成得特别好,所以她只要提出自己的要求,一个个的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

所以呢,很快胶东今年的新贡品就有了眉目,所有的原料都是最好的;瓷坛找了瓷窑特别预定,图样素波都看过了;又有送货的马车之类——素波十分满意,胶东王就藩,从今年开始就要为皇上进贡,原本觉得时间紧任务重困难重重,但现在看来他们很快就做出新颖的贡品了,大家的运气可真好呀!

这时营河城里传来消息,新郡守前来上任,想入住郡守府,被守卫的冯律拒绝了。

新郡守?素波疑惑地问报信的田炎,“先前的郡守不是还在营河郡里吗?”

田炎是太学的学生,可是听闻胶东王出藩,他便弃学跟着到了胶东,如今也是胶东王重要的手下,此时就道:“我们的人一直在看着,先前的郡守一直还在驿站里,如今正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此时自称新就任的郡守正是他的内弟。不过他们恐怕还以为我们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关节呢。”

胶东王便问:“你们可查出新郡守就任是谁的主意?”

田炎就降低了声音,“并没查到证据,但估计是祁相的主意。”

“祁相到了哪里?”

营水郡距海清并不近,几日间祁相便有了应对,显然不可能身在海清,素波也是懂的,而且亦很佩服山文举、田炎等人,他们也一样新到胶东,可怎么就能什么都知道呢?但是她看得习惯了,竟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自己身边一向牛人就很多,过目不忘的神童胶东王、独身闯过匈奴营地的冯律、只要一眨眼工夫就能在路上整理出舒服房间的薛清,山文举和田炎等有这些本事也不算什么了。

有他们陪着胶东王与新旧郡守斗法自己放心。

素波便出门去看新办成的手工作坊,盛梨膏的瓷坛还要几天才能烧好第一窑,她就先带着梨树村的村民做梨脯和梨干。

梨干相比之下容易一些,原本村民们也会将卖不出的梨子切片晒干以利贮存。素波既然想将金香梨的产品做成贡品,将来在京城打开销路,自然要将原来过于简陋的方法进行改造,将梨干做成外表更加漂亮,口感更加美好的新梨干。

至于梨脯,那就更要麻烦一些,先前村民们从来没有做过,一则过程复杂他们不会,再则就是要用很多糖,那样的成本他们根本承担不起。

留福正在作坊里,他跟了素波几年,虽然实际做吃食的能力还不行,但见识却是够了,品味也不凡,再者他看起来胖胖的不起眼,其实做起事也也颇有些本事,素波觉得他很好用,特别是替自己看着作坊时很用心——当然,他如此用心也是因为喜欢吃,梨脯未做成前随便哪一步都很美味的。

此时留福手里正拿了一块还冒着热气的梨子尝着,见了王妃便急忙上前,“昨天煮过一次糖的梨子已经又用渍了一整天,刚煮过第二次糖,王妃尝尝是不是火候到了?”说着殷勤地用白色瓷碟盛了几块切好的梨脯端上来。

素波尝了尝,“嗯,味道已经进去了,口感也好,只是要想做成天下最好的贡品梨脯,一定要渍三次煮三次,最后再烘烤成品!”

“知道了,老奴让人把王妃的话都制成章程,大家以后做梨脯就按这章程来,一丝也不许错的。”留福对吃很用心,态度也严谨,素波很满意,“对,我们可是要创建一个品牌的,一点也不能马马虎虎,随随便便。”

素波转了一圈,看着煮梨子的大锅擦得锃亮,煮好的梨子晾在罩了薄纱的架子上,村民们穿着作坊里统一的白麻长袍,带着口罩和手套操作,一切都符合自己的要求,很是满意,这时又有一个叫单明的老先生送来了画好的梨脯梨干包装纸,几枝梨花下放着一张小几,上面放着几只金香梨和一碟梨脯,一老一少祖孙二人正笑着品尝,一旁题着梨树村几个字——正是最正宗的品牌了,“王妃看着可好?”

很有生活气息的画面,素波点点头,“就按这个制版吧。”单老先生不只会画,还会制版,制好了版,只要刷了颜色就可以印出好多的包装纸了,再用这些包装纸糊在盒子上,就是这个时代很高大上的产品包装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应该加更可却无力加更的滟滟出来衷心地向大家问一声好,发个小广告祝亲们双节快乐!

入夜后的江面上静了下来,江水摇啊摇,龙船上那一盏盏的红灯笼也跟着摇啊摇的,青云和素波在红帐子的大床上也摇啊摇,摇个不停。

素波抬手捏了捏小美男的脸,不,现在不应该再叫小美男了,小美男早已经长成真正的美男子了,“我们该睡了。”

青云一侧头将素波的一根手指咬在口中,“不嘛,今天是洞房花烛夜,我要做一夜七次郎!”

“你又跟谁学的混话!”

“不是混话,是真话!”青云指了指床头,“我每天都喝梨树村牌梨园膏!”

第157章 恰到好处

尽管新郡守急着上任, 但是胶东王却不急——现在胶东王已经就藩了, 所有胶东官员的任命都要由胶东王点头, 所以新郡守还不能算是郡守呢。

他想入驻郡守府,那是不可能的。

胶东王和王妃近一个月一直在营河郡与梨树村间来往,确切地说, 他们在营河郡与梨树村一带来往, 因为除了梨树村,周围还有许多村子也种金香梨,梨子也很好, 比起梨村虽然差一点,也不过很小很小的一点而已,毕竟都是一样的沙地,就连流过的河水也是都是一条, 那些村子见

梨树村得了胶东王府如此的关照,自然羡慕的, 也有心学着梨树村做梨膏。

素波身为胶东王妃, 对胶东各个村子,自然不会厚些薄彼,按这个时代的说法,都一样是她的子民, 她都有责任辅佐胶东王管理他们的。

正好, 素波从没想只做少量的贡品专为皇家享用,她根本的目的就是要将金香梨贡品做大,卖到京城, 甚至更远的地方,那么只梨树村一个村子的梨子并不够用。

眼下梨树村便成了第一个试点的地方,早有胶东王派下的官吏们在其它种梨树的村子建起了更多的作坊。作坊都是统一的建的,所有的工序也都一样,做出来的也都是金香梨制品,但是梨树村的品牌却是不能胡乱冒用,各村都有各村的品牌,当然更多的是几个小村子合起来建一个作坊的,而最早开始做的梨树村作坊又合并了好几个附近的村子,种种情况不一而足,但总之素波觉得都属于有序竞争。

就这样,没多久各处的作坊便都制成了梨膏、梨脯、梨干,还有王妃的新开发出来的梨糕。

眼见着进了冬月,第一批梨树村牌的金香梨贡品便派人送去京城,有献给皇上皇后的,有送给诸王诸王妃的,还有分给亲戚朋友们的。其实按素波的心意,她真心不想给皇后、河间王妃等一些人的,但是最终还是给了,毕竟大家不在一处了,远隔千里,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了。

好在,素波也没有为此事郁闷,胶东的贡品虽然花费了她许多心力,但花费却没有多高,这里的梨子好便宜,人工也不贵,更主要提她做出这么多梨膏、梨脯等等并不只是为了贡到宫里,而是为了帮百姓们创收。

如此说来,得了贡品的皇上皇后皇亲国戚们也就成了金香梨一系列贡品的免费宣传员,因为随着第一批纯粹的贡品送到,第二批以销售为目的的贡品在田炎的押运下也会赶在新年前到达京城,对于田炎一定会将金香梨贡品卖上一个好价钱,素波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一直用心在想,金香梨贡品挣来的钱怎么分配呢?

这可是个很头痛的问题。

成本回收、村民利益,甚至参与到贡品制造的人都会得到足够的红利,这些统统都没有什么问题,不过素波的目的早变了。

当初她只是单纯地想着帮村民们挣些钱,让他们认可胶东王府,不至于不敢卖胶东王府东西。可现在那些事早已经成了过去式,营河郡早已经成了胶东王真正的藩地,城里城外的人对胶东王都无比地崇敬,他们早明白什么新郡守旧郡守都不可怕,胶东王是替大家做主的,自发自愿地想把自己的东西献给胶东王呢。

水涨船高,是以素波的眼光已经变高了,她想着,自己用这一笔钱修建水利防止天灾时梨子减产呢?为村民修建新房舍提高生活水平呢修路改善交通呢还是创办几座学堂为胶东谋长久的发展呢?

这个问题有点难,素波经过认真的思考决定还是与胶东王和他的那些官员们商量为好。

现在胶东王手下的幕僚多半都有了新官职,毕竟胶东王是可以任命官员的,就比如营河郡真正的新郡守已经是山文举了,郡尉是邓林,还有郡丞、县官等等许多,除了跟着胶东王从京城来的,也有胶东王在营河郡选拔的俊杰。

那些人早都热火朝天地投入了营河郡的建设中去,这不,没多久,素波再回郡城里,就见城内气象一新,整座城摆脱了过去死气沉沉的模样,一下子鲜活起来。

素波满是赞叹之词,先将大家都表扬了一番,“你们可真能干!”

“我们正是按王妃在梨树村所用的法子治理营河郡的。”

看来大家都很谦虚,素波摆了摆手并没有反驳,身为王妃的她早明白要保持一定的威信,便笑着将自己的几项打算说出来,“大家一起议一议,毕竟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王妃的思路都很好,胶东王与大家听了样样都觉得不错,“果然都是好法子,至于钱不够用倒不是大事,正好农闲时节可以征发徭役…”

素波眨了眨眼睛,自己又忘记了,在这里,胶东一地的百姓每年都要为胶东王免费服一个月的徭役呢,甚至在服徭役其间粮食都要自带,所以自己设想的很多事项都不必花钱。当然,这很不公平,但是素波知道自己眼下没有能力完全改变,就插话道:“能不能由我们王府给服徭役的百姓每日准备三餐呢?”

按说徭役本就是百姓应该为王爷贡献的劳力,所以每日的粮食也应该由他们自已负责,可是大家跟着王爷王妃时间久了,知道王妃是最善心最关心百姓的人,且正是王妃自梨树村开始为王爷在胶东打开局面,因此大家便对这本不应该答应的事情有几分退让之心。

专门管帐目的郡丞姜南就拿一把算盘,左拔几个珠子右拔几个珠子,噼哩啪啦地算了起来,“下官看看要用多少钱。”

胶东王在众人面前一向不喜多言,他早已经习惯多听少说,此时暗自思索一番就有了结果,开口道:“就按王妃说的做。”

素波就高兴了,“真的可以呀,太好了!”却又担心地看着姜南,只怕就算大家答应了钱不够用,终究无可奈何。

这时姜南也算完了,果然“如果田炎能带回我们预期最低数额的钱,买粮食的钱就不必担心了。”

既然如此,在座的几位官员也都赞同,“虽然要出不少的粮食,但于我们也不是多难的事,再者胶东一地的民心向背便更清晰了。”

胶东一地形势复杂,只说营河一郡,竟有大半土地都属于胶东三大世家及他们亲戚的,而且这些世家的土地都是好田,唯有梨树村相类的那些差一等的田才没有被他们网罗了去。胶东王妃一行初到营河郡,恰绕过郡守府和三大世家以梨树村为起点帮助寻常百姓,立即起到了极好的效果。

三大世家有数不清的良田,自然也有数不清的奴仆,这些奴仆们并不算人口,因此也不必徭役,服徭役的才是胶东王的百姓,是故大家才这样说。

素波也是看过律令的,便道:“皇上明明曾经下过诏令,因为乱世方成为奴婢的一律免为庶人,若是主人不拘留不放,便可以治罪。我想这营河郡内定然有不少奴婢都属于应该放出的。”

山文举便赶紧回道:“放奴之事前些日子王爷已经带着大家议过了,眼下营河郡已经开始彻查,待查证后便令那些世家…”

又有几位官员提起一些政事,大家早习惯了王妃会时不时地参加议政,在座的大多数人都经过藏身山洞时的同甘共苦,与王妃极亲近,又喜欢听她每每天马行空的想法,更何况王妃此人并不爱揽权,她提了建议之后就放手让大家做,出了政绩也都是大家的,所有人不知不觉就喜欢她,更重要的是王爷的态度,他从来都是无条件的支持王妃!

政事多半是枯燥的,特别是许多细节,简直无趣得紧,素波听了半晌未免有些困,想到她的目的已经达到,算着时间便起了身,向大家摆手道:“你们都不必动,继续议事,我先回去了。”又暗暗给胶东王一个眼色。

前些时候一直在梨树村等地忙着贡品之事,未免在膳食上少用了些心思,今天自己要好好做一顿大餐,胶东王可要及时回去吃呦!

事实上,素波今天从下面的村子里赶回来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她买到了上等食材!

牛肉这种前世非常常见的食材在这里非常难得,并不是因为牛很稀少,而是本时代的律令严禁杀牛,因为牛是耕田用的而不是吃的!即使会有一些特别的途径能弄到牛肉,但是那也不是身为皇子妃应该知道的,毕竟王府若真吃了牛肉一定会被弹劾,要知道皇家不论宴客还是日常饭食都没有牛肉以及与牛肉相关的的菜。

可是今天,素波才知道在乡下其实是可以吃到牛肉的,就比如这一次,一头小牛摔断了腿,经过里正报告县令就可以屠宰吃肉了。当然了,牛的主人很伤心,他损失不小——不过他只伤心了一小会儿,因为胶东王妃得知后体贴地出了足够买一头小牛的钱,只拿走了半只牛,另外半只她请村子里所有人吃,于是皆大欢喜。

在所有人中最高兴的是素波,她今天要做牛排!

菲力牛排一向是素波的最爱,素波用心地将牛排腌入味,然后仔细地用黄油煎得恰到好处,这时候胶东王也恰到好处地回来了。

第158章 刺杀风波

素波对于饮食一道一向用心执着, 因此在她有钱之后早就定制了一系列银质的西餐具, 一条格子桌布, 树枝型银烛台,插了一朵鲜花的细长银瓶,如今一样样摆上很是不错。

她自己也换上了一套礼服, 正与胶东王的衣饰配套, 而且华丽正式很合西餐的氛围。挑首饰时,她特别选了一整套非常耀眼的红宝石头面让寿儿帮她戴好,眼下正式地坐在头戴玉冠, 身配宝剑的胶东王对面,中西合璧的感觉很是不错。

为了西餐,素波还备了一套雪白的厨师服——要知道吃西餐吃的是气氛,自己不能一道道地上菜, 因此就需要一个穿着制服上菜的侍者。

这个光荣的任务当然交给了留福。

其实素波让人做衣服时心里想的就是留福,也是按留福的尺寸做的, 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她对留福发胖的速度还是低估了,因此眼下留福虽然穿上了一整套衣服,但却紧绷绷的,好在, 留福的气质与这套衣服很相配, 再加上那高高的圆顶帽子,素波觉得他若是出现在真正的西餐店里,大家一定把他当成特级厨师。

留福不愧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内侍, 素波只临时指导了一下他便颇有几分专业地将开胃酒送到了桌上——此处虽然没有玻璃杯,但有一对润泽的玉杯,加了红葡萄酒后溢彩流光十分美丽,素波就与胶东王将杯子碰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庆祝我们在胶东立足了!”

胶东王眉眼间俱是笑意,他再没有想到自己到了胶东竟然从梨子打开局面,不过这个突破口选是真很好,正是从自己要首先争取的庶民一层——王妃就是这般好运气,随随便便买个梨子,就做了贡品,又在营河郡得到了民心。

只见祁丞相发了急,从海清郡悄悄回了营河郡招集人马想法子,胶东王就肯定自己做得不错——虽然也有属下献计可以用雷霆手段对付祁丞相,但其实并不适合自己。名义上自己是胶东王,但其实论起对这一片土地的掌控,谁也比不了祁相,而且胶东王对自己出藩带来的这一千兵士究竟有多少真正忠心于自己还不十分肯定,动手的结果并不好说。

再者,就像王妃一般,天生对人充满信任和友爱,不正是王者应该拥有的胸怀吗?阳光普照大地,雨露滋润万物,正是自己应该做的,也是在胶东的立足之本,不过从小就生活在黑暗中的胶东王与王妃不同的是他从来都不会忽视不知会在何处出现的陷阱和敌意。

当然了,胶东王在王妃面前从来不会谈起那些扫兴的事,“是,我们正应该庆祝呢。”他笑着喝了一口葡萄酒道:“这牛排太好吃了,又嫩又香又有许多汁,王妃怎么做的?”

这正触发到素波的点,她神秘一笑,“我告诉你噢,不许再说给别人,牛肉里面有筋,一定要敲断,还要先用糖按摩再加调料腌,这几步做到了才能煎出如此嫩的牛肉呢。”

留福立在桌旁轻轻咧咧嘴,做牛排果真有许多的学问,牛排只能选特定部位上的一块肉,半只牛只有小小的一块,然后怎么切,怎么敲、怎么按、怎么腌,怎么煎,每一步都十分用心,最后才成了极美味的牛排,留福便觉得自己十分幸运,因为自己刚刚比王爷还要早地尝到了,而且一会儿还能再吃到一块,这可是自己一直跟着王妃得来的额外好处呢!

想到自己为了美食差不多将王爷抛弃了,留福不是不内疚的,他殷勤地将最后一道甜点放在王爷面前,便悄悄地退出了房间,虽然他急忙回自己房里吃牛排,但心里却是想着给王爷留下足够的空间——先前因为种种原因,王爷和王妃一直没有合房,但到了胶东再没有阻碍,王爷和王妃应该生小王爷了,那时候自己就能侍候小主子,该有多好!

今天的气氛实在太好了,胶东王心里不免有些荡漾,纵然他答应了王妃到了二十岁的时候才真正成亲,但男人嘛——胶东王自动把自己归为男人,总有是些难以控制的冲动。

虽然不想让王妃这样小的年纪怀上孩子,但是这样那样的福利总可以多要一些嘛。

胶东王看着烛光下的王妃,听着她笑宴宴地说话,心里越发觉得爱慕,不由得竟有些痴了。

素波于情感上一向有些大条,此时还一心放在难得的美食上,“你说我若是让人悄悄告诉亲近的县令,如果哪里有牛肉卖给我留点儿…”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厨房那边好像有什么声音?”

郡守府的正房共有五间,中间为门厅,东西各两间,如今他们搬来便如在王府时一般布局,一边是厨房,一边是起居室。按理这时候厨房里不应该有人了,便是有人过去,也没有道理发出如此奇怪的声音,仿佛有人在开一道涩住的门,沉闷而低哑的吱呀声很难听,而这里的门都是很灵活好用的呀?

胶东王一下子清醒了,他猛地跳起来拉住王妃,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们快走!”

素波被胶东王的手按在嘴上,便立即将一声惊呼咽了下去,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就在还没有完全想通的时候,她已经被胶东王托起来送到窗外,然后胶东王也跳了出来。接着院子里的内侍和护卫们已经被惊动了,喧闹声响了起来响了起来,“有刺客!”

依在胶东王的身上,素波眼看着几个身着紧身衣的人手提刀剑自厨房窜进了方才他们用餐的屋子,明亮的烛光将他们的身影清楚地显示出来,那样的凶恶,她的腿就软得站不住了,如果刚刚慢上一点点,那么现在她和胶东王谁也逃不出来。

但现在这些人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从四面赶来的护卫围住了正房。

素波没有看到那些刺客们是怎么被剿灭的,因为胶东王随即将她抱起来送到了另一处房舍,让薛清、严懿她们陪着她。薛清几乎不能相信,“那些人是从哪里进来的呢?”

严懿也不解地道:“听我家阿律说郡守府的守卫十分森严,怎么能一下子绕过守卫进了那么多刺客呢?”

素波也答不出来,但是她觉得,“那些人好像不是才从外面进来,倒仿佛一直藏在厨房里似的。”虽然不久之前自己还在厨房与阿仁、留福他们一起做牛排,根本没见到外人。

“是不是有地道?”薛清思索着,过去还是东莱古国时,营河郡正位于与中原接壤之处,这里也打过无数次仗,郡守府里修建了与外面相通的地道也讲得通,“一会儿就能知道准信儿了。”

严懿第一次听说竟然有地道这样的东西,半晌没合上嘴,“那可要怎么挖出来的?”

正常在地面上挖一条引水的沟渠都要好多人挖上好久才行,更不必说在地下挖一条通道了,是以地道这种东西是非常少见的。可是素波毕竟是穿越女,小说电视剧之类的不知道看了多少,想想艺术毕竟来源与生活,“应该就是这样了。”

薛清原本还有许多疑问,只是她一向冷静,方才冲口说出地道之后便收了声,替王妃取下首饰,脱下大衣裳,让她躺在被窝里,还将一个热乎乎的手炉塞进她的怀里,“歇一会儿定定神,我们就在一旁陪着你。”

先前素波一躺在床上就能睡着的,可今天却一点困意都没有,虽然她也经历了不少危险,曾经差一点被皇后处置了,又逃难到山洞,可是今天毫发未伤却格外让她觉得害怕,这是一种后怕,也可能正是因为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反而更害怕,真的只差那么一点点啊!她抱着手炉还觉得浑身上下冷得发抖。

如果自己没听到那奇怪的声音,如果胶东王没有立即带自己出来,他们两个人被一群刺客围在屋子里,逃出来的可能实在太小了。

可是,折腾了半天,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素波就勉强一笑道:“你们都回去睡吧,我也就睡了。”

薛清和严懿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眼里的恐惧,哪里会走,都笑道:“大家一路上天天在一处说笑玩闹,到了胶东却各自忙了起来,如今正好凑在一处,说说闲话也是好的。”

严懿便赶紧应和,“是啊,这些日子一直太忙了。不过,我们王府帮许多营河郡的妇人把织机改成我们家乡的样式,织起布来比先前要省时省工许多呢,大家都说自胶东王妃来了,几天就能多织就一匹布。”

薛清也挑些好事讲,“我们王府出钱在营河郡建了两家慈善堂,一处收留鳏寡孤独、残疾病弱之人,一处收留弃婴,现在都办得不错,营河郡的人都念着王妃的好呢。”

自己的这两个朋友一向就是如此,有才华有能力,更重要的是她们从来都特别为自己着想,做了什么好事都要归到自己的头上,素波十分感动,可是她真不理解,“明明我们到了胶东一直在做好事,可是竟然还有人要刺杀王爷和我。”

世上有好人,也就有坏人。

明明这两人一心想说些好事让王妃开心,可是刺杀刚刚过去,谁也不可能真正绕过,没一会儿她们便重新谈论起胶东,薛清就道:“还是在东莱国时,胶东就有几大世家,每一家都有成千上万的家丁,坚固的庄园堡城,对朝政有着非常大的影响。后来东莱归顺前朝,皇族中人都被迁到了京城,风云变幻之后变成了现在的三大世家,祁家、羊家和长孙家。”

“虽然说是三大世家,但从前朝末年起祁家的声势就越来越大,渐渐远远强于羊家和长孙家了,乱世之后,祁家差不多掌控了整个胶东的局势。。”

“而营河郡,一直是祁家的根基,只说营河郡守之职,几十的来一直是祁家的人轮流更替着坐。”

第159章 跪地求饶

原本素波以为今晚见不到胶东王了, 毕竟发生了刺杀, 整座府里的人差不多都到了, 那么多人围住了正房,刺客怎么也逃不掉,就是那神秘的地道也会完全暴光的, 而他一定会与大家连夜审问刺客。不想, 没一会儿胶东王竟带着留福过来了。

“怎么能这样快?”素波不由得吃惊地问:“究竟是谁派出的刺客?”

若是平日,薛清和严懿见到胶东王早行礼告退了,但现在她们也都急着想知道方才刺杀的真相, 故而皆立在一旁等着听到答案。

胶东王轻轻摇了摇头,“刺客全都自裁了,厨房里有一个地道的出口,方才探了探不知有多长, 现在冯律已经带了人自那里追踪去了,恐怕消息传回来也需要一些时间。”

“全都自裁了, ”严懿低声惊叫, “真够狠的。”

薛清也道:“看来都是有人专门豢养的死士。”

留福便道:“正是,刺客身上什么也搜不到,面容也都毁了。”

薛清点了点头,拉着严懿退了出去, “还请王爷和王妃早些安歇, 明日一定有许多事。”

虽然自大家到了胶东就一直没闲着,但是刺杀之事出现后又不同了,查凶手查地道虽然都会很麻烦, 但从今后胶东王府与胶东世家就要开始真正的交锋,这才是最难办的——既然到了胶东一切事情都很顺利,胶东王便打算将交锋推春节之后,如今的形势,拖得越久,对胶东王府越有利。

但偏偏出了刺杀。

而且,大家都认定刺杀与祁家有着脱不开的关系。果然王妃就是这样想的,“明天我们就将祁郡守的事情揭出来,让大家看看他们暗地里都做了些什么!”祁郡守谎报守孝不去迎接胶东王,然后又派自己的妻舅伪装成继任太守想继续将营河郡当成自家的园子,甚至在胶东王治理营河郡时也暗地里下绊子,先前大家是暗斗,现在不如就摆在表面上!

看着又气又恨的王妃,胶东王便坐在床头拉住了她的手,王妃是吓坏了,说话时还带着颤音呢,但是她依旧是勇敢的,并不怕营河郡本地那庞大的势力。

可是,留福突然就插了一句,“老奴觉得这次刺杀不是祁家下的手,而是皇后!”

皇后的确是个坏人,可“她已经被在宫中禁足了,”素波道:“京城离胶东有千里之遥,我们又出藩离开了那事非之地,最关键的是那条地道,绝对只能掌握在祁家的人手里。”

道理是这样的没错,可是留福就是认定刺杀是皇后下的手,“邓家人蠢是蠢了点儿,可是他们下起手来从来都是这样毫不留情的!”不论是对静妃对王爷,还是对他们手下的人,他们都下得了狠手,所以死士一定是他们养的!

素波再想想也觉得有理,祁家虽然是营河郡的地头蛇,对胶东王入胶东十分推拒,但他们还真没做出太出格的事,多半是冷淡、拖延、不合作,想靠着这些小手段将胶东王独立起来而已。可是,“目前的证据都与皇后无关呀。”

“邓家人心狠手辣,是不会留下证据的,”留福打了个哆嗦道:“先前我们经历了多少次,还不都是白白吃了亏!”

素波突然醒悟过来了,“你们先前还经历过刺杀?”

“那是当然,”幸福而安全的日子过多了,留福很少回忆起当年在宫里的凄惨生活,但是今天他重新被过去的恐怖浸透了,“若不是王爷,咳,不,是老奴,连睡觉都要睁上一只眼睛,我们哪里能活到现在!”

素波就望向胶东王,无怪他只听自己说厨房里奇怪的声音就立即带自己跳窗逃出来,原来这于他不是第一次了。再想想过去,胶东王还是懵懂少年时,他亦是机敏的,周围的任何变化都要比自己反应得早,原来他亲身经历过。

自己遇到了这一次已经觉得不能承受了,可是胶东王却是怎么熬过来的?突然间她觉得很内疚,自从刺杀发生后,自己想当然地被胶东王照顾着,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自己的心目中,胶东王已经长大成人了,自己可以依靠他了,却没有想到胶东王的心灵受到了比自己还要大的伤痛,于是她轻轻地抚了抚那张俊脸,“你害怕吗?”

胶东王过去怕过,现在早已经不怕了,不只不再装傻,而是他真的成长了。但也正因为长大了,他却生了别样的心思,想到王妃先前对自己的体贴,他非但没有摇头,反而鬼使神差般地向王妃靠了过去,“我怕极了,可是在大家面前一定要坚强。”

素波抽了抽鼻子,感动极了,这样的勇敢,自己从来做不到,可是小美男就能。虽说小美男长大了,在众人面前是睿智贤明的王爷,但是在只有自己的时候,他的心里其实还留有一个小小的人儿,可爱又可怜,只相信依赖自己,只可恨自己不懂心理学,讲不清这里的原理。当然,不懂原理也不会影响素波对胶东王的怜爱。

于是素波就忘记了自己刚刚被惊吓了,她猛地坐了起来,“留福,帮我替王爷换了衣裳,让他到床上暖和暖和,然后也就不害怕了。”刚刚薛清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

留福瞧瞧王爷,他真的怕了吗?可是纵然跟随王爷这么久,有时他亦不能将王爷的心思全部看透,但是再加上猜,留福还是参悟了十之五六,王爷这是讨王妃的关心体贴呢!

果然王爷成功地得到了王妃的关切,王妃就像初嫁到王府时一般把王爷照顾得无微不至,还不断地支使着留福帮忙,“别让王爷下床了,你端着盆我给他擦擦脸就行了。”“把王爷明天要穿的衣裳取来放在熏笼上,里面的火盆里再添上一把香——不用这里的香,把王爷平时用的取来。”

留福跑了几次腿才将王爷和王爷服侍妥当,他本就是内侍,服侍王爷和王妃自然都是应该的,但是王妃大约还不知道,“老奴也很害怕。”真的,当时留福正在自己房里吃牛排,遽然听到有刺客时不禁心胆皆裂,什么也不顾地跑到了正房去看王爷王妃,他太担心王爷和王妃有什么不幸了!

虽然得知王爷王妃都没有受伤,可是看到刺客那淬了毒的刀剑时,他浑身上下冒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若不是王爷和王妃机敏就出大事了!那泛着黑绿色光泽的利刃只要在人身上碰破了一小块皮都会要命的。

是以留福是真怕,他比王妃知道得多,也就更怕。

素波也相信留福是害怕的,平时她总是嫌弃着留福,但其实她的心里早把留福当成一家人一样了,因此就立即道:“叫阿仁陪你吧,他的刀功练得越来越好了,不只切菜很厉害,就是比武也与府里的护卫们不相上下。”

阿仁的刀功不是越练越好的,他原本就会武功,是以王爷才将放在厨房守着王妃。当然,他到王妃身边后刀功比过去的确也精进了。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留福不喜欢与阿仁在一起,因为阿仁有一个坏习惯,他练刀法已经练入魔了,只要空闲随手抓起什么就削啊削、切啊切的,因为他听王妃说刀功无止境,勤奋得不行,自己屋子里那些好吃的可不想遭到阿仁的毒手。

其实自己可以在王爷和王妃屋子里打个地铺的,先前在宫里时留福便如此陪着胶东王,直到后来王爷和王妃成了亲,他才搬到了外面。

但显然胶东王也好,王妃也好,谁也没有想到留福留恋过去的那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