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杳已经是听习惯了她这种话了,理都是在她这边的,不如她的意的,都是与她作对,都是不喜欢她,都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从不想,她是为何会被人忌如蛇蝎。
“你是要逼死我啊。”他还是不说话,林刘氏抚着胸口,想不明白以前那对她恭顺亲近的儿子为何变成了如今的这个样子。
这当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吗?
谢慧齐这厢没见林杳,几天后见林府没有什么动静出来,说她没有松一口气也是假的——她当家这么多年,只有外面人自行说道国公府风雨的,他们可以随意编造想象,但断不能有国公府的人透出府去的,她管家严厉,这么多年不能说是没出过事,但还真没出过什么大事,要是跟林府绑在一块被人说道国公府的不是,其中要是涉及到了国公府的内情,这对她来说是不能容忍的事。
林府她之前还当是国公府的好姻亲,只是结了亲家后林家的变化说是让她瞠目结舌也不为过。
她也不得不承认她看走了眼,这时能做的也都是亡羊补牢,她也只能寄希望于林家太太平平,可别再出什么事,连带把国公府推上风口浪尖。
不过林府的事就是如鲠在喉还不能吐出来,但于国公府毕竟也不是生死攸关,这厢她找媳妇的事也被宣扬得大了,她便又不踏出府去了,也不请人上门,就是有人想上门来也是得看对方是什么人家。
而京中热闹,她这进进出出也只是丰富了人的谈资,怅然若失的只是那几家很想进齐国公府的人家,心中依旧忐忑。
齐望是只要见过他的大人家中有女儿的都是想招他为婿,他湿润如玉又谦卑有礼,得大儒中意不说,且是休王明言的接位者,而且即便是其父齐国公与他说话都要带着三分柔意,可见他在家得宠之势,所以他是不仅得京中众夫人的满意,便连众多大人也是心喜于他,在家中也是难免要与夫人多道几句他的好处来,而在国子监就学的各大子弟一回家提起小先生来也是道他温和博学,即便是待小同窗也是诚敬有礼,从不拿身份压人,他们嘴里一提起他就是好话不断,夫人们更是对他念念不忘,惦记他得很,更是频频想与国公夫人多加来往,想从她嘴里得个肯定的话来。
比起当年与长公子说亲事的那些人家,这一次想与齐望结亲的人家多了众多诚意,就算是被人在背后被人指道说是腆着脸高攀,有几家夫人还是频频往国公府递帖子,想进府跟国公夫人说会儿话。
她们这纯粹是醉翁之意在于酒了,她们来意明显,谢慧齐也是无意的就推拒了,也不吊着人家,来的次数多的也还是拒了,也怕给了人念想,事后失望不好看。
连拒了几家人家,外面就出了国公府想给三公子找天仙的谣言,还有人道国公夫人这种婆婆不好相与,嫁进去也怕是有苦头吃。
国公夫人的名声这就又坏了起来了,乐了京中好几位夫人的心,其中尤以中王妃为最,在家露了好几天的欢颜,引得中王看她脸色好,逮着机会在她房里多歇了几日。
谢慧齐一听闻自己成了不好相与的恶婆婆也是乐,她倒是想得开,嫁进国公府真不是什么天大的好事,能享多大的福就有多大的压力,有时候压力都还要比享福大,这心理承受能力差的进来了于己于人都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别进国公府的好,她这个恶婆婆先挡一挡,能吓走些人也是好事。
国公府不是安乐窝更不单纯,也还是什么锅配什么盖的好,谢慧齐想法跟以前有了差别,三儿子回来她也是跟他深谈了一次,不再像之前那样想替他找个于世无争的了。
她跟三儿子道,“世俗一些的也不坏,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不要什么的更难得,脾气就是大点,但她比谁都知道坚守,这就是很多人都比不上了的。”
齐望哪还有什么听不出的,听她说完就挑眉道,“阿娘有看上的了?谁家的?”
第334章
谢慧齐也是笑了起来,并没有仔细说,而是道,“你哪日得空,阿娘让你看看?今日是不行了。”
齐望点点头,“孩儿会尽快。”
齐望说是尽快也真是尽快,回国子监没两天,就差下人来报说过两天就回来,只是只有半日时间。
谢慧齐听他的随从说是他帮老师亲自提笔誊写了两本书才得来的休沐,心中是心疼又骄傲,回头说给丈夫说,国公爷也是目光柔和地点了点头。
谢慧齐这厢已经是给居夫人送了帖子过去,请她隔日上门做客。
居夫人是个寡妇,其夫本也是平步青云,从外地调回京的四品文官,只是其夫回京没两年人就没了,她膝下只有一女,当时居家家族就以女不承父之名夺了她丈夫的田产庄子,后来居家族人又要霸占她们母女所住房屋,想要驱赶她们出去,居夫人当时就抛头露面找丈夫昔日同僚帮忙,反倒把族中夺去的田产庄子抢了回来。
她是个厉害的,也极会交际,为人甚是主动,所以就是在一众显贵的人家当中,还能让女儿送到了国公夫人的面前。
当然,她也是因此名声不好。
谢慧齐本对她家无意,但在有日她登一家人的门赴约时看到了她女儿,那姑娘家说起来模样也真是好看,这是其一,更重要的是那姑娘家很会来事,那日她也是在别人家做客,一直不吭一声,但那日主人家奴仆手脚也是不便利,出了点小差错,也是这姑娘不动声色帮扶了过去,当日谢慧齐发现的也是凑巧,遂就把她放在了心上,尔后又出了两次有这姑娘在的场合,她就又观察了一阵。
她母亲也着实是厉害,在京中还有着好几个铺子,说是她的陪嫁,但也有人跟谢慧齐私下说这铺子还是这姑娘亲自打理,脾气还特别大,看着温婉美丽,但手段非常冷酷,对下人很是不给好脸。
有好几个夫人没少在谢慧齐面前说道这姑娘的不是,谢慧齐也是着自家人去打听了,这姑娘家是自少就打理她家的铺子,对自家伙计确也是冷若冰霜,但在谢慧齐这里也还好,在她而言,寡母幼女要是没点本事,不厉害点,怎么在居家那群想夺她们家产的族人中立足?怎么能打理好铺子?
她是看得上这家姑娘的,居母虽因有空子就占,处处跟人攀关系套交情,还算是个女掮客,给人牵线搭桥解决问题,名声差了点,但谢慧齐也顾不上这点了。
她自己当年不也是在别人眼里也是背着一身的“污点”嫁进国公府的?
这种事,只要丈夫有用,自己有心,都是可以扭转过来的。
而且居母也好,这姑娘也好,都是经了事的人,比谁都知道看人脸色,知道进退,不会给别人难堪也不会让自己难堪,真真是再合谢慧齐心意不过了。
居夫人得了国公府的相请还是头一次,一接到国公府的帖子看了一眼,她就揣到了怀里,问下人送帖子的人是不是请进了客堂,下人道是,居夫人便道,“瓜果都上,挑最好的。”
说罢就起身去了内屋,拿了个金线的荷包,装了九粒实沉的小金珠进去,亲自进了客堂打发了人。
国公府的人一握荷包就知道是什么打发了,他是个府里管事的,被夫人差来送帖子,心里也有他的思量,这时他拿了东西也没推拒,只是恭恭敬敬朝居夫人弯了腰,“我家夫人只请了您一人入府。”
居夫人嘴角忍不住的往上翘,一看国公府下人的态度的话她就知道是好事,她也是笑着道,“多谢管事的走这一趟了。”
“夫人客气了,那小的告退了。”国公府管事没有久留,居夫人送了他几步,就让自家老管家夫妇带着下人送了这管事的出门。
下人们一走,她就差了身边的婆子去让小姐回家。
第二日居夫人提了两篮子的鲜果点心上了国公府,都是外面来的京中没有的新鲜东西。
国公夫人还尝了尝她带来的东西,居夫人更是笑得眼睛都弯了。
寒暄过后,谢慧齐也是直接开了口,道,“叫你来,也是因我中意你家姑娘…”
她说罢看向居夫人,居夫人居然也很是沉得住气,这时候还起身朝她福了福身,道,“承蒙夫人看重,那是小女的福气。”
谢慧齐笑着点点头,又道,“是这般的,我看得中,但也要看我儿看不看得中,明日他会着家来,我也想请你家姑娘和你到我家来小坐片刻,这事如若我儿点了头,我就会差媒人上门,如若不成…”
“如若不成,”居夫人也是想也不想笑着接了口,“我们也是多谢国公夫人给我母女俩脸面,请我们做客。”
她接得太快也太自然了,谢慧齐也是失笑不已。
“多谢夫人。”居夫人还很认真地道了谢。
她郑重其事的道谢又是让谢慧齐失笑连连,也没问居夫人道的是什么谢,就跟居夫人闲话起了家常,居夫人也是没有追问下去,而是就着她的话说道了下来。
会见机行事,也不急不可耐,很是沉得住气,谢慧齐也是对这长袖善舞的居夫人挺有好感的。
居夫人回去后就跟女儿居娉婷道了这事,居娉婷在家等了母亲半日,听到这事抚着胸口半晌没说话。
居夫人过去抱了她,女儿还算冷静,她说话却有点涩了,“不枉你我削尖了脑袋,费尽了心机了。”
“她都明白?”
“有什么是她们这种夫人看不明白的。”
居娉婷点头,抱着母亲的腰,却安抚母亲道,“我跟您说过的,国公夫人不是个会看人低的。”
“是,是。”居夫人想起今日招待她的国公夫人的温言软语,也是点了头,又低下头摸了摸女儿娇美的脸,“不说了,咱们去挑明日要穿的衣裳罢。”
居娉婷起身扶她,居夫人别过脸去,眨了眨红眼睛就又回过头,若无其事地朝女儿笑了笑,叹道,“还好之前就给你做了几身夏裳,真是赶上了。”
居娉婷听此水汪汪的大眼睛都柔了,扶着母亲轻声道,“您哪个时候忘了给我做新裳了?”
她总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京中小姐有的,她都给她了。
居家没拿架子,谢慧齐就是提了不情之请也没打算糟蹋人家闺女,所以居家母女自己悄悄上了门后,她也是特意嘱咐了下人不许声张,也没让儿子直接出来看人,她也是跟儿子说了,看得上才许出来见姑娘,看不上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齐望上了楼阁,第一眼看到了下面坐在架在溪水上的闲坐处的居娉婷也是愣了一眼。
他随从齐斌这时也是飞快看了那居小姐一眼,朝三公子小声道,“真的是个天仙小姐。”
传言夫人要给三公子找天仙真是不假。
楼阁与坐处不远,因角度的问题,齐望这里看人看得非常清楚,下面的人就很难看到他这处窗口了,他听了也是失笑,又朝那娇美鲜艳的姑娘看了一眼。
“三公子,听说是…”齐斌还没来得及细细说道这姑娘家的底细,就见他们公子已经转身往楼梯间走去了。
“去通报夫人,说我这就去。”齐望朝下面候着的下人微笑道。
“嘿。”齐斌一看主子都应了,一摸脑袋也是不说了,飞快跟了上去,也知道自己以后的主子又要多一个三公子少夫人了。
齐望很快就到,谢慧齐也是都愣了,更愣的是居夫人,居小姐倒是在飞快看了三公子一眼,见了礼后,就红着脸低下头去了。
居夫人以前是没见过三公子的,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听是听说他跟国公爷长得像,她也以为是模样不差,但没料是如此俊美的少年郎,她见国公夫人都是进退得体,齐望一跟她见礼道居夫人,她却是结巴了起来,连张了好几次嘴才磕磕巴巴地道,“三,三公子,多多礼了。”
低着头的居娉婷这时也是朝他又福了福身。
齐望也是温和道,“居夫人,居姑娘也是多礼了,请坐。”
居夫人朝国公夫人望去,见国公夫人笑意吟吟地朝她点头,她也是不好意思一笑,老脸也都是红了。
再坐下,居夫人的不安就更深了,等到国公夫人没事人一般跟她说道起媒人等琐碎事来,她这老心才慢慢安稳了下来。
这厢齐望也跟坐在他身边的居姑娘开了口,他笑着问她,声音也是放得轻柔,“你要是愿意,等你下次来,我带你逛逛家中的园子,可好?”
下次来她就有身份了。
居娉婷脸上热度未褪,但还是抬起了头,朝他轻轻地点了头,还道了一声,“多谢三公子。”
见她还能说话,齐望嘴边的笑意更深了,看得居娉婷的脸更红了。
傍晚时居家母女走了,齐国公也是提早回来了些,见了三子,见儿子嘴边的笑容和眼睛的亮度他就知道这事三子是中意了。
看样子还挺喜欢的。
齐国公带了三子去了书房,与他道,“门楣是低了些,你自己要想好。”
“阿娘是怎么跟您说的?”齐望笑着问父亲,看得出来父亲是看不上居家的。
齐国公闻言轻哼了一声。
还能怎么说,不就拿她当年比?
第335章
父亲冷哼,为人子的齐望嘴边笑意加深,知趣地没就此问下去,而是道,“那阿父是何因才点的头?”
总不是母亲认了,他就点头的。
父母如何行事,齐望一向很是清楚,他阿娘有时也会偷偷跟他说父亲榆木疙瘩,气煞她也。
但这个家,终归是父亲说的算的。
齐国公也唯独对这个甚知他们夫妇心的儿子和颜悦色些了,听他一说脸色一暖,伸出手了来,“到阿父身边来。”
齐国公难得对他们这些当儿子的温柔,齐望喜出望外,自行抱着他的椅子就到他阿父身边去了。
国公府里,从来都不是长子幺儿得宠,而是三公子。
“居修是她父。”齐国公开了口。
这一点,齐望得知姑娘姓居,且父亡之后心中是有所猜测的,全朝廷如有他母亲看得上的,还能姓居且亡的,也只有大古史第一卷的主笔居修了。
居学士在修第一卷末时英年早逝,而翰林院只有大学士能编修的大古史修到如今也没修完,还需好几年,休王爷也是亲手在做大古史的审编,齐望没少帮他打下手,也需字字过目,当然再知道居修是谁不过。
“孩儿心中也是有在猜。”齐望点头道,没觉奇怪,他也算是猜对了。
“那姑娘也是学腹五车,说是打知道说话起就识字了,对她父所著之书也了如指掌。”齐国公摸着儿子的头淡道。
就这点而言,京中没有谁家姑娘能及上她。
齐望又笑了起来,点头道,“知道了。”
他是要国子监为任的,休王爷手中所管史学之一块也会由他来继承接管,有一个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的妻子,确实比什么都强。
“门楣是低了点,”齐国公略一沉吟,又道,“但胜在出淤泥而不染,意坚志笃。”
齐望略了不解,看着父亲。
“这些年来没有居修,她们母女俩还能自行攒下了份家业不说,还能掣肘身边的那几个官员与族中,对她们母女动弹不得,这年些也算是清白,你阿娘道这已很是难能可贵了,”齐国公怀抱着三子,简言了一下居家母女现今所做之事,又道,“你阿娘是看中了那姑娘家的狠劲,有她帮衬着,你日后的事就少一半。”
不像他长兄,那事儿没少不说,多一半倒是有了。
“那阿娘还是找了个我所想的。”齐望又笑了起来。
儿子老笑个不停,齐国公也知他喜悦,便低目看中怀中三子。
齐望也是笑着点头,“孩儿中意得很。”
齐国公摇摇头,“究竟是身份低了。”
会有不少说道的。
“不低的,娶不对,也是祸事,”齐望倒是想得开,“还是摆不脱的祸事。”
他也是只要女子聪明即可,于他们家来说,除了皇家,谁家身份高都高不过他们家去,他也是被人安排着见过不少同窗家的姑娘,他也是知道这些姑娘家还没嫁进来,就已经开始想着嫁过来要得什么了,且不只她一个人想,而是全家人都在想,想着怎么拿捏他,怎么拿捏国公府,当然也有只想结两姓之好的,于他人来说也是良配,要是娶过来能相敬为宾过一辈子也是好,但他怕的是娶进来,身为国公府媳妇的妻子却难适应国公府。
国公府不是龙潭虎穴,但确也不是一般人能呆得下去的,连他们家下人都通透的事情当主子的人都看不透,如何能在这个家好好活着。
痴傻愚笨,木纳呆板都是不行的,担不了事也是不行,进来了也是受罪。
国公府门楣是大,但也不是杵在京城中让人进来光享福的。
“嗯。”齐国公也有他的考量,到此居家也是定下来了,他也没太多话要说了。
齐璞出京,三子定了个家世低的,小儿子要是娶了家臣之女也行,齐国公也着实大出了风头好几年,这时候该由别家大放异彩了。
他们家如日中天好长一段时日了,也该潜下来往下沉一沉了,挫挫自家的锐气,比长年势不可挡产出来的盛气凌人要好些。
“别的都是假的,”齐国公也是拍了拍三儿子的肩,淡道,“国子监和翰林院最后落在谁手中才是真的。”
他年纪还小,时间还长,身份不低又被委以重任,依他的聪明,他知道该怎么用好他的同窗和学生。
齐望这次收了笑意,眼神却因此更深遂了起来,“孩儿心中明白。”
实权才是国公府在这个京城中能一直能屹立不倒下去的原因。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国公府跟居家婚事一定,京城的人就没谁不知道国公府三公子的婚配了。
居夫人也是行事果断,一得了国公府的点头,就在短短半月之间在国公府提亲之前,本誓死不过继的她很快在居家族中子孙当中挑了个人过继到了膝下,且是族长之孙,没两天她就托家人到处告罪,说居家已有继承人,她从此关门教子,不再踏出家门行事。
居家族长那边,哪怕因她分了一半的家产给了女儿当嫁妆,但居家女嫁的是谁?孙子过继到了她膝下,那居娉婷就是他的亲姐,族长也没图一时眼前之利,把这事全权应允了下来,一反之前跟居家母女势不两立之态,答应婚事一定,如有问题就站到母女身后充当支盾。
果然就是婚事定得低调,京城一知国公府定了个“孤女”,全城哗然,但居家在京城也是百年之家,不算是显贵的家族,但根扎得还是相当深的,族中有人,这时候知道家中出了个显贵女,也知族长之孙也到了居夫人膝下,当下顾不上之前跟居家母女的抢夺之仇了,遇到哗然者,也能上前跟人呛声,理论一翻。
本来居家母女之前也是与他们争得死去活来早已成仇,这时势态一转,居家母女也是被他们说成了品性高洁,会当家过日子的贞妇烈女。
居家族人口风一改,赞叹居家母女的居然也是有了。
居夫人早前在过继当天就祭了这些年买下的千亩良田到了公中,她不能只给了族长好处,却不给族人好处,此时她家产除了给女儿留下当陪嫁的,她也算得上孑然一身了。
之前母女俩一心为以后铺落,日夜商量对策,国公府真上门来提亲,她们是欣喜,但也还是为以后之事紧绷着,直等到族中依约所言都站在了她们身后,母女俩才算是稍微松了口气,把心略略缓了下来。
但母女俩多年未雨绸缪习惯了,尤其居娉婷,别家的闺女儿时还在父母怀中撒娇,她就头顶孝衣送别父亲了,别家的闺女跟父母闹别扭的时候,她是跟着母亲跟族人对抗急家产了,别家的闺女都在想着要穿什么新衣裳,得什么新鲜东西时,她就开始想母亲跟她的以后了,四处奔波置产,以防万一了,现下就是她得了个好夫家,眼前的忧虑暂缓,她也没停下来,而是把母亲当年自己的陪葬从她的嫁妆单子里划了出来,打算托人去离京城不远一点的地方买下田产,起个庄子出来。
买产起庄子费的事多,但划算出来能省不少钱。
先前因跟族中和族长在她们的家业,东西还不算是她们母女的,居娉婷也没算,现下这些事算是定了,她便划算了起来。
母女俩这么多年皆是有商有量,居母见女儿还要划嫁妆,也是摇头,“都说了,阿娘用不着,都给你。”
“握在你手中的才是你的。”居娉婷不以为然,还在自己的嫁妆单子里找她用不着,但她母亲可以用的。
“你又不会不管阿娘。”
居娉婷从嫁妆册子上抬了头,水汪汪的眼睛一片清澈。
居母被她看得心都要碎了。